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一天傍晚，赵心平没有加班，早早回到宿舍，她翻阅着带来的专业书籍，一本本早已经看得滚瓜烂熟，她仔细思索毕业后的几个月有了什么经验，现在的状况如何，将来又有什么打算。这份工作并不能满足她的发展要求，于是她考研的欲望更强了，多读些书，将来做了教师跟士隐也有共同的话题。几个月的时间都用在了赶一份诡秘的报表上，一个人独处时才迫切希望提升自己，心平打开电脑，搜集了大量的考研信息并网上下单购买辅导书。心平想把这个决定告诉父母，但突然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们的思想观念比较传统，女人应当相夫教子，所以他们的计划是等心平再多一点社会经验，回家休假就安排相亲。一次电话心平听母亲说隔壁镇有个青年在外企上班不到三十就买了房子，媒人想把他介绍给自己，想罢母亲没什么意见，心平撒娇似的说‘妈，我还小，只想好好工作’，心平如果把考研的事说出来只会遭到父母的反对而给自己添加负担，因此她暂时瞒着家人备考，生活中有时需要善意的谎言，心平总拿这句话自我安慰，她开始制定周密的复习计划，工作之余全部用来学习，除士隐外，任何人都不能占用她的业余时间，她暂时也不会参加辅导班，因为周末只有一天假，急匆匆赶到课堂上只会心浮气燥，未必能听得进讲义，还不如先自学。心平对自己的自学能力颇有信心，在学校就养成了自学习惯，教师总是担心她用课堂时间阅读小说，每次提问她都能对答如流而且考试排名总在前三，教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心平一边比划着日历上属于自己的时间，一边看着电脑屏幕上所需复习的功课，离考试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想罢已经充足了。这时敲门声响起，心平想‘冬妹去了男友家，黄昏时候会是谁呢’。
赵心平关了电脑打开门，只见顾士隐双手捧了一盒巧克力，他站得笔直仿拂军令要求的，心平惊喜地问：“怎么你来了？是怎样进来的？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去接你？”士隐换了个姿势，稍微斜了斜身子，笑起来总是把嘴角扬得很高。他说：“你一定喜欢这种感觉，我告诉保安你的名字和职务，他们便让我进来了，你好吗？”心平猛地双手抱住士隐的脖子、噙着眼泪说：“我不好，都是因为想你，好想好想每天和你在一起。”士隐紧紧拥住心平说：“我们进屋里，我有话要对你说”，心平招呼士隐在书桌前坐下并沏了一杯菊花茶，士隐笑着说：“你们公司门口离宿舍好远，我至少走了十多分钟，平时你也这样走路吗？”心平说：“我买了一辆自行车，放在楼下，去街道买东西就会踩上。”他俩相视而坐，士隐握住她的手说：“工作习惯吗？老板喜欢你吗？和舍友相处得怎样？学习近况如何？”心平看到他急切的表情还有一连串的问题便噗哧一笑，说：“一切都挺好的，看到了你，我快乐得跟小孩一样。”士隐说：“我和导师今天到外语外贸大学出差，你们公司离学院近，我趁空闲就过来看你了，这阵子你在忙什么？”心平算了算自上次见面到现在差不多一个月了，她怕士隐误会，便把赶报表的事情原原委委地说了一遍，士隐听了露出一副骇然的表情，他说：“免费加班是不符合劳动法的。”心平说：“刚刚毕业最重要的是积累经验，我就当磨练吧”，士隐说：“这么想是对的，先别计较那么多个人得失，下个月我父母从老家过来，我想我们之间的交往当了他们的面才好说，到时我带你去见我父母。”心平顿时感到有些失望，但她极力抑制这种情绪的表露，她想原来她俩的爱情还活在真空里，他在高官家庭长大，他父母虽不能约束他恋爱但能控制他的婚姻。心平生在传统的平民家庭，她看到和士隐之间的鸿沟越来越深，内心有一种莫名的害怕。顾士隐紧紧地握着心平的手问：“怎么啦，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在想什么？我猜你怕我父母不喜欢你，傻瓜，我喜欢的他们也会喜欢。”士隐说完又扬起了嘴角。心平掩饰说：“不是，你的父母要过来了，我和你一样高兴，老人家总惦着远方工作的儿女，做儿女的真应该多抽些时间陪伴他们。”士隐说：“是啊，等我完成博士学业在父母身边的时间就会多些，你读完研还会读博吗？”心平知道他是书香世家，大姐已经博士毕业定居在伦敦，二姐嫁给了一个爱尔兰学者，三十岁那年离婚了还能全力以赴地攻读博士学位，这女博士在心平眼里就跟网络上相传一样属于第三类人，自己一面希望一面又害怕跻身此类人，但为了士隐希望终究战胜了惧怕，她坚定地说：“会，我要读完博士，我已经在网络上买了考研书籍，等书本送到，我就专心备考。”士隐欣慰地笑了并鼓励心平说：“你一定行！”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导师打来的，他得回学院去了，心平推出自行车说：“让我载着你吧，我的单车技术还行。”士隐哈哈大笑说：“别人要说笑话了，我踩着单车你抱着我多浪漫啊”，心平发现一路上居然没碰到同事，这样是最好的省了被八卦。
一天上午，公司领导在办公室召开紧急会议。冬妹和心平都被叫了去，老板娘的表弟卢生问了一些有关工资核算的事情，冬妹和心平都一一作了回答，然后卢生叫她俩回到财务室去。心平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卢生只字不提前因后果，心平很想探听车间或工人的消息，但办公室离得远而且未经永许一般人是不能进入车间的。一会外面有人敲门然后推门进来了一个又高又壮的汉子，那模样儿有点惹人嫌。他是替某个工人报销医疗费的，出纳小潘核算着他的单子，冬妹走到他身边小声问：“车间怎么了？”“焊锡、油漆车间在罢工，他们说是环境恶劣，要求增加工资。”这个壮汉是车间主管，他一直仰慕冬妹的美貌，什么事情都愿意跟她说。原来七年前，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来到油漆车间工作，兢兢业业做了七年，直到上个月，他父母要他回家娶媳妇，他盘算着有了一点积蓄回家种田也能过得安安稳稳了，于是辞了这份工，主管想尽了法子留他都每挽回的余地了，就在他辞工到期的前两天，他开着一个同事的摩托车去街上买回家送给父母、未来媳妇的礼物，谁知还未出公司车子开得太快撞到了围墙上。小伙子从车上摔下来就昏迷过去了，保安发现后把他送进了医院。公司领导听到发生了这种事，赶忙结清他的工资并送到他的病床上，还擅自把他的辞工到期日更改到出事故的前一日，小伙子并没追究公司的责任，医院给他做了个全身检查，撞击导致的脑部轻伤疗养一个星期便可全愈，但意外地检查出他的生育功能几乎丧失。因为长期生活在有毒物质的环境下，口罩和手套都不管用，小伙子看到这份报告，捶胸顿足地发泄一翻，尔后像死一般地沉寂，落落迫迫地背着行囊踏上回家的路。素日和他要好的同事送了他一程，他的事故在车间传开了，一些员工没要工资就自离了，一些迫于生计暂时留下就组织了罢工，卢生没法子不能眼看着他们停产，就满足了加薪要求，同时派人事去边远地区招工填补人员短缺。
那晚，心平坐在书桌前本想继续改编《与你殊途》的校园爱情故事，她用手托着双颊，平日可以浮想联翩，今天却满脑子被工作中的事情所占据，现实中的丑恶和苦难慢慢涌入了她的脑海，她发现自己无法写下去。她仔细思考着在物质并不充裕的社会阶段，少部分人的享受正是建立在大多数人痛苦的基础上，心平多么希望自己能做点什么，她在房间一会踱着步子一会望着窗外发呆，长吁短叹的直到深夜才睡去。
第二天，卢生和阿伟带心平去韩生的别墅找前些年的财务报表。卢生在前面开着一辆摩托车带路，阿伟说走路要二十来分钟，心平便踩了自行车跟在摩托车后，她问阿伟为什么不搭卢生的车，阿伟说走路可以强身健体。穿过长长的白色大马路，只见一片树林，树叶不时凋零到地面，有的随风飘扬到了马路边，一个阿姨正拿着清洁的工具在人行道上巡视，她偶尔停下来将发现的纸屑或树叶扫进垃圾桶。出了树林又是一条宽敞的马路，路很长，到了尽头从斜坡上去就是别墅了。心平骑到斜坡处便下了车，她看到阿伟走在后面不远就放慢了脚步等她，阿伟指着左边的池塘说：“卢生他们有时在这里钓鱼，到了秋天鱼就少了很多。”心平问池塘里的水是泉水还是人工注入的，阿伟说有一部分山泉水，一部分是人工引入的。心平觉得这种混合是最有利于鱼儿生长。这时她们听到狗的巨犬声，阿伟说：“别墅养了两条狼狗，有保安看着，拴住了不用怕，卢生过来开门了。”心平看到两条长得至少一百二十厘米的狼狗虽然用铁链拴住了，它们看到陌生人的嘶声震天的吼叫令人毛骨悚然。阿伟问保安狼狗喂过食物没有，保安说厨师早上买菜专门买肉喂过了。卢生打开大门径直上了楼梯，阿伟对心平说：“我们先脱了鞋。”心平环视了一圈地板并不见有拖鞋换着穿，只见阿伟脱了鞋穿着袜子就上去了，心平想‘卢生的脚天天转遍了公司的角落，他爱惜别墅也应脱鞋啊，大厅没有摆放换鞋的工具看来主人是从来不脱鞋的’，她掂着脚走上去心里很不是滋味，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阿伟站在门外，卢生搬了一箱箱纸盒放在门口，只见房间的纸箱、地板铺满了灰尘，墙角尽是蜘蛛网，卢生指着纸箱说：“你们找一找，前些年的报表就在里面。”阿伟和心平都蹲下来一人找一箱，心平打开纸箱翻了半天都是些不相干的，快到底部时她看到了要找的东西，免得阿伟做些无用功她赶紧说：“伟姐，报表都在这里，还附了完整的原始凭据。”阿伟说：“都拿出来装在一个文件夹里，待会带回去。”卢生走过来用白话说：“更快问到。”阿伟站起来说：“嗨呀，都放在心平找的箱子里。”阿伟说：“心平，你回办公室把报表都整理下，到时一齐给股东查阅。”心平说：“好啊，我踩单车就把资料放前面的篓子里。”心平回到办公室仔细地研究了前些年的报表，一个共同的结果就是严重亏损，而自己目前的进度可以粗略估计到韩生投资的产品是盈利的，而且利润不在少数，卢生、韩生、伟姐没有一个人干扰她做帐，她的数据很快要出来而且完全可信，到时股东之间定有一场争战。
中午，心平吃过饭后便躺在床上休息，因为整天上班都要高度集中精力工作才不会出错，突然手机在振动，她看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接完原来是送书的在公司门口等候。心平穿好衣服蹬上单车就往门卫室冲去，她取了书又急匆匆地蹬回来。冬妹仍在午休还翻了个身，心平怕吵醒她动作更加小心了，她轻轻地把书放进密码箱，这时外面传来了催促上班的音乐，每逢上下班十分钟左右都是音乐时间，同事们都三三两两往自己办公的地方走去。心平和冬妹都和往常一样敲着电脑键盘，办公室非常安静偶然的电话声响就跟黑夜里划上一根火柴亮了几秒又回到一片漆黑。过了不久心平看着电脑上的数据只觉得昏昏欲睡，她停下手中的活儿偷偷盹了一会，担心被人发觉就端坐着和正常办公一样，眼睛看着屏幕一会睁一会闭，实在难受极了，她起身去洗手间，洗个脸或许能驱除疲劳，没料起身时手碰到了电脑打印，阿伟面前的打印机开始运动了。心平就在刹那停止了磕睡，她整理了一下心态，已经列印出来的文件就当真的需要，她不慌不忙走到打印机旁取下厚厚一叠废纸捧在手心，回到自己座位便扔进了抽屉。还真要感谢这个秘密的失误，心平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工作。这时行政部科长走进来喧传“这个周末组织去莲花山两天游，办公室的和车间做满三年以上的都可以报名。”科长就是当初在人才市场面试心平的人，他的体重实在是超常，挺起的大肚子可以跟怀孕五、六个月的妇人相比。他把报名表递给了小潘，小潘急切地问：“科长，会不会去小漠，去的话就要多带一套衣服。”她说话的速度相当快而且眼睛不停地巴眨。科长坐下来说：“第一天爬莲花山，晚上是海鲜大餐和节目演出，第二天早上就去小漠看海，确实需要备一套衣服。”心平听说可以看海，内心有些激动地说：“我以前从来没有看过海，我要第一个报名。”接着她在表格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科长说：“其他部门也有很多刚毕业的学生报了名，你和他们在一起会有很多共同的兴趣。”阿伟说：“科长，我小孩周末需要照顾，她爸爸也忙，我就不去了，省得小孩一个人在家不放心。”科长笑着说：“没事，这次报名都是自愿，我的小孩都是有他娘带着，不然我去外面也不放心。”科长的手机响了，他接完电话站起来说：“你们填完了表就叫我的文员来收。”小潘说：“好！”接着科长挺着大肚子出去了。
心平回到宿舍时，冬妹拿着相机对着她说：“笑一个”，心平微笑着摆了个POSE，只听‘咯嚓’一声，冬妹把刚拍下来的拿给心平看，她说：“挺自然的，我在调焦距，到时旅游就多拍几张照片作留念。”心平说：“是啊，我要和大海多拍几张照，这个相机拍出来的效果不错，你在哪买的？”冬妹说：“天河数码城，他为我挑了一个中档的，然后他为我付了款，我要把自己最美的照片拍下来送给他。”心平说：“行啊，他的钱就是你的钱了，我帮你拍几张宿舍照，今晚就把你的美发给他吧！”冬妹选了不同背景，床铺、墙角、阳台等，她的精致的脸庞、苗条的身材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是那样赏心悦目，连她自己看到照片都不停地说好看。心平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旅游的消息发给了士隐，他很快就回了一个微笑的图案并说：“玩得开心，我周末将去中山开会。”心平见他回信如此简练，猜想可能有公务在身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她坐在书桌前，拿出考研的书籍，每个学科都从头到尾浏览一遍，她发现知识点都属于复习巩固式的，唯一重要的是静下心来安排好进度，她算了算大概一年时间复习三遍完全足够了。今后逛街睡懒觉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奢侈，公司的聚餐、游玩能推就推，这会她想到莲花山两天游开始犹豫了，两天是多么宝贵，若放在复习计划中，既能稳定心态又能加快进度，但下午一时冲动就报了名，没有像阿伟一样的理由怎么能退出呢，除非那天刚好生病，心平觉得这个法子再好不过，于是她打开窗户，脱了外套，只穿一件T恤衫站在窗边，张开双臂迎接一缕缕凉风，才站一会就接连打了两个喷嚏。冬妹在外面喊：“多穿件衣服啊，傍晚越来越凉了。”心平说：“是啊，我要添件厚些的衣服。”心平发觉感冒了不是件好事，一来身体不适，二来还是不能复习，到时躺在床上除了挨痛什么事情都不能做，最终她决定两天开开心心地玩。
夜深人静的时候，心平总是花半个小时在网络上浏览新闻、收发邮件等。这会她打开邮箱发现有一封邮件的署名者特别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她把这个尴尬的实情告诉对方，结果对方发来一张照片，上面标有高一（8）班全体同学军训合影字样，她站在心平旁边，原来是她，许彩虹，心平回忆起这个很有个性的女子。高一开学时许彩虹主动约赵心平逛街，她挽着心平的手诚恳地说：“这三年我们作伴吧，一块上课，一块回宿舍，一起泡图书馆”，心平说：“好啊”，刚刚进入一个陌生环境就能遇到知己是多么地幸运，她们认识的第一天就 像久违的朋友无话不谈，但是等到上课时心平发现初中相处了两年的好友如此有缘地和她分在了同一个班级，心平选择了从前的好友，日后她俩在学习和生活上形影不离，许彩虹默默地走开了，后来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友谊，她和心平没有再说过话，她们也不在一个宿舍，心平听彩虹的舍友讲她有些过分敏感，总是找人吵架，高三第一个学期她退学了在家复习高考。到现在已经过了五、六年了，彩虹通过其他同学得知心平的邮箱地址，她说她也在广州，读完师范考了教师证，现在丽景小学教一年级的英语。彩虹约心平在一家茶餐厅见面，心平见到她时发现她比高中时候更帅了，留了一头短发，褐蓝色的眼神，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她也喜欢穿休闲的服装，她拉着心平的手说：“高中时候我无法和你说话甚至离开学校也不辞而别，知道为什么吗？我嫉妒你的朋友，嫉妒你和她好。”心平说：“对不起，我和她在初中是形影不离的朋友，我不知道你如此介意，都怪课室没有三人桌的，或者我们在课余也是好友，一块努力考大学，但是放了学碰到你时，你从来没有搭理我。”彩虹哈哈大笑说：“我们不聊过去了，我选择教书，天天对着小朋友只有笑声和快乐，这种生活方式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心平说：“每个人一生都在寻找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也在寻找。”彩虹说：“你喜欢怎样的生活？”心平说：“有一群相处和睦的同事，轻松的工作氛围，在我的专业领域永远滋滋作响。”彩虹说：“知识分子的生活大抵都那样，要受得住寂莫，我发现你安静的外表很适合做研究，只是担心四十几岁就白头发，我的兴趣爱好较广，就没敢沉在一个房间里。”心平说：“我想起来了你会唱歌，嗓音跟歌星一样，现在是否有幸听上一曲？”彩虹抿嘴而笑，说：“别夸了，像歌星一样的嗓音我就会上星光大道，不过我经常练歌，做我们这一行不仅要面带微笑，还要能唱能跳，我现在就唱一曲《妈妈的吻》，不要见笑哦。”彩虹轻声地唱给心平听，心平也合着她舞动双手，她慢慢想起了初二那年的全国作文竞赛，她就是以‘一曲《妈妈的吻》想起的时候’为题夺得了一等奖，从此她就与写作结缘，等彩虹唱完时，心平异常地激动，她使劲鼓掌，周围有人看过来，彩虹做了个‘嘘’的手势，显然她不习惯这么热烈的掌声。接着她俩聊了许多大学时候的趣事。从餐厅出来时，彩虹还想找个地方去玩，但心平拉着她往地铁站跑，彩虹说：“你带我去哪？”心平焦急地：“去搭车，我明天八点就要上班。”在地铁站，她们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下了班，心平总是看到一群充满活力的男生在篮球场上拼搏，他们可能就是科长说的刚毕业的大学生。心平走在白色马路上放慢了脚步，她想自己和他们格格不入，虽然是同龄人，只因选择了另一个目标，不得不享受孤独、宁静，生活的主题将是看不完的书写不完的文章。‘噢，我该赶回宿舍去，不管路边的风景多么迷人’，心平自言自语，迎面拂来的秋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用手理了理，这时篮球被掷到了路上，一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又瘦又矮的男生跑过来捡球，他抱起球向心平挥手‘你好’，心平也同样向他打招呼，然后男生迅速地跑回队伍里。这几天心平都是忙碌地利用工作之余学习，她觉得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爱书，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每天不到零辰也绝不会睡觉。心平发现自己的食欲越来越大，身体却越来越瘦，这个外形的变化在同事的眼里最清晰不过了，有些人背后悄悄地说：“她怎么这样瘦”，也有其他部门比较肥胖的年轻女子跑来问她每天吃些什么东西、参加什么体育活动、作息时间又怎样，心平知道她们想参照自己的生活习惯达到减肥的目的，她总是哭笑不得也只好敷衍她们几句，她想到读书境界之‘为伊消得人憔悴’，大抵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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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心平关了电脑打开门，只见顾士隐双手捧了一盒巧克力，他站得笔直仿拂军令要求的，心平惊喜地问：“怎么你来了？是怎样进来的？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去接你？”士隐换了个姿势，稍微斜了斜身子，笑起来总是把嘴角扬得很高。他说：“你一定喜欢这种感觉，我告诉保安你的名字和职务，他们便让我进来了，你好吗？”心平猛地双手抱住士隐的脖子、噙着眼泪说：“我不好，都是因为想你，好想好想每天和你在一起。”士隐紧紧拥住心平说：“我们进屋里，我有话要对你说”，心平招呼士隐在书桌前坐下并沏了一杯菊花茶，士隐笑着说：“你们公司门口离宿舍好远，我至少走了十多分钟，平时你也这样走路吗？”心平说：“我买了一辆自行车，放在楼下，去街道买东西就会踩上。”他俩相视而坐，士隐握住她的手说：“工作习惯吗？老板喜欢你吗？和舍友相处得怎样？学习近况如何？”心平看到他急切的表情还有一连串的问题便噗哧一笑，说：“一切都挺好的，看到了你，我快乐得跟小孩一样。”士隐说：“我和导师今天到外语外贸大学出差，你们公司离学院近，我趁空闲就过来看你了，这阵子你在忙什么？”心平算了算自上次见面到现在差不多一个月了，她怕士隐误会，便把赶报表的事情原原委委地说了一遍，士隐听了露出一副骇然的表情，他说：“免费加班是不符合劳动法的。”心平说：“刚刚毕业最重要的是积累经验，我就当磨练吧”，士隐说：“这么想是对的，先别计较那么多个人得失，下个月我父母从老家过来，我想我们之间的交往当了他们的面才好说，到时我带你去见我父母。”心平顿时感到有些失望，但她极力抑制这种情绪的表露，她想原来她俩的爱情还活在真空里，他在高官家庭长大，他父母虽不能约束他恋爱但能控制他的婚姻。心平生在传统的平民家庭，她看到和士隐之间的鸿沟越来越深，内心有一种莫名的害怕。顾士隐紧紧地握着心平的手问：“怎么啦，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在想什么？我猜你怕我父母不喜欢你，傻瓜，我喜欢的他们也会喜欢。”士隐说完又扬起了嘴角。心平掩饰说：“不是，你的父母要过来了，我和你一样高兴，老人家总惦着远方工作的儿女，做儿女的真应该多抽些时间陪伴他们。”士隐说：“是啊，等我完成博士学业在父母身边的时间就会多些，你读完研还会读博吗？”心平知道他是书香世家，大姐已经博士毕业定居在伦敦，二姐嫁给了一个爱尔兰学者，三十岁那年离婚了还能全力以赴地攻读博士学位，这女博士在心平眼里就跟网络上相传一样属于第三类人，自己一面希望一面又害怕跻身此类人，但为了士隐希望终究战胜了惧怕，她坚定地说：“会，我要读完博士，我已经在网络上买了考研书籍，等书本送到，我就专心备考。”士隐欣慰地笑了并鼓励心平说：“你一定行！”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导师打来的，他得回学院去了，心平推出自行车说：“让我载着你吧，我的单车技术还行。”士隐哈哈大笑说：“别人要说笑话了，我踩着单车你抱着我多浪漫啊”，心平发现一路上居然没碰到同事，这样是最好的省了被八卦。
一天上午，公司领导在办公室召开紧急会议。冬妹和心平都被叫了去，老板娘的表弟卢生问了一些有关工资核算的事情，冬妹和心平都一一作了回答，然后卢生叫她俩回到财务室去。心平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卢生只字不提前因后果，心平很想探听车间或工人的消息，但办公室离得远而且未经永许一般人是不能进入车间的。一会外面有人敲门然后推门进来了一个又高又壮的汉子，那模样儿有点惹人嫌。他是替某个工人报销医疗费的，出纳小潘核算着他的单子，冬妹走到他身边小声问：“车间怎么了？”“焊锡、油漆车间在罢工，他们说是环境恶劣，要求增加工资。”这个壮汉是车间主管，他一直仰慕冬妹的美貌，什么事情都愿意跟她说。原来七年前，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来到油漆车间工作，兢兢业业做了七年，直到上个月，他父母要他回家娶媳妇，他盘算着有了一点积蓄回家种田也能过得安安稳稳了，于是辞了这份工，主管想尽了法子留他都每挽回的余地了，就在他辞工到期的前两天，他开着一个同事的摩托车去街上买回家送给父母、未来媳妇的礼物，谁知还未出公司车子开得太快撞到了围墙上。小伙子从车上摔下来就昏迷过去了，保安发现后把他送进了医院。公司领导听到发生了这种事，赶忙结清他的工资并送到他的病床上，还擅自把他的辞工到期日更改到出事故的前一日，小伙子并没追究公司的责任，医院给他做了个全身检查，撞击导致的脑部轻伤疗养一个星期便可全愈，但意外地检查出他的生育功能几乎丧失。因为长期生活在有毒物质的环境下，口罩和手套都不管用，小伙子看到这份报告，捶胸顿足地发泄一翻，尔后像死一般地沉寂，落落迫迫地背着行囊踏上回家的路。素日和他要好的同事送了他一程，他的事故在车间传开了，一些员工没要工资就自离了，一些迫于生计暂时留下就组织了罢工，卢生没法子不能眼看着他们停产，就满足了加薪要求，同时派人事去边远地区招工填补人员短缺。
那晚，心平坐在书桌前本想继续改编《与你殊途》的校园爱情故事，她用手托着双颊，平日可以浮想联翩，今天却满脑子被工作中的事情所占据，现实中的丑恶和苦难慢慢涌入了她的脑海，她发现自己无法写下去。她仔细思考着在物质并不充裕的社会阶段，少部分人的享受正是建立在大多数人痛苦的基础上，心平多么希望自己能做点什么，她在房间一会踱着步子一会望着窗外发呆，长吁短叹的直到深夜才睡去。
第二天，卢生和阿伟带心平去韩生的别墅找前些年的财务报表。卢生在前面开着一辆摩托车带路，阿伟说走路要二十来分钟，心平便踩了自行车跟在摩托车后，她问阿伟为什么不搭卢生的车，阿伟说走路可以强身健体。穿过长长的白色大马路，只见一片树林，树叶不时凋零到地面，有的随风飘扬到了马路边，一个阿姨正拿着清洁的工具在人行道上巡视，她偶尔停下来将发现的纸屑或树叶扫进垃圾桶。出了树林又是一条宽敞的马路，路很长，到了尽头从斜坡上去就是别墅了。心平骑到斜坡处便下了车，她看到阿伟走在后面不远就放慢了脚步等她，阿伟指着左边的池塘说：“卢生他们有时在这里钓鱼，到了秋天鱼就少了很多。”心平问池塘里的水是泉水还是人工注入的，阿伟说有一部分山泉水，一部分是人工引入的。心平觉得这种混合是最有利于鱼儿生长。这时她们听到狗的巨犬声，阿伟说：“别墅养了两条狼狗，有保安看着，拴住了不用怕，卢生过来开门了。”心平看到两条长得至少一百二十厘米的狼狗虽然用铁链拴住了，它们看到陌生人的嘶声震天的吼叫令人毛骨悚然。阿伟问保安狼狗喂过食物没有，保安说厨师早上买菜专门买肉喂过了。卢生打开大门径直上了楼梯，阿伟对心平说：“我们先脱了鞋。”心平环视了一圈地板并不见有拖鞋换着穿，只见阿伟脱了鞋穿着袜子就上去了，心平想‘卢生的脚天天转遍了公司的角落，他爱惜别墅也应脱鞋啊，大厅没有摆放换鞋的工具看来主人是从来不脱鞋的’，她掂着脚走上去心里很不是滋味，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阿伟站在门外，卢生搬了一箱箱纸盒放在门口，只见房间的纸箱、地板铺满了灰尘，墙角尽是蜘蛛网，卢生指着纸箱说：“你们找一找，前些年的报表就在里面。”阿伟和心平都蹲下来一人找一箱，心平打开纸箱翻了半天都是些不相干的，快到底部时她看到了要找的东西，免得阿伟做些无用功她赶紧说：“伟姐，报表都在这里，还附了完整的原始凭据。”阿伟说：“都拿出来装在一个文件夹里，待会带回去。”卢生走过来用白话说：“更快问到。”阿伟站起来说：“嗨呀，都放在心平找的箱子里。”阿伟说：“心平，你回办公室把报表都整理下，到时一齐给股东查阅。”心平说：“好啊，我踩单车就把资料放前面的篓子里。”心平回到办公室仔细地研究了前些年的报表，一个共同的结果就是严重亏损，而自己目前的进度可以粗略估计到韩生投资的产品是盈利的，而且利润不在少数，卢生、韩生、伟姐没有一个人干扰她做帐，她的数据很快要出来而且完全可信，到时股东之间定有一场争战。
中午，心平吃过饭后便躺在床上休息，因为整天上班都要高度集中精力工作才不会出错，突然手机在振动，她看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接完原来是送书的在公司门口等候。心平穿好衣服蹬上单车就往门卫室冲去，她取了书又急匆匆地蹬回来。冬妹仍在午休还翻了个身，心平怕吵醒她动作更加小心了，她轻轻地把书放进密码箱，这时外面传来了催促上班的音乐，每逢上下班十分钟左右都是音乐时间，同事们都三三两两往自己办公的地方走去。心平和冬妹都和往常一样敲着电脑键盘，办公室非常安静偶然的电话声响就跟黑夜里划上一根火柴亮了几秒又回到一片漆黑。过了不久心平看着电脑上的数据只觉得昏昏欲睡，她停下手中的活儿偷偷盹了一会，担心被人发觉就端坐着和正常办公一样，眼睛看着屏幕一会睁一会闭，实在难受极了，她起身去洗手间，洗个脸或许能驱除疲劳，没料起身时手碰到了电脑打印，阿伟面前的打印机开始运动了。心平就在刹那停止了磕睡，她整理了一下心态，已经列印出来的文件就当真的需要，她不慌不忙走到打印机旁取下厚厚一叠废纸捧在手心，回到自己座位便扔进了抽屉。还真要感谢这个秘密的失误，心平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工作。这时行政部科长走进来喧传“这个周末组织去莲花山两天游，办公室的和车间做满三年以上的都可以报名。”科长就是当初在人才市场面试心平的人，他的体重实在是超常，挺起的大肚子可以跟怀孕五、六个月的妇人相比。他把报名表递给了小潘，小潘急切地问：“科长，会不会去小漠，去的话就要多带一套衣服。”她说话的速度相当快而且眼睛不停地巴眨。科长坐下来说：“第一天爬莲花山，晚上是海鲜大餐和节目演出，第二天早上就去小漠看海，确实需要备一套衣服。”心平听说可以看海，内心有些激动地说：“我以前从来没有看过海，我要第一个报名。”接着她在表格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科长说：“其他部门也有很多刚毕业的学生报了名，你和他们在一起会有很多共同的兴趣。”阿伟说：“科长，我小孩周末需要照顾，她爸爸也忙，我就不去了，省得小孩一个人在家不放心。”科长笑着说：“没事，这次报名都是自愿，我的小孩都是有他娘带着，不然我去外面也不放心。”科长的手机响了，他接完电话站起来说：“你们填完了表就叫我的文员来收。”小潘说：“好！”接着科长挺着大肚子出去了。
心平回到宿舍时，冬妹拿着相机对着她说：“笑一个”，心平微笑着摆了个POSE，只听‘咯嚓’一声，冬妹把刚拍下来的拿给心平看，她说：“挺自然的，我在调焦距，到时旅游就多拍几张照片作留念。”心平说：“是啊，我要和大海多拍几张照，这个相机拍出来的效果不错，你在哪买的？”冬妹说：“天河数码城，他为我挑了一个中档的，然后他为我付了款，我要把自己最美的照片拍下来送给他。”心平说：“行啊，他的钱就是你的钱了，我帮你拍几张宿舍照，今晚就把你的美发给他吧！”冬妹选了不同背景，床铺、墙角、阳台等，她的精致的脸庞、苗条的身材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是那样赏心悦目，连她自己看到照片都不停地说好看。心平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旅游的消息发给了士隐，他很快就回了一个微笑的图案并说：“玩得开心，我周末将去中山开会。”心平见他回信如此简练，猜想可能有公务在身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她坐在书桌前，拿出考研的书籍，每个学科都从头到尾浏览一遍，她发现知识点都属于复习巩固式的，唯一重要的是静下心来安排好进度，她算了算大概一年时间复习三遍完全足够了。今后逛街睡懒觉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奢侈，公司的聚餐、游玩能推就推，这会她想到莲花山两天游开始犹豫了，两天是多么宝贵，若放在复习计划中，既能稳定心态又能加快进度，但下午一时冲动就报了名，没有像阿伟一样的理由怎么能退出呢，除非那天刚好生病，心平觉得这个法子再好不过，于是她打开窗户，脱了外套，只穿一件T恤衫站在窗边，张开双臂迎接一缕缕凉风，才站一会就接连打了两个喷嚏。冬妹在外面喊：“多穿件衣服啊，傍晚越来越凉了。”心平说：“是啊，我要添件厚些的衣服。”心平发觉感冒了不是件好事，一来身体不适，二来还是不能复习，到时躺在床上除了挨痛什么事情都不能做，最终她决定两天开开心心地玩。
夜深人静的时候，心平总是花半个小时在网络上浏览新闻、收发邮件等。这会她打开邮箱发现有一封邮件的署名者特别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她把这个尴尬的实情告诉对方，结果对方发来一张照片，上面标有高一（8）班全体同学军训合影字样，她站在心平旁边，原来是她，许彩虹，心平回忆起这个很有个性的女子。高一开学时许彩虹主动约赵心平逛街，她挽着心平的手诚恳地说：“这三年我们作伴吧，一块上课，一块回宿舍，一起泡图书馆”，心平说：“好啊”，刚刚进入一个陌生环境就能遇到知己是多么地幸运，她们认识的第一天就 像久违的朋友无话不谈，但是等到上课时心平发现初中相处了两年的好友如此有缘地和她分在了同一个班级，心平选择了从前的好友，日后她俩在学习和生活上形影不离，许彩虹默默地走开了，后来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友谊，她和心平没有再说过话，她们也不在一个宿舍，心平听彩虹的舍友讲她有些过分敏感，总是找人吵架，高三第一个学期她退学了在家复习高考。到现在已经过了五、六年了，彩虹通过其他同学得知心平的邮箱地址，她说她也在广州，读完师范考了教师证，现在丽景小学教一年级的英语。彩虹约心平在一家茶餐厅见面，心平见到她时发现她比高中时候更帅了，留了一头短发，褐蓝色的眼神，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她也喜欢穿休闲的服装，她拉着心平的手说：“高中时候我无法和你说话甚至离开学校也不辞而别，知道为什么吗？我嫉妒你的朋友，嫉妒你和她好。”心平说：“对不起，我和她在初中是形影不离的朋友，我不知道你如此介意，都怪课室没有三人桌的，或者我们在课余也是好友，一块努力考大学，但是放了学碰到你时，你从来没有搭理我。”彩虹哈哈大笑说：“我们不聊过去了，我选择教书，天天对着小朋友只有笑声和快乐，这种生活方式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心平说：“每个人一生都在寻找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也在寻找。”彩虹说：“你喜欢怎样的生活？”心平说：“有一群相处和睦的同事，轻松的工作氛围，在我的专业领域永远滋滋作响。”彩虹说：“知识分子的生活大抵都那样，要受得住寂莫，我发现你安静的外表很适合做研究，只是担心四十几岁就白头发，我的兴趣爱好较广，就没敢沉在一个房间里。”心平说：“我想起来了你会唱歌，嗓音跟歌星一样，现在是否有幸听上一曲？”彩虹抿嘴而笑，说：“别夸了，像歌星一样的嗓音我就会上星光大道，不过我经常练歌，做我们这一行不仅要面带微笑，还要能唱能跳，我现在就唱一曲《妈妈的吻》，不要见笑哦。”彩虹轻声地唱给心平听，心平也合着她舞动双手，她慢慢想起了初二那年的全国作文竞赛，她就是以‘一曲《妈妈的吻》想起的时候’为题夺得了一等奖，从此她就与写作结缘，等彩虹唱完时，心平异常地激动，她使劲鼓掌，周围有人看过来，彩虹做了个‘嘘’的手势，显然她不习惯这么热烈的掌声。接着她俩聊了许多大学时候的趣事。从餐厅出来时，彩虹还想找个地方去玩，但心平拉着她往地铁站跑，彩虹说：“你带我去哪？”心平焦急地：“去搭车，我明天八点就要上班。”在地铁站，她们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下了班，心平总是看到一群充满活力的男生在篮球场上拼搏，他们可能就是科长说的刚毕业的大学生。心平走在白色马路上放慢了脚步，她想自己和他们格格不入，虽然是同龄人，只因选择了另一个目标，不得不享受孤独、宁静，生活的主题将是看不完的书写不完的文章。‘噢，我该赶回宿舍去，不管路边的风景多么迷人’，心平自言自语，迎面拂来的秋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用手理了理，这时篮球被掷到了路上，一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又瘦又矮的男生跑过来捡球，他抱起球向心平挥手‘你好’，心平也同样向他打招呼，然后男生迅速地跑回队伍里。这几天心平都是忙碌地利用工作之余学习，她觉得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爱书，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每天不到零辰也绝不会睡觉。心平发现自己的食欲越来越大，身体却越来越瘦，这个外形的变化在同事的眼里最清晰不过了，有些人背后悄悄地说：“她怎么这样瘦”，也有其他部门比较肥胖的年轻女子跑来问她每天吃些什么东西、参加什么体育活动、作息时间又怎样，心平知道她们想参照自己的生活习惯达到减肥的目的，她总是哭笑不得也只好敷衍她们几句，她想到读书境界之‘为伊消得人憔悴’，大抵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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