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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3公主无心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这一场秋雨之后,天转瞬便彻底凉了下来。

    萧延意畏寒,早早便裹上了雪白的狐裘。狐裘是魏不争送的,由魏不争第一次参加秋狄时猎到的一只罕见白狐的皮制成。

    魏不争亲手给萧延意套上狐裘,又细细帮她拢了拢领口,看她整个人立即缩进了裘皮里,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跟一双黑亮的眸子水润润地望着他,不由得笑了,叹道:“芫芫,你有时真的并不像个公主,若不是以往在宫中见过你,我倒是总以为自己是接错了人回来。”

    萧延意假意恼了,一双俏眉立起来,端出几分的威严模样,斥道:“你敢质疑本宫的身份?”

    魏不争便也配合着惶恐道:“臣不敢,臣罪该万死。”

    二人相视一笑,萧延意便拉了魏不争的手,一同坐到了榻上,有些好奇道:“以前,我是说父皇还在的时候,咱们时常见面么?”

    魏不争摇头,“并不常见面的,我从小就在军中,京中无大事很少回来。只是宏景四十六年的时候,因当时要商量着是不是要讨伐漠北蛮荒,我才回京呆了一段时间,那时节先皇身子不好,你替他打理政事,咱们才是正式地说过几次话,之前,大约也不过是宫中年关筵席时,远远打过照面。”

    萧延意有些好奇道:“那三年之后,你如何就一下子便能确定你没有认错人?你既然对我并不熟悉,又是三年未见,你就不怕自己弄错了么?”

    魏不争神秘地笑笑,摇头道:“自然不会错的,我找你找了三年,最后才是有了你的消息,报给我消息的人绝不会骗我,而你什么时候到的镇子里,当时又是什么情形,我都是提早就打听过了,全都没有差池,又怎么会错?而且即便曾经不常见到你,我却也不会记差了你的样子。”

    萧延意脸红了红,有些扭捏地垂了头,小声问道:“那你那时喜欢我么?”

    魏不争听萧延意这么一问,朗声笑了起来,“那时,哪敢想这些,况且,即便是喜欢了你,你也不会把我瞧在眼里的。”

    “为什么?”萧延意脸红扑扑地抬起了头,问道。

    “那时,你同现在不一样的,对于我们这些臣子从不正眼瞧上一眼,咱们又怎还敢动了别的心思。”

    萧延意一撅嘴,哼道:“怕不是你那时是有心上人的吧。”

    魏不争脸色微微变了变,旋即却又笑道:“我常年在军中,周围全是一色的男人,倒哪有个机会去有什么心上人了?”

    萧延意一时口快,便是当即问道:“姑母说,你以前有个未婚的妻子的,你也不喜欢她么?”

    魏不争表情当场一沉,剑眉微蹙,默了片刻,哑声道:“那……只是先皇指婚给我的女子,我与她只见过两面,她身子不好,还不待成婚人就去了……”

    萧延意见魏不争表情凝重,才觉自己是提了让人不快的话题,即便是魏不争对那女子没有情意,她也总是差点成了他魏家的媳妇的人,自己这么随意提起这已经香消玉殒的女子,总不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她一时有些尴尬懊恼,便沉默了下来。

    魏不争却大约是以为萧延意对他曾有过一场婚约的事心中介怀,便是赶紧伸手握住萧延意的手说道:“芫芫,情爱之事,我以往从不曾想过,即便是当初的指婚,也不过是因为圣命难违,才定下。我魏不争发誓,从前心中没有别人,之后心中也不会有别人,终此一生只你一人,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萧延意怎料魏不争会忽然发了这么重的誓,想也不想,就立即捂了他的嘴,嗔道:“莫说这些,是我不懂事,提了让你伤心的话题,我信你对我心意,咱们不说此事就好。”

    自从萧延意跟魏不争彼此说开了心事,二人在一起的时间便愈发地多了起来。之前时常是魏不争看过的奏折,拿给萧延意过目之后,便直接批复下去。如今萧延意只恨不得二人时时都在一起才好,便是一同看奏章,一起批奏。

    萧延意本也聪慧,之前大多事不敢擅自做主,也是因为心里没底,如今二人在一处,一人看一半,随时有了疑惑便能商量着,让她也不再发虚,一来二去有了心得,更是一点点地上了手。往往之前魏不争自己要看上一天的奏章,俩人一起,一个上午便都能批完,剩下的时间,便只剩下耳鬓厮磨,情话连绵。

    李景吾后来又让夫人来找了萧延意一次,问过魏不争的婚事,萧延意便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说辞打发走了相爷夫人,那时朝堂上下俱已经知道北伐战事将起的事,这么说过之后,便也没人再提起这事,萧延意遂放下了大半的心。

    但尚悦为了以绝后患,暗地里便开始给廖锦荣物色个门当户对的婚事。

    尚悦虽是上次与廖锦荣闹得有些不愉快,但是她心地却是极好,虽不希望廖锦荣搅了萧延意与魏不争的事,但却也不会因此便随意地给廖锦荣安排一门婚事,连着几天倒是为这事颇费神思。

    萧延意与魏不争一起的时间多了,自然也就少了时间去跟尚悦说话,虽是恨不得能与魏不争时时都在一起才好,但毕竟也不好冷落了尚悦,更何况,因为祭天大典当日,魏不争便要出征,此时已经是接近年关,他也有诸多的事,需要商讨和筹备,无法时刻厮守。

    萧延意便乘着魏不争去户部过问军粮的事宜时,去尚悦处寻她说话。

    萧延意去见尚悦的时候,尚悦正是拿着几个名帖看得分外认真。见萧延意来了,便是赶紧招呼她坐下道:“芫芫快来看看,这些个人,哪个好些?我这些年也不在京中,好多人都是忘了,又有些新贵根本就未见过,一时间还真不知道给荣丫头挑了哪个做相公才好。”

    萧延意见尚悦对这事还真是上了心,知道她更多是为了给自己扫清障碍。可自己那边只顾着跟魏不争抓紧出征前不多的时间相聚,姑母不仅不怪她,反倒是默默帮她想着这些,心里不禁有些感动,亦有些愧疚,连忙挨着尚悦身边坐下,翻检着她堆了一桌子的名帖挨个看着。

    尚悦便是一边一个个择了出来给萧延意看,一边说道:“这荣儿丫头啊,其实也是个好姑娘,就是性子直率了些,偶尔说话不中听。咱们不能成全她跟伯钺,却也不能委屈了她。我这看了几日,倒是也挑出几个像样的,我看啊,家世虽是重要,但是更重要的还是个人的品学和前途,这些人里不少也都是当朝为官的,你一定是比我了解,看看到底哪个跟荣丫头更相衬。”

    萧延意拿起尚悦捡出来给她看的几个,看了几眼,不禁有些脸红地放了名帖,赧然道:“姑母,这几个都不好,还是另外的挑吧。”

    “怎么不好?”尚悦奇怪道,“这都是我让人特意挑着适龄才俊里比较出挑的呢。”

    萧延意从里边抽出一张放到了一边,有几分不自在地指着剩余地说道:“姑母,您有所不知,我才回宫的时候,听说我失忆了,就有几个年轻的臣子来与我叙旧,言语中暗示我跟他们往日关系匪浅,颇是让我烦恼了一阵,后来问了些值得信任的人,我心里有了底,再又去试探他们,一个两个的,却又都支吾着说不出,后来就也再没跟我提过此事。我想着,这些人要不就是一心攀附贪图荣华的,要不就是背后有人指使着别有用心的。前者如此小人不要也罢,而后者拿了自己的终身来图谋的,也绝不是能依靠之人。所以姑母既然是有心给廖千金挑个好夫婿,还是别从这些人里选了。”

    尚悦听完,眉头皱得紧紧的,有些恼道:“还能有这事?简直是太不把咱们萧家人放在眼里了。”说完愤愤地摔开那几个人的名帖,又拿起唯独被萧延意挑出的一张,问:“那这个人不在你说的之列,倒是还能考虑吧?”

    萧延意迟疑地点头道:“是,他不在此列。”

    尚悦又仔细端详了会儿那张名帖,却又忽然笑道:“这个,许是芫芫又舍不得是不是?你们自小要好,虽说你现在忘了以前的事,我看如今你们走得也近,你未必舍得让他娶了廖锦荣吧?”

    萧延意让尚悦说得有些尴尬,连忙摇头道:“侄女是与至彦要好,但也没有旁的心思,他若是能娶到心仪女子,我只有替他高兴的份,又怎会舍不得什么?”

    尚悦笑道:“我知道你跟这郭长卿的情分只跟兄妹一般,不过是句说笑。那不然,问问他的意思?他如今也已及冠了吧?”

    萧延意点头,试探地问道:“那姑母的意思是您跟至彦问问此事,还是我来问?”

    “你们既然说得到一起去,便你去问问吧。他跟荣丫头也是认识的,你们小时候一起玩,也没少带上荣丫头,没准还真是能凑成一对的。”

    萧延意默默点头,心中倒并非是不舍,只是的确有几分别扭,却也不好意思跟尚悦说不管此事,只暗暗猜测了下郭长卿听说这事时会有的样子。不知怎么,萧延意直觉地认为,郭长卿或许会恼,她心里不禁便有些惴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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