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第二十章
“谢言书！”纪安澜狠狠地瞪着他。
“难得纪兄没有忘记小弟的名字，小弟真是倍感欣慰。”谢言书依旧笑容满面，“能在此地遇到纪兄，也算是……”他的目光飘向纪安澜身后，“意料之中？就是不知道这两位小兄弟，究竟哪一位才是千寒教的少主了。”
“谢……你是……”祝明言借着纪安澜的手臂，挣扎着支撑起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仇恨地盯着谢言书，“谢玄璋那狗贼……的儿子……”
谢言书啧了一声，下巴微抬看着男人。虽然还是刚才的表情，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变过分毫，却突然显得居高临下起来：“祝大侠。十六年前玄阳刀与霜寒掌分道扬镳一事震动武林，可谁有想得到你们却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只可惜，今日你到底还是功亏一篑了。”
“忍辱负重十五年又能如何？赵崇光当着他千寒教主，天下第一，威风八面；而你却在这穷乡僻壤，像条狗一样卑躬屈膝地伏在归一派脚下。当年名动江湖的大侠客落得这样一副凄惨模样，就连这等货色……”他踢了踢刚才被拖到脚边、已经半死不活的霍显，“都能踩在你头上耀武扬威。值得吗？就为了一本你无法习练的内功？”
“这等废话，十多年来我听得多了。”祝明言呸地吐出口血来，满不在乎地一笑，“崇光与我之间，岂是区区一本秘籍便能衡量的？大丈夫行走天地间，自然要重信守诺；我也不指望谢老匹夫家的小崽子能领会这些，只求你闭上那张臭嘴，没得平白污了我的耳朵！”
“素闻祝大侠为人忠直磊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被人辱骂，谢言书也不动怒，“不过，有些事情，可不是单凭一身浩然正气就能解决的。这样如何？”他扬了扬手，便见身后的人群向两边分开，一个铁塔般的壮汉走上前来，臂弯里还夹了一个孩子，也不哭喊，只是傻愣愣地瞪着一双眼睛。
“招儿！！”祝明言大惊失色。
“交出九转炎阳功和赵家后人，我便放了你的儿子。”谢言书一只手搭在剑柄上轻轻叩击，另一只手状似温和地抚摸着祝招的头，慢条斯理道，“祝前辈，如何？”
“畜生，我要……我要杀了你……！！”祝明言嘶吼着，他试图站起身来，却因伤势过重而无法如愿，反而撕裂了胸前的创口。
“祝前辈！”纪安澜连忙拦住他。
“招儿……招儿他和此事无关，有种……有种你冲着我来！！”血流如注，男人依旧仿佛笼中的困兽一样，咆哮着，挣扎着，双眼已是赤红。
“只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工夫，既卸掉了责任，又能父子团圆，祝大侠何乐而不为呢？”谢言书竟是微微笑了起来。
“不愧是谢家人，这种卑鄙阴损的招数可真是信手拈来，毫不脸红。”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虚弱，却依旧难掩言语中的尖锐。赵云晗不知何时已醒了过来，依靠着叶醒的搀扶勉强站直身体。他冷冷地望着谢言书，嘴角噙着一丝讽刺，“你说是不是，师兄？”
“你们两个，究竟谁才是真正的赵家后人？”谢言书眯起眼睛，看着两个一般年纪的少年，“交出真的那个，我可以看在纪兄的面上，放你一条生路。”
“威逼利诱，堂堂谢二公子也就是这点道行。”叶醒蔑然道，“身手姑且不论，这嘴上功夫倒是比谁都来得高超。”
赵云晗与叶醒平素不睦，此时面对共同的敌人，倒也同仇敌忾，一唱一和起来。被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嘲讽着，谢言书脸上那副悠然自得的神色终于消失了，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看来，若不做出点实在的事情，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祝大侠，妥协与否虽然在你，我却没有那么多的耐心，陪你慢慢耗到天亮了。”
壮汉扯着祝招的手腕伸向前去，他攥得很紧，孩子疼得脸色发白，手指无力地屈伸着。谢言书抽出剑来，毫不迟疑地向下挥落——
“招儿——！！”
在祝明言肝胆俱裂的嘶吼声中，那一截鲜血淋漓的手指已与手掌分离，掉在了地上！祝招仿佛这时候才觉得出疼痛与害怕，放开喉咙哭喊起来：“爹爹，疼，爹爹……”
“再迟疑，可就不是一根手指这么简单的了。”谢言书的语气和谈论吃饭喝水一般轻巧，“祝大侠，现在有没有改……”
话说到一半，他神情蓦地一变，猛然侧身。通体漆黑的长刀贴着他的脸颊堪堪而过，“咚”地一声钉在了后面的柱子上。
“姓谢的你他妈就是个杂碎！”纪安澜的愤怒早已到达了顶点。将刀抛出手后，他整个人也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对方冲了过去，抬手便是一掌。
他含怒之下全力出手，自然不会再有任何顾忌。饶是谢言书身手高超，被他拍中也得落得个胸骨尽碎的下场。青年不敢硬碰，急退几步避开纪安澜的掌风。纪安澜一击不成立即收势，探手入怀，谢言书还以为他要拿出什么匕首之类的短兵器，正要先下手为强，不想却看到了远远超出他想象的一幕——
纪安澜竟是从怀中又抽出了一把长刀！
下一刻，鲜血喷涌而出，迅速沾湿了白色的布料。谢言书从左肩到右边腰间出现了一道极长的伤口，脸上还带着些愕然，向后倒下。
“二公子！”“二公子！”本来站在一旁的部下们顿时哗然。纪安澜却毫不停歇，转身又是一刀，将壮汉钳着祝招的右臂整个都砍了下来！
“接着！”他将孩子朝着叶醒等人的方向抛去，转过身来施展轻功，从众归一派爪牙头顶掠过，脚在柱子上一蹬而回，顺手将抛出去的刀也收了回来。众爪牙围了过来，被他一掌一个尽数击飞出去，一脚踏在谢言书胸口上，刀尖直抵对方的喉咙。
“咳咳……纪兄还真是送了小弟……一份大礼啊。”被他踩在伤口上，谢言书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沫，仰起脸看着纪安澜。他嘴角带血，依旧是上扬的弧度；语气轻快，仿佛在和老友亲密交谈。唯有那渐渐布满双眼的狠戾，已是暴露无遗。
爪牙们已再度冲了上来，无数把刀剑指向站在圈中的青年。“放我们走！”纪安澜对此视若不见，冷冷道。他将刀尖又向前递了一寸，刺破了谢言书颈间的皮肤，“否则这一刀，你别想再躲过去。”
“放……他们走。”谢言书紧盯着纪安澜的眼睛，半晌终于抬起手来，有气无力地命令道。
原本将整个院子堵了个水泄不通的归一派帮众们，终于让出了一条道路。纪安澜回过头去，恰巧对上叶醒望过来的目光。两人相视点头，都接收到了对方眼中传递过来的信息。
向北直至烈阳山。
一炷香后见。
叶醒背着祝招，赵云晗搀着祝明言，四个人的身影渐渐向夜色当中隐去。纪安澜一直注视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直到确认没有人追赶上去，这才收回目光。
“纪兄，可是够了？”谢言书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踩在自己胸口上的脚。
纪安澜戒备地看着他，将脚从他身上移了下来。刀尖依旧指着谢言书，他慢慢地后退，一步，两步，三步，急转身，便要离开——
“放！”谢言书突然大声喝道！
四下突然抛出许多暗器，纪安澜心中警铃大作，挥刀将其一一击落。身后传来衣裳窸窣声响，他暗道不好，正要旋身避开，却是为时已晚。
长剑刺偏了几寸，透过了他的左肩。刚才还瘫在地上的谢言书已是瞬间站了起来，脸上还带着故作惋惜的笑容：“纪兄啊纪兄，擒住了你，我还愁捉不到别人么？”
“那也得等你抓住了我再说！”纪安澜冷笑。他伸出毫无防护的右手，握住剑刃，鹰爪功施展开来，只听得金属碎裂的轻响，那长剑竟是被他以手折断！
谢言书今晚第二次露出了惊愕的神色。趁他还在愣神，纪安澜已飞身上墙，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二公子……？”一人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山中那边有方堂主带人守着，您这伤，不如……”
“有趣。”谢言书开了口，却不是回应他的。青年舔了舔嘴唇，露出了一个志在必得的、属于猎手独有的笑容。
“我知道大哥为什么如此看重你了……纪安澜，你果真不简单。”
“难得纪兄没有忘记小弟的名字，小弟真是倍感欣慰。”谢言书依旧笑容满面，“能在此地遇到纪兄，也算是……”他的目光飘向纪安澜身后，“意料之中？就是不知道这两位小兄弟，究竟哪一位才是千寒教的少主了。”
“谢……你是……”祝明言借着纪安澜的手臂，挣扎着支撑起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仇恨地盯着谢言书，“谢玄璋那狗贼……的儿子……”
谢言书啧了一声，下巴微抬看着男人。虽然还是刚才的表情，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变过分毫，却突然显得居高临下起来：“祝大侠。十六年前玄阳刀与霜寒掌分道扬镳一事震动武林，可谁有想得到你们却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只可惜，今日你到底还是功亏一篑了。”
“忍辱负重十五年又能如何？赵崇光当着他千寒教主，天下第一，威风八面；而你却在这穷乡僻壤，像条狗一样卑躬屈膝地伏在归一派脚下。当年名动江湖的大侠客落得这样一副凄惨模样，就连这等货色……”他踢了踢刚才被拖到脚边、已经半死不活的霍显，“都能踩在你头上耀武扬威。值得吗？就为了一本你无法习练的内功？”
“这等废话，十多年来我听得多了。”祝明言呸地吐出口血来，满不在乎地一笑，“崇光与我之间，岂是区区一本秘籍便能衡量的？大丈夫行走天地间，自然要重信守诺；我也不指望谢老匹夫家的小崽子能领会这些，只求你闭上那张臭嘴，没得平白污了我的耳朵！”
“素闻祝大侠为人忠直磊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被人辱骂，谢言书也不动怒，“不过，有些事情，可不是单凭一身浩然正气就能解决的。这样如何？”他扬了扬手，便见身后的人群向两边分开，一个铁塔般的壮汉走上前来，臂弯里还夹了一个孩子，也不哭喊，只是傻愣愣地瞪着一双眼睛。
“招儿！！”祝明言大惊失色。
“交出九转炎阳功和赵家后人，我便放了你的儿子。”谢言书一只手搭在剑柄上轻轻叩击，另一只手状似温和地抚摸着祝招的头，慢条斯理道，“祝前辈，如何？”
“畜生，我要……我要杀了你……！！”祝明言嘶吼着，他试图站起身来，却因伤势过重而无法如愿，反而撕裂了胸前的创口。
“祝前辈！”纪安澜连忙拦住他。
“招儿……招儿他和此事无关，有种……有种你冲着我来！！”血流如注，男人依旧仿佛笼中的困兽一样，咆哮着，挣扎着，双眼已是赤红。
“只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工夫，既卸掉了责任，又能父子团圆，祝大侠何乐而不为呢？”谢言书竟是微微笑了起来。
“不愧是谢家人，这种卑鄙阴损的招数可真是信手拈来，毫不脸红。”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虚弱，却依旧难掩言语中的尖锐。赵云晗不知何时已醒了过来，依靠着叶醒的搀扶勉强站直身体。他冷冷地望着谢言书，嘴角噙着一丝讽刺，“你说是不是，师兄？”
“你们两个，究竟谁才是真正的赵家后人？”谢言书眯起眼睛，看着两个一般年纪的少年，“交出真的那个，我可以看在纪兄的面上，放你一条生路。”
“威逼利诱，堂堂谢二公子也就是这点道行。”叶醒蔑然道，“身手姑且不论，这嘴上功夫倒是比谁都来得高超。”
赵云晗与叶醒平素不睦，此时面对共同的敌人，倒也同仇敌忾，一唱一和起来。被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嘲讽着，谢言书脸上那副悠然自得的神色终于消失了，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看来，若不做出点实在的事情，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祝大侠，妥协与否虽然在你，我却没有那么多的耐心，陪你慢慢耗到天亮了。”
壮汉扯着祝招的手腕伸向前去，他攥得很紧，孩子疼得脸色发白，手指无力地屈伸着。谢言书抽出剑来，毫不迟疑地向下挥落——
“招儿——！！”
在祝明言肝胆俱裂的嘶吼声中，那一截鲜血淋漓的手指已与手掌分离，掉在了地上！祝招仿佛这时候才觉得出疼痛与害怕，放开喉咙哭喊起来：“爹爹，疼，爹爹……”
“再迟疑，可就不是一根手指这么简单的了。”谢言书的语气和谈论吃饭喝水一般轻巧，“祝大侠，现在有没有改……”
话说到一半，他神情蓦地一变，猛然侧身。通体漆黑的长刀贴着他的脸颊堪堪而过，“咚”地一声钉在了后面的柱子上。
“姓谢的你他妈就是个杂碎！”纪安澜的愤怒早已到达了顶点。将刀抛出手后，他整个人也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对方冲了过去，抬手便是一掌。
他含怒之下全力出手，自然不会再有任何顾忌。饶是谢言书身手高超，被他拍中也得落得个胸骨尽碎的下场。青年不敢硬碰，急退几步避开纪安澜的掌风。纪安澜一击不成立即收势，探手入怀，谢言书还以为他要拿出什么匕首之类的短兵器，正要先下手为强，不想却看到了远远超出他想象的一幕——
纪安澜竟是从怀中又抽出了一把长刀！
下一刻，鲜血喷涌而出，迅速沾湿了白色的布料。谢言书从左肩到右边腰间出现了一道极长的伤口，脸上还带着些愕然，向后倒下。
“二公子！”“二公子！”本来站在一旁的部下们顿时哗然。纪安澜却毫不停歇，转身又是一刀，将壮汉钳着祝招的右臂整个都砍了下来！
“接着！”他将孩子朝着叶醒等人的方向抛去，转过身来施展轻功，从众归一派爪牙头顶掠过，脚在柱子上一蹬而回，顺手将抛出去的刀也收了回来。众爪牙围了过来，被他一掌一个尽数击飞出去，一脚踏在谢言书胸口上，刀尖直抵对方的喉咙。
“咳咳……纪兄还真是送了小弟……一份大礼啊。”被他踩在伤口上，谢言书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沫，仰起脸看着纪安澜。他嘴角带血，依旧是上扬的弧度；语气轻快，仿佛在和老友亲密交谈。唯有那渐渐布满双眼的狠戾，已是暴露无遗。
爪牙们已再度冲了上来，无数把刀剑指向站在圈中的青年。“放我们走！”纪安澜对此视若不见，冷冷道。他将刀尖又向前递了一寸，刺破了谢言书颈间的皮肤，“否则这一刀，你别想再躲过去。”
“放……他们走。”谢言书紧盯着纪安澜的眼睛，半晌终于抬起手来，有气无力地命令道。
原本将整个院子堵了个水泄不通的归一派帮众们，终于让出了一条道路。纪安澜回过头去，恰巧对上叶醒望过来的目光。两人相视点头，都接收到了对方眼中传递过来的信息。
向北直至烈阳山。
一炷香后见。
叶醒背着祝招，赵云晗搀着祝明言，四个人的身影渐渐向夜色当中隐去。纪安澜一直注视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直到确认没有人追赶上去，这才收回目光。
“纪兄，可是够了？”谢言书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踩在自己胸口上的脚。
纪安澜戒备地看着他，将脚从他身上移了下来。刀尖依旧指着谢言书，他慢慢地后退，一步，两步，三步，急转身，便要离开——
“放！”谢言书突然大声喝道！
四下突然抛出许多暗器，纪安澜心中警铃大作，挥刀将其一一击落。身后传来衣裳窸窣声响，他暗道不好，正要旋身避开，却是为时已晚。
长剑刺偏了几寸，透过了他的左肩。刚才还瘫在地上的谢言书已是瞬间站了起来，脸上还带着故作惋惜的笑容：“纪兄啊纪兄，擒住了你，我还愁捉不到别人么？”
“那也得等你抓住了我再说！”纪安澜冷笑。他伸出毫无防护的右手，握住剑刃，鹰爪功施展开来，只听得金属碎裂的轻响，那长剑竟是被他以手折断！
谢言书今晚第二次露出了惊愕的神色。趁他还在愣神，纪安澜已飞身上墙，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二公子……？”一人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山中那边有方堂主带人守着，您这伤，不如……”
“有趣。”谢言书开了口，却不是回应他的。青年舔了舔嘴唇，露出了一个志在必得的、属于猎手独有的笑容。
“我知道大哥为什么如此看重你了……纪安澜，你果真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