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恰同学年少
最终，马家的宴席因为主角马祥云的缺席无疾而终，马家头一次变成了街坊邻居茶余饭后的高级笑柄，大家谈论的，都是出国留学后反而更一事无成的马家次子马祥云。
虽然遭人非议，可马祥云却心情大好，因为在挨了父亲地一顿毒打之后，终于让他老人家明白他的二儿子已经无药可救，所以整日闲游浪荡在街头已经成为马祥云的暂时职业，同时也是他的乐趣所在。
大家早晨的时候，会看到他在码头目光呆滞地坐着，傍晚的时候会看到他在田间目光呆滞地坐着，所有人都认为他傻了他痴了，人人嗟叹马家出了个败家子。
一日马祥庆尝试着让马祥云看账簿，可他却一点儿也不敢兴趣，装了几个铜板在身上，就又上街闲游浪荡去了。
此时的马祥庆心中百感交集，曾经他还担心马祥云回国后会抢走他在家中的地位，毕竟马祥云的母亲才是家中最管事的人，可如今看着对家中生意毫不关心的马祥云，他不免又多出几分同情，如果没有马家做他的靠山，他将无力生存。
在邮局，马祥云又收到了来自广东方面的催促信，信中还是像往常一样，催促他尽快上岗，而他的岗位就是翻译官，他也曾犹豫，然而他不想当任何一方军阀的走狗。
所以，他将信一把火给烧了。
从邮局出来，他又漫无目的地走，不知走了多远，他在一条巷子里见到了满巷的海棠，粉红色的海棠花瓣在空中翻飞，飘落一地，将地面铺成了粉红色的地毯。
空气中，海棠花的暗香在浮动，清幽淡雅让人回味无穷。
谁家种的海棠？他心想，然而脚步一直未停留，在不远处，传来小孩儿的嬉笑声，看样子，四五个小孩正围着一个学生打扮的女子在踢毽子。
“一百一，一百二……”
那女子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扎成了一条黝黑的辫子盘在脑后，穿着白色的短袍以及黑色的裙子，裙摆在雪白的脚袜前跳动，穿着黑色布鞋的脚一上一下矫健地踢着毽子。
一旁的孩子们都大张着嘴惊讶地看着她，见她换着花样地踢着毽子，此番情景，在祥云看来是美极了，女子就犹如身轻如燕的仙子，在翻飞的粉色海棠花上跳动。
忽然，她脚一用力，毽子飞上了头顶的海棠树枝上，并被卡在了枝杈之间，这下她和孩子们都安静下来了，虽然树枝并不高，但见她怎么跳都够不到。
祥云看着她狼狈地蹦蹦跳跳活像只大兔子，不免有些好笑，便走上前去，身材高大的他一伸手就将那毽子拿了下来，回头递给那女子时，见她的脸刹那间就红到了耳根子，越发显得可爱了。
祥云忽然又不想将毽子还给她，他拿着毽子在手中掂了掂，看向了身旁的小孩儿们，“不如让大哥哥我也来试一下吧！”
此话一出，他便如同一个孩子般，认真地踢起毽子来，他的反应还不赖，毽子在他脚上一直没掉下来，女子同其他孩子一起大声地帮他数着数，路过的人如果不是认识那女子，都会以为他们是一家人。
既然是游戏，就不会缺乏花样，两个大人带着一帮孩子们笑着闹着，仿佛时间就在此刻停止，所有烦恼都在此刻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哥？”
马祥英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这一幕，原本她是来找顾孟之的，却不想在这里见到了他二哥，不仅如此，他还和一帮小孩以及顾婉琴玩得那么开心，同那个整日在家里闷闷不乐的二哥大相径庭。
“祥英？”
马祥云渐渐停下了脚上的动作，顾婉琴以及小孩儿们也都望向了马祥英。
“你怎么会在这里？”
马祥云只知道妹妹这几天总是早出晚归，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她。
“祥英你来啦！”
当顾婉琴上前拉住祥英的手时，祥云这才明白原来她们俩是认识的。
“你怎么会和我哥哥在一起？”
祥英的话也让顾婉琴猛然领悟，眼前这个陪他们玩了一个下午的人就是祥英的哥哥，这么想来，他应该就是马家的二少爷，那个在宴会上缺席，并且被人们传说是废物的大学生。
然而，她所看到的马家二少爷，却不是那样的，她相信他是心地善良又有才华的人。
祥云也不急着回答，而是反问祥英道，“先别问我，先说说你怎么会在这儿？”
顾婉琴知道祥英在此的缘由，她将祥英拉到一旁，在她耳边悄悄说道，“我哥他早上就出去了，到这会儿还没回来，要不你在我家等一会儿。”
自从上次顾孟之和马祥英相谈甚欢后，祥英便经常来顾家找顾孟之，她本就不是个害羞的女子，所以她一点也不在意别人口中的矜持。
既然顾婉琴主动邀请，马祥英当然不会错过这次机会，所以她很爽快的答应了，进门时，婉琴还叫上马祥云一块儿进屋歇息，等两人入座后，她又给他们端茶倒水，以宾客之礼相待。
谈话期间，马祥云也没闲着，他在顾家四处逛游。顾家是小户型人家，庭院是方方正正的“口”字型，进门正对的是池塘和假山，假山后便是客厅，进门左边和右边各是卧房，每一边各有两间卧房，大门侧的围墙下，更栽了许多海棠树，每一棵都足以参天，看样子是几十年的老树。
总而言之，顾家的宅邸给人的整体感觉就是绿意盎然，别有诗意。
“这海棠有多少年了？”
马祥云实在喜欢那一片海棠花海，便忍不住问起。
“应该有四五十年了吧。”顾婉琴也不知道树的确切年龄，当年她和父母一起搬进来时，海棠就已经种在哪儿了，只知道上一户人家是做丝绸生意的。
没过多久顾孟之便跟随顾老爷一同回来，原来顾孟之是跟随他父亲一同去托人找工作，因为他之前当过兵，于是被送到了巡捕房当差。
“这位是？”
顾孟之见到马祥云时，颇有些意外，他估摸着以为是妹妹顾婉琴的朋友，毕竟她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不过他身旁的顾老爷反倒从容许多，“这位应该就是马家的二少爷吧。”
作为晚辈，马祥云不忘对顾老爷举手作揖道，“先生是咱们一镇之长，晚辈不敢当。”
顾老爷笑了起来，回身命厨房备一桌好菜，又对马家二少爷三小姐道，“天色不早，不如二位就在寒舍吃顿便饭，待会儿我命人送二位回去。”
马祥云刚想婉言谢绝，马祥英就抢话道，“好啊好啊！刚好我有些事情要讨教一下顾孟之！”
马祥英巴不得天天跟顾孟之黏在一起，对于她来说，勇于追求自己所爱是非常光荣的一件事情，虽然她还并未对顾孟之表达她的爱意，但相信这件事情很快就会水到渠成。
顾家饭桌上热热闹闹，很久没有这样的气氛了，马祥英很会带动气氛，有她在的地方就不会冷清，大家都在一旁听她高谈阔论，不时还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这倒反衬得顾婉琴小家碧玉的温婉可人。
马祥云注意到顾婉琴在谈笑间的举止很优雅，笑不露齿，吃饭也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声响，跟刚刚那个活泼好动带着一帮小孩踢毽子的模样大相径庭。
大概是注意到被人注视着，顾婉琴抬眼对视上马祥云的目光时，如鹅蛋般光洁白皙的脸上瞬间一片绯红，她急忙害羞地低下头，这些细微的动作旁人都未曾察觉，但是在马祥云看来，这便是郎有情妾有意的表现，不禁心头一阵狂喜。
席间顾孟之与马祥云的交流也渐渐多了起来，两人举杯小酌，畅谈国家兴衰，都有一副报国无门的痛苦模样，如同遇到了知己般，彼此之间的谨慎提防也渐渐消失殆尽。
席毕，顾氏兄妹送马家兄妹出门时，顾孟之更有些依依不舍，遂提议改日一起到山头放风筝，约定在此，四人也便成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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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遭人非议，可马祥云却心情大好，因为在挨了父亲地一顿毒打之后，终于让他老人家明白他的二儿子已经无药可救，所以整日闲游浪荡在街头已经成为马祥云的暂时职业，同时也是他的乐趣所在。
大家早晨的时候，会看到他在码头目光呆滞地坐着，傍晚的时候会看到他在田间目光呆滞地坐着，所有人都认为他傻了他痴了，人人嗟叹马家出了个败家子。
一日马祥庆尝试着让马祥云看账簿，可他却一点儿也不敢兴趣，装了几个铜板在身上，就又上街闲游浪荡去了。
此时的马祥庆心中百感交集，曾经他还担心马祥云回国后会抢走他在家中的地位，毕竟马祥云的母亲才是家中最管事的人，可如今看着对家中生意毫不关心的马祥云，他不免又多出几分同情，如果没有马家做他的靠山，他将无力生存。
在邮局，马祥云又收到了来自广东方面的催促信，信中还是像往常一样，催促他尽快上岗，而他的岗位就是翻译官，他也曾犹豫，然而他不想当任何一方军阀的走狗。
所以，他将信一把火给烧了。
从邮局出来，他又漫无目的地走，不知走了多远，他在一条巷子里见到了满巷的海棠，粉红色的海棠花瓣在空中翻飞，飘落一地，将地面铺成了粉红色的地毯。
空气中，海棠花的暗香在浮动，清幽淡雅让人回味无穷。
谁家种的海棠？他心想，然而脚步一直未停留，在不远处，传来小孩儿的嬉笑声，看样子，四五个小孩正围着一个学生打扮的女子在踢毽子。
“一百一，一百二……”
那女子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扎成了一条黝黑的辫子盘在脑后，穿着白色的短袍以及黑色的裙子，裙摆在雪白的脚袜前跳动，穿着黑色布鞋的脚一上一下矫健地踢着毽子。
一旁的孩子们都大张着嘴惊讶地看着她，见她换着花样地踢着毽子，此番情景，在祥云看来是美极了，女子就犹如身轻如燕的仙子，在翻飞的粉色海棠花上跳动。
忽然，她脚一用力，毽子飞上了头顶的海棠树枝上，并被卡在了枝杈之间，这下她和孩子们都安静下来了，虽然树枝并不高，但见她怎么跳都够不到。
祥云看着她狼狈地蹦蹦跳跳活像只大兔子，不免有些好笑，便走上前去，身材高大的他一伸手就将那毽子拿了下来，回头递给那女子时，见她的脸刹那间就红到了耳根子，越发显得可爱了。
祥云忽然又不想将毽子还给她，他拿着毽子在手中掂了掂，看向了身旁的小孩儿们，“不如让大哥哥我也来试一下吧！”
此话一出，他便如同一个孩子般，认真地踢起毽子来，他的反应还不赖，毽子在他脚上一直没掉下来，女子同其他孩子一起大声地帮他数着数，路过的人如果不是认识那女子，都会以为他们是一家人。
既然是游戏，就不会缺乏花样，两个大人带着一帮孩子们笑着闹着，仿佛时间就在此刻停止，所有烦恼都在此刻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哥？”
马祥英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这一幕，原本她是来找顾孟之的，却不想在这里见到了他二哥，不仅如此，他还和一帮小孩以及顾婉琴玩得那么开心，同那个整日在家里闷闷不乐的二哥大相径庭。
“祥英？”
马祥云渐渐停下了脚上的动作，顾婉琴以及小孩儿们也都望向了马祥英。
“你怎么会在这里？”
马祥云只知道妹妹这几天总是早出晚归，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她。
“祥英你来啦！”
当顾婉琴上前拉住祥英的手时，祥云这才明白原来她们俩是认识的。
“你怎么会和我哥哥在一起？”
祥英的话也让顾婉琴猛然领悟，眼前这个陪他们玩了一个下午的人就是祥英的哥哥，这么想来，他应该就是马家的二少爷，那个在宴会上缺席，并且被人们传说是废物的大学生。
然而，她所看到的马家二少爷，却不是那样的，她相信他是心地善良又有才华的人。
祥云也不急着回答，而是反问祥英道，“先别问我，先说说你怎么会在这儿？”
顾婉琴知道祥英在此的缘由，她将祥英拉到一旁，在她耳边悄悄说道，“我哥他早上就出去了，到这会儿还没回来，要不你在我家等一会儿。”
自从上次顾孟之和马祥英相谈甚欢后，祥英便经常来顾家找顾孟之，她本就不是个害羞的女子，所以她一点也不在意别人口中的矜持。
既然顾婉琴主动邀请，马祥英当然不会错过这次机会，所以她很爽快的答应了，进门时，婉琴还叫上马祥云一块儿进屋歇息，等两人入座后，她又给他们端茶倒水，以宾客之礼相待。
谈话期间，马祥云也没闲着，他在顾家四处逛游。顾家是小户型人家，庭院是方方正正的“口”字型，进门正对的是池塘和假山，假山后便是客厅，进门左边和右边各是卧房，每一边各有两间卧房，大门侧的围墙下，更栽了许多海棠树，每一棵都足以参天，看样子是几十年的老树。
总而言之，顾家的宅邸给人的整体感觉就是绿意盎然，别有诗意。
“这海棠有多少年了？”
马祥云实在喜欢那一片海棠花海，便忍不住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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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顾孟之便跟随顾老爷一同回来，原来顾孟之是跟随他父亲一同去托人找工作，因为他之前当过兵，于是被送到了巡捕房当差。
“这位是？”
顾孟之见到马祥云时，颇有些意外，他估摸着以为是妹妹顾婉琴的朋友，毕竟她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不过他身旁的顾老爷反倒从容许多，“这位应该就是马家的二少爷吧。”
作为晚辈，马祥云不忘对顾老爷举手作揖道，“先生是咱们一镇之长，晚辈不敢当。”
顾老爷笑了起来，回身命厨房备一桌好菜，又对马家二少爷三小姐道，“天色不早，不如二位就在寒舍吃顿便饭，待会儿我命人送二位回去。”
马祥云刚想婉言谢绝，马祥英就抢话道，“好啊好啊！刚好我有些事情要讨教一下顾孟之！”
马祥英巴不得天天跟顾孟之黏在一起，对于她来说，勇于追求自己所爱是非常光荣的一件事情，虽然她还并未对顾孟之表达她的爱意，但相信这件事情很快就会水到渠成。
顾家饭桌上热热闹闹，很久没有这样的气氛了，马祥英很会带动气氛，有她在的地方就不会冷清，大家都在一旁听她高谈阔论，不时还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这倒反衬得顾婉琴小家碧玉的温婉可人。
马祥云注意到顾婉琴在谈笑间的举止很优雅，笑不露齿，吃饭也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声响，跟刚刚那个活泼好动带着一帮小孩踢毽子的模样大相径庭。
大概是注意到被人注视着，顾婉琴抬眼对视上马祥云的目光时，如鹅蛋般光洁白皙的脸上瞬间一片绯红，她急忙害羞地低下头，这些细微的动作旁人都未曾察觉，但是在马祥云看来，这便是郎有情妾有意的表现，不禁心头一阵狂喜。
席间顾孟之与马祥云的交流也渐渐多了起来，两人举杯小酌，畅谈国家兴衰，都有一副报国无门的痛苦模样，如同遇到了知己般，彼此之间的谨慎提防也渐渐消失殆尽。
席毕，顾氏兄妹送马家兄妹出门时，顾孟之更有些依依不舍，遂提议改日一起到山头放风筝，约定在此，四人也便成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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