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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掘墓

    夕阳西下,晚霞染的天边一片火红,如黛的远山,淡淡的炊烟让林边的这座边城小镇恍如幻境般飘渺起来,一条小溪静静的绕村而过,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逸祥和。

    云逸也不知自己昏死了多久,醒来时,四周一片漆黑,死一般的沉寂,没有虫鸣,风啸,唯一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

    “我还活着?”胸口还在隐隐作痛,无息黑夜让人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他挣扎着摸索,发现四周好像都是木制的墙壁,一股淡淡的甜香扑鼻而来,是上等的楠木!他又深吸了几口,隐隐还有有泥土的气息。

    云逸的心沉了下去,他竟然被人装在棺材里,埋了起来。显然是刚埋下不久,在这样密闭的环境里,过不了多久就会活活闷死。他大叫了起来,用力敲打着棺材的四壁。他知道这是无用的,他被深深的埋在土里,想破土而出,那是绝无可能。

    恐怕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不经意间触碰到身上的衣物,入手极为丝滑,看来是绫罗绸缎一类的布料,云逸清晰地记着晕死前穿的是一身粗布袍。什么人如此多管闲事,煞费周折的将自己换了身衣服,还做了口棺材,将自己埋了起来,这可真是天要亡我!

    气闷的感觉越来越重,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反而冷静了下来,死有时并不可怕,尤其是对已经“死”了一次的人而言。前尘往事如马驹过隙般从他的眼前划过,在他的脑海里总有一片翠绿的身影挥之不去,那是他想努力忘却,却始终无法释怀的一段往事。

    人生就是如此,有些事你用一辈子的时间想要忘却,却发现换来的只是更加的刻骨铭心,这似乎是更古不变的道理。

    当月光洒进这片小竹林时,云逸缓缓清醒了过来,却惊人的发现自己的感知在成倍的增长,他感到自己浑身的毛孔都在一张一合,胸口的窒息感也一扫而光,灵台一片清明。其实云逸在生死关头,返璞归真,回复到了胎儿在母体内的先天呼吸的境界,以浑身毛孔汲取天地日月精华。

    《景元传道集》记载,入道之人,多习武修身,以养元气,气盈周身,则水土不侵,或遁地而走,或没水而行,可达数日之久,此谓胎息。

    · 胎息乃是修仙之人筑基的前提,云逸此次被人深埋于地,却也因祸得福,习得了胎息之术。

    云逸精气神三者合而为一,气自丹田而生,贯通全身,感知似乎也溢出体外,随着大地向着四方延伸开来,他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被埋在一片小树林里,旁边还有潺潺的小溪流。溪边竟然还有人在浣洗!

    云逸不禁在心里欢呼一声,有人就有希望了!

    然而,旋即他便冷静了下来,因为他发现对方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就在棺材里,即使是新的坟冢,也不会有人无聊到挖开坟墓一探究竟。就算不闷死在这里,他也会活活饿死在这活棺材里!

    他只能静静的等死!

    沉沉的夜色,衬得树影在月光下更加光怪陆离,晚风吹起的残叶在树影间跳动,宛如有生命的灵魂,在月光下以幽幽的舞姿诉说衷肠。

    “是这里吗?”一声粗重的男声惊醒了半昏迷中的云逸。

    云逸连忙凝聚心神,将深思随着泥土伸张出去,他感到三个人正站在他的坟边。

    “老赵,你确定今天来棺材铺定制棺材的女娃把棺材埋在了这?”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问道。

    “错不了,我媳妇说,她在溪边洗衣服时,还亲眼看到那个女娃把一块价值连城的美玉放在了棺材里。”

    “哈哈哈哈,老赵,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别说是美玉了,光是那口上等的楠木棺材就值百两银子。等事成之后,我们兄弟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到时候你儿子讨老婆的钱,包在兄弟们身上。”粗重的男声闻听此言,显然十分高兴,连连许诺。

    “少废话!赶紧动手。等天亮了,就不好下手了!”尖细的声音有些不耐,斥责道。

    “呸呸”“呸呸”几个人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抡起铁镐,铁锨,大干起来。

    “原来是伙掘墓贼!”云逸在漆黑的棺材里摸索,果然,在腰带上用细绒绳系着一方玉佩。触手凉润细腻,润滑无比。云逸仔细的抚摸着,玉佩之上隐约刻着一个女子,婀娜多姿,形态极为传神,与那个翠绿色的身影有着惊人的相似。云逸大吃一惊,正是她!一个曾经让他九曲回肠的伊人,现在却不得不形同陌路。云逸不禁怀疑起了当年的抉择。

    韶华逝尽多少?伏首为功名!这恐怕是多数读书人都有的哀伤吧!

    铁镐的声音将云逸从沉思中硬生生拉了回来。三人显然都是老手,不一会,已经挖开了封土,露出了里面的褐色的棺椁。

    老赵头犹自念念有词“无上天尊!老弟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已经死了,我们只是随便带走几样东西,绝不会让你曝尸荒野的,莫怪,莫怪啊。”

    “啊!你们做什么?”一声惨叫,随之传来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粗声男子突然一铁镐向老赵天灵筑去,出手便是狠招,势必取老赵性命。老赵躲闪不及,只得抬手格挡,那知对方蛮力惊人,竟然生生震断了自己的臂膀。

    “老赵啊,你也说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哥俩也是迫不得已,最近官府查的紧,万一走漏了风声,我们哥俩可吃不消。”尖声男子阴阴的笑着。

    “你们......你们.......求两位发发善心,放过我吧,我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绝不会出卖两位大哥的,求求两位放过我吧!”扑通一声,叫老赵的男子似乎跪在了地上,不住的作揖,叩头。

    “放屁,放了你?那我们哥俩岂不是得天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粗声男子狠狠的唾了一口。

    “求两位大哥大发慈悲,我上有老,下有小......没了我,他们会饿死的,我什么东西也不要了,只求饶我一命。”老赵泣不成声,苦苦哀求。

    “你认命吧,你放心,我兄弟二人盗亦有道,一定不会亏待你媳妇的......嘿嘿嘿嘿”尖声男子阴阴的笑着。

    云逸躺在棺材里,双拳紧握,指甲深深的扎进了肉里,已经渗出了血。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当年的父亲也是跪在暮云山庄庄主的面前,苦苦哀求,最终却在自己的面前被庄客们砍去双手双脚,活活打死。

    “轰”一声巨响,云逸从墓坑里破棺而出,他突然发现自己浑身充斥着真元,那是一种原始的,虎狼般的嗜血戾气,他的胸口被撑的快要炸开一般,唯有向上腾空而起,借以宣泄浑身的力道,这一击,足以震天动地。

    墓道旁的三人被震得飞起,重重的跌倒在树林之中。

    “你是人是鬼?”细声男子惊恐的看着从棺材里跳起的锦衣男子。诈尸?这个念头才一闪而过,云逸闻声夺人,以鬼魅般的身形掠到了他眼前,细声男子这才看清,来人披头散发,两双怒睁的豹眼似火烧般通红。

    细声男子连惊叫都来不及发出,他看到自己的双手,被人硬生生的从臂膀上扯了下来......

    云逸宛如地狱的恶鬼,嗜血的幽魂,怒吼中、咆哮着,撕扯着。殷虹的鲜血贱了他一身,他却浑然不觉,疯狂的身形上下飞舞,快得让人匪夷所思,宛如疯癫的蛟龙,在血红的海水中沸腾.、翻滚.....

    瞬息之间,细声男子已被云逸撕成了碎片,支离破碎的残肢撒了一地。道旁残枝上的乌鸦似乎也感受到了骇人戾气,惊叫着,盘旋着,纷纷四散而逃。

    老赵与粗声男子早已已瘫坐在了地上,从没有人见过如此骇人的场面。

    云逸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神识也渐渐清醒。

    浓重的血腥气让他觉得一阵阵的恶心,胃里有东西在不住的翻江倒海,。终于,“哇”的一声,他扶起一颗矮树,不停的呕吐。苦涩的胆汁早已吐尽,吐出来的皆是猩红的血丝。

    “我今天又杀人了!我本不该再杀人了!”云逸狠狠地抹着嘴角的血痕,痛苦的闭上了眼。

    “无上太乙度厄天尊!无上太乙度厄天尊!”老赵战战兢兢的看着如魔鬼般浑身血红的男子,喃喃的念着。

    “唉,唉?”老赵用未折断的手触了触旁边的粗声男子,却毫无反应。老赵下意识的用余光看了一眼,只见粗声男子面色湛蓝,口眼大张,拳头紧握,蜷缩在枯草丛中,早已死去多时,他竟然是被吓死的!

    此时的云逸却是苦不堪言。他头痛欲裂,似乎有一股真元由胸口直冲天灵盖,自从三年前他自费内功以来,尚是首次有如此澎湃的真元在体内运行,恍如一条无头大蛇,在狭小的甬道里横冲直撞。

    “我又杀人了,我又杀人了!”云逸痛苦的向天长啸着,声音凄惨,哀鸣。

    体内散乱的真元渐渐平复下来,云逸的手脚却开始慢慢冰凉,空洞的眼神让人发怵,大脑一片空白,全身混如一具毫无生机的尸体,死一样的气息在月光下越发惊悚,僵硬的四肢再也不能支持他沉重的躯壳。“扑通”一声闷响,他散在了草丛之中,所有的力量转眼消失。他忽然感到浑身的肌肉开始痉挛,整个身形不住的颤抖,大量的白沫从口中溢出,本就散漫的意识逐渐逝去……

    过了许久,老张头哆哆嗦嗦的爬起身来,拖着瘫软的身子挨到云逸身旁,戳了戳,惊觉云逸浑身冰凉,似是已然死去。松了口气,这才想起断了的手臂剧痛无比,忙扯下一块衣衫寻些树枝包扎牢靠了。

    眼见已被吓死的李氏兄弟和遍地血渍,寻思着这二人刨坟掘墓多年,作恶多端,今日又想杀我灭口,落得此下场,也算罪有应得。但终究同村一场,不能看着兄弟二人弃尸荒野,于是拖着一只断手把两人的残肢匆匆掩埋在适才挖开的坟穴里。

    一切妥当,正要离开,忽的忆起救了自己的云逸,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喃喃道,“你是善人也好,恶人也罢,你救了我,我也不忍心看你与这盗墓贼同穴,”缓了缓又道“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若将这玉佩赠与我,我就将你好生掩埋,重新定制一口棺材给你,好不好,你不说话便是答应了,好,勿怪勿怪。”说着话探手向云逸腰下的那枚玉佩摸去,心中思量着,即使能将他好生掩埋,不至便宜了这豺狼虎豹,终觉心中仅有的意思愧疚也消失了。

    不曾想手指刚刚触碰到温润的玉身,云逸的胸口竟渐渐温热起来......

    “啊!”老张头吓的一跌,踉踉跄跄的后退数步,忙在心中默诵无上天尊,壮着胆向云逸看去,只见他依然一动不动,仅是胸口似有些微起伏。终于确定云逸确是昏死过去了,这才重重的叹了叹,用尚未断的手将云逸扛起,向镇子走去。

    老张头却并未曾看到,不远处的林中隐匿着一角绯色身影,在林中若隐若现......

    一群乌鸦从林中穿过,如同黑色的旋风般,震得残枝沙沙作响,“呀呀“的叫着,在林中盘旋、低回、吟唱,同月光下秋的萧索交织在一起,竟含有几分凄切,几分悲壮!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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