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fate枪哥]迪卢木多同人-第2.5次圣杯战争

正文 49一切归于终结之时【下】

    “那边理好了吗?”

    “一切就绪,Master。”

    离神厅正式解散没有几天了。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已被遣走,有些去了市政厅谋得一官半职,还有些由政府分配新的工作。迪卢木多从早上起便开始跑前跑后地收拾行李。虽然荷雅门狄身边没什么贵重物品需要贴身携带,不过,把书房和画室里的东西全部集中到一起处理掉,还是花费了两人不少的时间。

    “说起来,”荷雅门狄有些喃喃自语地将画架上的画摘下来,并把书本丢进迪卢木多搬来的大箱子里,“Lancer最近和格雷琴走得很近呢。”

    就像是随意地和老朋友拉家常的感觉,尽管如此,小心谨慎地把主人换洗衣物塞进行李箱底然后关上盖子的迪卢木多还是抬起了头,毕恭毕敬地答道:

    “如果让您感到不适的话,我会和她保持距离的。”

    “唉?我不是这个意思。”

    正一边嘀咕着一边拿起自己的糟糠之作留恋地瞅了几眼,耳边突然传来枪兵澄清的话,语调异常认真。

    “虽然格雷琴小姐温顺娴雅、举止得体,但我对她并无爱恋。”

    荷雅门狄凝视厚重颜料涂抹而成的水彩画的眼睛忽然颤动了一下,偏过头,看到迪卢木多直起身子,眼神平静地看着她。

    “……”她有些不自在地转开目光,反手捏了捏酸胀的腰板。

    “主人,您且歇息一会儿,这边的事也交给我好了。”

    迪卢木多清理房间的身影在冰蓝色的眸中晃来晃去的。荷雅门狄找了张椅子坐下来,环顾已经被收拾得差不多的这间屋子。生前居住了几十年,回到现界后又住了数月,留下的记忆实在太深刻了。如果不是因为神厅发生的变故,也许她会在这里一直住到被英灵王座接走的那一天吧。

    前世逃亡时她搬过无数次的家,现在只是再把那些历程重复一遍罢了。布鲁塞尔神厅在荷雅门狄心里具有与众不同的地位是因为沙卡西尔特在这里。如今,他走了。

    到现在还是无法揣摩那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究竟哪个理由更多一些促成了他的自尽。继续逗留下去只会徒增伤心,就此离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所有整理好的书画都拿去变卖掉,虽然卖不了几个钱……剩下的就不要了。”

    “是,我的主人。不过,就算是我也知道这些都是您的心血之作,您真的舍得吗?”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嘛。我也只是用画画来打发时间而已,等到了分离的时候是带不走的。”

    “这本魔法书要怎么处理,也不留下来吗?”说着,迪卢木多把手中的书朝荷雅门狄递去。

    这是净化了变为怨灵的枪兵的魔法书。封面上复杂奇特的图案,和内页用墨水勾勒出来的哥特字体,让她想起了故人。

    她没有去接。看见它,心里感受到的只有痛。

    “全部都处理掉,Lancer。”

    “明白了,如您所愿。”

    通常卖掉一幅画换来的钱只能买一个面包或维持一顿饭的伙食费,那是在荷雅门狄还活着的时候。她看到迪卢木多金色的瞳孔里充满了可惜的意味,在看着那些画作时,仿佛在说「我觉得画得很好啊」,让她不禁在心里因有人欣赏而感到些许得意。

    不过,总觉得这家伙会自动过滤主人身上所有缺点的错觉感是怎么回事。而且,迪卢木多身为一介武夫,应该……并不具备鉴赏画作的能力吧。

    荷雅门狄忽略掉心中的这段咆哮,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边迪卢木多已经笑眯眯地表示全部都整理完毕,只等主人发落了。

    一面感叹枪兵神一般的速度,一面朝他凑了过去。

    就像荷雅门狄所说的那样,聚在一起的时间总是相对的,终究还是要和神厅分别了。离开的日子很快就要来临。

    他们为卡亚克购置了一块风水宝地,就在他所仰慕的那位男子长眠之处不远的位置。第二次前往墓地祭拜沙卡西尔特和卡亚克后,他们启程去了布拉格。

    在离开布鲁塞尔前有一段小插曲。这还是在迪卢木多穿着那套超级惹眼的紧身战斗装首度亮相在陵园的时候,终于意识到没有给从者买过哪怕一件衣服的荷雅门狄这才发现自己的失误。和年代完全不符的皮革防具,以这样的装束前去扫墓,在回程的时候不断有凭吊者对他指指点点,甚至打算凑近围观,而这样的事似乎不是第一次发生了。那天结束后,迪卢木多的女主人便带着他上街去了。

    “果然,我的衣服出问题了吧……”

    在经受了路人一阵阵猛烈的眼神攻势后,在不断看向自己的人群中穿梭的迪卢木多不安地自语着。

    “依我看是因为你长得太美型了。”

    荷雅门狄头也不抬,极自然地说出了这句话。有相当多的目光落在同行男人的身上,在她看来人们注目的原因并不全是因为奇异的服装,而是因为陶醉而投去爱慕的目光——当然都是女性。而事实上,有男伴相随的女性们,她们身旁和雄性生物在看到女伴对迪卢木多着迷的眼神时,则纷纷对他投以敌视。

    有这样一个出众的美男子走在旁边,基本没有人会去注意荷雅门狄。在这受欢迎的程度明显失调而产生的巨大压力下,她非但一点也不在意地昂首阔步,还时不时地安慰从者。

    “别计较这些。犯花痴是女人的通病。”

    迪卢木多郁闷地低垂着的头抬起了。有一个例外现在就在他的身边。而那副轻松的口气就好像把自己排除在女性行列之外似的。

    “我倒是想起来了。你说过之前的那次圣杯战争被主人的未婚妻缠上了吧?再联想起你生前的经历,Lancer,会不会很讨厌女人呢?觉得她们总是找你麻烦之类的。”

    被刚愎自用的男主人怀疑的骑士,被纠缠不休的女主人明目张胆地追求着,这段过往她听迪卢木多说过。考虑到从者的心,她很少会主动去提。

    “尽管结局令人遗憾,我对她们却绝无怨恨之心。可能……这就是我生来就必须承受的历练吧。”

    对于这颗总是招蜂引蝶的泪痣,迪卢木多总是试图说服自己以平常心去对待它。在他第一次见到荷雅门狄的时候,心里的确曾短暂地这样想过——「啊,是女性主君,会不会有麻烦呢,那种灾难真是受够了」。大概是因为当时的迪卢木多仍残留着暴走过后的黑化思想吧。但是当荷雅门狄的魔法书替他驱走怨灵后,这种想法立刻消失无踪。魅惑的魔貌完全对现任主人无效让人安心。可,这也就意味着……

    穿过马路,他们走进一家西服店。拿着皮尺的年老裁缝过来替迪卢木多丈量尺寸,在他的身上比划来比划去的。

    试衣费了些时间。荷雅门狄一套套地过目后,最终敲定了。前后试了至少六套衣服的迪卢木多无奈地望着满意的主人,心里顿觉一阵轻松。

    佩带领结的白衬衫、马夹,再加上直筒型黑色外套的三件套,明显地体现出迪卢木多男性的阳刚之气。虽然未能展现所有的优点,但这家伙简直就是天生的衣架子,充满绅士气度的套装和那挺拔的身形搭配在一起,只能用相得益彰来形容了。

    “第一次见Lancer不穿紧身衣呢,还真是有些不习惯。”——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被埋没掉的优点?

    “主人,您的意思是比较喜欢我之前那身装扮吗?”

    “都喜欢啊,都很好看。”

    以往总是被异性纠缠,对任何不绝于耳的称赞都不感到陌生、甚至耳朵都要起茧子的迪卢木多,忽然微微脸红了一下。但他并不知道,荷雅门狄只是纯粹把自己当做艺术品看待而夸赞的。

    为了和时代环境协调而挖空心思地为迪卢木多准备好服装后,荷雅门狄也为自己购买了新衣服。立领、羊腿袖和高腰的长裙,有大量的蕾丝荷叶边和多层次的裁剪,以白为主,黑色的缎带为辅,是典型的维多利亚风格。

    在迪卢木多的眼里,虽说只是褪下那条总被误认为是修女的沉闷黑裙子,换上了雪花结晶体般的过膝长裙,但这样的主人却仿佛迎来新生一般,和她白雪般的卷发配起来,给人以活力四射又含蓄柔美并济的感觉。

    一黑一白的两个人,就好像真的是骑士和被守护的公主那样。于是,果然是人靠衣装吗,荷雅门狄顶着额头上的青筋感到,似乎大街上也开始有路人朝自己投来好奇的眼神了……哦,也不对,也许是身边换上西服的迪卢木多更引人注目了吧。

    初夏风和日丽的某日,他们曾前往布拉格。

    在那场不为大众知晓的战争中恢复元气的城市,查理大桥早已修复完善了。他们去了那片葬有卡亚克尸骨的废弃森林。出于对死者的尊重,最终还是放弃把尸体运回布鲁塞尔和那座空坟团聚的想法。那样做的话,只怕会惊动在地底长眠的人吧。

    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沉没于水底的船只,隔了数个世纪后被打捞上来一样。布拉格依然那样美丽,却承受了太多伤痛。当再次来到魔术之都的时候,当散步于那条好不容易从屠杀的灾难中舒缓过来的黄金巷的时候,当路过彻底无人问津的废弃小教会的时候,当遥望重建中的市民博物馆和佩特任山伐木场的时候,当踏在布拉格独有的石板路上的时候,当坐在老城广场的露天遮阳伞下喝茶的时候——是啊,虽然绝非出于自愿,但那些伤疤都是他们带给这座城市的。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呢?

    “还是……没能阻止……”

    夕阳洒在身上的样子让她整个人笼罩了一层金砂。堤岸下的伏尔塔瓦河静静流淌着。迪卢木多握紧拳头,感到自责地咬紧嘴唇。

    由于最后关头自己的食言,本来再也不会重复下去的战争还会在遥远未来的某时某刻继续上演吧。在他包藏私心的愿望下,眼看就能够阻止同样的悲剧再次发生了,却功亏一篑。这样的他即使被制裁也只能保持沉默。

    他用余光瞄了一眼身边的女子。

    夏风扑在荷雅门狄的脸上。她闭着眼睛,听耳畔的风瞬忽来去,睫毛微微有些颤抖。

    主人在想什么呢?

    主人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这么想虽然有些冷酷,不过,迪卢木多并不觉得她是在为那些无辜卷入到斗争中的人默哀。她对周围一切都是那样漠不关心,在意的只有身边最重要的朋友。曾直面过命运种种残酷的主人,早就没有多余的情感去悲天悯人了——她自己不也是被牵连进来的吗?

    蓝眸睁开了。迪卢木多的视线跟随那双眼眸看过去。荷雅门狄眺望的地方,是新城区的瓦茨拉夫广场,和Berserker主从的决战之地。

    迪卢木多突然意识到,也并非明确地认识到,只是从潜意识里感受到一个信息。也许,那个男人才是她真正难忘的吧。

    不知道是不是圣杯战争中“Lancer、Lancer”叫多了,竟然比英灵的本名还要顺口。荷雅门狄在战后很长一段时间依旧这么叫着。而迪卢木多也始终以“Master”、“吾主”或“主人”随机叫着。很偶尔很偶尔会唤她作“荷雅门狄殿下”或者“大人”,这是在有外人在场的时候。真是花样层出不穷的叫法,对此她也统统由他去。

    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总体来说就是平静和融洽中带一些微小的闹腾。正直的枪兵根本招架不住主人的毒舌,但荷雅门狄大部分时候也只是点到为止。每次看到迪卢木多流露出那仿佛被家长批评的孩子般可怜兮兮的表情,她也只能按捺下那股忍不住想要欺负下去的冲动,说一番甜言蜜语的话去安抚他。

    还有些时候,某位骑士也会小小地反扑一下……虽然只是无力地在水面上扑腾罢了。

    “总觉得好像做了什么前后矛盾的事。我记得自己说过再也不坐火车的了,啊,没想到现在又……”

    “这么说的话我也想起来了。真是说话不算数的主人呢,您有没有考虑过给自己下一道‘不乘火车’的禁制。”

    “说什么啊,我又不是你们凯尔特人,老是下禁制和自己过不去什么的,太坑人了。再说这个年代想要出远门就必须坐火车不是吗?”总之,在还没有成为英灵的亡灵状态,她的空间能力也被剥夺了。

    “……是的,是我说话有欠考虑。不过主人,您想用这段时间旅游吗?”

    “还是……呃,算了吧。我不想屁股继续受罪了。”

    像这种对话也是时常有的。

    光在火车上来回颠簸就花去了两个多月。他们在布拉格小住几天。回到布鲁塞尔后已是炎炎夏日,距离开现世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了。

    沿着从火车站通往外面街道的走廊上并肩而行,微微走在前方的荷雅门狄时而挑眉勾唇地和他笑谈几句,时而淡漠地不发一言只是走着,手提行李箱的迪卢木多每每都带着恭谨的态度温和回应。在旁人看来就像是一对彼此都很熟悉对方脾气的亲密男女。

    为人清廉的沙卡西尔特留下一笔数额远没有荷雅门狄想象中那样多的遗产,其中一半留给了她。可是毫无道理……因为无论成功与否,她本来都是没有希望再回到现世的。也许只是抱着侥幸心态希望友人能从布拉格的战场回来吧。

    神厅原有旧址被政府回收,荷雅门狄用这笔钱购置了一处房产,离布鲁塞尔大广场五条街的下城区一角。地段优越,出门无论是吃饭、娱乐还是购物都很便捷。唯一令迪卢木多费解的是,主人对带有大花园的房型尤其青睐。秉承“金钱乃生外之物”这套理论,最终花了大价钱买下一套两层楼的小洋房。两人在那边暂住下来。

    ***

    骄阳似火的一天。

    天渐渐热了,大方的主人为枪兵再添新衣,基本上就是各式各样的衬衫了,下半身多半是紧身西裤。

    冰蓝色的眸子前是一副以向日葵为主题的油画。采光极佳的客厅外面就是花园,大部分区域是空旷的,角落里种植着好几种花卉,都是荷雅门狄平时临摹的素材。她左手提着画笔,右手拿着调色板,在凳子上已经坐了大半天了。从客厅另一头隔三差五飘过来的阵阵奶香刺激着她的鼻子。那是在厨房里制作冰淇淋的迪卢木多。回想昨天才吃过的淡菜和薯条,前天的海鲜大餐和蔬菜汤。就在荷雅门狄越想越馋的时候,又一道作品出炉了。

    “Master,您是否有空赏脸——”

    身后请求的声音似乎在小小地抗议着把心思全部扑在画画上的主人。

    “哎,要不是这些天相处下来,我还不知道你会做菜呢,Lancer。”荷雅门狄专心致志地在柠黄中掺进紫色,一面给花蕊上色一面背对着枪兵回答了。

    “其实并不难,耳濡目染再加上适当的练习就会了。”

    “……原来,这就是你当初接近格雷琴的目的啊。心怀不轨哦。”

    有些惊讶又有些困惑,当她完全转过身来面向迪卢木多的时候,从背后叫住她的男人已经搬了张凳子坐在她的旁边了。

    “啊,我的手很脏……”

    “那就由我来喂您好了。”

    看着微笑中的迪卢木多,她点了点头。虽然只是在冰雪里加上奶、蛋、糖、食盐等一些材料放入小桶里不断搅拌,外观看起来颇为粗制滥造,但味道却是一流的。在酷暑难耐的夏天吃到迪卢木多特制的降温奶油冰,没有比这更加令人幸福的事了。

    迪卢木多耐心地、温柔地把每一口冰淇淋送入主人嘴中。荷雅门狄腾不出手来,只能轻启唇齿,一味地接受着。绵绵的触感仿佛丝缎缠绕般在舌尖融化,冰爽中带着甜腻。

    “Lancer的厨艺越来越精湛了呢。”

    想来也只是向格雷琴请教了一周左右的时间,迪卢木多的料理水平不得不让人赞叹。

    “因为知道早晚会有单独搬出来的一天,那么,只有我服侍您的话,当然要各方面都学习起来了。我必须保障您的一切衣食住行呢。”迪卢木多爽朗地笑道,又挖了一勺冰淇淋送到她的嘴里,“过去逃难的时候,虽然天天都要在野外捕猎小动物什么的,或者挖野菜充饥,不过像最近这样正规地做菜还是头一次呢。我就把它当做骑士的必修课程收下了。”

    枪兵娓娓而谈的样子,让荷雅门狄仿佛在瞬间看到一位厨神伴随着金光在自己面前诞生的情景了。

    “你又不是佣人。再说了,可以出去吃的嘛。”

    “我很乐意为您服务。倒是您不太愿意吗?”

    “你是很优秀啦,不过,可能运气方面就……”

    的确,这段日子以来,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生活的时候,所有琐碎事务都是由迪卢木多一手包办的。

    但——必须撇下某些让人眼皮发跳的片段。

    趁着枪兵迷糊地朝自己望过来的空隙,荷雅门狄似有若无地朝厨房瞟去一眼。上午买颜料回来,才跨进大门还来不及换鞋,她就听到了惨叫——陶瓷和地板撞击发出的噼里啪啦的悲鸣,然后,保守估计十个盘子就朝不保夕地横尸在那里了。

    她还记得当时,迪卢木多挠头的动作就像只无精打采的大笨狗。「啊,Lancer啊,你在战场上那样英姿勃发,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后却连几个盘子都对付不了吗?」自己当时好像是这么对他开玩笑的。

    “……我、我一定会格外小心!”似乎在主人玩味的眼神中想起自己早上出的洋相,枪兵的脸颊飞快地染上一层绯红。

    “残骸什么的都处理干净了吧?”

    “当然,绝对的,您放心。”

    迪卢木多笃定回答道,尽可能露出阳光的笑容把那只犯了错却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笨狗形象驱逐掉,然后又喂了一口。

    “唔,Lancer,你不吃吗?”

    “这是我为您制作的呢,当然是您一个人享用了。……嗯主人,这里,有些东西。失礼了。”

    伴随着这些话,荷雅门狄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脑袋。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迪卢木多粗糙的手指摩擦在她的唇瓣上,微微发烫的指尖抹去主人残留在嘴角的奶油。擦拭的动作是那样温柔而不可抗拒,让她好似结巴了似的气若游丝。

    “……你在……胡说什么,满满一桶,我怎么可能吃得掉。”

    英灵眯起眉毛想了一会儿,随即相当轻快地笑了起来。

    “那我想办法冷藏起来好了。”

    什、什么办法?难道要用冰的魔术?难道Lancer你会?差一点就这么说出来的荷雅门狄对一脸笑意的枪兵苦笑着,吃下了最后一口。

    见她每次都会小幅度地咬住勺子舔舐两下,迪卢木多终于忍不住,带着充满了期待的表情问道:

    “主人,对这次的作品还满意吗?”

    “很棒呢。Lancer真是个完美的男人啊。”

    “您、实在是……太过奖了。”无比满足又有些害羞地说。

    他收拾了周围,以便主人有足够的空间能够画画,然后默默地到厨房洗碗去了。在走出客厅时他回了一次头,凝视主人背影的眼神如同盛夏的天气一样炙热如火。他突然发现自己有些期盼专心作画的“女画家”能够停下手中的活儿转过身看看自己。

    就这样静止了大约十秒钟之久。当迪卢木多把视线收回来的时候,苦涩的笑慢慢爬上嘴角。不能如此贪婪、如此奢求。她的肯定,已是上天赠予自己最好的礼物。

    好想……就这么永远地……

    ***

    秋高气爽的一天。

    清脆的击打声是剑与剑碰撞在一起的声音。迪卢木多换上战斗时的装束,手里拿的是街边兵器店买来的铁剑。荷雅门狄选了件干练的衣服,手握没有附上任何魔法的细剑,只是单纯地和男人切磋剑技——在三面是爬满植物的铁栏、角落里种着洋洋洒洒的花圃、中间是一大片空地的大花园里。

    这应该就是当初荷雅门狄看中这套花园洋房的理由了。

    几乎每天都会进行模拟战斗的二人,按照圣杯战争期间说好的约定,迪卢木多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武技传授给她。在他的指导下,荷雅门狄的剑术已小有所成。

    比试前她曾要迪卢木多向自己保证绝不放水,不过,不愿意伤害到主人的枪兵还是下意识地卸了一部分力,为了不让主人发现,谨慎而沉稳地控制着。这一点荷雅门狄早就猜到并且默许。不然的话,恐怕根本没办法形成有来有去的相持阶段,而是直接三振出局了。

    别看荷雅门狄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她在白刃战中使用的「幻影」和Servant·Caster不尽相同。以往的Caster总是习惯于在敌人击中自己之前便瞬移出去,而这套战斗理论荷雅门狄却放弃了。

    在迪卢木多的印象中,在自己的剑挥向她的时候,挥中的应该是空气,她应该会在自己眼前消失然后陡然出现在身后的位置才对,这是从圣杯战争累积出来的经验。

    但……

    细剑从一个想不到的角度向迪卢木多刺过去。左侧面的防御暴露了出来。不过,这也是因为迪卢木多配合主人仅以右手持剑作战才会被钻到空子。

    她在尽可能地释放最快的速度,看来是相当谨慎的。

    熟用「幻影」的初级使用手段「高速奔跑」,以左右滑步的姿态和迪卢木多的剑对峙着。尽量避免与对方的武器过多交手,漫不经心地微微侧身闪过攻击,或者用剑尖一拨,随即借力把迪卢木多顶回去。她用灵敏的步伐和手法弥补力量上的不足,加之身材娇小,利于躲避,真的打起来反倒比Caster还要难缠一些。

    不过,差距依然存在。

    迪卢木多力道充足,一击之下往往让她倒退好几步,每一剑都承受得很辛苦。枪兵自身的敏捷属性与荷雅门狄后天利用魔法达到的高速无法判断谁优谁劣,但因为力量上的优势,迪卢木多在出招中占尽先机。作为对手,这个男人的剑术完美得简直毫无破绽。

    铛——

    细剑被阻断了,踉跄着向后退去的荷雅门狄无法保持平衡,一道绿光快步冲上,和泛着暗光的铁剑一起从眼前袭来。

    “……!”

    以为自己会被一战斗起来就进入忘我状态的枪兵从正面刺穿的荷雅门狄,木着表情看见迪卢木多在极近的身前扭转攻击角度。尽管铁剑最终劈入的只是泥土,但剑气引发的风压还是将绿草吹得四处飘扬。

    ……这家伙故意吓我。

    “吾主,您的技巧已经很专业了,无论是手腕的灵活程度还是步法移动都很棒。不过,力量是格斗的基础,想要打赢我的话必须好好加强这方面才行。”

    伸手拉住后仰的主人,迪卢木多闪烁着正直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似乎期待着她能够尽快出师,然后和自己再好好较量一番的样子,完全没注意到荷雅门狄情绪不高的事实。

    ……步法什么的只是赖皮而已。不用「幻影」的话,根本就跟不上你的速度……

    她强行忍耐住想要把这个不争气的想法说出来的冲动,贴近了他。

    “啊,这次居然撑了这么久,有二十个回合了吧?”

    由于她的凑近,迪卢木多的脸微微红了一下地点点头,脑袋立马埋低了不少,额前那撮黑发也跟着晃了晃。

    “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干翻的,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吧,Lancer。”

    “是、是的。嗯……主人的话,一定可以的。”

    一开始因为有对手能和自己对战而倍感高兴的枪兵,顿时语无伦次了。虽然拥有一副战士所特有的矫健身姿,但他彬彬有礼的态度和英俊的外貌很容易让人产生文弱书生的错觉。

    目光扫过对方金色的瞳孔,在阳光的折射下宛若流金,就像两颗温润玉如的宝石。

    荷雅门狄没来由地用空着的左手抓住男人的肩膀,把他拉近自己。以为会继续面面相觑直到冷场的迪卢木多呆住了。他的主人,用柔软的嘴唇封住他的嘴,吻了上去。

    低低地哼了一声,能听到男人从喉间发出这声颤音。因为震惊,他的大脑一时之间完全空白。而令他更加惊讶的是,这个吻才刚刚开始就结束了。

    “下来点。”

    她如此说道。音调没有任何起伏,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简直就像Master对Servant下令那样。

    无法拒绝,无法反抗。迪卢木多按照她的话放低了身子,让她有适宜的高度去吻他。

    纤瘦而又绵软的手,主人的手,在慢慢往下移。从男人的肩部一直移到胸膛的位置。顺着掌心贴合接触,有一股温暖的、充满了生机的脉动隐隐地传递了过来。

    为何主人会……这样的思考没有意义,迪卢木多感到自己的理智正变得越来越稀薄。因震惊而睁大的双眼慢慢眯起,直到完全闭合。迪卢木多带着渴望神明赐福一般的虔诚面容,微张着嘴,任由主人安静地亲吻着自己。

    一开始只是浅浅的接触,但当荷雅门狄开始尝试撬开对方的唇,蜂蜜的甜味立刻冲进了她的嘴里。这是枪兵特有的味道。再进行下去就是深吻了,她提醒自己必须停止。就在她的身前,迪卢木多坚硬的身体早已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不由自主地,在越发急促的喘息下,他开始不自觉地伸出舌头回应她的吸·吮。双腿渐渐发麻,和口中的酥麻感一起。剑还握在右手,而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的左手已经顺着主人腰部的曲线攀附而上,想要近一步把她抱入怀中。

    “嗯……”

    她感到迪卢木多张开的五指按在自己的背部,一股热潮从掌心传来直达灵魂深处。这让她忽然克制住了,冰蓝的眸子划过一道激光,在他想要代替犹豫不决的主人,将舌尖纠缠住她的舌头,更加深入地吻下去的时候,她却退出去了。就在她陶醉得几乎就要失掉理性的时候,她用力捏了捏男人的胸口强制推开他,拉远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

    各自喘着气的二人无语相望着。男人的表情仿佛在问为什么,又仿佛带着恳求的意味想要继续,沉浸在并非被自己本意所打断的惋惜中眼色迷离。

    “没什么……只是捉弄你一下而已。”

    不给对方一个说法怎么也讲不通。她冷下脸,僵硬着声音,面无表情地说道。迪卢木多抱住她的左手瞬间放下了。

    “……捉弄?您这是捉弄我?”

    就好像一下子品尝到苦果的表情溢满了他的脸,那酸楚的表情几乎触动她的心弦,但她却假装视而不见,依然不撤前言。

    “是啊,谁让你刚才故意吓唬我的。倒是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在……回吻您。”他低哑着嗓子,“我在回应您的要求。”

    “……哎?……不,你……会错我的意思了。”

    惊慌失措地这么说着。她皱了皱眉,有些冲自己发脾气似的把眼睛瞥向别处,背过身离男人远了些。至此为止,荷雅门狄把促成自己做出这一脑袋发热行为的原因归结于对男人小小的报复。有什么东西好像快要在心底苏醒过来。她一连进进出出地吐了好几口气,想要把这股连自己都摸不透的情绪赶跑。

    迪卢木多凝望她的背影,脸上的苦涩又加重了几分。

    “真是抱歉……是我判断错误了。要是连您的心思都不能明白,这样的我要如何留在您的身边效劳呢……”

    “Lancer,别这么——”

    想要向自责的男人解释些什么的话却被一声喝斥中止了。

    “里面的人,给我滚出来!”

    ——怎么回事?

    循着话声看过去的二人,在他们眼里,看见一名强壮的中年男子正用两手捏着满是植物茎叶缠绕的铁栏杆,身子挺得直直的,恨不得从窄窄的缝隙里钻进来。醉醺醺的样子满脸横肉通红,似乎喝了不少的酒。

    “你们在做什么!家庭暴力吗?不知道周围住着其他邻居吗?!每天到了这个时候都会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来,吵得老人和小孩没办法午睡!”

    看来是之前比武的噪音打扰到其他人了。荷雅门狄这才想到收起剑,一面叹气一面看着迪卢木多挡住她朝男子迎过去。英灵的脸上笼罩着十分客套性的、甚至称不上笑容的淡泊表情。

    “我是这里的管家,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不要惊动我家大人。”

    “阿欧——哪个大人?谁啊?一看就知道是不正经的女人。背着丈夫和仆人偷情了吧?”

    想要上前致歉的迪卢木多忍耐着从男子口中涌出的酒气,当听到对方恶语中伤荷雅门狄之后,眼里猛然翻滚起了怒涛,就好像是要将对方活体解剖一般朝他狠狠地望了过去。

    “喂,这副样子,凶给谁看啊——”

    在酒精的作用下显得无所畏惧的这个男子,抬手去推迪卢木多的前胸。后者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咦……怎么会?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可不行!”

    男人说完,非常嚣张地换了只手挥出一记上勾拳,想要从正面击倒迪卢木多,却又被后者的手掌逮了个正着,严严实实地握住了。

    吧唧——不知道手腕有没有脱臼,总之不会一点事都没有就对了。迪卢木多只是随意地转动手腕拧一下,男人的左手就变形了。

    “你、你打人……下手还这么狠!我记住你了……”他语无伦次。

    “不,你不会记得。喝醉酒后不小心跌倒把手摔断这种事,会让你觉得很丢脸。你不会跟别人提的,永远都不想记起来。”

    从后面跟过来的荷雅门狄紧盯着男子的眼睛。迪卢木多放开了他。一阵黑光伴随消失在手背上的三角形魔法阵湮灭。催眠魔法生效后,男子很快就仓惶地跑远了。

    “Lancer,你至于这样吗?”她转向黑发的英灵,“和醉鬼计较那么多干什么,而且的确是我们太大声了。”

    他无言以对,金色的眼瞳闪烁不定,紧握的拳头捏得更紧了。

    虽说是对方先动的手,但他下手太重也是事实。所以完全不能为自己的鲁莽辩解什么。迪卢木多捡起收拾酒鬼时丢在地上的铁剑,不知该怎么回答地僵在那里。唇齿之间,还能感到主人留下的余味。

    又是这样的表情……

    委屈到说不出话来的表情。又好像先前被推开时流露出来的失望表情。

    荷雅门狄抚抚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联想到刚才还偷吻过这个男人,觉得自己一时间难以面对他。如坐针毡地小小挪动两步后,急忙转身回屋,把他一个人丢下了。

    迪卢木多轻抚她亲吻他的位置,放任目光在她的背部流连忘返。

    “主人……”

    这句轻喃,没有听者。

    当夜。

    “今天可能会晚睡些,Lancer,你先去休息好了。”

    “那我在午夜的时候帮您送宵夜来,也请您不要过于劳累。”

    这一来一回的对话结束后,荷雅门狄便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让Servant进来,实体不行,灵体也不行。

    英灵是不需要睡眠的。房间之于迪卢木多的用途,基本上也就是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而已。不过在搬到这套房子后,他的主人还是半强迫性质地为他指定了睡处。

    焖牛肉和各式蔬菜的荤素搭配摆在一边,是迪卢木多精心准备的晚餐。平时让人食欲大振的佳肴,现在看过去却一点胃口都没有。荷雅门狄干脆不去管它,扭头开始画画。

    可非常不顺利的是,才在纸上添了三笔就进行不下去了。想不起来自己原先是打算干什么的,没有一点灵感。无奈之下只能毫无兴趣地翻阅起手边早已看过一遍的小说。

    越是提醒自己要心无杂念就越会神游。看似颇为认真地捧书夜读的荷雅门狄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午后的那一幕总是时不时地像小兔子一样蹦进脑袋。

    ……她仿佛又看到那一抹红色如同炼狱之炎在眼前灼烧,越来越旺,越来越盛……然而,在火中燃烧之人的脸却反而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在微笑,在流泪。那火红的眼瞳充满悲伤地看着她。微微翕合的嘴唇犹如枯萎的花瓣,轻轻唤她,主人……

    “——!”

    她猛然惊醒,迷迷糊糊地发现自己还坐在椅子上,就这么趴在桌上睡着了。伸手摸了摸头发,将略微凌乱的发丝稍作梳理。

    又做了这个梦,数百次数千次同样的梦境,反复演绎生前最后看到的场景。而在做梦以前她都在想些什么呢?

    “Lancer,警告过你不许进来的吧。”

    好像在说不高兴的话,但她的声音却异常柔和。灵体化的Servant的气息还没有穿墙就被发现了。被主人从无形的空间里揪了出来的枪兵只得无奈地苦笑着,老老实实地在她面前现身为实体。

    “宵夜要为您端进来吗?主人,您的晚餐……似乎一点都没有动过呢。”

    “啊,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了啊……”

    她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动弹,只是平静地坐在那里。室内的气氛渐渐变得沉寂,持续了好一段时间。

    还能看着她的背影几天呢。

    还能陪伴她多久呢。

    当迪卢木多从背后凝视主人时,脑中忽然晃过让人害怕的念头。

    每一天都在为自己的决定承担后果。和圣杯约定的日期越来越近了。是永远追随在对方身边,还是尽自己最大力量去满足她的心愿,这两个互相冲突的愿望,到底还是无法一同实现的。

    想要拥抱您,可我的手中却是为您扫平一切障碍的武器。无法抱紧您,因为我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腾出握着武器的那只手。

    终究只是骑士而已。

    而且,还是不合格的骑士。

    但不管怎样,骑士就一定要以自己的双手去保护主君,不能再有其他所求。

    也许横跨在他们之间的障碍,正是主人和从者的这层关系,这一道坎吧。

    死寂的氛围令人尴尬。迪卢木多从这些略微僭越的想法中回过神来,半敛下金箔般的眸子,小心地请示着。

    “Master,……您还不想吃东西吗?还是说,您仍然在为白天的事生气?”

    “生气?——不,没有……怎么会呢。”

    利用回头的动作利索地朝英灵眼角下的黑痣偷偷探上一眼,和往常一样并未觉得有哪里特别。果然不是什么魅惑魔术的问题啊,那么要如何解释白天的行为呢……

    迪卢木多规规矩矩地站在数米开外的地方,对荷雅门狄的心思一无所觉,坦然地承受着她的视线。

    数月以来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越来越依赖他,好像离开迪卢木多就不会生活了。

    一定是这个原因吧,那么一定要说些什么,不能让她的Servant——拥有明朗笑容又斗志昂扬的男人露出任何哀伤的表情。如果自己没有表态的话,或许他会逐渐地消沉下去吧。

    “Lancer你——很好。……真的很好很好。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生你的气的。因为,就算有什么问题也一定是出在我身上……”

    “……您何出此言?”

    “自从圣杯战争结束,就一直被反反复复的噩梦困扰着呢。单一的、索然无味的剧情。”

    迪卢木多有点吃惊。这个似乎省略了太多步骤的回答让他颇感不解。荷雅门狄注意到他的表情。

    “爱因兹贝伦在我面前自焚后,做那场梦的频率就越来越高了。甚至……让我怀疑,我梦见的到底是谁。”

    “您为何……这些您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听完之后迪卢木多越发地在意了起来,于是径直向主人走了过去。

    “告诉你也没用呢,”在距离自己一步之遥的枪兵紧紧皱眉的注视下,她苦笑着,“我对他的憎恨,或许就是因为他总是闯进我的梦中,才会慢慢积累起来的吧。”

    牛头不对马嘴的对答。末了,她还是没能解释自己下午的举动,连编一个牵强的理由都省去了。真的只是恶作剧吗?那样的话完全可以采取其他方法吧。

    迪卢木多不知道主人为什么顾左右而言他,是假借捉弄的由头掩饰心虚;还是回首过去,对雅麦斯未能从一而终感到遗憾呢……

    不由得在心中感叹着。甚少主动提及生前从者的主人这次竟然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要是真的深究会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反倒让迪卢木多愈加迷茫了。

    和她一样,他也很少对荷雅门狄诉说过去的事,无论是身为自己妻子的格拉尼亚还是首领芬恩。其中的原因是显而易见的。任何一个了解迪卢木多的人都熟悉他的传说。除此之外,在现任主君面前提起过去是件极其无礼的事——至少他这样想。

    也许,这就是自己始终不及雅麦斯在主人心目中占据的地位的最好证明吧。被恨着,却也被记了一辈子。甚至连憎恨的理由都显得那样苍白。

    郁闷,难过,还有些嫉妒,迪卢木多无法正视这些真实而又让他迷茫的心情写照。早就该有这种觉悟了不是吗。那个吻……也许真的只是「捉弄」吧。

    最后,他们坐在一起把宵夜对半分了。荷雅门狄继续发挥从很久以前就养成的优良传统,强塞食物给不怎么动嘴的枪兵。

    “你看,好不容易有天天维持实体的机会,就好好体验一下做‘人’的快感嘛。”

    “这都要感谢您的馈赠。被您一说,我都快忘了上次变成灵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呢。”

    “睁眼说瞎话,刚刚溜进来的时候不就变过一次吗?”

    “……”

    对面的男人似乎张大了嘴巴很惊讶的样子沉默了半晌,看到他的表情,荷雅门狄明显地带着恶意笑了起来。

    全部吃完后,又将迪卢木多泡的红茶一饮而尽,荷雅门狄瞄了瞄似乎满腹心事的英灵。在他的眼睛里,仍保留着几分苦楚和伤感。

    “喂,Lancer。”

    在她的轻唤下,他抬起头。

    “真的不要在意,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潜台词是再怎样好也还是不如「他」吗?迪卢木多有些自找没趣地在心里这么一想。想要问出的话在他的喉咙里纠结着,最终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是这个意思。

    “主人总是不吝惜夸奖我呢。”

    “如果你能笑一笑的话就更好了。我喜欢看你笑。”

    他愣了一下,眼睛明显地慢慢瞪大了。虽然只是句安慰性质的话,但是从主人的口中说出来,对迪卢木多的内心仍然产生了不小的冲击。

    “是……是的。”

    他依然有些神情恍惚,飘忽地应了一声后,忠实的英灵微笑了。不确定自己笑得怎样,会不会让愁苦的面色更难看了?

    “无论您要我做什么,我都是会无条件满足您的。”这么说着的时候,迪卢木多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认真,就好像……之前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日历一页一页地翻,日子一天一天地过。

    没有因此被主人疏离,但也没有过分亲昵。两个人约好了似的对此事只字不提,平平淡淡地生活着。

    ***

    朔风凌冽的一天。

    大街上到处都是红红绿绿的,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装饰品。天气再恶劣也阻碍不了人们对圣诞节的热情。在这盛大的节日里,放眼望去,一切都是五彩缤纷的,红色、绿色、白色。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点上蜡烛,其乐融融地围坐在圣诞树下共进晚餐。

    迪卢木多买了现成的烤鸡和白兰地,从飘着鹅毛大雪的街上回来了。黑发薄薄地铺上一层雪花,湿漉漉地顺着脸颊融化,一时间,让他精悍俊美的面容笼上了诱惑的气息。

    伸了伸手拍打几下·身上的积雪,迪卢木多朝正在布置彩灯的荷雅门狄靠了过去,很是体贴地表示交给他来做。

    二人窝在被暖炉的热度包围住的屋子里,斟了点小酒,开始享用由火鸡、葡萄干布丁、甘薯等组成的大餐。巧克力糖果浓郁的芬芳弥漫在空气中。

    “……”

    一杯酒下肚之后立刻眼神恍惚起来的荷雅门狄,望着并排坐在身边的迪卢木多面不改色地品尝着美酒。

    虽然乍一看有些意外,不过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奇怪的。作为骑士团的一员猛将,经常在外行军打仗的迪卢木多每次凯旋而归,都会出席各种狂欢宴吧。所以这家伙的酒量才会看不出来得惊人。和他相比,基本上属于滴酒不沾类型的荷雅门狄可就差远了。不过,看到迪卢木多今天兴致特别高,又有节日氛围的渲染,也就陪他喝了。

    似乎和平常比起来少了些什么的感觉。迪卢木多啜了一口酒,看见荷雅门狄单手支额在那边闭目养神,这才想起缺少的正是主人没有按照惯例硬塞东西给自己吃。

    “啊,我好像……醉了呢……”

    在他心下狐疑的时候,他听到这声呢喃。迪卢木多面前,深埋着的白雪一般的头抬起来,带着雾气的蓝眸对上担忧的金色眸子,微喘着气。

    “Master,您不能喝酒的吗?”这么一问,想起主人似乎的确没有在自己面前喝过酒的迪卢木多微微欠了欠身。

    “从来……不喝的呢……”

    荷雅门狄眯起含着湿气的双眼冲他微笑了下,笑容中有说不出来的明媚。在这距离极近的对视下,枪兵的脸竟隐隐地发热了。

    “真是罪该万死。”他清了清嗓子,尽量想让自己的表情严肃一些,“对于这件事我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那双水色朦胧的冰蓝色眼睛安静地看着他。沉默一会儿后,在一脸痛心地似乎还想要继续责怪自己的枪兵面前,她踉跄地站起了身。

    冷不防的,刚准备迈开脚步的荷雅门狄突然身子一陷。

    “您没事吧——”

    “嗯……”

    他接住了她。之所以能不偏不倚地跌进他的怀里,是因为迪卢木多早就抢先一步把她抱住了。依偎在他的臂膀之间,能闻到这个男人特有的体味。

    “Lancer……这样下去的话,一定会犯错的吧……”

    她的脑袋搁在他的前胸,爬满红晕的脸颊慢慢抬起来。她的声调起了奇异的变化,看来真是醉了。迪卢木多压抑住心中沸腾的熔岩。金眸飞快地向她偷瞟了一眼,又飞快地远离了。

    “请允许我送您回房休息。”他沉声道。

    “不要。”

    “主人……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等等,任性?!——我吗?荷雅门狄有些好笑地揉了揉略微胀痛的额角。刚要抗议,却感觉自己的双脚已经腾空了。

    “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必想,只需要美美地睡上一觉,醒过来就没事了。”

    迪卢木多在她耳边轻柔地说,然后动作肯定地把她横抱起来,送回卧房。

    ……一成不变的梦境中,一切都是红色的。

    总感觉甚为不安,但潜意识又告诉自己躺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什么都不用担心。

    不清楚究竟睡了多久,等醒过来的时候,昏昏沉沉的脑袋仍处于发涨的状态中。睁开的眼睛眨了两下。胸口仿佛和某个紧致而又温暖的物体贴合在一起,热热的好似火烧一样。在她的床上,荷雅门狄发现,自己竟然是脸部朝下趴在迪卢木多身上睡着的。

    这也就意味着,某些充满令人遐想意味的画面。

    “Lancer?”用手肘慢慢地在男人胸前撑起来,荷雅门狄困惑地皱起眉头,看着他。

    “因为您似乎不肯对我的领口松手,所以只能……”英灵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地僵硬了,“……真是万分失礼。”

    虽然好像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但她最终却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把脑袋重新埋下去。迷迷糊糊的意识仍未完全清醒,迪卢木多那充满了安全感的胸怀又让她催生了一些倦怠。

    “我睡了多久?”

    “很短,不超过两小时。”

    “Lancer呢?一直瞪着眼睛发呆?”

    “啊……这也是没办法的呢。”

    Servant无需睡眠,因此也不会梦见什么。不用担心会被让人生厌的噩梦搅扰,也无法通过做梦的方式回忆过去。

    “再过几天我也会和你一样的。”

    “……”迪卢木多迟疑了一下,然后艰难地回答了,“嗯,是的。很快就会了。”

    随着荷雅门狄依靠在胸膛的半边脸颊越来越热,身下的男人,心跳好像也随之加快了。好久好久他们都没有说话。她安静地呼吸着,温软略湿的气流透过衣物渗进他的皮肤。指尖轻抚在他的锁骨,又麻又痒的感觉让迪卢木多的肌肉忍不住抽动了下。

    “最近总有一个奇怪的想法。”她在他的身上轻叹着,“如果当年是Lancer一直在我身边的话,或许……就不会变成后来那个样子了。”

    “嗯?”

    听到主人突然这么说的迪卢木多马上意会了荷雅门狄话里包含的意思——

    ……她又梦见了「他」。

    自己是无法和那个人比肩的,迪卢木多始终都这样想,但主人却清楚地向他表明自己心里的遗憾,并非在于雅麦斯所留下的空缺。

    面对白发女子近在咫尺的面庞,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唯有一个动作,那就是紧紧地抱住她。

    “我一直都在啊,主人,一直都在。”

    迪卢木多无比肯定地说,随后感到下巴被轻轻抬起,有两片柔软的唇瓣落在嘴上,浅浅地贴附住。荷雅门狄忽然凑近吻了他,迅速地就像上一次那样让人措手不及。

    “呜嗯……”

    无法克制地从喉间发出没有任何语意的闷音。嘴唇被封锁住,从舔吻到热吻到深吻。极近的视野里,只能看到主人正静静地微眯起眼睛注视着他。柔软的舌尖侵·入进来,在男人无法闭合的嘴中啃咬挑逗,就连齿间都得到了抚慰。

    主、主人……

    以往引以为豪的定力顷刻间就像纸糊了一样不堪一击。迪卢木多有些迷茫地接受她的亲吻,朦胧的双眼向她望去,在同样凝视过来的那双冰蓝色眼睛里,看到的全都是自己的身影。

    想要……把她压在身下,想占据她,想蹂躏她身体的每一处。

    这样的自己,实在是太卑劣了。

    不能踏出这条线……他不禁这么想到。骑士只需要忠诚就够了。一旦踏出去的话,就再也退不回来。

    那是如此沉重的骑士之爱,绝对不可能用语言轻易表述,绝对不敢越雷池一步,绝对不允许违背自己立下的誓言。

    从刚才开始起就只是持续地亲吻着他的荷雅门狄,慢慢把手移了上来。细腻的双手贴近他的颈项、颊边。能感觉到迪卢木多的身体绷得就像一尊僵硬的石像,时不时地紧锁着、抽搐着、痉挛着。

    她还在吻他。尽管如此,她的Servant仍固执地不愿回应。

    在意识快要完全模糊之际,荷雅门狄的舌头终于退出去了一些。在他的唇上吸吮足够后,抬起了头。

    “这一次没有回吻我呢,Lancer。”

    听到这句好像因倍受挫折而有些闷闷不乐的话语,迪卢木多的表情顿时就像崩溃了那样。脆弱的,恳切的,近乎哀求地凝望着她,想回应又拼命忍耐住的样子映现在她的眼底。

    啊……这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吗?她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觉得不找点奇怪的事情想一想的话,就没法应付眼前的状况。

    主人的眼眸此刻就像半融化了的冰块,在垂落而下的碎发中,正用暗含着怜爱的眼神看着他。迪卢木多颤抖地喘着气,咬了咬嘴。在主人数番亲吻之下酥麻酥麻的唇,似乎不去咬住就会肿胀得让人受不了。

    仿佛将他的心思整个看穿的荷雅门狄圈住他的脖子,笑盈盈地撩起了男人额前浸润在薄薄汗渍中的那缕头发,拨弄至一边。

    道具已经备齐了——

    仰躺在床上的美男,以及趴伏在美男身上的自己。

    “——迪卢木多·奥迪那,我要你为我献身。”

    胸膛剧烈起伏的男人,瞳孔因过于吃惊而慢慢放大。

    “啊……不知道用词是否恰当,大概在你们的文化里不是这个意思吧?不过……你明白我说的话吗?”

    抬起手放在他的脸上,手下的肌肉在紧绷了一下后,渐渐放松了。

    “……主人之所欲,即是我之所求。”

    他强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回答道,虽然脸上的表情完全出卖了心情。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里竟带着渴求的意味。

    荷雅门狄微笑着低下头。和前两次“正中红心”式的亲吻不同,这次,她在他光洁的额头印下一个吻,吻过眉心,吻过鼻尖。然后慢慢、慢慢地贴着脸颊的肌肤往男人微抿的嘴边滑去。

    休眠的欲望得到释放。在急促而又沙哑的声音从口中溢出后,迪卢木多突然把她拉进怀里,一手按在她的后脑,一手紧紧地环抱住她的背。

    强硬,直接,充满深深爱意的吻。蜂蜜香的气味随着彼此交换的体·液开始充盈起来。他感受到主人搂上自己后颈的手臂,手指慢慢插·进他的发丝,让他持续加深这个吻。他的手隔着衣服,时轻时重地抚摸着主人的背脊。在缠绵的长吻和爱抚中,下·体的欲望已经膨胀到急需发泄的时刻。

    他撩起她的裙子。在枪兵粗糙的手指不安分地伸到最里面的时候,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被子踢到一边。互相为对方一件件褪去衣物后,两个人已经裸·露着滚成一团了。荷雅门狄撑起身子将男人按在床铺上。迪卢木多失神地盯着试图主动的女主人,坐在他最敏感的部位毫无顾忌地来回磨蹭着。

    “唔……主人……”

    男人索求的声调让荷雅门狄下意识地满足起来,向来淡漠的蓝眸中露出一丝狡黠,低头看了看男人两腿间湿润地挺·立着的勃然大物,伸手握住了。

    “Lancer,你这里,硬了呢——”

    被逼到极限的男人忍不住吸了很大一口气。勉力维持的最后一丝冷静被主人的动作瞬间瓦解了。他的双手伸向她,配合般地固定荷雅门狄纤瘦的腰部,让她有更加稳当的姿势骑在自己身上。

    “啊~”

    迪卢木多忽然一声惊呼。冷漠的女主人分开双腿跨坐在他的身上,晃动腰肢,带来的快感不可言喻。白皙的面色被男人坚硬顶得慢慢红润了起来。荷雅门狄细致的双手撑在男人胸前的肌肉上,不断揉捏。这样的主人简直美极了。迪卢木多仿佛捧着一件易碎的工艺品般爱惜地抚摸着她饱满的双·乳。

    热情化作岩浆,将二人燃尽。从他们口中传出的,是愉悦、是舒适、是满足。

    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回合,好像要把之前抑制住的欲望全部释放出来一样,迪卢木多突然坐起来。

    “主人,下面就交给我。您只需享受——”

    一阵头晕目眩过后,等反应过来时荷雅门狄已经从原来的位置上被抱了起来。她整个人都悬空挂在他的身上。仅仅靠着双臂支撑主人双腿和臀部的迪卢木多,终于将自己完整地埋入了对方的身体里。

    “Lan……Lancer……”

    呻·吟到说不出完整的话。双腿交叉着圈住男人的腰,双手下意识地抱紧男人的脖子。身下的律动因为重心的变化让他们更加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她咬着牙,尽可能放松自己的身体。痛苦中带着欢愉的感觉顺着二人交·合的位置如同水流一般蔓延上来。

    后来的节奏都乱了。当迪卢木多逐渐掌握主导权后,她被按在了墙上、沙发上、穿衣镜前。在她体内一次次地抽·送时,仍不住地低头亲吻着她的脖子、背脊、胸脯、耳根,任何吻得到的地方,一轮又一轮,在她的锁骨上,大腿上,留下大大小小浅红的印记。

    “啊,你完蛋了……啊啊……”

    就像猫咪撒娇一般甜腻的破音叫声从嗓子眼里漏了出来。她被男人抱着腰压在了镜子前,迪卢木多从后面顶了进来。

    这男人简直要把她全部的体力都掠夺走似的长驱直入,不知停息地冲刺着。在长期练武之下布满老茧的手掌摩擦着主人胸前的花蕾,下·身的撞击粗暴而又温柔。因过度兴奋而缺氧的感觉压迫着大脑,在神智愈加糊涂之际仿佛听到Lancer说了句大抵相当于“如有冒犯请您宽恕”之类的话。荷雅门狄被折腾得透不过起来。镜中的自己满面春·色,脸庞泛着酡红,撑在镜面上的手慢慢往下滑,站不住的双腿逐渐发软。那样陌生的自己,不敢想象与平日里的形象有多大反差。

    “不要、不要在镜子前……”

    在她越发无力的哀求下,迪卢木多听话地把主人抬起来换了个位置。这次没有借助任何支点,而是直接用双臂腾空托住了。感觉到主人虚脱的男人一边抱稳她一边让她的背部靠在墙上。将她全身的重量用双臂担负起来后,分开了她的双腿。

    再次感受到那鲜明的侵·入感。面对面地互相贴合在一起的二人,迪卢木多脸上的表情已经能很清楚地看到了。那是布满眷恋的、燃烧着渴望的、又满是怜惜的炙热眼神。

    每一下都充满力量,每一下都是那样令人沉迷。无情地碾磨、撞击,毫不犹豫。心满意足地看着荷雅门狄越来越潮红的面容,听到她从红肿的唇间不停发出撩拨心弦的低吟。迪卢木多近乎残忍地占有着她。

    我的……主人啊……

    ——我爱您。迪卢木多·奥迪那,深深地爱着您——

    煮沸的开水慢慢冷却。不确定具体疯了多久,等停下来的时候已是凌晨了。在经过极度的紧张和刺激后松懈下来,只有沉甸甸的虚脱感溢满全身。

    进入梦乡的荷雅门狄侧倒在他的身上。隔着窗帘从外面照进来的月光微微洒在床边,犹如一层浅淡的白纱披下来,让她美得就像一个神话。迪卢木多轻轻搂着她,充满温情地在她的发间落下一个似有若无的吻。

    只要一想到之前的纵欲行为就觉得自己真是难辞其咎。在无法判断出主人是否仍处于酩酊状态的情况下,自己这么做真是太自私了。

    可是,完全不能有后悔的想法,容不得后悔。只要能守护她,在她的要求下为她做任何事,便足够了。

    对的,就是这样。其他的一切一切,都不要多想。

    ***

    六天后。

    月色美丽的夜晚,主从二人坐在客厅与花园之间的落地玻璃前,静静地眺望着月色。

    即将跨入新年的这个夜里,外面没有下雪。气温虽然始终在零度左右徘徊,但屋内取暖设备齐全,几乎感受不到寒意。更何况还有那两颗紧密连在一起的心,比什么都要温暖。

    “Master,您在想什么?”

    眺望夜空的冰蓝色眼睛颤了颤,看向黑发英灵恭敬的面庞。她绝对不会告诉对方自己刚刚想起的,是由这个男人在圣诞夜带给她的强悍激情。但在她微微有些发红脸颊上,迪卢木多仿佛找到了答案。

    荷雅门狄干咳两声,有些不想被对方看出来心事似的,假装观赏远方的月亮,若无其事地说道:

    “我在想啊,英灵王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这个嘛……应该是因人而异的。”

    迪卢木多似乎被她的话引入沉思。如果是被历史除名、不被世界承认的主人,在圣杯的万能之力下入升格为英灵的话,在那只有一个人的孤独王座里,究竟会具现出怎样的风景呢?

    从战争结束之后的春末到如今这个严冬,时间一晃而过,向圣杯承诺的期限将在今日、在元旦来临前夕截止。随着远方的天际慢慢泛起鱼肚白的颜色,二人都知道,分离的时刻已然悄无声息地接近了。

    “总之,很感谢你一路陪我走来。”

    将这无不透露着告别的话语听在耳中,迪卢木多略带沉痛的语气接口道:

    “这是我的职责。只是……没能永远陪伴您,只有这一点让人无可奈何。”

    “啊啊,不要这么说嘛。不能那么贪心。有Lancer在身边的话,哪怕只有一刻都很满足了。”

    澄净的月光带着霜气流泻而下。清虚的夜空里,主人宝贵而又真挚的告白如同一道暖流回荡在迪卢木多的心底。

    看着她的笑颜。

    聆听她的声音。

    男人不由得去想,这段难以忘却的回忆,就算不能被身为Servant的自己永远记住,就算终究会被不自觉地遗忘掉,也一定会成为最美好的印记铭刻在他的灵魂中吧。

    是啊。一定会的。

    就这么相信着吧……

    满满的情愫羽化在柔和的月色里。

    就像八个月前,耗尽被圣杯赋予的虚假命数后,在自己面前消逝的主人临走前所说的那样,迪卢木多带着释然的笑容,在这最后的时光里,满心满足地说道——

    “很高兴认识您,荷雅门狄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终于正式完结了,撒花~

    于是,总觉得这章崩了,轻拍= =

    关于被和谐的字啊,虫子啊什么的,笔者会来捉的= =

    定制什么的等封面搞定了再出,有人需要吗=口=

    到了完结时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总之谢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最后补上后传的链接:

    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1687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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