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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自尊

    夜,和酒总是放大着心灵深处所有的不安分。

    只是就算没有夜,没有酒,路天涯也知道,何小雨始终是他失控的起因。

    冷风中何小雨收紧身体,理智战胜了陶醉,她强迫自己挣脱一个十年后她贪恋依旧的怀抱。

    路天涯垂下手臂,冷笑,“对不起。”

    何小雨轻轻后退,“你喝多了。”

    无奈的摇头,“不喝多也不能改变什么。”

    何小雨点头,“我明白,我们还是彼此珍重,各自安好吧。”改变不了你已经在没有我的世界里,有你自己的轨道。和雨诗,你的,妻子,这个称呼真让我心痛,她比我好。

    “你这是算正式划清了界限?”十年前一声不响的走了,如今是回来明确划清界限的,你那个所谓的哥哥,真的比我重要?

    何小雨深深呼吸,重重点头,“是的,我走了。”

    依旧绝情,浅浅的背影,坚决的转身,何小雨,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灵魂如此贫贱,为什么我一次又一次面对你绝情的转身,我还是要不知悔改的贪恋那些记忆。我的固执,到底错在哪里?

    进门的时候,林逸舟正坐在沙发上抽烟,何小雨头也不回的说了句,“我回来了。”

    林逸舟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晚安。”在她身后淡淡的回了一句。

    把自己严严的捂在被子里,逃避了十年,总以为什么都可以改变了,如今的结果,是早就料到的啊,只是为什么那来自心底的疼痛,远胜从前,还是从前高估了自己平复心境的能力。

    路天涯靠在车上抽一支烟,等了十年想要一个结果,不是已经决定了,如果等不到就放弃了,就按部就班的回到没有何小雨的人生轨迹上去,可是为什么,对于这个等来的结果,还是如此的耿耿于怀。这个结果不是他想要的吧。

    “到我家来喝一杯吗?”黑暗里,林逸舟平静的声音传来。

    对视片刻,路天涯轻蔑的扯出一丝笑容,“好啊。”

    一般情况下何小雨在楼上活动,林逸舟在一楼,她不会下来,自然也是听不到两个男人的谈话。

    林逸舟不苟言笑的举杯,“路天涯?”

    “林逸舟?”路天涯端起杯子不甘示弱的碰过去。

    清脆的一声响,两人各抿一口。

    林逸舟低头晃动着杯子里的红色液体,“小雨她一向是个善良、多愁善感的姑娘,这点你应该也清楚,”

    路天涯自顾着再喝一口酒,不耐烦的打断,“我不喜欢绕圈子。”

    “那最好,太直白的绝情的话,她可能不会直接说,十年前是,现在也是,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我只知道我看到一个伤心的小雨,无论十年前还是十年后,我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小雨,相信你也是。如果你已经有你自己的下一步人生计划,就不能再让小雨痛苦。我指的是婚姻,你这样不清不楚的纠缠,你把她当成什么?”林逸舟此刻明明就是一个小雨的保护者。

    路天涯冷笑,“你算什么?一个冒牌的哥哥吗?对何小雨有着额外的非分之想,道貌岸然的来教育我吗?你没这个资格吧,何小雨爱过我,十年前爱我,现在也是,我自己有什么样的人生计划,不劳你费心,谢谢你的酒!”路天涯站起身,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对待感情,对待何小雨,我都希望你冷静,如果何小雨会因为你而受伤,我不会放过你。”林逸舟冷淡的话语里听不出发狠,却自然流露着不容置疑。

    离开林家,路天涯吐着酒气给他的秘书打电话,“明天拍下曦城花雨那栋别墅,全款打过去,即刻开始装修,一个月之内我要住。”他的奔驰车在黑夜里呼啸而去,显然林逸舟惹恼了他。

    冬日里难得的风和日丽,何小雨吃完林逸舟起早准备的牛奶、曲奇,上班去了。

    林逸舟是个爱早起的人,默默的在一楼活动,任何时候,他从不逾越到二楼,那是何小雨呆的地方,就算有事叫她,也会打电话。

    有时候何小雨甚至错觉十八岁那只是一场梦境,林逸舟不曾冒犯过他。

    没到中午,路天涯把成堆的文件收了工,给何小雨发了短信:中午我请你吃饭,在你咖啡店对面的吉祥饺子馆。

    也许林逸舟刺激了他,既然他的生命里缺席了何小雨会黯然失色,为什么他不主动争取何小雨,争取何小雨,才是他的人生计划。

    等不到何小雨的回音,不自控的烦躁,再发:我有重要的话跟你说,就算划清界限我们当面说,昨晚我不清醒,忘了你说的话。

    既然所谓的自尊已经一次又一次的被何小雨践踏,那就彻底放下那要命的自尊。争取现实的温暖才是更重要的,跟看不见的自尊相比,他冷漠的心,更着急的需要现实的温暖。

    那时候是想不明白的,因为鸡毛蒜皮的事,两个人生了气,就彼此憋着不说话,看谁先理谁,谁就算输了。又不是上战场,这样的胜负有什么意义。倔强的少年爱较真,现在他早不是了。他要的是,触手可及的幸福。

    用去了十年来验证:除了何小雨,谁又能给他这样的幸福?

    何小雨还是没有回应。

    再发:你来不来,我都会等你。

    决定要放下的,就必须彻底放下。

    何小雨,这个世上只有你,让我无限制的卸下我曾以为我永远逾越不了的底线。

    何小雨觉得自己越来越理解了哲学老师讲的矛盾论。为什么心里明明知道不该再与他有任何瓜葛,就像乡长说的,不要再扰乱他的生活,然而又有一个角落传来浅浅的呼喊:她还是想见到他。浅浅的呼喊一点一点加强,直到她无法控制。

    冲动,为什么遇上路天涯,冲动无可避免。

    或者,他真的有话和自己说,去说清楚彼此划清界限的事。

    冲动胁迫着她不怎么灵光的脑子,找了一个烂借口。

    中午的时候,不自主的还是挪到对面的吉祥饺子馆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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