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黑夜
我蜷缩在书房的门前睡着了，直到听到门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才如梦初醒。睁开眼，阳光给整间屋子涂上了一层温暖的色彩。我从地上站起来。还不是十分清醒地跑向了大门。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回家。
我的手扶上了门把手，正当我准备转动门把手的时候，门居然自动打开了。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紫黑色的眼睛，黑黑的发线，巾在耳际后面，柔顺的发丝……天啊，这个小男孩，是伊宣小时候的样子啊，我惊讶地捂住了嘴。
但是，他似乎并没有看到我，欢快地从我身边跑开了。手中握着一支红黑相间的双色蔷薇，就跑上楼去了。
“月之曦”，我叫道。可小伊宣依然没有听到。我突然明白了小伊宣他现在根本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的声音。这是他还是另外一个人的记忆力啊！
“卓玛！”小伊宣边跑边喊，“卓玛！你快出来，你回来了！”我跟在了伊宣的身后，看到他的眼睛远没有我现在见到的他这般深邃。小伊宣的眼睛亮亮的。像两颗不停闪动的星星。他额前的刘海被汗水浸得卷了起来。脸蛋红扑扑的，十分可爱。
对了，他刚才叫了卓玛的名字，不知道那个女孩长什么样呢？
从我睡过的那间屋子时，走出来一个头发披到腰际的小女孩，一身淡粉色的连衣裙衬得她的小胳膊小腿细细白白的。小女孩大概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可是，她的脸！
她居然有一张和我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她和小时候的我长得完全一致！
我几乎要从楼梯上跌倒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莫非，这是五百千年前所发生的和伊宣、卓玛有关的事情？
但是，这个叫卓玛的女孩，为什么会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呢？
现在，即使我内心怀着这么多的问题，还是无法揭开谜底。
只有，一路看下去。
“哥哥！”小女孩从楼梯上飞奔下来，长裙子在她身后追赶着，飞扬着。小女孩扑进了男孩的坏抱里，仰起了一张快乐的小脸，兴奋地盯着男孩的脸，很幸福的样子。
“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小伊宣举起了手中的双色蔷薇。
“好美丽，给我看看，哥哥！”小卓玛一副活泼可爱的样子。
她小心地接过了双色蔷薇，捧在小小的手心里，脸上全是甜蜜的微笑。
“最喜欢你了，哥哥！”小卓玛踮起脚尖在伊宣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吻，小伊宣的脸立刻红了。小卓玛咯咯地笑了起来，宛若银铃。
她跑回了我的那间屋子，大门敞开着，我看到她把双色蔷薇插进了一只早已准备好的水晶花瓶里。
“哥哥，哥哥，给卓玛讲故事！”小卓玛再次如同一个快乐的小精灵一般飞到了小伊宣身边，拉着他的胳膊撒娇着。
小伊宣露出一脸苦相，点了点小卓玛的鼻子无奈而又开心地笑了。
他们从楼梯上走下来，走进了书房。
我刚要追上去继续看下去时，怀中抱着黑色小兔子的她拦在我的前面。
是那个双眸会变幻许多种颜色的我在小旧屋碰见过的女孩。她叫那只玩具卡路亚。
“是你……”
她挤了挤眉毛，调皮地冲我一笑。
“你欠我的故事，就是这个吧？”我指了指书房的大门。
她再一次笑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说：
“不，我欠你的是我的故事，这个故事，是你的哦……”
“我的？”我的食指指向了自己的鼻尖。“开什么玩笑，你！”
“不是玩笑，”她掩起了嘴，“是五百年前发生的，小卓玛你的故事哦！”
“卓玛？我？”我觉得这个世界正在进行令人不可思议的颠倒，“我怎么会是卓玛？虽然我和她确实有点像，可，五百年，我还未出生吧？”
女孩的眼睛变为了深黑色。她凑了过来，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
“不觉得很奇怪吗？这么大一间屋子，既没有佣人，也没有主人，只有两个小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嗯，卓玛？”
我听到她的这番话，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那不安的钟声被重重地敲了一下。我推开了她，这才发现自己满头是冷汗。
“不知道。”我说。
她秀识趣地从我身边离开了。接着说：“现在呢，你被五百年前的空间与时间隔绝着，这里的人看不见你，你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也碰不到这里的任何东西。另外，我再重复一遍，这是你丢失的所有记忆，这是你的故事。这里的一切已成为过去，你是无法改变它们的，只能让它们停留在你的记忆深处。”
她怀中的上黑玩具兔的耳朵微微抖动了一下。
她的身体在空气中逐渐消失。当我完全看不见她时，才想起自己依然不知道她的名字。真的……好奇怪啊。
忽然，她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今晚是悲剧的开始。”
我慌忙转过头去，她不在那里。
今晚是悲剧的开始。
我仔细想着这句话。
会有什么发生呢？多和谐的兄妹啊。
走到书房门前，现在只对我微笑的那个曾经的小伊宣，正津津有味地拿着一本厚厚的童话集为上卓玛读着。他边读边露出孩子般天真的笑脸。
如果现在那个孤异冷漠的伊宣也有这样天真可爱就好了。
而此时的小卓玛，则爬在小伊宣的腿上睡着了。
小伊宣还在读，童话的甜蜜充满了整个房间。
窗帘被风牵引着在小伊宣的翩翩起舞，渐渐地，小伊宣的困意也上来了。他把童话集放在一旁，打了几个哈欠，低了几次头，就头枕着小卓玛的脑袋，一只手搭在小卓玛的肩上，也进入了梦乡。
好幸福的兄妹啊，会有什么悲剧发生呢？我再一次问自己。
天黑了下来。小卓玛和小伊宣还没有醒，他们大概是要睡到明天天亮吧。我想，这时，窗外下起了沥沥的小雨，快要下进屋里来了。我本能地餐进书房，相聚着上窗户不让雨水打进来。不然小卓玛和小伊宣就要可能感冒。可是，我伸出去的手，直接透过了窗子，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变成透明的了。
对了，现在我，类似于一个不存在的隐形人。这里的一切，我虽然碰不到，摸不到，却可以轻易穿过。但有一点，我的活动范围只限在卓玛的周围。
我无法改变曾经。
小卓玛睡得很香。小伊宣也是。不愧是兄妹。两个人长得好像啊，都有着黑羽毛般密而多的睫毛。白皙的皮肤，深黑色的发线。而且他们的打扮，一看就是那些贵族人士的穿着。
但是，他们的妈妈呢？爸爸呢？还有，其他人呢？
雨还在下着，如同我搬到伊宣家那阵，这又是一场大雨。
雨滴珍珠似地弹进了书房的窗，又花瓣似地散落一地，有几滴还溅到了小卓玛的公主裙上。
时间就是一场雨，无情地飘落着，流淌着。
好像夜晚还没怎么过，天就亮了。
他们醒了。
刚醒来，小卓玛就吵着要出去玩，小伊宣牵着妹妹的手，他们从书房走出来，又从大门那儿走出去了。
一种强烈的、不详的预感在我心中升起。
小卓玛还是很活泼。她绕着花园开始跑，像个快乐的小天使。她的笑声久久回荡在那些野蔷薇花以及淡绿色的篱笆之间。小伊宣在后面紧跟着，她生怕小卓玛摔了跤。然而小卓玛果然摔倒了。她是被一只受了伤的纯白色的海鸥绊倒的。
海欧？我略微有些惊讶。
这附近有海吗？我的目光移到了篱笆外面，那里，除了有一大片樱花树林外，远处，更远的地方，还有一片像伊宣眼睛那样美丽的大海。
樱花树，大海。
“卓玛！”小伊宣扶起沾了满身泥的的妹妹，“没事吧？”
小卓玛的手指向了那只海鸥，它双眼紧闭，一只翅膀还在往外淌血。它的羽毛却白细光亮，很是夺目。
多么漂亮的一只海鸥啊！
“哥哥，它受伤了！”小卓玛蹲下身来，费了好大劲撕下了自己衣服的一角替海鸥包扎伤口。
海鸥的眼睛睁了睁，又闭上了。
但这足以让我看到了它的瞳仁，是深灰色的。
艾格伦！我几乎叫了起来。
“伤得不轻啊。”小伊宣也蹲了下来，用手抚摸它洁白的羽翼。
“哥哥，我们把它带回家吧？等它伤好了，我们再把它送回海边，好吗？”
不行！绝对不能给它疗伤！
艾格伦，你这个阴险恶毒的小人，先是附在小男孩身上骗我使你复活，现在，你又故意附在海鸥身上装可怜博取卓玛的同情，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卓玛，不能带它回去！”我一个箭步跨过去，小卓玛却什么也没听到。
两个空间的人，我们。
“好呀，只要小卓玛你高兴就好。”小伊宣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帮小卓玛抱起了那只海鸥，向屋内走去。
找药、拿药、止血、敷药、包扎……小卓玛的手很灵巧，一会儿，她不费多大事就处理好了海鸥的伤口。海鸥费和地睁开了眼睛，感激地看着这个小女孩。它那双深灰色的眼睛，映显着小女孩怜爱的脸庞。
“你真可爱！”小卓玛用小小的手去摸海鸥的头，“以后我可以叫你洛清吗？洛清在艾维西亚的语言里是‘旅人’的意思哦！因为你因伤而来到我家，就像一个客栈歇息的旅客呢，也很有诗意，对吧小海鸥？”
小卓玛边说边将海鸥温柔地抱起来。轻轻放在阳台上。阳光把海鸥露出出来的洁白的羽毛染成了金色。海鸥舒适地躺在那里，享受着阳光，还有这份爱。
“卓玛。”小伊宣抱着一大堆嫩绿的新叶向小卓玛走去。那些是昨夜被雨水冲刷下来的蔷薇花的叶子。有一些上面还沾着雨珠。这是小伊宣在园子里捡了半天的成果。
小卓玛迎了上去，对着那些叶子指手画脚：“这些小东西，一半留给了海鸥当摇篮，一半呢……哥哥，你教我做风铃好不好？”小卓玛激动得跳了起来，紫黑色的眼睛亮得如同那绿叶儿一样，像被冲洗了一遍。
“嗯……”小伊理歪着脑袋考虑了一会儿，也许是抵不过小卓玛那一遍遍的恳求，也许是被小卓玛那天真的想法所感染。也许……他本来就很娇惯这唯一的妹妹。于是，他答应了下来，然后就听到小卓玛在他身边欢呼雀跃了好一阵。
小卓玛细心地用手指弹去了每一片枝叶上的水滴，再铺到海鸥的身体下面。她说湿漉漉的叶子太凉。
海鸥躺在温暖的叶子上面惬意地睡下了。小卓玛怕吵醒了海鸥，踮起脚尖，拉着哥哥的手，向二楼走去。
那只风铃悬挂在小卓玛卧室的窗前已经有些时日了。差不多……快一年了吧。这一年里，小卓玛可做了不少事呢，除了帮哥哥做饭，每天睡觉前听哥哥讲一个故事外，还天天给那朵野蔷薇加水。哥哥说，那朵双色蔷薇是不败、不朽、不腐，不会老去的。特殊的野蔷薇，只要每天都细心的照料它，它会给小卓玛带来一个惊喜。小卓玛确信不疑，于是更加努力地给花儿浇水，而且她觉得就算这朵花无法带给她惊喜，她现在也已经满足了，因为她感到很快乐。
小卓玛会常常陪海鸥说话。给它讲一些小伊宣给她讲过的童话故事。她学着小伊宣的口气有声有色地给它讲。海鸥也时不时地会叫那么几声表示赞叹。小卓玛的“虚荣心”也得到了满足，从她像只燕子一样来回地在伊宣和海鸥，以及蔷薇之间快活地穿梭，哦，对了，还有她那得意洋洋的神态就可以得知，她很快乐。
因为她终于也可以为别人做点事了。
“从前，有个小美人鱼公主，她生活在像哥哥眼睛那样深的大海里。她和你应也算是邻居吧？你有没有见过她？哦，你可能见不到了。书上说她已经化为泡沫了，”讲到这儿，小卓玛变得有些消极。但她很快又恢复了活力，“不过，我想再过十几二十年，泡沫又会变成小公主，你说对不对？洛清。”
海鸥点点头，一双深灰色的眼睛认真地注视着她。
“你听懂啦？”小卓玛一把抱住了洛清，“我好高兴。”
这时，洛清的眼时在，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小卓玛到头的最多的地方，还是小伊宣那儿。
兄妹情深啊。小伊宣似乎是小卓玛唯一的依靠了。小卓玛不管干什么基本上都让小伊宣随同，小伊宣也从来不反对。所以我总觉得，小伊宣太溺爱小卓玛了。
小卓玛也有无聊伤心的时候，那是因为她想妈妈了。每到这个时候，她会独自一个人坐在卧室的床上，望着随风摇曳的绿叶风铃发好一阵的呆。听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她一个人默默流泪。
等待的孩子啊。
伊宣什么都知道，每当客厅没有了小卓玛的欢笑，他就会放下手中的活，跑到小卓玛卧室去安慰她。让小卓玛爬在他的怀里尽情地哭。
从伊宣怜惜无奈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是深爱着卓玛的，即使她是他的亲妹妹，我也可以这样说。因为我看到，卓玛的欢乐是他第一个分享，而卓玛的忧伤也由他第一个主动去分担。
他娇惯她，溺爱她，当然，他对她，究竟只有兄妹之间的爱呢，还是……我不知道，我觉得，他一直在尽一个哥呆的职责，一直。
我知道，他为了她，可以疯可以死，可以变成恶魔，但是，不可以让任何人伤害她。连他自己也不行。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灵魂。
不然，他又怎么会为了她，而终身陷入痛苦。
对，卓玛也是爱着伊宣的，或许，早已胜过了自己。
不然她也不会在我记忆的最后来，投身大海。
物是人非，世态炎凉。
我的手扶上了门把手，正当我准备转动门把手的时候，门居然自动打开了。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紫黑色的眼睛，黑黑的发线，巾在耳际后面，柔顺的发丝……天啊，这个小男孩，是伊宣小时候的样子啊，我惊讶地捂住了嘴。
但是，他似乎并没有看到我，欢快地从我身边跑开了。手中握着一支红黑相间的双色蔷薇，就跑上楼去了。
“月之曦”，我叫道。可小伊宣依然没有听到。我突然明白了小伊宣他现在根本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的声音。这是他还是另外一个人的记忆力啊！
“卓玛！”小伊宣边跑边喊，“卓玛！你快出来，你回来了！”我跟在了伊宣的身后，看到他的眼睛远没有我现在见到的他这般深邃。小伊宣的眼睛亮亮的。像两颗不停闪动的星星。他额前的刘海被汗水浸得卷了起来。脸蛋红扑扑的，十分可爱。
对了，他刚才叫了卓玛的名字，不知道那个女孩长什么样呢？
从我睡过的那间屋子时，走出来一个头发披到腰际的小女孩，一身淡粉色的连衣裙衬得她的小胳膊小腿细细白白的。小女孩大概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可是，她的脸！
她居然有一张和我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她和小时候的我长得完全一致！
我几乎要从楼梯上跌倒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莫非，这是五百千年前所发生的和伊宣、卓玛有关的事情？
但是，这个叫卓玛的女孩，为什么会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呢？
现在，即使我内心怀着这么多的问题，还是无法揭开谜底。
只有，一路看下去。
“哥哥！”小女孩从楼梯上飞奔下来，长裙子在她身后追赶着，飞扬着。小女孩扑进了男孩的坏抱里，仰起了一张快乐的小脸，兴奋地盯着男孩的脸，很幸福的样子。
“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小伊宣举起了手中的双色蔷薇。
“好美丽，给我看看，哥哥！”小卓玛一副活泼可爱的样子。
她小心地接过了双色蔷薇，捧在小小的手心里，脸上全是甜蜜的微笑。
“最喜欢你了，哥哥！”小卓玛踮起脚尖在伊宣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吻，小伊宣的脸立刻红了。小卓玛咯咯地笑了起来，宛若银铃。
她跑回了我的那间屋子，大门敞开着，我看到她把双色蔷薇插进了一只早已准备好的水晶花瓶里。
“哥哥，哥哥，给卓玛讲故事！”小卓玛再次如同一个快乐的小精灵一般飞到了小伊宣身边，拉着他的胳膊撒娇着。
小伊宣露出一脸苦相，点了点小卓玛的鼻子无奈而又开心地笑了。
他们从楼梯上走下来，走进了书房。
我刚要追上去继续看下去时，怀中抱着黑色小兔子的她拦在我的前面。
是那个双眸会变幻许多种颜色的我在小旧屋碰见过的女孩。她叫那只玩具卡路亚。
“是你……”
她挤了挤眉毛，调皮地冲我一笑。
“你欠我的故事，就是这个吧？”我指了指书房的大门。
她再一次笑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说：
“不，我欠你的是我的故事，这个故事，是你的哦……”
“我的？”我的食指指向了自己的鼻尖。“开什么玩笑，你！”
“不是玩笑，”她掩起了嘴，“是五百年前发生的，小卓玛你的故事哦！”
“卓玛？我？”我觉得这个世界正在进行令人不可思议的颠倒，“我怎么会是卓玛？虽然我和她确实有点像，可，五百年，我还未出生吧？”
女孩的眼睛变为了深黑色。她凑了过来，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
“不觉得很奇怪吗？这么大一间屋子，既没有佣人，也没有主人，只有两个小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嗯，卓玛？”
我听到她的这番话，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那不安的钟声被重重地敲了一下。我推开了她，这才发现自己满头是冷汗。
“不知道。”我说。
她秀识趣地从我身边离开了。接着说：“现在呢，你被五百年前的空间与时间隔绝着，这里的人看不见你，你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也碰不到这里的任何东西。另外，我再重复一遍，这是你丢失的所有记忆，这是你的故事。这里的一切已成为过去，你是无法改变它们的，只能让它们停留在你的记忆深处。”
她怀中的上黑玩具兔的耳朵微微抖动了一下。
她的身体在空气中逐渐消失。当我完全看不见她时，才想起自己依然不知道她的名字。真的……好奇怪啊。
忽然，她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今晚是悲剧的开始。”
我慌忙转过头去，她不在那里。
今晚是悲剧的开始。
我仔细想着这句话。
会有什么发生呢？多和谐的兄妹啊。
走到书房门前，现在只对我微笑的那个曾经的小伊宣，正津津有味地拿着一本厚厚的童话集为上卓玛读着。他边读边露出孩子般天真的笑脸。
如果现在那个孤异冷漠的伊宣也有这样天真可爱就好了。
而此时的小卓玛，则爬在小伊宣的腿上睡着了。
小伊宣还在读，童话的甜蜜充满了整个房间。
窗帘被风牵引着在小伊宣的翩翩起舞，渐渐地，小伊宣的困意也上来了。他把童话集放在一旁，打了几个哈欠，低了几次头，就头枕着小卓玛的脑袋，一只手搭在小卓玛的肩上，也进入了梦乡。
好幸福的兄妹啊，会有什么悲剧发生呢？我再一次问自己。
天黑了下来。小卓玛和小伊宣还没有醒，他们大概是要睡到明天天亮吧。我想，这时，窗外下起了沥沥的小雨，快要下进屋里来了。我本能地餐进书房，相聚着上窗户不让雨水打进来。不然小卓玛和小伊宣就要可能感冒。可是，我伸出去的手，直接透过了窗子，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变成透明的了。
对了，现在我，类似于一个不存在的隐形人。这里的一切，我虽然碰不到，摸不到，却可以轻易穿过。但有一点，我的活动范围只限在卓玛的周围。
我无法改变曾经。
小卓玛睡得很香。小伊宣也是。不愧是兄妹。两个人长得好像啊，都有着黑羽毛般密而多的睫毛。白皙的皮肤，深黑色的发线。而且他们的打扮，一看就是那些贵族人士的穿着。
但是，他们的妈妈呢？爸爸呢？还有，其他人呢？
雨还在下着，如同我搬到伊宣家那阵，这又是一场大雨。
雨滴珍珠似地弹进了书房的窗，又花瓣似地散落一地，有几滴还溅到了小卓玛的公主裙上。
时间就是一场雨，无情地飘落着，流淌着。
好像夜晚还没怎么过，天就亮了。
他们醒了。
刚醒来，小卓玛就吵着要出去玩，小伊宣牵着妹妹的手，他们从书房走出来，又从大门那儿走出去了。
一种强烈的、不详的预感在我心中升起。
小卓玛还是很活泼。她绕着花园开始跑，像个快乐的小天使。她的笑声久久回荡在那些野蔷薇花以及淡绿色的篱笆之间。小伊宣在后面紧跟着，她生怕小卓玛摔了跤。然而小卓玛果然摔倒了。她是被一只受了伤的纯白色的海鸥绊倒的。
海欧？我略微有些惊讶。
这附近有海吗？我的目光移到了篱笆外面，那里，除了有一大片樱花树林外，远处，更远的地方，还有一片像伊宣眼睛那样美丽的大海。
樱花树，大海。
“卓玛！”小伊宣扶起沾了满身泥的的妹妹，“没事吧？”
小卓玛的手指向了那只海鸥，它双眼紧闭，一只翅膀还在往外淌血。它的羽毛却白细光亮，很是夺目。
多么漂亮的一只海鸥啊！
“哥哥，它受伤了！”小卓玛蹲下身来，费了好大劲撕下了自己衣服的一角替海鸥包扎伤口。
海鸥的眼睛睁了睁，又闭上了。
但这足以让我看到了它的瞳仁，是深灰色的。
艾格伦！我几乎叫了起来。
“伤得不轻啊。”小伊宣也蹲了下来，用手抚摸它洁白的羽翼。
“哥哥，我们把它带回家吧？等它伤好了，我们再把它送回海边，好吗？”
不行！绝对不能给它疗伤！
艾格伦，你这个阴险恶毒的小人，先是附在小男孩身上骗我使你复活，现在，你又故意附在海鸥身上装可怜博取卓玛的同情，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卓玛，不能带它回去！”我一个箭步跨过去，小卓玛却什么也没听到。
两个空间的人，我们。
“好呀，只要小卓玛你高兴就好。”小伊宣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帮小卓玛抱起了那只海鸥，向屋内走去。
找药、拿药、止血、敷药、包扎……小卓玛的手很灵巧，一会儿，她不费多大事就处理好了海鸥的伤口。海鸥费和地睁开了眼睛，感激地看着这个小女孩。它那双深灰色的眼睛，映显着小女孩怜爱的脸庞。
“你真可爱！”小卓玛用小小的手去摸海鸥的头，“以后我可以叫你洛清吗？洛清在艾维西亚的语言里是‘旅人’的意思哦！因为你因伤而来到我家，就像一个客栈歇息的旅客呢，也很有诗意，对吧小海鸥？”
小卓玛边说边将海鸥温柔地抱起来。轻轻放在阳台上。阳光把海鸥露出出来的洁白的羽毛染成了金色。海鸥舒适地躺在那里，享受着阳光，还有这份爱。
“卓玛。”小伊宣抱着一大堆嫩绿的新叶向小卓玛走去。那些是昨夜被雨水冲刷下来的蔷薇花的叶子。有一些上面还沾着雨珠。这是小伊宣在园子里捡了半天的成果。
小卓玛迎了上去，对着那些叶子指手画脚：“这些小东西，一半留给了海鸥当摇篮，一半呢……哥哥，你教我做风铃好不好？”小卓玛激动得跳了起来，紫黑色的眼睛亮得如同那绿叶儿一样，像被冲洗了一遍。
“嗯……”小伊理歪着脑袋考虑了一会儿，也许是抵不过小卓玛那一遍遍的恳求，也许是被小卓玛那天真的想法所感染。也许……他本来就很娇惯这唯一的妹妹。于是，他答应了下来，然后就听到小卓玛在他身边欢呼雀跃了好一阵。
小卓玛细心地用手指弹去了每一片枝叶上的水滴，再铺到海鸥的身体下面。她说湿漉漉的叶子太凉。
海鸥躺在温暖的叶子上面惬意地睡下了。小卓玛怕吵醒了海鸥，踮起脚尖，拉着哥哥的手，向二楼走去。
那只风铃悬挂在小卓玛卧室的窗前已经有些时日了。差不多……快一年了吧。这一年里，小卓玛可做了不少事呢，除了帮哥哥做饭，每天睡觉前听哥哥讲一个故事外，还天天给那朵野蔷薇加水。哥哥说，那朵双色蔷薇是不败、不朽、不腐，不会老去的。特殊的野蔷薇，只要每天都细心的照料它，它会给小卓玛带来一个惊喜。小卓玛确信不疑，于是更加努力地给花儿浇水，而且她觉得就算这朵花无法带给她惊喜，她现在也已经满足了，因为她感到很快乐。
小卓玛会常常陪海鸥说话。给它讲一些小伊宣给她讲过的童话故事。她学着小伊宣的口气有声有色地给它讲。海鸥也时不时地会叫那么几声表示赞叹。小卓玛的“虚荣心”也得到了满足，从她像只燕子一样来回地在伊宣和海鸥，以及蔷薇之间快活地穿梭，哦，对了，还有她那得意洋洋的神态就可以得知，她很快乐。
因为她终于也可以为别人做点事了。
“从前，有个小美人鱼公主，她生活在像哥哥眼睛那样深的大海里。她和你应也算是邻居吧？你有没有见过她？哦，你可能见不到了。书上说她已经化为泡沫了，”讲到这儿，小卓玛变得有些消极。但她很快又恢复了活力，“不过，我想再过十几二十年，泡沫又会变成小公主，你说对不对？洛清。”
海鸥点点头，一双深灰色的眼睛认真地注视着她。
“你听懂啦？”小卓玛一把抱住了洛清，“我好高兴。”
这时，洛清的眼时在，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小卓玛到头的最多的地方，还是小伊宣那儿。
兄妹情深啊。小伊宣似乎是小卓玛唯一的依靠了。小卓玛不管干什么基本上都让小伊宣随同，小伊宣也从来不反对。所以我总觉得，小伊宣太溺爱小卓玛了。
小卓玛也有无聊伤心的时候，那是因为她想妈妈了。每到这个时候，她会独自一个人坐在卧室的床上，望着随风摇曳的绿叶风铃发好一阵的呆。听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她一个人默默流泪。
等待的孩子啊。
伊宣什么都知道，每当客厅没有了小卓玛的欢笑，他就会放下手中的活，跑到小卓玛卧室去安慰她。让小卓玛爬在他的怀里尽情地哭。
从伊宣怜惜无奈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是深爱着卓玛的，即使她是他的亲妹妹，我也可以这样说。因为我看到，卓玛的欢乐是他第一个分享，而卓玛的忧伤也由他第一个主动去分担。
他娇惯她，溺爱她，当然，他对她，究竟只有兄妹之间的爱呢，还是……我不知道，我觉得，他一直在尽一个哥呆的职责，一直。
我知道，他为了她，可以疯可以死，可以变成恶魔，但是，不可以让任何人伤害她。连他自己也不行。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灵魂。
不然，他又怎么会为了她，而终身陷入痛苦。
对，卓玛也是爱着伊宣的，或许，早已胜过了自己。
不然她也不会在我记忆的最后来，投身大海。
物是人非，世态炎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