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离开
如血的夕阳，并没有了柔和的光泽，只有刺目的光辉。我和心音一路沉默地走着。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走到哪里。学校那一片触目惊心的废墟，又逐渐浮现在了我的脑海。我无法不去想它。那片废墟说明，有人，已经针对什么人开始了毁灭性的破坏，而且十分严重。我的老师，我的同学，他们现在在哪里？似乎也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无影无踪。
我呢？我已经没有学可上了，下一步，我该怎么办呢？我困惑了。
我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但那双眼睛透露出来的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目光，我无法肯定。转过身下意识去看时，却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心音发现我有些异样，便随我向后看去，发现什么也没有之后，她又转过头来，担心地看着。
“没什么。”我在竭力回避，我以为她一个小孩子也许根本发现不了什么。我也有些困惑，因为我从来没有如此敏锐地觉察到什么。然而，虽然只是一丝小小的目光，我还是感觉到了。我以为自己是不是有点敏感了。
“音，你说的‘蛊之城’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我忽然这样问，连我自己都没有料到。
心音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东西似地，全身哆嗦了起来，退后几步，眼中毫无神采。她双手紧紧抱臂，用颤抖的声音说：“是他，是他……”一边说一边不停地摇头。
“心音！”我使劲易晃了晃她的肩膀，没想到一句话竟能让心音的反应如此激烈。她慢慢缓过神儿来了，但眼中的害怕和紧张依然没有褪去。她的神情不知道比我要失落多少倍。她沉重地说：“他回来了，我再也不可能逃掉了。”
这句话，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哀伤呢？让我不由得想起了最后一次见依衣时，她那同样阴沉、失落的语音，吐露出淡淡的束缚的旨在绯华。她清楚地对我说：
“除了这一次，您将永远不再相信依衣，永远。”
为什么我会联想到这两句话呢？莫非，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看着心灵失意的苍白的面庞，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的时候不多了，”心音说，“在我失去理智之前，我想有些话，我必须讲给你听，默雾姐。”她的眼神始终是那样的飘忽不定，却又十分坚决的样子。
大人，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人失控，趁现在，按照我说的去做！
这两句话为什么样样相似？我的大脑立刻变得无比清晰！我有一种奇妙的预感，如果我知道了‘蛊之城’存在的真相，那么我自然可以明白依衣那天为什么会那样痛苦了。于是我开始鼓励心音说出来。但令我不解的是，心音没有直接告诉我，而是对我说了一番让我听了毛骨悚然的话——
“默雾姐姐，在我告诉你‘蛊之城’的秘密和真之后，如果我还活着，那么请你以后永远不要相信心音所说过的任何一句话；如果我死了，那么你只当在这个世界上，我从来没有出现过，好吗？”她居然笑了，笑得那么灿烂，那么单纯，像个可爱纯洁的天使。我实在是不忍心再这么由她牺牲自己了。我已经为自己的自私而做了一次深深的忏悔。我死死捂住耳朵，对心音说：“那么，我不要听这个故事了，因为你会死，会离开我，我会让自己痛苦终生的。心音，不要讲了，好吗？”我几乎想哀求她了，我比谁都清楚，已经有那么多人为我而死，而受到伤害了。先是华颖死了，然后姥姥也惨遭毒手，陌瞳因为我而挨了伊宣一个冷酷的耳光，依衣为了让我去寻找真相而导致自己头痛欲裂。那些可怜的黑袍人身体自燃时的绝望而又欣慰的表情，罗拉在攻击我时流下的心痛的泪，还有灵、伊宣，在另一个世界里，灵与我透过空间的交谈；在梦境里，伊宣被罗拉的镰刀“阿牧杜拉女神”打成重伤等等，我真的不愿意在想下去了。迷茫与悔恨中，我感觉到心音把手放在了我捂着耳朵的手上，好温暖。她像是在说给我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可你不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扭转、无法挽回了。就算我不告诉你，我也只有死路一条了，那样的话，我死了就毫无意义了。与其这样死去，不如，以我的死来换取更多人的幸免。当我离开这里时，他们就需要你来告诉人他们，活下去的办法，你可以拯救他们的。”我认真地听她说完，终于放下了自己捂住双耳的手。听她给我讲了一个很长却又很短的故事。那个故事里，一直存在着两个不的世界，两个不同世界的不同的人。我边听边流泪，我自己一直可以做到专心致志，没想到，我还是让自己失望了。
那个故事就是关于一朵朵盛开在月下的野蔷薇的故事，一个国家的国王，培养出了九朵奇特的野蔷薇。它们只会在染红的月色下盛开，并且，它们拥有腐蚀人心的力量。邪恶的国王为统治整个世界，将它们分别封印在了九个孩子的体内。他想利用这九个孩子来征服世界。但为了不让那九个孩子背叛他，他制造出了‘蛊之城’，由预言师抓回去接受处罚，那些预言师，他也叫他们黑袍人。惩罚他们的就是艾格伦。艾格伦是国王最忠心的手下，从来没有背叛国王。不过，这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现在的世界，仍由国王潜移默化地控制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在那九人的大脑里放了一条血虫。每隔几天血虫就会咬他们的大脑，警告他们不准背叛他。如果他们不服从，就会引来钻心彻骨的痛，常人根本无法忍受，那会活活痛死的！并且还会受到艾格伦大人残酷的惩罚。因此，迄今为止，还没有一朵蔷薇敢公然出来反抗。大家都很惧怕国王，惧怕那个高傲残忍的艾格伦。现在，国王回来了，血虫有反应了。
“不过，夏芬斯大人总有一天能拯救月色野蔷薇，这点我几乎可以肯定。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帮助他，救救其他的野蔷薇……好吗？”是灵，我看到了，清晰地看到了。一个透明的影子，静静地爬在心灵的肩膀上，穿着纯白色的长长的吊带裙子，默默地凝视着远方。她的长发，在寂静的空中轻轻飘舞，几缕银色的发丝抚摸着她柔软的耳际。我看到了，她们几乎同时转过头来，同时对我微笑着，相似的微笑，都是那么忧伤，那么惆怅，宛若五月里纷飞在淡蓝色天幕里的零星的花瓣。我凝望着他们，感受到了她们同时拥有的一颗孤独百又悲伤的心。
灵冲我温柔地笑了一下，忽而就钻进了心音的身体。我听见心音又一次开心地笑了，笑声清脆悦耳：
“默雾姐姐，你还没听过我唱歌吧？我现在唱给你听，好吗？虽然我不论音色、音准还是表情等方面，都比不上灵姐姐，可我还是想唱给你听。我知道国王是不会放过我的。他知道了我早已背叛了他，投靠了伊宣，啊，我已经感觉到血虫在侵蚀我的心里，不过没关系，我不会离你们而去的，我要把我的歌声，我心中的声音，大胆地唱出来，留在这里。”
她的眼睛亮亮的，闪烁着美丽的光辉。像是一种祈祷，一种守护。她清了清嗓子，放开喉咙大声唱了起来：
“我是一只云雀/在我来到树林的第一天/我就知道/自己面对的/不仅仅是清新的树木/还有捕食/我是一朵白云/在我来到蓝天的第一天/我就知道/自己面对的/自己面对的不仅仅是空灵的天空/还有消散/我是一个孩子/在我来到人世的第一天/我就知道/自己面对的/不仅仅是阳光和黑暗/还有死亡/谁给告诉我/前方的路是否还有白雾/谁能告诉我/前方的路是否有明灯/谁能告诉我……”她就一直这么唱下去了。唱了一遍又一遍。抬起头，去不是她那双大而明亮的宝石蓝的眼睛，是灵的眼睛，长长和睫毛遮住了一半的芳华和那沉淀在眼底工的哀伤。灵，没想到，你居然会帮一个天使般纯洁的孩子完成她最后的心愿。谢谢你，灵。
悲伤哀怨的声音，久久地飘荡在我的心里。我想起来了，在公寓的三楼楼梯口，我跌落的那个瞬间，以衣我躺在用小拇指就能触到底的淡蓝色水里，水面上飘浮着梦境里才会出现的纯白色的蔷薇花瓣的时候，我听到过的，妆时一袭长裙的灵，也在唱这首歌，可惜我当时没有听懂，一点儿也没有。只觉得它和我灵魂深入的某些地方产生了相当清灵的共鸣。
歌声已经消失了，我却总以为它还在。心音和灵都不风了，留下我一个人，面对火红的夕阳，我跌坐在地上，温润的泪珠，滑过脸庞，但很快，有人替我轻轻地抹掉了，像一缕温暖的清风拂过我失意的心之海，海上起了涟漪，浪花真的很美丽。
抬起头，灵怜惜地注视着我，目光忧伤。她用根本摸不到我的手的透明的手，抚摸着我的脸颊，抚摸着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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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呢？我已经没有学可上了，下一步，我该怎么办呢？我困惑了。
我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但那双眼睛透露出来的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目光，我无法肯定。转过身下意识去看时，却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心音发现我有些异样，便随我向后看去，发现什么也没有之后，她又转过头来，担心地看着。
“没什么。”我在竭力回避，我以为她一个小孩子也许根本发现不了什么。我也有些困惑，因为我从来没有如此敏锐地觉察到什么。然而，虽然只是一丝小小的目光，我还是感觉到了。我以为自己是不是有点敏感了。
“音，你说的‘蛊之城’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我忽然这样问，连我自己都没有料到。
心音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东西似地，全身哆嗦了起来，退后几步，眼中毫无神采。她双手紧紧抱臂，用颤抖的声音说：“是他，是他……”一边说一边不停地摇头。
“心音！”我使劲易晃了晃她的肩膀，没想到一句话竟能让心音的反应如此激烈。她慢慢缓过神儿来了，但眼中的害怕和紧张依然没有褪去。她的神情不知道比我要失落多少倍。她沉重地说：“他回来了，我再也不可能逃掉了。”
这句话，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哀伤呢？让我不由得想起了最后一次见依衣时，她那同样阴沉、失落的语音，吐露出淡淡的束缚的旨在绯华。她清楚地对我说：
“除了这一次，您将永远不再相信依衣，永远。”
为什么我会联想到这两句话呢？莫非，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看着心灵失意的苍白的面庞，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的时候不多了，”心音说，“在我失去理智之前，我想有些话，我必须讲给你听，默雾姐。”她的眼神始终是那样的飘忽不定，却又十分坚决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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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句话为什么样样相似？我的大脑立刻变得无比清晰！我有一种奇妙的预感，如果我知道了‘蛊之城’存在的真相，那么我自然可以明白依衣那天为什么会那样痛苦了。于是我开始鼓励心音说出来。但令我不解的是，心音没有直接告诉我，而是对我说了一番让我听了毛骨悚然的话——
“默雾姐姐，在我告诉你‘蛊之城’的秘密和真之后，如果我还活着，那么请你以后永远不要相信心音所说过的任何一句话；如果我死了，那么你只当在这个世界上，我从来没有出现过，好吗？”她居然笑了，笑得那么灿烂，那么单纯，像个可爱纯洁的天使。我实在是不忍心再这么由她牺牲自己了。我已经为自己的自私而做了一次深深的忏悔。我死死捂住耳朵，对心音说：“那么，我不要听这个故事了，因为你会死，会离开我，我会让自己痛苦终生的。心音，不要讲了，好吗？”我几乎想哀求她了，我比谁都清楚，已经有那么多人为我而死，而受到伤害了。先是华颖死了，然后姥姥也惨遭毒手，陌瞳因为我而挨了伊宣一个冷酷的耳光，依衣为了让我去寻找真相而导致自己头痛欲裂。那些可怜的黑袍人身体自燃时的绝望而又欣慰的表情，罗拉在攻击我时流下的心痛的泪，还有灵、伊宣，在另一个世界里，灵与我透过空间的交谈；在梦境里，伊宣被罗拉的镰刀“阿牧杜拉女神”打成重伤等等，我真的不愿意在想下去了。迷茫与悔恨中，我感觉到心音把手放在了我捂着耳朵的手上，好温暖。她像是在说给我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可你不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扭转、无法挽回了。就算我不告诉你，我也只有死路一条了，那样的话，我死了就毫无意义了。与其这样死去，不如，以我的死来换取更多人的幸免。当我离开这里时，他们就需要你来告诉人他们，活下去的办法，你可以拯救他们的。”我认真地听她说完，终于放下了自己捂住双耳的手。听她给我讲了一个很长却又很短的故事。那个故事里，一直存在着两个不的世界，两个不同世界的不同的人。我边听边流泪，我自己一直可以做到专心致志，没想到，我还是让自己失望了。
那个故事就是关于一朵朵盛开在月下的野蔷薇的故事，一个国家的国王，培养出了九朵奇特的野蔷薇。它们只会在染红的月色下盛开，并且，它们拥有腐蚀人心的力量。邪恶的国王为统治整个世界，将它们分别封印在了九个孩子的体内。他想利用这九个孩子来征服世界。但为了不让那九个孩子背叛他，他制造出了‘蛊之城’，由预言师抓回去接受处罚，那些预言师，他也叫他们黑袍人。惩罚他们的就是艾格伦。艾格伦是国王最忠心的手下，从来没有背叛国王。不过，这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现在的世界，仍由国王潜移默化地控制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在那九人的大脑里放了一条血虫。每隔几天血虫就会咬他们的大脑，警告他们不准背叛他。如果他们不服从，就会引来钻心彻骨的痛，常人根本无法忍受，那会活活痛死的！并且还会受到艾格伦大人残酷的惩罚。因此，迄今为止，还没有一朵蔷薇敢公然出来反抗。大家都很惧怕国王，惧怕那个高傲残忍的艾格伦。现在，国王回来了，血虫有反应了。
“不过，夏芬斯大人总有一天能拯救月色野蔷薇，这点我几乎可以肯定。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帮助他，救救其他的野蔷薇……好吗？”是灵，我看到了，清晰地看到了。一个透明的影子，静静地爬在心灵的肩膀上，穿着纯白色的长长的吊带裙子，默默地凝视着远方。她的长发，在寂静的空中轻轻飘舞，几缕银色的发丝抚摸着她柔软的耳际。我看到了，她们几乎同时转过头来，同时对我微笑着，相似的微笑，都是那么忧伤，那么惆怅，宛若五月里纷飞在淡蓝色天幕里的零星的花瓣。我凝望着他们，感受到了她们同时拥有的一颗孤独百又悲伤的心。
灵冲我温柔地笑了一下，忽而就钻进了心音的身体。我听见心音又一次开心地笑了，笑声清脆悦耳：
“默雾姐姐，你还没听过我唱歌吧？我现在唱给你听，好吗？虽然我不论音色、音准还是表情等方面，都比不上灵姐姐，可我还是想唱给你听。我知道国王是不会放过我的。他知道了我早已背叛了他，投靠了伊宣，啊，我已经感觉到血虫在侵蚀我的心里，不过没关系，我不会离你们而去的，我要把我的歌声，我心中的声音，大胆地唱出来，留在这里。”
她的眼睛亮亮的，闪烁着美丽的光辉。像是一种祈祷，一种守护。她清了清嗓子，放开喉咙大声唱了起来：
“我是一只云雀/在我来到树林的第一天/我就知道/自己面对的/不仅仅是清新的树木/还有捕食/我是一朵白云/在我来到蓝天的第一天/我就知道/自己面对的/自己面对的不仅仅是空灵的天空/还有消散/我是一个孩子/在我来到人世的第一天/我就知道/自己面对的/不仅仅是阳光和黑暗/还有死亡/谁给告诉我/前方的路是否还有白雾/谁能告诉我/前方的路是否有明灯/谁能告诉我……”她就一直这么唱下去了。唱了一遍又一遍。抬起头，去不是她那双大而明亮的宝石蓝的眼睛，是灵的眼睛，长长和睫毛遮住了一半的芳华和那沉淀在眼底工的哀伤。灵，没想到，你居然会帮一个天使般纯洁的孩子完成她最后的心愿。谢谢你，灵。
悲伤哀怨的声音，久久地飘荡在我的心里。我想起来了，在公寓的三楼楼梯口，我跌落的那个瞬间，以衣我躺在用小拇指就能触到底的淡蓝色水里，水面上飘浮着梦境里才会出现的纯白色的蔷薇花瓣的时候，我听到过的，妆时一袭长裙的灵，也在唱这首歌，可惜我当时没有听懂，一点儿也没有。只觉得它和我灵魂深入的某些地方产生了相当清灵的共鸣。
歌声已经消失了，我却总以为它还在。心音和灵都不风了，留下我一个人，面对火红的夕阳，我跌坐在地上，温润的泪珠，滑过脸庞，但很快，有人替我轻轻地抹掉了，像一缕温暖的清风拂过我失意的心之海，海上起了涟漪，浪花真的很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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