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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 雪玉英

    卓玛向通往乡下的那几户人家的方向跑去的。可是到了那儿她和发现,乡村早就废弃了。居住在里面的人早就搬得差不多了,整个乡村都被一层薄薄的灰尘覆盖着。现在的这里,连根枯死的树也找不到了。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变成一片荒地,恐怕连候鸟拍打翅膀的声音、乌鸦的叫声也听不见了。

    卓玛的希望破灭了。

    她双腿无力、心灰意冷地往回走。

    对,就是在那高高的、陡峭的悬崖边上,卓玛看到了新的希望!那是一朵嵌在石头缝里的、散发出圣洁光芒的雪玉英!雪玉英从来都是那么的明亮和娇嫩。中间金黄的花蕊像三颗星星一样从花里长出来。卓玛激动、兴奋极了。她提起自己的裙子,就向悬崖边上欢跑去。

    就在她即将拨出那朵雪玉英时,忽然两脚重心不稳,一个跟头就从悬崖上栽了下去,右手本能地抓住从悬崖中部伸出来的一根细细的树枝。

    “救……救命……救命啊……”

    卓玛只用一只手抓住从悬崖上伸出来的一根树枝,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一朵洁白的雪玉英,花瓣上的露珠,还在上面滚动。

    她的整个身体,都悬空吊在悬崖边上。

    此时此刻,我多么想伸出手去帮助她逃离死神即将逼近的魔掌,可我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局外人,我帮不了她,我什么也做不了,除了担心。

    终于,纤细的树枝断了,卓玛从万米悬崖上坠落了下去……

    出人意料的是是,她停止了呼喊,而将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闭上了眼睛。

    她急速下坠的时候,我的身体好像被掏空了一般,那种感觉,就好像跌落悬崖的不是她,而是我。

    我也像她那样,紧闭上了眼睛。我怕看到惨剧发生。

    “她不会死的,”抱着瞳孔不断变幻色彩的兔子的小女孩悬空站在了我的正前方。

    “刽子手救了她。”说完,她再次消失。

    我重新向悬崖深处看去。这时的卓玛,离跌到谷底还有两三米的样子。

    完了,一切都完了。

    就在这时,我惊讶地看到了一条黑影在谷底一掠而过。好似一阵风一般,把卓玛从死亡的边缘卷了回来。

    此时站在我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艾格伦。他仿佛刚从海边回来,深蓝色的发丝上还挂着几颗晶亮的水珠。一身淡蓝色的水手服使他的四肢显得纤长无比。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海洋的味道。这种味道,让我产生了一种恍惚和错觉。

    他那双深灰色的眼睛,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怀中的女孩卓玛。那一瞬间,他的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一种愧疚。这多少让我有一些难以置信。

    卓玛应该昏死过去了。她的嘴唇发白,双手一直交叉放在胸前,像是在祈祷。雪玉英在刚刚的惊魂中应该被丢掉了。

    艾格伦的唇撩开卓玛的流海,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便移开了。他抱着她,向山下走去。

    我跟了上去,我怕他会对卓玛造成伤害。后来,想到我担心也没用。我们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然而,他对卓玛那温柔的一吻,却让我始终迷惑不解。

    他是喜欢上卓玛了吗?还是,另有企图?

    忽悠,我看见艾格伦的右臂上, 那一圈一圈的纯白色色的绷带——这是卓玛亲自为他包扎的,他的确是海鸥洛清,只是他为什么还不拆绷带?上次的伤,几十年前的伤,还没有好吗?

    “有人吗?”艾格伦走到山脚下的一家人门前,敲了敲门。

    这是一间简陋的茅屋。

    半晌,门小心翼翼地“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女孩的面孔浮现在门内,忧郁和哀伤都写在脸上。她是五百年前的灵。

    看到是一个比她稍大一点的男孩后,她才用恬静的声音开口说:“有什么事吗?”

    “她受了惊吓,我想让她在这儿休息一会,可以吗?”灵想稍迟疑了一下,就打开了大门,自己侧身到一边,然而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卓玛,银色的刘海遮住了一半的眼睑。

    “谢谢你,”艾格伦将卓玛放到一张床上,对灵说。

    灵没有答话,也没有去看艾格伦,她走到卓玛旁边,用手测了一下她的体温,然后转过头对艾格伦说:“她没有发烧,你可以走了。”

    艾格伦这才离开了灵住的这间小茅屋。

    灵看着卓玛,摇摇头,去厨房取了一快湿毛巾和一朵雪玉英。

    少年伊宣静静地立在风中,黑发被风吹成了一缕一缕的。他的目光望向远方,隐隐有些不安和焦虑。她在等卓玛。罗拉站在他身后,半低着头,把自己的一切心情深深埋在刘海下面。

    她仔细回想着伊宣告诉她的那些话,忍不住又抬起头看了一眼他冷峻的背影,然后又把头埋进刘海里下面,直到听见卓玛那亲切的声音,她才再次抬起头。

    夕阳染红了半边天。

    “哥哥,罗拉!”卓玛欢快的声音如同一只回家的候鸟发出的清脆的鸣叫。她手中高举着一朵雪玉英,大大的紫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快乐的光芒。

    看到卓玛,伊宣冷峻的脸庞立刻变得柔和了起来。他温柔地把卓玛拉进怀里,还一边责怪她:“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罗拉!”看到伊宣身后的妹妹卓玛又像只小兔子一样迅速从伊宣的臂弯下钻了过去,把那朵盛开着的圣洁美丽的雪玉英放进了罗拉手里。

    “病很快就好的,不用担心!”卓玛的眉毛笑成了两道美丽的彩虹。

    罗拉忽然就扑倒在卓玛怀中,双手搂着卓玛纤细的腰,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知道,卓玛是这辈子对她最好的人了。

    “哥哥,她是灵,”卓玛安慰好罗拉后,走到比她高出半个头的灵身边向伊宣介绍,“刚刚我不慎跌到了悬崖里,是她救了我。哥哥,我们一起谢谢她吧。”

    “你跌到悬崖里了?”伊宣连正眼都没有看灵一下,就走到了卓玛跟前,他帅气的眉头紧锁着,牵起了卓玛的一只手,“受伤了吗?”

    “是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子救了她,叫艾格伦,蓝发灰瞳,已经走了。”灵在一旁说,声音好听,可是伊宣还是没有去看她,“我只是给她敷了些药。”她冲卓玛淡淡一笑。

    “谢谢。”冰冷坚硬的致谢,刺得罗拉胸口阵阵冰凉。面孔因忧伤而变得苍白。

    “哥哥!”卓玛不满地甩开了伊宣的手,“人家救了我,你就这样报答人家啊?”

    伊宣的心立刻软了下来,他疼爱地刮了一下卓玛的的鼻子。

    “那你说,怎么办,请她来喝茶?”两种不同的语气和语态,让灵分明感觉到了伊宣对自己的陌生和不恭。她抢下了话头:

    “不用了,家里还有弟弟等着我去照顾,再见了。”

    说完,她逃也似地向山下跑去。

    但她却一直念念不忘伊宣那紫黑色的、大海般明亮清澈却十分神秘的眼睛。

    是喜欢上了他吗?灵的脸颊绯红了,像个刚出嫁的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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