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破旧小屋
在湖中下沉的时候，我没有一丝后悔。我依旧像人类一样均匀地呼吸着，微微闭上眼睛，努力感受着来自湖底的冰冷而凝重的气息。唯一不服从的就是我在瞬间生长出来的水草般的长发，它们一直向上舞动着，仿佛是一只拼命要抓住什么的手。我的左手手尽悄悄盖住右手的手背，把它们同时放在胸前，静静祈祷着，希望那些活着的他们好好地活下去。而那些已经逝去的人们么，我最爱的你们，我应该很快就能见到你们了。
湖底的泡沫与我擦肩而过。它们与我错过的时候，我听到它们吸着气，流着泪，不断上升，再上升……
它们到底见到了一个怎么的灵魂呢？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到有一双冰凉的手，揽住我的腰，在把我努力往上举。我没有了知觉，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很难受。于是等我醒过来时，周围的一切又不同了。
这是一间破旧的小屋子，整个屋子里只有一面镜子，镜子并不十分光滑，上面落满了灰尘。屋子里的窗户大开着，一条淡菜色的窗帘正随着风的吹动起起伏伏，窗帘有好几处都打上了补丁。流苏也被扯得所剩无几。小屋里铺的是能够散发出陈旧的淡雅清香的红朽木，但是，已经被岁月打磨得让我看不清上面的纹路了。这个小屋里到处布满了薄薄的一层灰尘，显然是很久没有人打理过了。但是，这到底是哪里呢？我不是已经把‘月之曦’幻化成的刀插进心脏了吗？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八音盒播放的音乐声。那曲首曲子，叫夜的尽头，以前只听妈妈在自己的卧室里播放过一次，旋律很哀伤，也十分迷茫。里面讲述了一个小孩子在夜里迷路的故事，这个故事让人听得很难过。故事中小孩子的那种孤单就像一滴水，滴进了一个什么也没有的空杯子里，然后等待它自己被阳光蒸发的那一天。
宛转的曲子，在这间阴暗的小屋里，成了它唯一的伴侣。
“为什么要死呢？活着多好啊，可以抱着卡路亚睡觉，可以听我的八音盒。”小屋的门外站着一个小小的女孩。她长长的头发披在肩膀上，穿着淡蓝色的泡泡袖公主裙，怀中搂抱着一只黑色的玩具兔子，这只兔子很大，几乎有她大半个身子那么高。小女孩的脸藏在长长的头发下面，我看不见她的脸，只知道她的声音如同风铃般清脆。
八音盒里的音乐嘎然而已止。
“你……是谁？”我问她，同时看到她正向我走近。小女孩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从我旁边走过。我注意到她光着双脚，径自走到窗户旁边，伸出手拽着窗帘上仅剩的几根流苏。她很任性，终于将其中的两根拽了下来，握在手心。
“呀，又掉了呢。”她嘴里，把手伸出窗外 ，然后松开，看着它们跳跃着，挣扎着在无尽的黑夜里悄然落地。
两条流苏，多么像两条舞动的灵魂啊。
之所以说无尽，是国为外面一片漆黑。
“卡路亚，你可不要学它们哦，它们都是坏孩子。”小女孩抚摸着黑兔子的头开心地笑了：“我就知道，卡路亚是乖孩子。对吧。”
我一直不解地看着她自言自语。
“你以为走了夜的尽头，就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了吗？”小女孩忽然变得十分深沉，她转过身的时候，裙摆开出了一朵淡蓝色的花。
“那你有没有想过，夜的尽头，正好是曦的开始呢？”她微微抬起了头，我看清了她的脸。其中最我难忘的是她那湖水般清澈双神秘的深蓝色的大眼睛。还有那长而柔软的黑羽毛般的睫毛。哦，她的眼睛，竟然可以变成深绿色，再变回深蓝色。里面好像一直有清灵的液体在时光里静静流淌。那是怎么一双迷人的眼睛啊，像绿翡翠、蓝珊瑚。
“你自杀了，对吧？”她光着脚走过来，声音水晶般透明。
“身为你的影子，我长久地被封在‘月之曦’琥珀里，看得比谁更清楚。”她的瞳孔一下又变成了透明的颜色，真的像两块晶莹剔透的水晶。
“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我想看看与我的想法是不明一致。”她靠近了我的脸，唇间露出了迷人的微笑，如的瞳孔，又变成了深邃的紫黑色。然后又逐渐褪化成紫色。
“因为……”我吃力地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连自杀的理由也说不上来，心中，不由得更落寞了。
小女孩挺起了背，怀中小黑兔的耳朵抖动了一下，她把我的话接了下去，从她那张着的小嘴里说了出来：
“是因为，你宁愿死，也不愿伤害那些对于你来说最重要的人。更不愿变成受人控制的玩偶，像依衣那样等待死亡，对吗？卡路亚？”她的眼睛又变回了深蓝色，像一潭深深的宁静的湖水。
我点点头，反问她：“那你说，我这次的决定，是错，是对？”我的声音小得几乎只有自己听得见，但我有一种微妙的感觉，那就是不论我的声音有多小，她都能听得见，包括我从心底发出来的声音，她一样可以听到。
“我也不知道，”女孩将好手中的小兔子举起来放到我的面前，“卡路亚，你来告诉她吧。”小黑兔子的眼睛原本是缝死的，可是听到小女孩的这一番话，它的眼睛就挣开了缝住它的线，大大的眼睛一直很认真的注视着我，黑亮亮的。像一个人类的眼睛。看了我一会儿，它又重新闭上眼睛，然后有两根黑线从空中飘过来，再一次缝住了它的双眼，它还有螈来的玩具小兔子。
“它说你很自私，”小女孩爱抚着玩具小兔子的长耳朵，“不过真的很可惜，身为一个影子，我无法知道什么是自私，除了卡路亚，我还真的没有对谁产生过感情呢。”她又笑了，像一朵绽放有月色下的野蔷薇。
“这小兔子吗……”我疑惑地看了看这只破旧的小兔子。
“它的里面可藏了一个灵魂呢！”女孩怜惜地看着它，把它搂得更紧了，“我从来都只爱它一个，对吧，卡路亚？”
小兔子紧闭着双眼，不说话。
“你也有过爱你和你爱的人吧？你在沉放湖底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的感受呢？”小女孩俏皮地歪着脑袋问我。
我一下子想到了伊宣，灵，可能……还有曾经的清。
“那个时候，我只在氏保佑他们，永远幸福。”我撒了谎。因为我并没有保佑以前的清，现在的艾格伦。
“如果我没有救你，如果你真的离开了他们，你想，他们会幸福吗？”小女孩把小黑兔背在后背，在红朽木地板上走来走去，声音有些难过。有些寂寞。
如果我真的死了，箩拉，应该会很能很快乐吧，她那么恨我，在我初次与她见面的夜晚，她恶狠狠地瞪着我说：“你就算化成了灰，我都认得你！我无法忘记我的耻辱，无法忘记你对我的秘作秘为！”
“只有你死了，我才可以活更好，我才不用活在痛苦与挣扎之中。我才可以实现我的愿望，得到艾格伦大人的认可。”
我发了会儿呆，眼角有些湿润。我装作不经意间去擦试眼角。
“如果我死了，我希望，罗拉可以这么认为。”我说不下去了，我怕她发现我在哭。但我知道，她在我还没有哭的时候就可以知道我一定会哭了，所以她那即使现在看见，也不必惊讶。
“哦，可怜的孩子，卡路亚。你真的这么想吗？”女孩走到我镜子前，用手拨掉了上面的灰尘。那些灰尘很听话地离开了那面镜子，落在地上，风一吹，就四散飞走了。心中的某个角落，忽然就变成了一个失意的天堂，落满如般圣洁的羽毛，然后又飘走。
“想看看吗？”镜子中映出了女孩恬静的脸庞，“想看看在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后罗拉做出的反映吗？”她依旧背对着我，语句中带着笑意的伤痕。她其实也是不愿笑的，对吗？卡路亚？
我的目光停留在了那只小兔子玩具身上。
“算了。”她轻快地回答自己得出的问题，“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回答得明明那么轻快，我却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凝重。
红朽木地板上有些潮湿。我看不到小女孩的影子，哦，对了，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影子，飘渺、迷茫的影子。
“我现在……还活着吗？”我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你永远也不会明白我为什么要救你，你也永远不会明白一个影子的心，虽然影子通常都是没有心的。”
“你……怎么了？”我有点担心。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一条影子的故事。”她转过身的时候，长发在身后披散了开来。她笑了，即使那笑中还带有苦涩的青果子味，她的笑容，依然美丽，完全比过了任何一朵绽放在月光下的野蔷薇。
“你的故事？”话音刚落，女孩不见了，小黑兔子也不见了。这间破旧的小屋里，只剩下了一面孤独的镜子立在那儿，镜子并不十分光滑，上面落满了灰尘。屋子里的窗户大开着，窗帘让风吹得不停地动着，陈旧的雪板上铺着红朽木，八音盒在小屋的某个角落正轻轻转动，播放着《夜的尽头》……
“月之曦”躺在我的手心散发出柔和的光泽。
风中有女孩的气息，她曾经来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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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底的泡沫与我擦肩而过。它们与我错过的时候，我听到它们吸着气，流着泪，不断上升，再上升……
它们到底见到了一个怎么的灵魂呢？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到有一双冰凉的手，揽住我的腰，在把我努力往上举。我没有了知觉，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很难受。于是等我醒过来时，周围的一切又不同了。
这是一间破旧的小屋子，整个屋子里只有一面镜子，镜子并不十分光滑，上面落满了灰尘。屋子里的窗户大开着，一条淡菜色的窗帘正随着风的吹动起起伏伏，窗帘有好几处都打上了补丁。流苏也被扯得所剩无几。小屋里铺的是能够散发出陈旧的淡雅清香的红朽木，但是，已经被岁月打磨得让我看不清上面的纹路了。这个小屋里到处布满了薄薄的一层灰尘，显然是很久没有人打理过了。但是，这到底是哪里呢？我不是已经把‘月之曦’幻化成的刀插进心脏了吗？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八音盒播放的音乐声。那曲首曲子，叫夜的尽头，以前只听妈妈在自己的卧室里播放过一次，旋律很哀伤，也十分迷茫。里面讲述了一个小孩子在夜里迷路的故事，这个故事让人听得很难过。故事中小孩子的那种孤单就像一滴水，滴进了一个什么也没有的空杯子里，然后等待它自己被阳光蒸发的那一天。
宛转的曲子，在这间阴暗的小屋里，成了它唯一的伴侣。
“为什么要死呢？活着多好啊，可以抱着卡路亚睡觉，可以听我的八音盒。”小屋的门外站着一个小小的女孩。她长长的头发披在肩膀上，穿着淡蓝色的泡泡袖公主裙，怀中搂抱着一只黑色的玩具兔子，这只兔子很大，几乎有她大半个身子那么高。小女孩的脸藏在长长的头发下面，我看不见她的脸，只知道她的声音如同风铃般清脆。
八音盒里的音乐嘎然而已止。
“你……是谁？”我问她，同时看到她正向我走近。小女孩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从我旁边走过。我注意到她光着双脚，径自走到窗户旁边，伸出手拽着窗帘上仅剩的几根流苏。她很任性，终于将其中的两根拽了下来，握在手心。
“呀，又掉了呢。”她嘴里，把手伸出窗外 ，然后松开，看着它们跳跃着，挣扎着在无尽的黑夜里悄然落地。
两条流苏，多么像两条舞动的灵魂啊。
之所以说无尽，是国为外面一片漆黑。
“卡路亚，你可不要学它们哦，它们都是坏孩子。”小女孩抚摸着黑兔子的头开心地笑了：“我就知道，卡路亚是乖孩子。对吧。”
我一直不解地看着她自言自语。
“你以为走了夜的尽头，就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了吗？”小女孩忽然变得十分深沉，她转过身的时候，裙摆开出了一朵淡蓝色的花。
“那你有没有想过，夜的尽头，正好是曦的开始呢？”她微微抬起了头，我看清了她的脸。其中最我难忘的是她那湖水般清澈双神秘的深蓝色的大眼睛。还有那长而柔软的黑羽毛般的睫毛。哦，她的眼睛，竟然可以变成深绿色，再变回深蓝色。里面好像一直有清灵的液体在时光里静静流淌。那是怎么一双迷人的眼睛啊，像绿翡翠、蓝珊瑚。
“你自杀了，对吧？”她光着脚走过来，声音水晶般透明。
“身为你的影子，我长久地被封在‘月之曦’琥珀里，看得比谁更清楚。”她的瞳孔一下又变成了透明的颜色，真的像两块晶莹剔透的水晶。
“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我想看看与我的想法是不明一致。”她靠近了我的脸，唇间露出了迷人的微笑，如的瞳孔，又变成了深邃的紫黑色。然后又逐渐褪化成紫色。
“因为……”我吃力地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连自杀的理由也说不上来，心中，不由得更落寞了。
小女孩挺起了背，怀中小黑兔的耳朵抖动了一下，她把我的话接了下去，从她那张着的小嘴里说了出来：
“是因为，你宁愿死，也不愿伤害那些对于你来说最重要的人。更不愿变成受人控制的玩偶，像依衣那样等待死亡，对吗？卡路亚？”她的眼睛又变回了深蓝色，像一潭深深的宁静的湖水。
我点点头，反问她：“那你说，我这次的决定，是错，是对？”我的声音小得几乎只有自己听得见，但我有一种微妙的感觉，那就是不论我的声音有多小，她都能听得见，包括我从心底发出来的声音，她一样可以听到。
“我也不知道，”女孩将好手中的小兔子举起来放到我的面前，“卡路亚，你来告诉她吧。”小黑兔子的眼睛原本是缝死的，可是听到小女孩的这一番话，它的眼睛就挣开了缝住它的线，大大的眼睛一直很认真的注视着我，黑亮亮的。像一个人类的眼睛。看了我一会儿，它又重新闭上眼睛，然后有两根黑线从空中飘过来，再一次缝住了它的双眼，它还有螈来的玩具小兔子。
“它说你很自私，”小女孩爱抚着玩具小兔子的长耳朵，“不过真的很可惜，身为一个影子，我无法知道什么是自私，除了卡路亚，我还真的没有对谁产生过感情呢。”她又笑了，像一朵绽放有月色下的野蔷薇。
“这小兔子吗……”我疑惑地看了看这只破旧的小兔子。
“它的里面可藏了一个灵魂呢！”女孩怜惜地看着它，把它搂得更紧了，“我从来都只爱它一个，对吧，卡路亚？”
小兔子紧闭着双眼，不说话。
“你也有过爱你和你爱的人吧？你在沉放湖底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的感受呢？”小女孩俏皮地歪着脑袋问我。
我一下子想到了伊宣，灵，可能……还有曾经的清。
“那个时候，我只在氏保佑他们，永远幸福。”我撒了谎。因为我并没有保佑以前的清，现在的艾格伦。
“如果我没有救你，如果你真的离开了他们，你想，他们会幸福吗？”小女孩把小黑兔背在后背，在红朽木地板上走来走去，声音有些难过。有些寂寞。
如果我真的死了，箩拉，应该会很能很快乐吧，她那么恨我，在我初次与她见面的夜晚，她恶狠狠地瞪着我说：“你就算化成了灰，我都认得你！我无法忘记我的耻辱，无法忘记你对我的秘作秘为！”
“只有你死了，我才可以活更好，我才不用活在痛苦与挣扎之中。我才可以实现我的愿望，得到艾格伦大人的认可。”
我发了会儿呆，眼角有些湿润。我装作不经意间去擦试眼角。
“如果我死了，我希望，罗拉可以这么认为。”我说不下去了，我怕她发现我在哭。但我知道，她在我还没有哭的时候就可以知道我一定会哭了，所以她那即使现在看见，也不必惊讶。
“哦，可怜的孩子，卡路亚。你真的这么想吗？”女孩走到我镜子前，用手拨掉了上面的灰尘。那些灰尘很听话地离开了那面镜子，落在地上，风一吹，就四散飞走了。心中的某个角落，忽然就变成了一个失意的天堂，落满如般圣洁的羽毛，然后又飘走。
“想看看吗？”镜子中映出了女孩恬静的脸庞，“想看看在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后罗拉做出的反映吗？”她依旧背对着我，语句中带着笑意的伤痕。她其实也是不愿笑的，对吗？卡路亚？
我的目光停留在了那只小兔子玩具身上。
“算了。”她轻快地回答自己得出的问题，“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回答得明明那么轻快，我却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凝重。
红朽木地板上有些潮湿。我看不到小女孩的影子，哦，对了，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影子，飘渺、迷茫的影子。
“我现在……还活着吗？”我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你永远也不会明白我为什么要救你，你也永远不会明白一个影子的心，虽然影子通常都是没有心的。”
“你……怎么了？”我有点担心。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一条影子的故事。”她转过身的时候，长发在身后披散了开来。她笑了，即使那笑中还带有苦涩的青果子味，她的笑容，依然美丽，完全比过了任何一朵绽放在月光下的野蔷薇。
“你的故事？”话音刚落，女孩不见了，小黑兔子也不见了。这间破旧的小屋里，只剩下了一面孤独的镜子立在那儿，镜子并不十分光滑，上面落满了灰尘。屋子里的窗户大开着，窗帘让风吹得不停地动着，陈旧的雪板上铺着红朽木，八音盒在小屋的某个角落正轻轻转动，播放着《夜的尽头》……
“月之曦”躺在我的手心散发出柔和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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