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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宠妃好当

    寒香阁虽不称殿,其占地广袤,遍植梅兰竹岁寒三友,且离垂拱殿也是极近的。曾是宁宗的宠妃——苏德妃的居所。这位苏德妃出身并不高贵,宁宗对其恩宠有加,据称有天人之姿,及懿皇后诞下皇子帝姬,苏德妃也曾长伴帝后左右。

    如今的新主人正是从三品孙婉萤孙婕妤,其出身经历和太后类似。孙婉萤的亲娘乃是张太后的庶妹,孙家同张太后以及已故的仁太皇太后都是都是吴郡人,三家互通婚姻,盘枝错节,沆然一气。孙婉萤曾随母来拜见那时的张皇后,从此留在宫中,伴皇子帝姬一同长大。而当时,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孙婉萤是下一任皇后,事实上张皇后也有此意。无奈孝宗陛下另有打算,他认为太后皇后不宜出自同一郡县,选了山西的萧家作为皇帝妻族,萧家是北方名的世家,且是清贵出身。

    说起来,萧清霁和孙婉萤不对忖,乃是皇宫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只是这把火从来没烧起来过,一是萧清霁贤良淑德,从不争宠,做事做人无可挑剔,二是孙婉萤自入宫以来,大病小病不断,从未消停过。尤其这一次病的狠,宫人的话也不好听了。

    萧清霁遥望窗棂洞开的凤池,水雾缭绕,蔚蔚蒸蒸,蜿蜒至竹林秋菊处,好一幅寒水秋日图,在这皇宫的富贵处显出凄清惘然的失意样。所谓开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万千烦恼丝洋洋洒洒,一挥而就,宛如悬泉瀑布,从头顶垂至地上。被青桔紧紧挽成高鬓,露出饱满的额头。匣子里摆了琳琅满目的钗环簪佩,青桔把一枚滴水绿翡翠观音分心奉上来,垂首道:“玉质天成,雕工不负材质,且暗含云开雾散的好图景,是大公子托人送来的,娘娘。”这番话说的婉转又露骨,萧清霁小时玉雪可爱,粉粉团团就少年老成,最是文静持重。在眉心点一颗红痣,那就是观音娘娘底下的玉女,后来后长越大,气度身段容貌皆往仙人靠,又爱佛拜佛,所以有个雅号,称为观音。她上有两兄长,下有两胞弟,乃是萧家唯一的嫡女,为父母兄弟所爱宠,并无半点矜贵轻佻之色,难得人品贵重。而云开雾散而月现,月是天下极阴之物。哥哥这礼物送的极妙。当下萧清霁最大的难题是,早日登上本就属于自己的皇后之位,哥哥是要她等着云开见月明呢。

    “好好收着,今个天晴,就用凤钗吧。”萧清霁将那观音捏着手里把玩,入手生温,暖热一片。前世父兄为自己赴汤蹈火,反正因为自己的关系,一直被吴郡张孙两家压制。这一次,她不会再傻了。

    发分九股,风翅的压尾,风头衔东珠,与牡丹花钿遥遥呼应,行动间如凤穿牡丹。萧清霁微微颔首,用眼神止住了青桔往她身上挂香包,道:“本位瞧着秋桂极好,馥雅沁人,缓了秋燥。”

    一旁随侍的蓝田从凤池便折了一支含苞秋桂,轻轻插在高鬓后,乌发埋雪,只闻暗香盈袖,不见花枝烂漫。

    成平殿到寒香阁并不算远,只是绕了大半个凤池,绕了远路。坐在撵上遥望御花园,虽有太监宫女侍弄,还是失之萧条,皇宫里头本就该百花争鸣,一支独秀也就一季的事,比如荷,比如梅。路人避让行礼多为太监宫女,难得有妃嫔,也是,如今宫里她是正三品贵嫔,而孙婕妤要给她弯腰行礼的。其余妃嫔份位皆在二人之下。

    仗仪停在寒香阁前,入目皆是矮树桩,原先种了上百年的梅竹全没了影。孙婉萤病愈后的第一件事竟是令人砍树,虽早有来报,亲眼所见,实为愕然。萧清霁眸中异色一闪而过,对盈盈下拜的寒香阁众人道起。

    孙婉萤越众而出,外罩撒花软纱,下着香色十二幅湘罗裙,她面上轻笑,皓齿星眸,比起以往来多了几分生气。此时艳阳当照,清风微拂,萧清霁款款徐立,只见眼前的人先往身侧瞟了一眼,接着做出行福礼的样子,声音比平常高亢悦耳,“臣妾恭请贵嫔娘娘金安。”

    “妹妹无须行此大礼,你身子才好,千万别折煞本位了。”亲手挽起孙婉萤的手,又冷又抖,那睫毛乱抖的样子,真真是可怜。

    两人携手进了寒香阁,萧清霁手心沾了汗,瞧着短短一段路,孙婉萤竟是出了一手汗。

    “太后娘娘和陛下都十分挂念妹妹,本位听闻妹妹不好,心中挂念不已,又怕过来给妹妹添麻烦,便祈求我佛庇佑,让妹妹早日能病愈。”萧清霁先问了病,又指着宫人托上的案台并箱笼道:“这是经书百卷,乃是姐姐为妹妹祈福所抄写,还万妹妹收下。”后宫里头送吃食衣物都存在隐患,送佛经是礼轻情意重。

    孙婉萤的眼角几不可微的跳了下,露出几分恹恹之色,几乎是立刻,又换上了欢喜的样子,娇声道:“多谢姐姐惦记,春分,还不把娘娘的心意收好。”说起来,孙婉萤今年已然二十一,陛下才行完冠礼,而萧清霁又比皇上小了两岁。说起来,大户人家的小妾过了二十多就很多守活寡了,而在皇宫,年过三十,难有圣宠,当然有了子嗣除外。孙婉萤这声姐姐叫的也是看在份位上。

    那位眼角带痣的宫女接了下去。萧清霁暗道孙婉萤变脸之快,不着痕迹打量了一眼春分,心里有了数。

    “可怜见的,这小脸瘦的,妹妹可不要学好楚腰,还是身子要紧。妹妹素来喜欢喝羊汤,姐姐殿里的小宫女新得做羊汤的新法子。就让她教给你厨房的宫女试试,这冬日是最好进补的。妹妹养好身子,早日为大周诞下皇子。”送吃食不方便,送做菜方子少了嫌疑。

    孙婉萤似受宠若惊,作出感恩的样子,笑道:“还是姐姐体贴我,只是素来肠胃弱,太医也道不沾腥荤为好。姐姐一番美意,倒是妹妹的不是了。”

    “便是妹妹不吃,闻闻也好,素菜可口,终不及荤菜补。再者夜里给陛下送夜宵也是极好的。”萧清霁笑眯眯道,隔着紫檀木桌微微欠了欠身,里头透露着亲昵,又隐隐含了委屈。这话像是姐姐教妹妹收拢夫婿的心,实则皇上对孙婕妤比对和贵嫔上心的多,她卖的这一好,隐隐有请她固宠的意思,生生低了一个头去,得意的人总会容易露马脚。

    对面的人先是茫然,红晕慢慢浮上脸,那张素净的脸上不沾脂粉,眼角黏了几点雀斑,显出不合年龄的稚气。大病初愈的孙婉萤竟显得平淡了许多,像是看开了很多事。

    “要送,姐姐亲自去送便是,妹妹可不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得,回的是大大方方。

    萧清霁吃不准她是故意卖乖还是装作不知,抑或是这是她的本能反应。不过这都不要紧,本来今天来的目的么,就是来会一会,话题扯的越多,得到消息也就越多。

    “之前听闻寒香阁砍了梅竹,本位还不信,今日亲眼所见,实乃真切。这些草木好些年头了,可是宁宗朝德妃的东西,好些年无人看管,只怕当了人道了。还是妹妹有魄力。”无缘无故砍什么树呢,真是奇怪。孙婉萤是极爱草木的,慈元殿里的里头的花花草草好多都是她伺候的。而当初赐住寒香阁,也是看那一倾花木上。

    孙婉萤并不惊奇,好像知道她会来问一样,便掰着指头数给她看:“这些梅竹长的太大了,挡了人气,寒香阁里阴深深的,瞧着都可怖。我晚晚睡不着。”

    这个理由道也说的过去,萧清霁摆手,若有所思,道:“我瞧来的道上堆满了竹木,这么放着也不是事。珍禽司那边前几日来报,倒是要些竹木修缮笼子,我瞧着皇宫竹木也不会委屈了那些珍兽,不若还请妹妹行个方便。”

    皇宫里头是最尊贵的地没错,不过奢也有此,俭也由此,上有好焉,下亦从之。这样俭省便利的好事,谁做谁得好声名。孙婉萤只要略想一想,便会点头。

    待萧清霁从寒香阁里头出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升的好高,虽不烈,亦有些灼人。宫人撑着二十四指油纸伞在前头,她在撵上心里暗暗思忖,修笼子这事让蓝田去办,看看砍竹梅到底有什么蹊跷。

    迎头远远过来一对仗仪,冷翠眼尖,里面提醒萧清霁道:“娘娘,是陛下。”声音里头的喜悦压都压不住。

    也是,这可是宫里女人唯一的想念。萧清霁微微眯了眯眼,让贵嫔的仗仪退避侯在一旁,恭恭敬敬做出行福礼的样子,等候那位陛下的检阅。嘴角直抽,刚下朝就往寒香阁赶,是怕自己吃了他的萤儿。

    真是够可悲的,萧清霁,看看,这就是你前世爱的人,让你痛不欲生,最后让你死不瞑目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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