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日落
窗前的风铃轻轻地摇曳着，发出清灵明亮的声音，在我的心头荡漾下一片温柔的光影。不过，那种被雨水打湿后的绿叶特有的味道，依然像一抹苦涩的茶香，弥漫了整个房间，寂寞在这儿似乎被进行了一次新的甚至是美好的诠释。
我终究还是挂上了它。这只用绿叶和几个银灰色的小铃铛做成的风铃，不是很华丽，有些纯朴的气息，可我还是很喜欢它。它像一双舞动的淡绿色的翅膀，让人充满了无限回忆和遐想。看书看困了的时候，我会努力地用鼻子吸着气，嗅着那来自大自然的清闲和苦涩，很快，我就能够进入梦一样的境界，在梦里，我竟然编织出了那么多绿色的童话，风铃是这些童话中的最为美妙的道具。
伊宣在看到这串风铃时，略微怔了怔，目光比原来更悠远。他又在努力思考着什么吗？我用手指碰了碰那串风铃，一串美妙的音符就很平滑地弹了出来。我几乎忘记了艾格伦所说的一切，兴高采烈地询问伊宣的意见。他笑得宛若一抹晨风，让人心头为之一阵清爽。他说：“你喜欢就好。”
有事要发生吗？这是我的第一预感。
伊宣的背影，似乎不仅仅是孤独和冷傲的了。
我依然会常常梦见华颖，不管是不是噩梦，揪心的痛让我从梦中惊醒后就彻夜难眠。我对伊宣说，我想见到她，伊宣却发始终不表态。
那个一袭淡绿色长裙的女人，我也能经常看到，通常是在或在花园里看书时，就能在枯死的老树林里看见她，憔悴却柔美。
看到她时，心中就老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像有一只小手在里抓着似我的心脏。
不过，我并不在意这些。和伊宣、依衣、陌瞳在一起的时刻很快乐。虽然除了依衣我平时很少与另外两位交流，可也许，平平淡淡的沉默生活有时也挺快乐的吧。依认是个动静相结合的女孩，既文静又不失开朗，她和我在一起总是能谈到许多有意思的事情。而对于蛊之城，她却只字不提。
生活流淌在时光的长河中，静静地向前。
我以为。我们可以一直这样过平静恬淡的日子。
然而，一切的平淡都只是暂时的，是在积蓄着一场暴风雨。
午夜，月光洒向大地的时候，原本睡意正浓的我忽然睁大了眼睛，全身的冷汗让我想起了自己做过的一那个梦。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樱花，满地的樱花，从空中飘落下来。如同下着一场樱花雨一般。但是，看到这样的场面，我只觉得背后冷飕飕的。
出什么事了吗？我慌乱地把一件大衣披在身上，手抖得很厉害。
窗外的风铃响了起来。在窗户上敲打着，好象在警告我不要去。爬上窗的野蔷薇奋力顶着窗户，树叶和花瓣被风吹得刷刷响。
我站在窗前犹豫了很久，最终，我还是从楼梯上走了下去，不，是跑了下去，那种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起来。
脚步停下来了。
伊宣轻倚在门上，门外的敲门声急促而紧张。我听到一个女人哀求声：
“伊宣，求求你了，让我进去吧，求你了！”女人的叫声撕破了静谧的黑夜，把我的耳膜刺得异常难受。我靠着楼梯的一角蹲了下来。
“只看她一眼，就一眼，也不行吗？”女人拍着大门，我似乎隐约看到了她飘舞着的淡绿色的衣裙——从窗户那里，还有她的浓密的黑发。伊宣面容冷峻，双手抱臂，深邃的瞍若有所思地盯着淡绿色的地板，良久，他抬起头，耳际的一缕黑发摇晃了一下。
“她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伊宣冷冷地说，“你在哪里？”
我裹着大衣的身子向窗边挪了挪，这时，正好看到那个女人无力的跪倒在地上的身影。她用双手捂着脸，泪水洒了一地，淡绿色的衣裙在地上撑起了一个巨大的蓬松的绿伞。黑发垂在白皙的双肩，肩膀抖得很厉害。
“不准再来这时。”伊宣命令她，“否则……我会杀了你。”
“你们打算一直躲在这儿吗？”就在伊宣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她喊住了他，“罗拉放出了华颖在地狱在死灵。艾格伦那个家伙也一直想方设法把她带回蛊之城，你们的处境太危险了。如果不逃离人界，你们很快会……”
“那是我们的事，与你无关。”冷酷地丢下这么一句，作宣离开了大门。
华颖在地狱的死灵？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说，前段时间我之所以总是做噩梦，是因为罗拉把华颖的灵魂放了出来。并指使她缠身于我？
还有死去的姥姥……
罗拉，你到底为什么要门诊室要对我？我抓紧了大衣的一角。
“伊宣，”女人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再怎么说，我也是母亲，你这样对待我，我觉得——”她的双眸变得鲜红如血，像吸血鬼那样死死盯着大门。她的头发，衣裙，在空中疯狂地飞舞了起来。
“是该给你点教训！”
她失去理智了。
窗外，无数的樱花花瓣冲破窗户子弹一般飞向了屋子的各个地方。我尖叫了起来，蹲在窗边不知所措。整个屋子被四处飞散的樱花包围了，我惊恐地闭上了眼睛。
伊宣的金锁灵巧地躲开了那些樱花。他跑上楼梯，护住了我。
“住手，落樱，”他平静地看着那个女人。她此时已经走进了屋子。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样，会伤害到卓玛的。”
女人的长发垂了下来。眼眸双恢复了原来的那种神秘的紫黑色。与伊宣一样的眸色，像一片深沉的大海。
“卓……卓玛……” 女人瘫倒在地上，樱花雨停止了。她看着我，目光似水一般温润。她的眼神淡然掠过一片晶莹，如同闪烁在水面上的波光。她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就化为一片纷飞的樱花，消失了。
我睁大了眼睛，心情复杂而难受。
“她……她……还会回来吗？”
伊宣的嘴角动了动。忽略掉了我的提问。他站起身来。说：“回去睡觉吧，小心着凉。明天，我带你去螟街见华颖。”
此时的伊宣又离我十分遥远。我看着他高高的背影，心中一颤。
“她……是你母亲……？”
“嗯，曾经。”伊宣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去，走进了他平时不会进去的书房。
依衣被惊醒了。她来到我的身边，拉起了我的胳膊。
“大人，我们回去睡吧。伊宣大人，心情不太好。”
我精神恍惚地站了起来。像个病人似的被依衣扶回了房间。陌瞳站在楼梯拐角处，一只手扶在扶手上，望向伊宣的书房。然后他就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从楼梯上飞快地跑下去了。
“陌睡，”依衣喊住了他，“夏芬斯大人的心情不好，你也回去睡吧。”
陌瞳的脚步停了下来。伸手理了理银色的发丝，“我要去，”他说，“只要站在他旁边看着他就可以了。有的时候，孤独是坐毁了一个人的。”
“伊宣大人已经被……这样了。”依衣大声说，“你这么做没有用的。”
陌瞳径直跑了下去，消失在我和依衣的视线当中。
我知道，依衣心里难受。可是，她究竟在难受什么呢？
她把我带回了我的房间，坐到我的床上，眼神有点忧郁。
“依衣，没事吧？”我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她的手上，同时感觉到了一阵刺骨的冰凉，我缩了缩肩膀。
“那个女人，”她哽咽了，“五百年前背叛了伊宣，才让夏芬斯大人被迫成了野蔷薇精灵。本来。伊宣大人可以幸福地以一个类的身份活一生的，他也可以像其他小男孩那样快乐地度过自己的童年的。”
“你都知道？”我把另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肩上。
她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看了看我，又缩回了目光。说：
“嗯，在我不是预言师的时候，艾格伦大人告诉了我。”
“他？”我吃惊地叫了起来，“他怎么会？”
“艾格伦大人和夏芬斯大人很早以前就认识了，”依衣并不理会我的吃惊，“在没有成为蔷薇精灵的时候。”
我咽了一口唾沫，听依衣继续说，“在我还是个普通女孩的时候，我……已见到了艾格伦大人，他在把我变成蔷薇精灵的时候，曾经灌输给我伊宣的全部记忆，其中，就有那个绿衣女人……”
“艾格伦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我急切地想知道谜底。
依衣摇了摇头：“不知道，从来不知道。”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接着问：“伊宣的记忆中，有没有一个叫卓玛的女孩？”
“卓玛？”依衣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把手指按在太阳穴上，仔细回想了大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似乎没有。”
“怎么会呢？你再仔细想想啊！”我急了，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伊宣，他口口声声卓玛、卓玛，我的疑惑又多了起来。
“的确没有。”依衣说，“绝对不会有错。”
艾格伦这个家伙……很可疑。
“那，你能告诉我宣五百年前的记忆吗？”我捏住了依衣的手，诚恳地说。
正在这时，依衣消失了。化为一片片蓝色的蔷薇花瓣。而我刚刚捏住的仅仅只是一些细碎的野蔷薇花瓣。我飞快地下到一楼，我以为她在那里。
“依……衣……”我惊讶地只能叫出这两个字了。
一阵女孩子的调皮的笑声传来，就在我的旁边。我侧耳回首，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只觉得月之曦发出了幽幽的光芒。
窗外，那片枯死的老树林里，女人失落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里面。
“依衣……”我扶在窗户上，不知道这次又出了什么事，依衣为什么又凭空消失了。
“她在另一个世界。”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窗外，艾格伦和罗拉站在那里，任风掀起他们的衣角。
我愣在那里。
“她不在你身边了。”艾格伦的话说得好轻松。
“还我。”透过窗子，我直逼艾格伦的眼睛，“把依衣还我！”
艾格伦还是没有说话。罗拉的面部肌肉抽动了一下。
我笑了。
“华颖，姥姥，灵，心音，都是被你害死的吧？现在，连依衣你也不放过，”我的嘴角极力向上撇去，“为什么，杀人很好玩吗？让那些大活人一次又一次地从我面前离去，化为蔷薇花瓣，很有意思吗？你以前也是人吧？即使现在你成了不人不鬼的东西，你还是有感情的吧？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残忍？你知道不知道那些人离我而去我有多么痛苦？你不知道吧？不然你也不会做出这种恶心的事来，对吧？回答我，艾格伦！”
我的双手攥成了拳头，瞪着他。我恨不得现在立刻扑上去，把他那张脸撕得粉碎。我恨他，恨透了他。
“你，根本不配存在这个世界。”
两枚紫蔷薇花穿过玻璃窗子，划破了我的脸，我却感觉不到疼。
“住手，罗拉！”艾格伦一扬手，一个耳光扇了过去，罗拉受了重击的脸颊立刻肿了起来。她答应了一声，退回到了艾格伦身后。
“还不知道吧，”他轻轻地说，“现在的你，和伊宣他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你已经来到了另一人世界。”
“另一个世界……”我冷笑道，“这一切，还不都是你干的吗？”
“不，是你自己来到这儿的。这儿，有你所有丢失的一切。”
“胡说什么？”我冲他大吼道，“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放我回家！”
“除非你自己找到回去的路，”他说，“我帮不了你。
我咬着下嘴唇，转身跑到伊宣的书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锁上了。我使劲敲打着书房的门，大声喊，“伊宣，伊宣，伊宣你在里面吗？”
无论我怎样敲门，书房那头依然一片死寂。
“伊宣不在那里，”艾格伦说，“他在另一个世界里。”
我跪在了书房的门前面，不甘心，我觉得艾格合作化一定在骗我，伊宣一定在门的那一面。
艾格伦和罗拉也走了。我坐在了地上，等待明天的到来。日出的时候，我要离开这儿，找到伊宣，日落的时候，我想我已经回到了家。
物是人非，世态炎凉。
我终究还是挂上了它。这只用绿叶和几个银灰色的小铃铛做成的风铃，不是很华丽，有些纯朴的气息，可我还是很喜欢它。它像一双舞动的淡绿色的翅膀，让人充满了无限回忆和遐想。看书看困了的时候，我会努力地用鼻子吸着气，嗅着那来自大自然的清闲和苦涩，很快，我就能够进入梦一样的境界，在梦里，我竟然编织出了那么多绿色的童话，风铃是这些童话中的最为美妙的道具。
伊宣在看到这串风铃时，略微怔了怔，目光比原来更悠远。他又在努力思考着什么吗？我用手指碰了碰那串风铃，一串美妙的音符就很平滑地弹了出来。我几乎忘记了艾格伦所说的一切，兴高采烈地询问伊宣的意见。他笑得宛若一抹晨风，让人心头为之一阵清爽。他说：“你喜欢就好。”
有事要发生吗？这是我的第一预感。
伊宣的背影，似乎不仅仅是孤独和冷傲的了。
我依然会常常梦见华颖，不管是不是噩梦，揪心的痛让我从梦中惊醒后就彻夜难眠。我对伊宣说，我想见到她，伊宣却发始终不表态。
那个一袭淡绿色长裙的女人，我也能经常看到，通常是在或在花园里看书时，就能在枯死的老树林里看见她，憔悴却柔美。
看到她时，心中就老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像有一只小手在里抓着似我的心脏。
不过，我并不在意这些。和伊宣、依衣、陌瞳在一起的时刻很快乐。虽然除了依衣我平时很少与另外两位交流，可也许，平平淡淡的沉默生活有时也挺快乐的吧。依认是个动静相结合的女孩，既文静又不失开朗，她和我在一起总是能谈到许多有意思的事情。而对于蛊之城，她却只字不提。
生活流淌在时光的长河中，静静地向前。
我以为。我们可以一直这样过平静恬淡的日子。
然而，一切的平淡都只是暂时的，是在积蓄着一场暴风雨。
午夜，月光洒向大地的时候，原本睡意正浓的我忽然睁大了眼睛，全身的冷汗让我想起了自己做过的一那个梦。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樱花，满地的樱花，从空中飘落下来。如同下着一场樱花雨一般。但是，看到这样的场面，我只觉得背后冷飕飕的。
出什么事了吗？我慌乱地把一件大衣披在身上，手抖得很厉害。
窗外的风铃响了起来。在窗户上敲打着，好象在警告我不要去。爬上窗的野蔷薇奋力顶着窗户，树叶和花瓣被风吹得刷刷响。
我站在窗前犹豫了很久，最终，我还是从楼梯上走了下去，不，是跑了下去，那种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起来。
脚步停下来了。
伊宣轻倚在门上，门外的敲门声急促而紧张。我听到一个女人哀求声：
“伊宣，求求你了，让我进去吧，求你了！”女人的叫声撕破了静谧的黑夜，把我的耳膜刺得异常难受。我靠着楼梯的一角蹲了下来。
“只看她一眼，就一眼，也不行吗？”女人拍着大门，我似乎隐约看到了她飘舞着的淡绿色的衣裙——从窗户那里，还有她的浓密的黑发。伊宣面容冷峻，双手抱臂，深邃的瞍若有所思地盯着淡绿色的地板，良久，他抬起头，耳际的一缕黑发摇晃了一下。
“她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伊宣冷冷地说，“你在哪里？”
我裹着大衣的身子向窗边挪了挪，这时，正好看到那个女人无力的跪倒在地上的身影。她用双手捂着脸，泪水洒了一地，淡绿色的衣裙在地上撑起了一个巨大的蓬松的绿伞。黑发垂在白皙的双肩，肩膀抖得很厉害。
“不准再来这时。”伊宣命令她，“否则……我会杀了你。”
“你们打算一直躲在这儿吗？”就在伊宣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她喊住了他，“罗拉放出了华颖在地狱在死灵。艾格伦那个家伙也一直想方设法把她带回蛊之城，你们的处境太危险了。如果不逃离人界，你们很快会……”
“那是我们的事，与你无关。”冷酷地丢下这么一句，作宣离开了大门。
华颖在地狱的死灵？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说，前段时间我之所以总是做噩梦，是因为罗拉把华颖的灵魂放了出来。并指使她缠身于我？
还有死去的姥姥……
罗拉，你到底为什么要门诊室要对我？我抓紧了大衣的一角。
“伊宣，”女人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再怎么说，我也是母亲，你这样对待我，我觉得——”她的双眸变得鲜红如血，像吸血鬼那样死死盯着大门。她的头发，衣裙，在空中疯狂地飞舞了起来。
“是该给你点教训！”
她失去理智了。
窗外，无数的樱花花瓣冲破窗户子弹一般飞向了屋子的各个地方。我尖叫了起来，蹲在窗边不知所措。整个屋子被四处飞散的樱花包围了，我惊恐地闭上了眼睛。
伊宣的金锁灵巧地躲开了那些樱花。他跑上楼梯，护住了我。
“住手，落樱，”他平静地看着那个女人。她此时已经走进了屋子。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样，会伤害到卓玛的。”
女人的长发垂了下来。眼眸双恢复了原来的那种神秘的紫黑色。与伊宣一样的眸色，像一片深沉的大海。
“卓……卓玛……” 女人瘫倒在地上，樱花雨停止了。她看着我，目光似水一般温润。她的眼神淡然掠过一片晶莹，如同闪烁在水面上的波光。她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就化为一片纷飞的樱花，消失了。
我睁大了眼睛，心情复杂而难受。
“她……她……还会回来吗？”
伊宣的嘴角动了动。忽略掉了我的提问。他站起身来。说：“回去睡觉吧，小心着凉。明天，我带你去螟街见华颖。”
此时的伊宣又离我十分遥远。我看着他高高的背影，心中一颤。
“她……是你母亲……？”
“嗯，曾经。”伊宣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去，走进了他平时不会进去的书房。
依衣被惊醒了。她来到我的身边，拉起了我的胳膊。
“大人，我们回去睡吧。伊宣大人，心情不太好。”
我精神恍惚地站了起来。像个病人似的被依衣扶回了房间。陌瞳站在楼梯拐角处，一只手扶在扶手上，望向伊宣的书房。然后他就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从楼梯上飞快地跑下去了。
“陌睡，”依衣喊住了他，“夏芬斯大人的心情不好，你也回去睡吧。”
陌瞳的脚步停了下来。伸手理了理银色的发丝，“我要去，”他说，“只要站在他旁边看着他就可以了。有的时候，孤独是坐毁了一个人的。”
“伊宣大人已经被……这样了。”依衣大声说，“你这么做没有用的。”
陌瞳径直跑了下去，消失在我和依衣的视线当中。
我知道，依衣心里难受。可是，她究竟在难受什么呢？
她把我带回了我的房间，坐到我的床上，眼神有点忧郁。
“依衣，没事吧？”我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她的手上，同时感觉到了一阵刺骨的冰凉，我缩了缩肩膀。
“那个女人，”她哽咽了，“五百年前背叛了伊宣，才让夏芬斯大人被迫成了野蔷薇精灵。本来。伊宣大人可以幸福地以一个类的身份活一生的，他也可以像其他小男孩那样快乐地度过自己的童年的。”
“你都知道？”我把另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肩上。
她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看了看我，又缩回了目光。说：
“嗯，在我不是预言师的时候，艾格伦大人告诉了我。”
“他？”我吃惊地叫了起来，“他怎么会？”
“艾格伦大人和夏芬斯大人很早以前就认识了，”依衣并不理会我的吃惊，“在没有成为蔷薇精灵的时候。”
我咽了一口唾沫，听依衣继续说，“在我还是个普通女孩的时候，我……已见到了艾格伦大人，他在把我变成蔷薇精灵的时候，曾经灌输给我伊宣的全部记忆，其中，就有那个绿衣女人……”
“艾格伦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我急切地想知道谜底。
依衣摇了摇头：“不知道，从来不知道。”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接着问：“伊宣的记忆中，有没有一个叫卓玛的女孩？”
“卓玛？”依衣的眉头皱了起来。她把手指按在太阳穴上，仔细回想了大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似乎没有。”
“怎么会呢？你再仔细想想啊！”我急了，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伊宣，他口口声声卓玛、卓玛，我的疑惑又多了起来。
“的确没有。”依衣说，“绝对不会有错。”
艾格伦这个家伙……很可疑。
“那，你能告诉我宣五百年前的记忆吗？”我捏住了依衣的手，诚恳地说。
正在这时，依衣消失了。化为一片片蓝色的蔷薇花瓣。而我刚刚捏住的仅仅只是一些细碎的野蔷薇花瓣。我飞快地下到一楼，我以为她在那里。
“依……衣……”我惊讶地只能叫出这两个字了。
一阵女孩子的调皮的笑声传来，就在我的旁边。我侧耳回首，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只觉得月之曦发出了幽幽的光芒。
窗外，那片枯死的老树林里，女人失落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里面。
“依衣……”我扶在窗户上，不知道这次又出了什么事，依衣为什么又凭空消失了。
“她在另一个世界。”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窗外，艾格伦和罗拉站在那里，任风掀起他们的衣角。
我愣在那里。
“她不在你身边了。”艾格伦的话说得好轻松。
“还我。”透过窗子，我直逼艾格伦的眼睛，“把依衣还我！”
艾格伦还是没有说话。罗拉的面部肌肉抽动了一下。
我笑了。
“华颖，姥姥，灵，心音，都是被你害死的吧？现在，连依衣你也不放过，”我的嘴角极力向上撇去，“为什么，杀人很好玩吗？让那些大活人一次又一次地从我面前离去，化为蔷薇花瓣，很有意思吗？你以前也是人吧？即使现在你成了不人不鬼的东西，你还是有感情的吧？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残忍？你知道不知道那些人离我而去我有多么痛苦？你不知道吧？不然你也不会做出这种恶心的事来，对吧？回答我，艾格伦！”
我的双手攥成了拳头，瞪着他。我恨不得现在立刻扑上去，把他那张脸撕得粉碎。我恨他，恨透了他。
“你，根本不配存在这个世界。”
两枚紫蔷薇花穿过玻璃窗子，划破了我的脸，我却感觉不到疼。
“住手，罗拉！”艾格伦一扬手，一个耳光扇了过去，罗拉受了重击的脸颊立刻肿了起来。她答应了一声，退回到了艾格伦身后。
“还不知道吧，”他轻轻地说，“现在的你，和伊宣他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你已经来到了另一人世界。”
“另一个世界……”我冷笑道，“这一切，还不都是你干的吗？”
“不，是你自己来到这儿的。这儿，有你所有丢失的一切。”
“胡说什么？”我冲他大吼道，“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放我回家！”
“除非你自己找到回去的路，”他说，“我帮不了你。
我咬着下嘴唇，转身跑到伊宣的书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锁上了。我使劲敲打着书房的门，大声喊，“伊宣，伊宣，伊宣你在里面吗？”
无论我怎样敲门，书房那头依然一片死寂。
“伊宣不在那里，”艾格伦说，“他在另一个世界里。”
我跪在了书房的门前面，不甘心，我觉得艾格合作化一定在骗我，伊宣一定在门的那一面。
艾格伦和罗拉也走了。我坐在了地上，等待明天的到来。日出的时候，我要离开这儿，找到伊宣，日落的时候，我想我已经回到了家。
物是人非，世态炎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