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 抉择割舍
烛光摇曳，簌簌地落着红泪。由于身份卑微，念施的新婚之夜显得格外冷清。照常理说，她这样的奴仆是不能嫁给王子的，而今两人能同床共枕全仗亦都护的恩德。
“念施，睡了吗？”毕摩罗诘从背后拥着她娇弱的身体，轻嗅她发上漾着的幽幽兰香。
初经人事的小丫头嘴角泛起娇羞的浅笑，背着身一言不发。他就当她睡了吧，云雨之后，怎么好意思见他？
见对方没有回应，疑心她已睡着了。温柔地压好被子，起身穿起了衣裳。他忽然觉得有些放不下，轻轻坐回床边静静地望着她。父汗硬是将她塞给他，容不得他拒绝，可一旦有了肌肤之亲，他便越发的爱慕她。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完整地给了他，他此生该怎样报答？
他若是带着悉昙离开，念施她该怎么办啊？苍天，好残忍！他毕摩罗诘是天生的情种，两个女人他都在意，如今该如何取舍啊？
起身披上狐裘，推开房门步出庭院。月光如水，流泻的清辉在眼前静静流淌。悉昙，你睡了吗？你可愿意跟着我离开王宫，去天山脚下扬鞭牧马？父汗太残忍了，可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向母妃泄露了那个秘密，你怎么会变成哑巴？苦难不会再继续了，就让我承担自己的过失吧？
“王子。”一个陌生而又哀怨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猛一转身，但见一袭妖娆的身影隐在屋檐深重的阴影之下。
“哦，石榴，还没睡吗？”除却那张脸，她太象悉昙了。
“睡不着，出来走走。”女人一脸哀怨，莲步轻移，缓缓走近他。今夜他喜纳新宠，她长夜孤灯，能睡得着吗？他从此有了另一个女人，她将彻底地被他遗忘，她的生命从此陷入灰暗，只能看着院落中的花开花落，搬着手指数算流年……
“早点安歇吧。”他不愿长久面对这个女人。他留下她，只是想挽救一条无辜的性命，他们两人之间全无感情可言，她不明白吗？
“洞房花烛夜，王子怎么一个人在院子里转悠，是有什么心事吗？”石榴举眉看了对方一眼，斗胆直说，“王子莫不是在想……她？”
毕摩罗诘注视了对方良久，仔细咀嚼她话里的意思，她忽然之间提起这个，究竟想干嘛？举头望向天空中的一轮满月，轻声说到，“石榴，本王子不明白你的话。”
“石榴知道王子真心爱慕我家小姐。您就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我家小姐受苦吗？”那日小姐来王子宫中取衣物的时候，居然成了哑巴，石榴不禁有些自责，她也算帮凶之一吧。如果不是她，小姐就能顺顺当当地嫁给王子。那样，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我有什么办法！我能提着宝剑去质问父汗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父汗要她，他即使再喜欢，也得忍痛割爱。她本来能成为高昌的阏氏，拥有至高无上的尊贵与荣耀，可因为他一时糊涂对母妃说了那些话，父汗不再宠幸她。她成了哑巴，可父汗真能就此放过她吗？说来她欺君罔上，罪不可赦，悲剧恐怕没那么轻易就结束吧？
“殿下要是真的爱她，就带着她远走高飞吧！石榴知道您与小姐两情相悦。您予石榴有恩，石榴无以报答。只愿有情人终成眷属，石榴愿意牺牲自己成全你们俩！”她对不起小姐，她要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价。她曾经以为有了三餐温饱她就满足了。可眼下寂寞的日子实在难熬，她忽然看淡了生死，即使被愤怒的亦都护处死，也好过被冷漠在深宫里郁郁寡欢地终了。
“你？”毕摩罗诘满心不解，莫非她想到了什么办法？
“陛下能够偷梁换柱，王子就不可以吗？”石榴诚恳地跪下身，仔细叙述着自己思量已久的想法……
“这怎么使得？”毕摩罗诘立即否定，她不知道这样做会要了她的命吗？父汗震怒，她非但不能活命，很可能会遭受乱马踩踏的酷刑！
“小姐是石榴的主人，石榴为她而死是为主人尽忠。石榴心意已决，就请王子成全石榴！”她果断地蜷伏在地不住地磕头，请求王子的应允。她舍生取义，但愿阎摩会赦免她犯下的罪孽，准她下辈子不要再作奴隶，转生在一个好人家。
“容本王子再考虑考虑，你先回房睡吧。”对方即使是个奴隶，依旧是条人命。他怎么能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牺牲她？虽然她的想法与他的心思不谋而合，她说出的办法是他正需要的，可他绝不允许自己这么做！悉昙，原谅我，只能再委屈你一下，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月光清冷，照亮王子明净的脸庞，万缕凝霜有如相思，穿过格窗流泻在伊人身上。葛悉昙捧着金罐赤脚站在温泉池边，凝神于水面上绯红一片的花瓣。
“毕勒哥？”她在心里焦急地唤着。他已经沉进池底许久了，会不会被憋死？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脚腕上的金铃沙沙做响，压低身体俯在池边一阵心慌。
什么声音？铃铛？沉在水下默默忏悔的男人几乎窒息。漂浮的花瓣自眼前裂开了一条缝隙——刺眼的明亮，这是什么地方？
“就是这只脚链吗？”全身赤倮的男子伸手蜷起她纤长的小腿问着。怎么？那个男人——也缺了一根手指？
“讨厌！你不能老实点吗？”她仰在他面前，同样赤倮倮的。娇羞地掩着胸口的春色，将被他高高抬起的小腿放了下来。
“搞什么？我还没看够呢！”
“别动，放开我……不要，羞死人了！”忽然间，灯灭了……
“我想要……行吗？”
“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许碰我！”
“那——”男人小腹一提，在她毫无戒备的情况下闯进她的身体……
啪的一个耳光打在他的脸上，毕勒哥瞬间清醒，猛得从水底奋力窜起。天，仿佛是他的亲身经历！
迷乱之中恍然回首，梦中那个女人正半眯着眼睛，擦拭着溅在脸上的水珠，望着他。“悉昙，你是我的！”他脱口而出，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在讲话。
她放下水罐，落寞地别过身去。她不可能是他的，她做过妓。女，他忘了吗？心神未定，人已落进他坚实的臂弯，满心惶恐被他拖进水池里。
“呜，呜……”她除了闷叫，说不出一个字。他要干什么？他不在乎他的尊贵了？她不洁不净，还能承受他的恩宠吗？
“嘘！我要你，不要让别人听到了。”他撩起贴在她脸颊上的湿发，靠得很近，小声地讲话。
她满眼惊讶地注视着他。他说什么？“我”，不是寡人吗？她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正如他承诺的那样，要她的人是毕勒哥，他此时已将高昌抛弃了。
“悉昙，答应跟我离开高昌，好吗？”他不想让彼此的身份成为两人相爱的阻力。如果他不是亦都护，他便可以娶她为妻。儿子已经长大了，性情仁慈谦和，将来一定会成为高昌贤明的君主。而他要放弃王位与荣耀，骑着马儿，赶着羊群，追逐着茂盛的水草自由自在地生活。只要爱着，国王和流浪者有什么区别呢？幸福是一样的！
他是头脑发热，还是说真的？他为了她连王位也不要了？高昌的沙漠之王，为了她要弃国出走吗？滚烫的泪珠儿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原来天下肯为爱情放弃王位的不只温莎公爵一个，还有她深爱的毕勒哥！她哑了，可她从未如此幸福过。她的爱人牺牲了自己最宝贵的一切去包容她，除了他她还能爱谁呢？
轻薄的衣杉在布满花瓣的水面上浮动，两俱炽热的身体在水中融合。毕勒哥强有力的臂膀温柔地将她圈在怀中，凑进她面前低声呢喃：“悉昙，我仿佛记起，你是我的。那条脚链让我想起了很多事情。”停顿片刻，微微一笑，贴上她的唇，“小姑娘，你被骗了！”
双手抵着他宽阔的胸膛，她忽然抬起眸子在他眼中寻找着线索。他是唐寂天吗？他怎么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她几乎可以肯定他的下一世一定是那个姓唐的。
“那是什么地方？你在什么地方给了我？”他确定那个男人就是他，不然怎么能感同身受呢？
她挑起纤长的食指在他结实的胸前写了个“梦”字。穿越了千年，仿佛置身于一场曲折的梦境。忽然想起了什么，指了指佛堂，他满眼不解，她究竟想要干什么？被她硬拉着站起身披上绸缎长袍。她挽起湿漉漉的长发，穿起自己的衣裳。
蝶影双双来到佛堂，她从木箱里取出属于她的私人物品。忽见她掌上托着一个他从没见过的东西，“这是什么？”他感到十分惊奇。
她甜甜一笑，将一枚黑色的小东西别进他的耳朵里。音乐响起，好熟悉，他甚至可以跟着哼唱几句，真神奇！
她用力咬破手指，在他洁白的真丝长袍上写到，“你将千年后的爱人唤来了这里”。
听起来有些荒诞，可毕勒哥却深信不已，她写下的字句仿佛证实了他那些怪异的梦。梦里的那个男人就是千年后的自己，因缘轮回，感谢菩萨的无上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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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对方没有回应，疑心她已睡着了。温柔地压好被子，起身穿起了衣裳。他忽然觉得有些放不下，轻轻坐回床边静静地望着她。父汗硬是将她塞给他，容不得他拒绝，可一旦有了肌肤之亲，他便越发的爱慕她。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完整地给了他，他此生该怎样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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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石榴，还没睡吗？”除却那张脸，她太象悉昙了。
“睡不着，出来走走。”女人一脸哀怨，莲步轻移，缓缓走近他。今夜他喜纳新宠，她长夜孤灯，能睡得着吗？他从此有了另一个女人，她将彻底地被他遗忘，她的生命从此陷入灰暗，只能看着院落中的花开花落，搬着手指数算流年……
“早点安歇吧。”他不愿长久面对这个女人。他留下她，只是想挽救一条无辜的性命，他们两人之间全无感情可言，她不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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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摩罗诘注视了对方良久，仔细咀嚼她话里的意思，她忽然之间提起这个，究竟想干嘛？举头望向天空中的一轮满月，轻声说到，“石榴，本王子不明白你的话。”
“石榴知道王子真心爱慕我家小姐。您就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我家小姐受苦吗？”那日小姐来王子宫中取衣物的时候，居然成了哑巴，石榴不禁有些自责，她也算帮凶之一吧。如果不是她，小姐就能顺顺当当地嫁给王子。那样，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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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要是真的爱她，就带着她远走高飞吧！石榴知道您与小姐两情相悦。您予石榴有恩，石榴无以报答。只愿有情人终成眷属，石榴愿意牺牲自己成全你们俩！”她对不起小姐，她要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价。她曾经以为有了三餐温饱她就满足了。可眼下寂寞的日子实在难熬，她忽然看淡了生死，即使被愤怒的亦都护处死，也好过被冷漠在深宫里郁郁寡欢地终了。
“你？”毕摩罗诘满心不解，莫非她想到了什么办法？
“陛下能够偷梁换柱，王子就不可以吗？”石榴诚恳地跪下身，仔细叙述着自己思量已久的想法……
“这怎么使得？”毕摩罗诘立即否定，她不知道这样做会要了她的命吗？父汗震怒，她非但不能活命，很可能会遭受乱马踩踏的酷刑！
“小姐是石榴的主人，石榴为她而死是为主人尽忠。石榴心意已决，就请王子成全石榴！”她果断地蜷伏在地不住地磕头，请求王子的应允。她舍生取义，但愿阎摩会赦免她犯下的罪孽，准她下辈子不要再作奴隶，转生在一个好人家。
“容本王子再考虑考虑，你先回房睡吧。”对方即使是个奴隶，依旧是条人命。他怎么能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牺牲她？虽然她的想法与他的心思不谋而合，她说出的办法是他正需要的，可他绝不允许自己这么做！悉昙，原谅我，只能再委屈你一下，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月光清冷，照亮王子明净的脸庞，万缕凝霜有如相思，穿过格窗流泻在伊人身上。葛悉昙捧着金罐赤脚站在温泉池边，凝神于水面上绯红一片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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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只脚链吗？”全身赤倮的男子伸手蜷起她纤长的小腿问着。怎么？那个男人——也缺了一根手指？
“讨厌！你不能老实点吗？”她仰在他面前，同样赤倮倮的。娇羞地掩着胸口的春色，将被他高高抬起的小腿放了下来。
“搞什么？我还没看够呢！”
“别动，放开我……不要，羞死人了！”忽然间，灯灭了……
“我想要……行吗？”
“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许碰我！”
“那——”男人小腹一提，在她毫无戒备的情况下闯进她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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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乱之中恍然回首，梦中那个女人正半眯着眼睛，擦拭着溅在脸上的水珠，望着他。“悉昙，你是我的！”他脱口而出，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在讲话。
她放下水罐，落寞地别过身去。她不可能是他的，她做过妓。女，他忘了吗？心神未定，人已落进他坚实的臂弯，满心惶恐被他拖进水池里。
“呜，呜……”她除了闷叫，说不出一个字。他要干什么？他不在乎他的尊贵了？她不洁不净，还能承受他的恩宠吗？
“嘘！我要你，不要让别人听到了。”他撩起贴在她脸颊上的湿发，靠得很近，小声地讲话。
她满眼惊讶地注视着他。他说什么？“我”，不是寡人吗？她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正如他承诺的那样，要她的人是毕勒哥，他此时已将高昌抛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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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头脑发热，还是说真的？他为了她连王位也不要了？高昌的沙漠之王，为了她要弃国出走吗？滚烫的泪珠儿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原来天下肯为爱情放弃王位的不只温莎公爵一个，还有她深爱的毕勒哥！她哑了，可她从未如此幸福过。她的爱人牺牲了自己最宝贵的一切去包容她，除了他她还能爱谁呢？
轻薄的衣杉在布满花瓣的水面上浮动，两俱炽热的身体在水中融合。毕勒哥强有力的臂膀温柔地将她圈在怀中，凑进她面前低声呢喃：“悉昙，我仿佛记起，你是我的。那条脚链让我想起了很多事情。”停顿片刻，微微一笑，贴上她的唇，“小姑娘，你被骗了！”
双手抵着他宽阔的胸膛，她忽然抬起眸子在他眼中寻找着线索。他是唐寂天吗？他怎么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她几乎可以肯定他的下一世一定是那个姓唐的。
“那是什么地方？你在什么地方给了我？”他确定那个男人就是他，不然怎么能感同身受呢？
她挑起纤长的食指在他结实的胸前写了个“梦”字。穿越了千年，仿佛置身于一场曲折的梦境。忽然想起了什么，指了指佛堂，他满眼不解，她究竟想要干什么？被她硬拉着站起身披上绸缎长袍。她挽起湿漉漉的长发，穿起自己的衣裳。
蝶影双双来到佛堂，她从木箱里取出属于她的私人物品。忽见她掌上托着一个他从没见过的东西，“这是什么？”他感到十分惊奇。
她甜甜一笑，将一枚黑色的小东西别进他的耳朵里。音乐响起，好熟悉，他甚至可以跟着哼唱几句，真神奇！
她用力咬破手指，在他洁白的真丝长袍上写到，“你将千年后的爱人唤来了这里”。
听起来有些荒诞，可毕勒哥却深信不已，她写下的字句仿佛证实了他那些怪异的梦。梦里的那个男人就是千年后的自己，因缘轮回，感谢菩萨的无上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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