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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侍女小心地奉上热茶,低头快步退出房外。房门无声闭合,屋内只剩下了主人与他的贵客。此处乃是归一派的私院,与西堂相隔甚远，前面宾客们谈笑的声音已几不可闻,四下安静得出奇。
谢玄璋正襟危坐，紧紧盯着着对面的青年。他久居上位，又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身上散发出的强烈威势自然远非常人可比,就算是不少江湖中成名的侠客,在他的审视之下都难免露出窘迫之相。可面前的这个自称是赵崇光之子的年轻男人却并未显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畏惧,而是毫不示弱地迎上的他目光,竟然隐隐有针锋相对之势。
不过，太冷静了。冷静到已经露出了破绽。
谢玄璋眼里浮起了一丝兴味：“初生牛犊不怕虎，叶少侠好胆色。”
“承蒙谢掌门称赞。”叶醒平静道，语气不卑不亢。
“叶少侠既是崇光后人，”谢玄璋放慢了语速，端起茶盏用杯盖撇去浮上的茶沫，“可又为何不是赵姓？”
“若是姓赵，岂不是太过明显？”叶醒坦然道，“家父在世时便希望我远离江湖纷争，自然是冠了母姓。”
“冠了母姓？”谢玄璋重复着这四个字，原本和悦的脸色却突然沉了下来，重重哼了一声，“胡说八道！”
说话间，他手指一弹，已将那杯盖朝着叶醒的方向弹射了出去！
他突然发难，叶醒却似是早有准备，飞身自椅上跳起，避到一旁。那茶盏撞在椅背上，却是将自身连同椅背一同撞得粉碎。
叶醒见状，也不由得暗暗心惊。身后响起风声，他心中警兆骤起，连忙拧身避过，回手拍出一掌。
“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献丑？”谢玄璋一声冷笑，“比起赵崇光的火候，你还差远了！”说罢，竟是毫不闪避，伸手直直朝着叶醒肩头抓去。
叶醒那一掌击出的气浪与他手掌相撞，竟是发出了金石交击的铿锵声。叶醒脸色微变，矮身欲躲开他这一抓，谢玄璋的手臂却似是突然暴长了三分一般，在他有所动作之前已经死死地扣在了他的右肩之上。只听得“喀嚓”一声轻响，青年的右臂软软垂了下来，显然已是被扯脱了关节。
叶醒一声闷哼，谢玄璋再度出手，迅如闪电，瞬间已拿住了他的左肩。正欲如法炮制，青年却开了口，声音冷静镇定得仿佛根本不是处于下风的人：“谢掌门，六年前那式‘乾坤一指’，滋味如何？”
谢玄璋瞳孔缩小，脸上瞬间爬上狰狞。“小子，”他的声音低哑了下去，听上去像是毒蛇嘶嘶吐信，“再敢多嘴半个字，你这条胳膊可就不是被卸掉关节这么简单的了。”
额角已渗出细密的冷汗，叶醒神情却没有半分改变，而是带着几分蔑然地反诘：“谢掌门，你若是废了我这条手臂，将来可就没人帮你疗伤了。”
谢玄璋一挑眉，眼中迸射出迫人凶光：“你竟敢威胁我？”
“岂敢。不如说谢掌门邀我来此，不就是为了此事么？”叶醒凑近脸盯着男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无法化去体内的那股力道，只能以内功勉强压制。可你自己心里也清楚，若是不将赵崇光的内力疏导出去，强压下来的伤势迟早有一天会爆发出来，使你猝死。如今你大半心力都花在了此处，就连武功也受到了牵累，我说的可对？”
“你承认自己不是赵崇光的亲子了？”
“我是，或不是，又有什么分别？”青年轻笑，“秘籍已被我毁去，如今天□怀九转炎阳功的只有我一人。谢掌门，只有我能救你的性命。”
谢玄璋面色变幻不定，带着几分狐疑地盯着叶醒，似乎是要看出他话中有几分可信之处。
“好，很好。”男人终于松开了手，带着几分阴鸷地笑了起来，“敢这么与我谈条件的，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
“那晚辈岂不是该感到万分荣幸。”叶醒左手握住右臂向上一顶，将脱臼的关节接回原位，恍若无事般道。
谢玄璋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转身在自己原位上坐下。“说吧，”他的表情已经恢复到在外人面前常有的沉稳淡定，只是眼中还带着点阴霾，“你想要什么？”
“自然是求个安稳自在。”叶醒端起放在一旁桌上的茶盏凑到唇边，将自己的表情掩盖在袅袅升起的水雾之后，“千寒教在武林中依旧是魔教，我若是要顶着赵家后人的名头行走江湖，少不得要向谢掌门求个庇护。”青年的眼中跃动着蓬勃的野心，“我要你让我加入归一派，除你之外，不受任何人的管束。”
“口气倒是不小。”谢玄璋冷笑，“可你对外仍是赵崇光之子，投靠杀父仇人，岂不是要为天下英雄所不齿？”
“他人闲言碎语，与我何干。”叶醒轻描淡写道，“谢掌门只消说同意与否便够了。”
“我若同意，你要何时替我疗伤？”
“谢掌门先前也已说了，晚辈的火候还远远不够。如今贸然行事，反倒要担心适得其反，徒生变故，自然是要等晚辈再潜心修炼几年，才能将赵教主的内力一举拔除。”叶醒语气诚恳，笑得无害，“谢掌门神功盖世，十年之内必无性命之忧。”
“你要我等你十年？”谢玄璋危险地眯起眼睛。
“岂敢。”叶醒伸出三指，“至多三年，晚辈便可使掌门后顾无忧。”见谢玄璋似乎又有要暴起的架势，他及时又接上一句，“掌门也知道这九转炎阳功并非庸品，赵崇光又功力深厚，即便数年已过，那份内力衰退不少，也远非晚辈可比。三年，已是晚辈可预知的极限。”
谢玄璋的紧握着椅子扶手的五指慢慢松开，曲起食中两指轻轻叩击，似在思索。叶醒也不着急，只是端着茶慢慢品着。
“既然你如此说，那么我便给你三年的时间。在这三年之间，归一派上下，你大可来去自由，不必听任何人调遣。”谢玄璋终于开口，“不过，我也有两个条件。”
“掌门请说。”叶醒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冷静道。
“第一，将真正的赵崇光之子杀死，提着他的头来见我。第二，”谢玄璋眼中透出一丝试探，“听言书说，你那师父纪安澜，也是一个人物。”
“把他也留下来，为我归一派效力！”
“赵崇光亲子早在五年前便因水土不服而病死塞外，马寨几次迁移，如今已是连坟茔都再难寻到。”叶醒依旧保持着稳稳端着茶盏的姿势，半滴茶水都没有泼洒出来，“至于纪安澜……此人迂腐，偏生脾性又硬，恐怕难堪大用。”他嘴角浮现出一丝讥讽，“教主有所不知，他虽然身手高强，却是懦弱至极；不但自己不敢杀人，还要反过来规劝我。若不是看他还有几分可利用的价值，我又何必一直迁就于他？如今有了掌门这个大靠山，也是时候与其分道扬镳了。”
谢玄璋哈哈大笑：“如此说来，确实是一个蠢货！江湖原本便是刀光剑影，尔虞我诈，这般愚笨之徒，迟早要落得与赵崇光一个下场。”他摆摆手，“那便罢了，我归一派也不是什么废物都能进来的。你且回宴席上去吧，我随后就到！”
“是，属下告退。”叶醒从善如流地改了自称，将茶盏放回桌上。他站起来，向着男人恭敬一礼，便转身向外面去了。
看着青年的背影消失在屋外，谢玄璋脸上狂妄不屑的神情也慢慢收敛起来，目光移向对面桌上的茶盏。
明明无人去碰，垫在最下方的碟子却突然碎成了无数小块，杯子倾斜，茶水留了满桌。见状，谢玄璋嘴角浮起一丝有些狰狞的笑容。
“‘迂腐懦弱’？想演戏瞒过我，你还嫩了点！”
出了谢玄璋的屋子，叶醒便顺着对来路的记忆，快步向西堂走去。被扯脱的右肩还在隐隐作痛，他却毫不在意，心里的那股焦灼却如同燎原之火一般，越燃越旺。
他原以为还要大费一番口舌，然后谢玄璋却如此好说话，实在出乎他的意料。然而事情越发顺利，他心中的不安也就越发加重起来。
走过一条曲折的长廊，穿过拱门以及这片院子，前面便是西堂。叶醒大步而行，在一处拐角刚要转弯，却有一人突然鬼鬼祟祟地探出头来；幸好两人反应都很迅速，各退一步，这才免了相撞的危险。叶醒本来就心中烦躁，眉头一皱刚要冷冷讽刺几句，待看清面前人的相貌时，却有些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_(:з」∠)_接下来有考试，略忙，不过大家放心，这周我上了活力，所以就算死了也会把更新量补齐的……
侍女小心地奉上热茶,低头快步退出房外。房门无声闭合,屋内只剩下了主人与他的贵客。此处乃是归一派的私院,与西堂相隔甚远，前面宾客们谈笑的声音已几不可闻,四下安静得出奇。
谢玄璋正襟危坐，紧紧盯着着对面的青年。他久居上位，又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身上散发出的强烈威势自然远非常人可比,就算是不少江湖中成名的侠客,在他的审视之下都难免露出窘迫之相。可面前的这个自称是赵崇光之子的年轻男人却并未显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畏惧,而是毫不示弱地迎上的他目光,竟然隐隐有针锋相对之势。
不过，太冷静了。冷静到已经露出了破绽。
谢玄璋眼里浮起了一丝兴味：“初生牛犊不怕虎，叶少侠好胆色。”
“承蒙谢掌门称赞。”叶醒平静道，语气不卑不亢。
“叶少侠既是崇光后人，”谢玄璋放慢了语速，端起茶盏用杯盖撇去浮上的茶沫，“可又为何不是赵姓？”
“若是姓赵，岂不是太过明显？”叶醒坦然道，“家父在世时便希望我远离江湖纷争，自然是冠了母姓。”
“冠了母姓？”谢玄璋重复着这四个字，原本和悦的脸色却突然沉了下来，重重哼了一声，“胡说八道！”
说话间，他手指一弹，已将那杯盖朝着叶醒的方向弹射了出去！
他突然发难，叶醒却似是早有准备，飞身自椅上跳起，避到一旁。那茶盏撞在椅背上，却是将自身连同椅背一同撞得粉碎。
叶醒见状，也不由得暗暗心惊。身后响起风声，他心中警兆骤起，连忙拧身避过，回手拍出一掌。
“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献丑？”谢玄璋一声冷笑，“比起赵崇光的火候，你还差远了！”说罢，竟是毫不闪避，伸手直直朝着叶醒肩头抓去。
叶醒那一掌击出的气浪与他手掌相撞，竟是发出了金石交击的铿锵声。叶醒脸色微变，矮身欲躲开他这一抓，谢玄璋的手臂却似是突然暴长了三分一般，在他有所动作之前已经死死地扣在了他的右肩之上。只听得“喀嚓”一声轻响，青年的右臂软软垂了下来，显然已是被扯脱了关节。
叶醒一声闷哼，谢玄璋再度出手，迅如闪电，瞬间已拿住了他的左肩。正欲如法炮制，青年却开了口，声音冷静镇定得仿佛根本不是处于下风的人：“谢掌门，六年前那式‘乾坤一指’，滋味如何？”
谢玄璋瞳孔缩小，脸上瞬间爬上狰狞。“小子，”他的声音低哑了下去，听上去像是毒蛇嘶嘶吐信，“再敢多嘴半个字，你这条胳膊可就不是被卸掉关节这么简单的了。”
额角已渗出细密的冷汗，叶醒神情却没有半分改变，而是带着几分蔑然地反诘：“谢掌门，你若是废了我这条手臂，将来可就没人帮你疗伤了。”
谢玄璋一挑眉，眼中迸射出迫人凶光：“你竟敢威胁我？”
“岂敢。不如说谢掌门邀我来此，不就是为了此事么？”叶醒凑近脸盯着男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无法化去体内的那股力道，只能以内功勉强压制。可你自己心里也清楚，若是不将赵崇光的内力疏导出去，强压下来的伤势迟早有一天会爆发出来，使你猝死。如今你大半心力都花在了此处，就连武功也受到了牵累，我说的可对？”
“你承认自己不是赵崇光的亲子了？”
“我是，或不是，又有什么分别？”青年轻笑，“秘籍已被我毁去，如今天□怀九转炎阳功的只有我一人。谢掌门，只有我能救你的性命。”
谢玄璋面色变幻不定，带着几分狐疑地盯着叶醒，似乎是要看出他话中有几分可信之处。
“好，很好。”男人终于松开了手，带着几分阴鸷地笑了起来，“敢这么与我谈条件的，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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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玄璋哼了一声，一甩袖子，转身在自己原位上坐下。“说吧，”他的表情已经恢复到在外人面前常有的沉稳淡定，只是眼中还带着点阴霾，“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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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玄璋的紧握着椅子扶手的五指慢慢松开，曲起食中两指轻轻叩击，似在思索。叶醒也不着急，只是端着茶慢慢品着。
“既然你如此说，那么我便给你三年的时间。在这三年之间，归一派上下，你大可来去自由，不必听任何人调遣。”谢玄璋终于开口，“不过，我也有两个条件。”
“掌门请说。”叶醒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冷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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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玄璋哈哈大笑：“如此说来，确实是一个蠢货！江湖原本便是刀光剑影，尔虞我诈，这般愚笨之徒，迟早要落得与赵崇光一个下场。”他摆摆手，“那便罢了，我归一派也不是什么废物都能进来的。你且回宴席上去吧，我随后就到！”
“是，属下告退。”叶醒从善如流地改了自称，将茶盏放回桌上。他站起来，向着男人恭敬一礼，便转身向外面去了。
看着青年的背影消失在屋外，谢玄璋脸上狂妄不屑的神情也慢慢收敛起来，目光移向对面桌上的茶盏。
明明无人去碰，垫在最下方的碟子却突然碎成了无数小块，杯子倾斜，茶水留了满桌。见状，谢玄璋嘴角浮起一丝有些狰狞的笑容。
“‘迂腐懦弱’？想演戏瞒过我，你还嫩了点！”
出了谢玄璋的屋子，叶醒便顺着对来路的记忆，快步向西堂走去。被扯脱的右肩还在隐隐作痛，他却毫不在意，心里的那股焦灼却如同燎原之火一般，越燃越旺。
他原以为还要大费一番口舌，然后谢玄璋却如此好说话，实在出乎他的意料。然而事情越发顺利，他心中的不安也就越发加重起来。
走过一条曲折的长廊，穿过拱门以及这片院子，前面便是西堂。叶醒大步而行，在一处拐角刚要转弯，却有一人突然鬼鬼祟祟地探出头来；幸好两人反应都很迅速，各退一步，这才免了相撞的危险。叶醒本来就心中烦躁，眉头一皱刚要冷冷讽刺几句，待看清面前人的相貌时，却有些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_(:з」∠)_接下来有考试，略忙，不过大家放心，这周我上了活力，所以就算死了也会把更新量补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