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五章 别靠他太近，我不喜欢
“你放开我！”雪蓠跟着肖辉一走出宿舍楼，先前还可怜巴巴的委屈小模样，转眼就披上了一层防御铠甲，熟人勿进，生人勿碰。
巡逻的一小队哨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走了过来，抬手给肖辉敬礼，肖辉随意的回礼，僵硬的嘴角竭力扯出一丝弧度。哨兵放下手又迈步往前走，继续巡逻，宿舍楼楼道上的声控灯一层一层的暗了下来，独留宿舍大门上的壁灯仍旧将那一方地面照的透亮。
瞥了一眼，这里实在不适合两人谈话，不是嫌人多眼杂，而是对灯光莫名有种畏惧。呵，看来真是在黑暗里呆久了，仅是有光明的灯光都会带给人莫须有的负罪感。
负罪？何为负罪？
身披为之感到神圣的绿色军衣，脚踏祖国一方和平土地，我党我军我人民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的身上，保家卫国是第一使命。而他和她，现在身穿同样的衣服，踩在同一块土地上，肩上的使命却不再是保家卫国，而是……
快速地把雪蓠带到照射不到强烈灯光的地方，隐没在黑暗里的眸子隐隐的跳着愤怒的星火：“别再让我看见你对他那样。”
“干什么，你吃醋？”雪蓠抬手撩开手腕上的钳制，扬起漂亮的脸蛋儿，嘴角噙笑，摆明了就是挑衅的姿态。
“吃醋？谁的？你和虞慕的？”肖辉咬牙，“高估自己实力的人，我见多了，你，太自不量力了。”
吃醋这档子事儿，对于其他男人可能经常有，而对他来说，恐怕已经不复存在了。
按理说这个时间点，这个安静的只听得见草丛里的虫鸣声的军事基地里，不该再发生什么，可这事实啊它永远是个事实，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惊涛拍浪里也会有浪头斗不过人的时候。
凌晨四点四十四分，这数字真他妈的“吉利”，吉利的卫成明想骂娘，当然，他想骂娘不代表同在一起的张磊也想骂娘。张磊默默地走到蹲在地上画圈圈的卫成明身边，顺着他的毛安慰，说什么现在的女人都属于蛮不讲理型，咱们是男人，咱们不能跟女人一般见识，咱们……张磊还没安慰完，后颈就被狠狠地拍了一巴掌，想他少尉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转身就想操他妈的骂一句，结果……
女人，真他妈的比男人还暴力！
张磊泪流满面地蹲在地上和卫成明一起画圈圈：“哥，明天怎么见人啊？”
“你问我？我问谁！”卫成明窝了一肚子火。
他就说不能同情这帮烂菜叶子，可他家老大一声令下，明天要见到一群生龙活虎的队员站在他面前。他军令不敢违，老大的话更不敢驳，为了能够达到老大的要求，他动用了人力和劳力，轻而易举把烂菜叶子们给挪到了杂物房让她们打地铺一晚，他为此还代表党和人民感谢那帮帮忙的兄弟们。
要说这事儿就该到此打住就此算完，可令卫成明千想万想万万想不到的是他的好心还真被人当成了驴肝肺。做完搬运工他甩甩手准备回去睡大觉，哪怕睡个一两小时也是睡啊。谁知连身都还没转，眼前一黑，左眼痛的他倒吸冷气。不用照镜子，他已经能够肯定他被人招呼了一拳头在眼睛上，口里的卧槽还没有骂出来，肩头突然一沉，单膝跪地，脑袋不受控制地往后仰，两股暖流顺着鼻翼往下流……
眼睛被人揍上一拳头，算他没防备，可以不计较，可打人不能打脸啊，好歹他比不上他家老大英俊非凡，可也是个标准小帅哥啊。
大爷他还没二十五，女朋友都还没一个，怎么就那么莫名其妙的被人给揍了！你说揍了也就揍了吧，谁揍得是不是也该有个人冒头啊？打完人就挺尸，有这么无赖的么？
张磊心肝哇凉哇凉的，他跟卫成明一样郁闷，鼻子没流血，右眼却痛得不行啊，回去一定要拿鸡蛋敷敷，要不明天真没办法见人。
随着早操号角吹响，天际一点一点的泛出了鱼肚白，昨天下了一天的雨，今天骑巍山头顶上的天空湛蓝的犹如清洗过一样。
陆战队和猎战队，两队合一队，从左到右，高矮顺序自行排列开来，双手背于身后，跨立而站。
没有滔滔不绝的领导训话，没有早就背的滚瓜烂熟的那些老生常谈，有的，只有队长虞慕和副队长肖辉同样姿势跨立在六十多人面前。合训，无疑是上面需要更加精锐强大的部队，他们，将把这六十多人全部打散重组，相当于完成新一轮的人体组建，队伍构造。
沿着列队依次看了过来，六十多人清一色的换上了灰绿的作训服，这点很好，肖辉办事比他想象的更快速。
虞慕抿唇，在训练场上，他不会随便表扬任何人，损人扁人倒是经常有。就好比现在，他的目光从头扫过来，视线定格在他亲自提名的助理教官卫成明的脸上，那只乌青眼和红肿鼻梁是怎么回事？昨天不还好好的么？仅三小时多一点而已，他就跟人打架了？
“怎么……”虞慕的话被卫成明身后的某张脸给活活卡在了喉咙里，如果说卫成明是跟人打架打成那样的，那张磊的乌青眼又是哪儿来的？
“卫成明，张磊，出列！”前者跟人干架他真不怀疑，后者跟人干架他死也不信。
卫成明听见自己老大一声命令，背脊笔挺的挺了挺，不出不出，死也不出。他卫成明的一世英名不能被毁了，出列他还不如直接那块豆腐来撞死。
张磊比卫成明要老实的多，队长一声命令下来，他就准备端拳放在腰上准备小跑步出列，眼光瞄到前排的卫成明一点动静都没有，他那玻璃似的心再一次哇凉哇凉的。
“这……”肖辉顺着虞慕的视线看过去，得咧，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俩队员，一个少校一个中尉，一个副营职一个正连职，一个左边乌青眼一个右边乌青眼，俩乌青眼凑一块儿，活生生的俩乌青眼啊，配对也不见得这么合适啊。
“出列！”
虞慕一记瞪眼甩过去，卫成明陡然焉了，低头咬住下唇，往前跨了一步，脚跟并拢，笔挺的如同一根电线桩。眼见卫成明逃脱不了被老大那狙击枪似的眼神，张磊心里叹息一声，跑步出列，站好，头重的根本不敢抬起来。
“抬起脑袋！”狮子一声吼，百兽均颤抖，更何况眼前俩可怜巴巴的队员。
卫成明艰难地抬起他那颗此时犹如万斤重的脑袋瓜子，心脏跳得扑通扑通，他好想说一句老大我错了，给你丢人了。可这么一句嗲死人的话，他死活说不出口，毕竟还有那么六十多号人在自己身后站着呢。
“向后——转！”
“老大……”卫成明和张磊齐刷刷的发出哀嚎，往后转还不如让他们直接去死。
“哈……咳咳……抱歉抱歉……”肖辉捂嘴憋住笑，眼前俩乌青眼怎么看怎么滑稽，别怪他不矜持，男人本来就不能用矜持来形容。
“你给老子忍住咯！”虞慕握拳一脚踹上了肖辉的小腿肚，“你自个儿跟个熊猫没两样！”
啥？！
要不是老大一句话做引子，卫成明和张磊肯定不会把眼睛往副队的脸上瞄。这一瞄，嘶……这他妈的谁找死活腻了啊，他们的副队不说是玉面临风也是品貌非凡一表人才啊，可，可他的脸是咋回事儿啊。
噗……
呵呵呵……
队伍里终于忍不住的发出了喷笑声，男兵不敢笑，因为有队长那张冻死人的脸给压着，女兵就不那么给面子了，在看见肖辉那张嘴角乌一块，鼻子红一块，颧骨青一块，额角紫一块，而且所有伤都在半边脸庞上，俨然一调色板啊，不笑……那绝对是不可能滴。
“闭嘴！”虽然合训青蓠她不再是队长，但还是有那么点点微风的。
“矜持，矜持点儿。”水貂压低声音扯扯身边的东北虎，憋笑提醒道。
“嘿，我这儿昨晚不是赶鸭子上架的写报告写晚了么，然后洗澡吧又忘了开灯了，结果呢就跟地砖来了个亲密接触。”肖辉摸着半边脸颊自圆其说。
哦……
原来如此，洗澡不开灯，所以摔了一跤。
“我现在才知道，摔跤还讲究策略。摔一张脸不好看，半张脸刚好美观，这就叫正儿八经的缺陷美。”雪狼恍然大悟般的悄声在队友中传递信息。
噗……
“雪狼，俺服了你了，你丫真牛。”东北虎悄悄的在背后竖了一个大拇指大拇指，相信不用正面看见，雪狼也能会意得到。
“你俩。”虞慕在空中比划了一个转身的手势。
卫成明和张磊苦哈哈的瞅着队长，两颗玻璃心好似马上要承受前所未有的重击。
能不转么，不转可以么，老大，别啊，给点小面子啦。卫成明眨巴眼睛，如果他能挤出两滴眼泪来，想必老大一定给他最大的宽容和谅解，可他不是琼瑶剧男主角啊，那两滴眼泪多半只有拿眼药水来才能造假。
虞慕无视他俩，连眼皮都不多抬一眼的等待着两人自动转过身来给观众参观。
卫成明铁打的皮囊豆腐做的心，深知他家老大说一不二，说往东走绝不往西走，他说让他转过来，他还能跟他打个折扣讨个价么，得了吧，那小媳妇儿做的事永远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至于张磊么，通过实战经验告诉众人，此人是一只特别奇怪的物种。敌人拿枪抵在他脑门上都没从他嘴里撬出半点消息，身为队长的虞慕只需一个瞪眼，还不用费半毛唇舌，他就一五一十二五三十的劈里啪啦全招了。
众人犹记得在忍痛训练中当他看见队长拿枪走到他跟前的时候，前面千辛万苦忍下来的痛楚全然抵不过队长的一个眼神，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导致最后要不是闫定拼命保他，他早就被虞慕给一脚踹回老部队去了。像他这种在队长面前一不禁打二不禁骂的，保下来了也不能进一线作战队，考虑再三把他踢到了警卫连去。
所谓队长就是他的天，他天生惧怕他家队长。队长让他转身，他哪有不转的道理。
当两人不约而同转过身来的时候，六十多人的队伍鸦雀无声静观了三秒钟，这一反常现象让两人心肝儿不自觉地颤了颤。这是什么情况啊？按照正常逻辑和思维，他们不是该捧腹大笑他俩这么配对儿的熊猫眼么？不会是……
卫成明微微转了转眼珠，瞄向他家队长，哎哟，果然啊，看队长那铁青一般的脸，谁还敢笑啊。还是队长好，知道他受了委屈，给他出气呢。
卫成明正乐呵呵的想着，仿佛有人在卡秒表一样挥手下来说一句三秒时间到，跟着就是一两个忍不住的喷笑声。
噗……哈哈哈……
“这……怎么回事儿啊？”青蓠一头雾水加茫然，面带笑靥实在不敢相信。
肖辉脸上挂彩是虞慕的杰作，那卫成明和张磊这俩乌青眼是哪儿来的？
看见自己身边的队员笑得欢，前面站着的男兵一个个憋得肩头耸动队不成形，青蓠很确定的这里的猫腻绝对没有处在陆战队而是她的猎战队身上。
“噗……有才。”犀牛憋笑的一张脸通红，凌晨四点过发生的事情还清晰的印在脑海，可谓是她们的杰作。
看见全体成员都在笑，老总就郁闷的不像样的卫少校死咬住下唇，双拳紧握，他发誓要知道是哪片烂菜叶子给他弄成这样的他会活寡了她。
“有那么好笑？”肖辉刚刚已经笑过，现在反倒觉得不好笑了。
“说吧，谁弄的？”
其实虞慕不用多此一问，全队六十多人，一眼扫过去，笑得最欢的是那帮女兵，昨天低强度训练把她们整趴下了，他以为趴下了就会乖乖睡觉，结果还是太低估了她们的水平。
想想也是，他老婆时不时都会亮爪子，更何况是这帮跟着她老婆出生入死的女队员？
这个事儿还真不好办，他的两队员被他老婆的人给收拾了，说出去……太他妈丢人现眼。
等了好半晌都没有人回应一句，卫成明终于憋不住了，不管现在是他家队长在还是不在，他的本性该爆那就得爆发，要不被人卖了他还得替人数票子：“敢作敢当啊，有本事跟大爷我站出来，咱两单挑！”
单挑，说白一点就是明人不做暗事，有种的就一对一，输也要输个心服口服。
“单挑啊，求之不得。”水貂脸上带着迷人的笑，他早就看卫成明这家伙不顺眼了，比划拳脚她乐意。
不等水貂主动走出去，手腕已经被青蓠扼住：“到底怎么回事儿？”
还能咋啊？猎鹰，你没看出来啊？东北虎做着口型给青蓠解释道，卫成明和张磊脸上的伤，是她们干的，光靠水貂一个人那双不行的，俺们团结互助，集体下手。
集体下手？偶滴个神啊！
青蓠嘴角狠抽，女人这种生物真可怕，是人能得罪的起么？另一个声音悄然冒了出来，妹纸，貌似你也是女滴，你把你自己算进去木有？
“呵，队长，我觉得吧，咱们没比较那么较真儿啊。你看我都没有较真不是？”肖辉笑眯眯地指了指半张调色板，意思是说意思一下就行了，别太过。
“你有资格较真吗？”虞慕说话向来直，他敢作敢当，不怕肖辉揭穿他。
“哈，那倒是。”摆摆手，当他什么都没说。结婚的男人惹不起，护老婆的男人更惹不起。
“干嘛啊？打了大爷就不敢出来啦？”卫成明心里憋着一口气，当兵那么多年还没有这么憋屈过，扯开嗓子大声吼。
按了按太阳穴，大清早的处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还真不是他虞慕的作风。走过去，一脚踢在卫成明的屁股上：“挨打的时候为什么没看清楚是谁！亏得你还是练过的！”
卫成明往前曲了一下膝，回头看向队长，他比窦娥还冤枉：“老大我……”
“哈哈哈……”终于忍不住了，看见卫成明那么憋屈，水貂等人捧腹笑着捶地。
嗯？
是她们几个联合动的手？
虞慕微眯双眼，如果只是一个人动手，那肯定不会笑得这么欢，看来自己猜测的没有错。
摇摇头，明子啊明子，亏你七岁开始练武，连谁揍了你都不知道，真他妈的给老子丢家门！
“揍了人，就出列吧，好歹也是同一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虞慕背着双手说的淡然，他相信都是一群敢作敢当的有为青年。
“呃，水貂？”青蓠感觉掌心忽然一空，水貂的手腕已经离开了她的掌心，接着又有一个身影从眼角余光中闪过，“东北虎？呃，不是吧？犀牛？蛇姐？”
队员们一个一个的站了出去，最后剩下青蓠和其他四名队员。
打人的就有十个！
苍天大地圣母玛利亚，她一定是在做噩梦，神啊，快点把她带走吧，这梦太恐怖了！
不会吧？！
全体陆战队队员唏嘘不已，他们听说过动物园的女同志很厉害，可到底没见过，现在看见一个接着一个的站出来，身为男人的他们无不蠕蠕喉咙咬咬舌头。
他们看错了吧？这不是真的吧？天还没亮吧？要不再回去睡一觉行不啊？
卫少校被揍了，并且还是被十个女人给揍了，连同张连长，一起被揍了，她们未免也太凶残了，打哪儿不好偏打脸，这不摆明的是要他俩破相么。
一句话总结：女人，果然惹不起。
再一句话总结：惹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惹女人。
卫成明一溜眼看见十个女兵站在自己面前，登时没了火气，反而嬉皮笑脸地从左往右划了一笔：“是你们联手打得我？”
“有啥问题？”联手打他和一人打他有毛区别。
“哈哈，十个干一个，这只眼睛和鼻子，值了。”卫成明摆摆手，笑得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线。原本他还以为是一个人干的，只是没被他给逮住是谁，气得头顶冒青烟，现下一冒头出来十个，他反倒觉得没那么丢脸了。
“值了？”水貂皱眉，这男人不会被打傻了吧？
“是啊，值了。”卫成明二次在她们面前划了一笔，“十个耶，你说是不是值了。”
感情这家伙是因为她们十人联手揍了他和张磊，所以他觉得不丢人了？
十员女将很忧伤，芳心碎了一地地，尼玛她们容易么，为了不引起他的主意，可是打了很多掩护的好不好？到头来人家还觉得值了，那她们是不是亏大了？
“咳！”水貂作势举起拳头放在下巴前面咳嗽一声，对上卫成明那咧嘴傻笑的脸：“其实教官大人让你这样挨揍还真不是我们的作风。”
“嗳嗳，没事没事，我经常这样被老大训。”卫成明收起他的玻璃心，拍着心口自我安慰，幸亏是十个人啊，要不老大还不劈了他。
“是啊，就因为这样，俺们给你了足够面子。”东北虎捏了捏拳头，干架就揍那么一拳还真是让人不爽，应该多揍两拳才浑身舒坦。
“是的是的，多谢动物园的同志们给我这么大个面子。”卫成明说着还不忘给十位女同志鞠个躬行个礼，感谢她们没有一人给一拳，要不真的没脸见人了。
“你干嘛呢！”虞慕恨铁不成钢，飞起一脚踹在卫成明的大腿根上，“给老子丢脸都丢到家了，还来！”
哈……
忍住，不能笑，同志们要懂得队长的心，要笑也得憋着，哪怕是憋出内伤也得憋着。
四十多名队员继续隐忍憋笑，他们没卫营长那副铜皮铁骨，经不住队长一脚又一脚的踢。
“老大……”卫成明声音委屈的表示不满，“是个耶……”
废话，他还知道是十个！
“十个，你他妈给我一个都没有撂倒，反而还不知道是谁！”虞慕吼得震天，太他妈的不像话了。
卫成明瞬间哑了，他家队长没说错啊，他一个都没有找出来不说，还对十个女队员感激涕零。胸腔里的那颗玻璃心，咔嚓一声裂开一道口子，咔嚓又是一道，咔嚓咔嚓咔嚓……无数道口子裂开，就差一点，只要再裂开一道口子，他的心就彻底崩裂成片。
“教官大人，听说你七岁练武，我五岁进体校，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个资格跟你单挑呢？”
水貂走出十人组，双手背在身后跨立，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含笑主动挑衅。
“你？”那么小身板儿敢跟他单挑？真的假的？卫成明指着水貂的胸口，一副活见鬼的神情。
“身板儿小不一定打不过。你的这只眼睛，就是我的杰作。”
话说丢重磅炸弹一个是丢，两个是丢，三个还是丢，与其一个一个的丢，还不如一股脑儿全丢出来，不炸他个尸骨无存也能炸他个粉身碎骨：“张磊的那一只眼睛，也是我揍的，其他队员基本做了我的掩护，所以她们都站了出来。教官不会生气吧？”
“……”卫成明错愕，张了张嘴，没有发不出一丝声音。
有意思！肖辉双手交抱站在一边，他就说么，揍个人还需要十人，猎战队的战斗力未免太低了。
“有没搞错啊！”张磊捂住右眼，只留左眼瞪向水貂，“你是女人，女人应该有女人的温柔，哪里有这么野蛮的？”痛啊，他现在想想都觉得眼睛痛的不得了。
“哦。可我也是女兵！”水貂说的很慢，女兵二字咬得极重。她在提醒张磊，女人是该温柔，可女兵除了温柔的一面还需要有自我保护能力。
“女兵？！”
虞慕踱了两步，慢慢地走到水貂跟前，水貂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黑沉的眸子里没有风暴，却给人一种死神来临的错觉。水貂往后退了一步，收回挑衅的目光，背在身后的手指不停的绞着。
青蓠往一侧偏了偏头，水貂的细微动作轻而易举地落进了她的眼里。虞慕刚才的眼神她也看见了，那是风暴前的宁静，跟凌晨他离开宿舍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承认，她对他不够了解，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儿，但是，他不能用对待自己的眼神去对待其他人，那样她会受不了，对方也会受不了。
“队长？”青蓠走出队列，笔直地站在水貂身边，单手伸到水貂的身后，握住她的手掌，转头给她一个轻松的笑。
“有事？”出乎他的意料，青蓠会主动站出来，“如果要跟我谈条件，免了。”
“我……”虞慕留给青蓠的背影生生地刺疼了她的眼睛，他竟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踩着稳健的步子，虞慕走到卫成明的旁边，抬手按了一下他的肩膀，没有说话，一个眼神已经充分表达了他的所有意思。
“单挑是吧？行，来吧！”卫成明收起了诧异，两片唇瓣抿出一丝笑意，捏了捏拳头，是时候松松筋骨了。
真打？
卫成明的应战使得所有人瞠目，大家都清楚，卫营长是队长的心头肉，除了射击技术不错之外，拿得出手的另一项就是格斗技术。可以说除开队长不是他亲自授受，全队的格斗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猎战队的队员一来就挑衅，这不明摆着找死么。
“好啊。”虞慕给人的感觉不好，卫成明给人的感觉还算好。撇开虞慕的那恐怖眼神，她真有心跟卫成明过过招。
“水貂？”虽然水貂的格斗技术也不错，她还是她带出来的，但是她还是担心。
“放心吧，我的队长，不会给您丢脸的。”拍拍青蓠的双臂，水貂做着鬼脸故意叫队长。
由于水貂挑衅在先，卫成明应战在后，眨眼间操练场上就热闹了。两大高手过招，谁都喜欢，甚至有人还开始小声嘀咕要不要来下注买谁赢。
“哪儿练？格斗房？”单挑也是一种练，两人对打，取长补短，难能可贵的一次机会，水貂有心好好把握。
“哪儿那么麻烦！”卫成明跟虞慕一个样，两个字，干脆。
拉开作训服的拉链，脱下上衣，露出里面的黑色背心，结实的肌肉把背心绷得紧紧的，手臂上的肌肉看来是那么的匀称，一点没有电视里的那些肌肉猛男夸张，不愧是练过的。
嗯嗯，很久没看见这么精彩的场面了。肖辉挛舌瞄了一眼距离他们好几百米开外的办公楼，某扇小的只有光斑大小的窗户。雪蓠，你可要看清楚了。
“阿泰。”
虞慕一声召唤，雷启泰从队伍里跑了出来，拧起放在空旷地儿的手提电脑，启动休眠状态，输入密码，进入数据统计页面。
青蓠不动神色的往旁边移动了几步，看清楚了电脑上的数据报表，原来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份单独的数据，统计者是雷启泰。抬起头，视线越过雷启泰，将所有射线定格在旁边的那个人身上，训练场上的虞慕真的不一样，他不受任何因素干扰，纵然水貂那样挑衅了他的队员，他没有像其他队长那样把挑衅者拿来亲自练手。
虞慕，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即使她已经嫁给他，还是觉得不够了解他。
虞慕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不用抬头他都感觉到青蓠一直带着审视的目光注视他。在电脑上的一排数据上点了点，示意雷启泰注意把这次切磋的数据做的更加详细一点。雷启泰点了点头，他明白老大的用心。
拍了一下雷启泰的肩头，虞慕抬起头，对上青蓠的视线。可能是他抬头太快，青蓠反应稍微慢了半拍，发现他已经对上她的眸子的刹那，她居然破天荒的缩了缩脖子，尴尬地把目光移开看向一边。
“所有人，往后退开五米以上距离。”虞慕一招手，队员们听命地往后退出五米以上的距离，围成一个大圆圈，将卫成明和水貂包围在了中间。
“你在我身边。”
青蓠跟着队员们一起往身后走，虞慕的一只手从她背后伸了过来，以一种近乎保护的姿态将她给半揽进了怀里，扣着她的手臂往雷启泰所在的地方走去。
“可是虞慕……”他们这样太暧昧了，要是被队员看见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没关系。”虞慕声音平淡，快步地带着青蓠走到指定位置盘腿坐了下来。
雷启泰抬手看了一眼手里的手表，对卫成明和水貂点了一下头，意思是你们可以开始了，我也开始统计数据了。
水貂会意，解开袖口纽扣，将长袖挽起，直到手肘上面一寸位置才打住，原地蹦了几下，略微活动活动肌肉，避免韧带拉伤。
“你好了，通知我一声。”卫成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条腿放平，一条腿曲起，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放在膝盖上，仰头闭眼感受清新空气。
水貂停下蹦跳的动作，一边抖腿一边甩手的问道：“你不会真的瞧不起女人吧？”
“没有。”扒拉了一下头发，真正的比武是不分男女的。
“OK，但愿你说的是真的。”简单的舒展筋骨完毕，水貂往身后走了几步，留出两人之间足够发挥的余地，向地上的男人勾了一下手掌。“来吧。”
“好。”
撑起身体，双脚往上一蹬，跳了起来。
说开打，就开打，起哄声一片，这场好戏令众人拭目以待。
卫成明和水貂分别抬起了拳头，脚下本能的拉开了一定距离，身体倾斜，目视对方。只需一个眼神，两人都能读懂对方的下一步动作。正面相碰，两三拳硬碰之后迅速改变路线。
水貂快速地唤着腿脚踢向卫成明，卫成明抬手护住脑袋，避免被踢到，脚下往后退了几步，趁水貂再次出腿的空荡，一个弯腰，从她飞过来的腿下面躲了过去，反身用后背抵上她的胸口，一手拽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用力往后撞击她的胸口……
“水貂！”
猎战队的队员被眨眼就产生变换的局面搞得异常紧张，没想到卫成明的功夫在水貂之上。
“担心？”虞慕凑近青蓠的耳朵问道。
“还好。”担心又有什么用？水貂主动挑衅，输了也只能认了。
“放心，明子没那么狠。毕竟是自己人。”对于自己的队员，虞慕还是很有信心的。
圆圈中间，卫成明停止肘击，以最快的速度交换手上动作，抓住水貂的军用腰带，腰上用力一顶，水貂顺势从他的肩头上越了过去。所有围观的队员都以为水貂会被卫成明一记狠厉的过肩摔摔在地上龇牙咧嘴，然，就在她落地之际，手指抓住他的背心，双腿在空中划出两道优美的弧度，抬腿踢上对方的胸口。
卫成明倒退两步，弹了弹胸口上的脚印，心想这小妮子还真是有两下子，不错，他喜欢。
刚取得一点胜利的人不会那么快就松懈，第二次摆开了架势，不给卫成明松懈的机会，冲上去，手肘并用，扼住他的手腕就不打算放开，脚背踢上他的膝盖窝，试图让他跪下去。
卫成明在接连被踢了三下之后艰难的跪了下去，水貂趁此机会跳起来用手肘对准了他的肩胛骨就要撞下去……
“不是吧？明子，你他妈的给老子站起来！”看热闹的陆战队队员忍不住了，卫成明的功夫不会就这么两下子啊，平日里他们可被他给训的惨不忍睹。
叫毛叫！
卫成明暗自咒骂一句，眯起眼睛眼睁睁地看见那一肘击下来，就在那么一个让人回不过神的一秒钟，卫成明顺势一滚，姿势调换，爆发力十足的一掌劈在了水貂的大腿根部，水貂吃痛的空挡，他的后肘准确地撞上了她的后背，灰尘激扬，水貂正面朝下摔得好不狼狈……
“卧槽！有那么厉害吗！”这一眨眼一瞬间的功夫令猎战队的队员傻眼，水貂竟然被卫成明那可恶的家伙给反偷袭了，太惊悚了。
“水貂……”青蓠真的很担心水貂会受伤，“虞慕……不，队长，能不能停止？”
“停止？我也想。”
虞慕指了指场地中间的两人，都是好强的人，谁也不会服输，打趴下了站起来继续打，不分出胜负绝不收手。特种兵格斗无疑讲究一个快、狠、准，只要一有机会，几乎是往对方的死穴上打。这里毕竟不是战场，他们有他们的分寸，外人干预，弄不好还要弄巧成拙。“还是队长您老人家有高见啊。”肖辉双手翻转撑在地上，难得能有机会欣赏，不好好欣赏真是浪费。
肖辉脸上带着笑，脑子里却想着那一场没有分出高低较量的对决。当时要是没有接到上级的命令，可能单凭他一个人弄不好会输的一败涂地。幸好上级命令及时到达，他才幸免与卫成明这只掩藏了爪子的老虎硬碰硬。
雪蓠，我们的对手不简单啊，你能否做好了准备？
虞慕在观战的同时也在观察肖辉，他总觉得肖辉给人的感觉不那么好。凌晨他教训了他一顿，他大可在队员面前直说是他下的手，然而他不但没有说反倒还自己把自己给贬低了一把，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斜睨一眼坐在身边的青蓠的侧脸，一张小脸上全是紧张的表情，她没有去注视肖辉，而是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了她的队员身上，这点很好，他不喜欢肖辉看青蓠的眼神，哪怕只是关心他都不喜欢。
手越过她的后背用别人不易察觉的动作搂住她的腰身，腰上的温热感虽说隔了几层布料，但还是传到了青蓠的触觉神经。将视线从对决的两人身上移过来，不解地看向身边的男人，他没有看他，而是在观战，那他的手上动作又代表了什么意思。
虞慕。
这次青蓠没有说话，移开视线继续为青蓠担心，嘴里没有发出声音，她相信他能看懂他在叫他。
“打得不错。”水貂的那一拳头直击了卫成明的下巴，卫成明没有防备，下巴痛的要死，可他还笑得很轻松。
的确打得不错。虞慕喟叹一句，喉结蠕动，声带颤动出极低的声音：“别跟肖辉走的太近，我不喜欢。”
我不喜欢。
不喜欢你跟他太近，而忽视我的存在。
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比，那样会让我产生就要失去你的恐惧感。
不喜欢你可以为他不顾自己安危，哪怕是死在我的手里也一点都不觉得不值得。
不喜欢……
太多的不喜欢，真要我亲自说出口，我会觉得难为情，二十八年的人生算是白过，直到遇见你，才发觉原来人生是这样美妙。
透过虞慕的眼神，青蓠似乎觉得自己读懂了一些东西，凌晨她泪水决堤打湿被褥，就因为他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不解释，不明说，而现在，她眼眶湿润又一次想哭，但是确实笑得想哭。
我不喜欢四个字听来好简单，分量却比一堆冗长的解释更为重。
你不喜欢我跟他走的太近，那我就不靠近。
你不喜欢我看他的眼神，那我就把所有眼神留给你。
你不喜欢我为他而不顾自己的危险，那我把我的一切安危交给你。
你不喜欢……
虞慕，只要你不喜欢，那我就把所有你喜欢的呈现给你可好？
训练场上人声鼎沸为两名比试的队员呐喊助威，几百米开外的办公大楼六层，机要秘书办公室里，一身军装的女子手指正飞速地敲击着电脑键盘。
明黄的磁条一格一格地跳动数字，蓝色屏幕反射蓝光映照在她漂亮的脸蛋上。
磁条消失，白色MACH字样显示出来，两秒钟之后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两张同样身着军装的照片，照片下面附注小字说明。
望着左边的照片，白皙的手指敲了敲屏幕：“青蓠，雪蓠，一字之差，你说他是爱你多一点，还是爱我多一点呢？”
靠上椅背，她发现这个游戏是越来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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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逻的一小队哨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走了过来，抬手给肖辉敬礼，肖辉随意的回礼，僵硬的嘴角竭力扯出一丝弧度。哨兵放下手又迈步往前走，继续巡逻，宿舍楼楼道上的声控灯一层一层的暗了下来，独留宿舍大门上的壁灯仍旧将那一方地面照的透亮。
瞥了一眼，这里实在不适合两人谈话，不是嫌人多眼杂，而是对灯光莫名有种畏惧。呵，看来真是在黑暗里呆久了，仅是有光明的灯光都会带给人莫须有的负罪感。
负罪？何为负罪？
身披为之感到神圣的绿色军衣，脚踏祖国一方和平土地，我党我军我人民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的身上，保家卫国是第一使命。而他和她，现在身穿同样的衣服，踩在同一块土地上，肩上的使命却不再是保家卫国，而是……
快速地把雪蓠带到照射不到强烈灯光的地方，隐没在黑暗里的眸子隐隐的跳着愤怒的星火：“别再让我看见你对他那样。”
“干什么，你吃醋？”雪蓠抬手撩开手腕上的钳制，扬起漂亮的脸蛋儿，嘴角噙笑，摆明了就是挑衅的姿态。
“吃醋？谁的？你和虞慕的？”肖辉咬牙，“高估自己实力的人，我见多了，你，太自不量力了。”
吃醋这档子事儿，对于其他男人可能经常有，而对他来说，恐怕已经不复存在了。
按理说这个时间点，这个安静的只听得见草丛里的虫鸣声的军事基地里，不该再发生什么，可这事实啊它永远是个事实，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惊涛拍浪里也会有浪头斗不过人的时候。
凌晨四点四十四分，这数字真他妈的“吉利”，吉利的卫成明想骂娘，当然，他想骂娘不代表同在一起的张磊也想骂娘。张磊默默地走到蹲在地上画圈圈的卫成明身边，顺着他的毛安慰，说什么现在的女人都属于蛮不讲理型，咱们是男人，咱们不能跟女人一般见识，咱们……张磊还没安慰完，后颈就被狠狠地拍了一巴掌，想他少尉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转身就想操他妈的骂一句，结果……
女人，真他妈的比男人还暴力！
张磊泪流满面地蹲在地上和卫成明一起画圈圈：“哥，明天怎么见人啊？”
“你问我？我问谁！”卫成明窝了一肚子火。
他就说不能同情这帮烂菜叶子，可他家老大一声令下，明天要见到一群生龙活虎的队员站在他面前。他军令不敢违，老大的话更不敢驳，为了能够达到老大的要求，他动用了人力和劳力，轻而易举把烂菜叶子们给挪到了杂物房让她们打地铺一晚，他为此还代表党和人民感谢那帮帮忙的兄弟们。
要说这事儿就该到此打住就此算完，可令卫成明千想万想万万想不到的是他的好心还真被人当成了驴肝肺。做完搬运工他甩甩手准备回去睡大觉，哪怕睡个一两小时也是睡啊。谁知连身都还没转，眼前一黑，左眼痛的他倒吸冷气。不用照镜子，他已经能够肯定他被人招呼了一拳头在眼睛上，口里的卧槽还没有骂出来，肩头突然一沉，单膝跪地，脑袋不受控制地往后仰，两股暖流顺着鼻翼往下流……
眼睛被人揍上一拳头，算他没防备，可以不计较，可打人不能打脸啊，好歹他比不上他家老大英俊非凡，可也是个标准小帅哥啊。
大爷他还没二十五，女朋友都还没一个，怎么就那么莫名其妙的被人给揍了！你说揍了也就揍了吧，谁揍得是不是也该有个人冒头啊？打完人就挺尸，有这么无赖的么？
张磊心肝哇凉哇凉的，他跟卫成明一样郁闷，鼻子没流血，右眼却痛得不行啊，回去一定要拿鸡蛋敷敷，要不明天真没办法见人。
随着早操号角吹响，天际一点一点的泛出了鱼肚白，昨天下了一天的雨，今天骑巍山头顶上的天空湛蓝的犹如清洗过一样。
陆战队和猎战队，两队合一队，从左到右，高矮顺序自行排列开来，双手背于身后，跨立而站。
没有滔滔不绝的领导训话，没有早就背的滚瓜烂熟的那些老生常谈，有的，只有队长虞慕和副队长肖辉同样姿势跨立在六十多人面前。合训，无疑是上面需要更加精锐强大的部队，他们，将把这六十多人全部打散重组，相当于完成新一轮的人体组建，队伍构造。
沿着列队依次看了过来，六十多人清一色的换上了灰绿的作训服，这点很好，肖辉办事比他想象的更快速。
虞慕抿唇，在训练场上，他不会随便表扬任何人，损人扁人倒是经常有。就好比现在，他的目光从头扫过来，视线定格在他亲自提名的助理教官卫成明的脸上，那只乌青眼和红肿鼻梁是怎么回事？昨天不还好好的么？仅三小时多一点而已，他就跟人打架了？
“怎么……”虞慕的话被卫成明身后的某张脸给活活卡在了喉咙里，如果说卫成明是跟人打架打成那样的，那张磊的乌青眼又是哪儿来的？
“卫成明，张磊，出列！”前者跟人干架他真不怀疑，后者跟人干架他死也不信。
卫成明听见自己老大一声命令，背脊笔挺的挺了挺，不出不出，死也不出。他卫成明的一世英名不能被毁了，出列他还不如直接那块豆腐来撞死。
张磊比卫成明要老实的多，队长一声命令下来，他就准备端拳放在腰上准备小跑步出列，眼光瞄到前排的卫成明一点动静都没有，他那玻璃似的心再一次哇凉哇凉的。
“这……”肖辉顺着虞慕的视线看过去，得咧，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俩队员，一个少校一个中尉，一个副营职一个正连职，一个左边乌青眼一个右边乌青眼，俩乌青眼凑一块儿，活生生的俩乌青眼啊，配对也不见得这么合适啊。
“出列！”
虞慕一记瞪眼甩过去，卫成明陡然焉了，低头咬住下唇，往前跨了一步，脚跟并拢，笔挺的如同一根电线桩。眼见卫成明逃脱不了被老大那狙击枪似的眼神，张磊心里叹息一声，跑步出列，站好，头重的根本不敢抬起来。
“抬起脑袋！”狮子一声吼，百兽均颤抖，更何况眼前俩可怜巴巴的队员。
卫成明艰难地抬起他那颗此时犹如万斤重的脑袋瓜子，心脏跳得扑通扑通，他好想说一句老大我错了，给你丢人了。可这么一句嗲死人的话，他死活说不出口，毕竟还有那么六十多号人在自己身后站着呢。
“向后——转！”
“老大……”卫成明和张磊齐刷刷的发出哀嚎，往后转还不如让他们直接去死。
“哈……咳咳……抱歉抱歉……”肖辉捂嘴憋住笑，眼前俩乌青眼怎么看怎么滑稽，别怪他不矜持，男人本来就不能用矜持来形容。
“你给老子忍住咯！”虞慕握拳一脚踹上了肖辉的小腿肚，“你自个儿跟个熊猫没两样！”
啥？！
要不是老大一句话做引子，卫成明和张磊肯定不会把眼睛往副队的脸上瞄。这一瞄，嘶……这他妈的谁找死活腻了啊，他们的副队不说是玉面临风也是品貌非凡一表人才啊，可，可他的脸是咋回事儿啊。
噗……
呵呵呵……
队伍里终于忍不住的发出了喷笑声，男兵不敢笑，因为有队长那张冻死人的脸给压着，女兵就不那么给面子了，在看见肖辉那张嘴角乌一块，鼻子红一块，颧骨青一块，额角紫一块，而且所有伤都在半边脸庞上，俨然一调色板啊，不笑……那绝对是不可能滴。
“闭嘴！”虽然合训青蓠她不再是队长，但还是有那么点点微风的。
“矜持，矜持点儿。”水貂压低声音扯扯身边的东北虎，憋笑提醒道。
“嘿，我这儿昨晚不是赶鸭子上架的写报告写晚了么，然后洗澡吧又忘了开灯了，结果呢就跟地砖来了个亲密接触。”肖辉摸着半边脸颊自圆其说。
哦……
原来如此，洗澡不开灯，所以摔了一跤。
“我现在才知道，摔跤还讲究策略。摔一张脸不好看，半张脸刚好美观，这就叫正儿八经的缺陷美。”雪狼恍然大悟般的悄声在队友中传递信息。
噗……
“雪狼，俺服了你了，你丫真牛。”东北虎悄悄的在背后竖了一个大拇指大拇指，相信不用正面看见，雪狼也能会意得到。
“你俩。”虞慕在空中比划了一个转身的手势。
卫成明和张磊苦哈哈的瞅着队长，两颗玻璃心好似马上要承受前所未有的重击。
能不转么，不转可以么，老大，别啊，给点小面子啦。卫成明眨巴眼睛，如果他能挤出两滴眼泪来，想必老大一定给他最大的宽容和谅解，可他不是琼瑶剧男主角啊，那两滴眼泪多半只有拿眼药水来才能造假。
虞慕无视他俩，连眼皮都不多抬一眼的等待着两人自动转过身来给观众参观。
卫成明铁打的皮囊豆腐做的心，深知他家老大说一不二，说往东走绝不往西走，他说让他转过来，他还能跟他打个折扣讨个价么，得了吧，那小媳妇儿做的事永远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至于张磊么，通过实战经验告诉众人，此人是一只特别奇怪的物种。敌人拿枪抵在他脑门上都没从他嘴里撬出半点消息，身为队长的虞慕只需一个瞪眼，还不用费半毛唇舌，他就一五一十二五三十的劈里啪啦全招了。
众人犹记得在忍痛训练中当他看见队长拿枪走到他跟前的时候，前面千辛万苦忍下来的痛楚全然抵不过队长的一个眼神，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导致最后要不是闫定拼命保他，他早就被虞慕给一脚踹回老部队去了。像他这种在队长面前一不禁打二不禁骂的，保下来了也不能进一线作战队，考虑再三把他踢到了警卫连去。
所谓队长就是他的天，他天生惧怕他家队长。队长让他转身，他哪有不转的道理。
当两人不约而同转过身来的时候，六十多人的队伍鸦雀无声静观了三秒钟，这一反常现象让两人心肝儿不自觉地颤了颤。这是什么情况啊？按照正常逻辑和思维，他们不是该捧腹大笑他俩这么配对儿的熊猫眼么？不会是……
卫成明微微转了转眼珠，瞄向他家队长，哎哟，果然啊，看队长那铁青一般的脸，谁还敢笑啊。还是队长好，知道他受了委屈，给他出气呢。
卫成明正乐呵呵的想着，仿佛有人在卡秒表一样挥手下来说一句三秒时间到，跟着就是一两个忍不住的喷笑声。
噗……哈哈哈……
“这……怎么回事儿啊？”青蓠一头雾水加茫然，面带笑靥实在不敢相信。
肖辉脸上挂彩是虞慕的杰作，那卫成明和张磊这俩乌青眼是哪儿来的？
看见自己身边的队员笑得欢，前面站着的男兵一个个憋得肩头耸动队不成形，青蓠很确定的这里的猫腻绝对没有处在陆战队而是她的猎战队身上。
“噗……有才。”犀牛憋笑的一张脸通红，凌晨四点过发生的事情还清晰的印在脑海，可谓是她们的杰作。
看见全体成员都在笑，老总就郁闷的不像样的卫少校死咬住下唇，双拳紧握，他发誓要知道是哪片烂菜叶子给他弄成这样的他会活寡了她。
“有那么好笑？”肖辉刚刚已经笑过，现在反倒觉得不好笑了。
“说吧，谁弄的？”
其实虞慕不用多此一问，全队六十多人，一眼扫过去，笑得最欢的是那帮女兵，昨天低强度训练把她们整趴下了，他以为趴下了就会乖乖睡觉，结果还是太低估了她们的水平。
想想也是，他老婆时不时都会亮爪子，更何况是这帮跟着她老婆出生入死的女队员？
这个事儿还真不好办，他的两队员被他老婆的人给收拾了，说出去……太他妈丢人现眼。
等了好半晌都没有人回应一句，卫成明终于憋不住了，不管现在是他家队长在还是不在，他的本性该爆那就得爆发，要不被人卖了他还得替人数票子：“敢作敢当啊，有本事跟大爷我站出来，咱两单挑！”
单挑，说白一点就是明人不做暗事，有种的就一对一，输也要输个心服口服。
“单挑啊，求之不得。”水貂脸上带着迷人的笑，他早就看卫成明这家伙不顺眼了，比划拳脚她乐意。
不等水貂主动走出去，手腕已经被青蓠扼住：“到底怎么回事儿？”
还能咋啊？猎鹰，你没看出来啊？东北虎做着口型给青蓠解释道，卫成明和张磊脸上的伤，是她们干的，光靠水貂一个人那双不行的，俺们团结互助，集体下手。
集体下手？偶滴个神啊！
青蓠嘴角狠抽，女人这种生物真可怕，是人能得罪的起么？另一个声音悄然冒了出来，妹纸，貌似你也是女滴，你把你自己算进去木有？
“呵，队长，我觉得吧，咱们没比较那么较真儿啊。你看我都没有较真不是？”肖辉笑眯眯地指了指半张调色板，意思是说意思一下就行了，别太过。
“你有资格较真吗？”虞慕说话向来直，他敢作敢当，不怕肖辉揭穿他。
“哈，那倒是。”摆摆手，当他什么都没说。结婚的男人惹不起，护老婆的男人更惹不起。
“干嘛啊？打了大爷就不敢出来啦？”卫成明心里憋着一口气，当兵那么多年还没有这么憋屈过，扯开嗓子大声吼。
按了按太阳穴，大清早的处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还真不是他虞慕的作风。走过去，一脚踢在卫成明的屁股上：“挨打的时候为什么没看清楚是谁！亏得你还是练过的！”
卫成明往前曲了一下膝，回头看向队长，他比窦娥还冤枉：“老大我……”
“哈哈哈……”终于忍不住了，看见卫成明那么憋屈，水貂等人捧腹笑着捶地。
嗯？
是她们几个联合动的手？
虞慕微眯双眼，如果只是一个人动手，那肯定不会笑得这么欢，看来自己猜测的没有错。
摇摇头，明子啊明子，亏你七岁开始练武，连谁揍了你都不知道，真他妈的给老子丢家门！
“揍了人，就出列吧，好歹也是同一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虞慕背着双手说的淡然，他相信都是一群敢作敢当的有为青年。
“呃，水貂？”青蓠感觉掌心忽然一空，水貂的手腕已经离开了她的掌心，接着又有一个身影从眼角余光中闪过，“东北虎？呃，不是吧？犀牛？蛇姐？”
队员们一个一个的站了出去，最后剩下青蓠和其他四名队员。
打人的就有十个！
苍天大地圣母玛利亚，她一定是在做噩梦，神啊，快点把她带走吧，这梦太恐怖了！
不会吧？！
全体陆战队队员唏嘘不已，他们听说过动物园的女同志很厉害，可到底没见过，现在看见一个接着一个的站出来，身为男人的他们无不蠕蠕喉咙咬咬舌头。
他们看错了吧？这不是真的吧？天还没亮吧？要不再回去睡一觉行不啊？
卫少校被揍了，并且还是被十个女人给揍了，连同张连长，一起被揍了，她们未免也太凶残了，打哪儿不好偏打脸，这不摆明的是要他俩破相么。
一句话总结：女人，果然惹不起。
再一句话总结：惹谁都可以，就是不能惹女人。
卫成明一溜眼看见十个女兵站在自己面前，登时没了火气，反而嬉皮笑脸地从左往右划了一笔：“是你们联手打得我？”
“有啥问题？”联手打他和一人打他有毛区别。
“哈哈，十个干一个，这只眼睛和鼻子，值了。”卫成明摆摆手，笑得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线。原本他还以为是一个人干的，只是没被他给逮住是谁，气得头顶冒青烟，现下一冒头出来十个，他反倒觉得没那么丢脸了。
“值了？”水貂皱眉，这男人不会被打傻了吧？
“是啊，值了。”卫成明二次在她们面前划了一笔，“十个耶，你说是不是值了。”
感情这家伙是因为她们十人联手揍了他和张磊，所以他觉得不丢人了？
十员女将很忧伤，芳心碎了一地地，尼玛她们容易么，为了不引起他的主意，可是打了很多掩护的好不好？到头来人家还觉得值了，那她们是不是亏大了？
“咳！”水貂作势举起拳头放在下巴前面咳嗽一声，对上卫成明那咧嘴傻笑的脸：“其实教官大人让你这样挨揍还真不是我们的作风。”
“嗳嗳，没事没事，我经常这样被老大训。”卫成明收起他的玻璃心，拍着心口自我安慰，幸亏是十个人啊，要不老大还不劈了他。
“是啊，就因为这样，俺们给你了足够面子。”东北虎捏了捏拳头，干架就揍那么一拳还真是让人不爽，应该多揍两拳才浑身舒坦。
“是的是的，多谢动物园的同志们给我这么大个面子。”卫成明说着还不忘给十位女同志鞠个躬行个礼，感谢她们没有一人给一拳，要不真的没脸见人了。
“你干嘛呢！”虞慕恨铁不成钢，飞起一脚踹在卫成明的大腿根上，“给老子丢脸都丢到家了，还来！”
哈……
忍住，不能笑，同志们要懂得队长的心，要笑也得憋着，哪怕是憋出内伤也得憋着。
四十多名队员继续隐忍憋笑，他们没卫营长那副铜皮铁骨，经不住队长一脚又一脚的踢。
“老大……”卫成明声音委屈的表示不满，“是个耶……”
废话，他还知道是十个！
“十个，你他妈给我一个都没有撂倒，反而还不知道是谁！”虞慕吼得震天，太他妈的不像话了。
卫成明瞬间哑了，他家队长没说错啊，他一个都没有找出来不说，还对十个女队员感激涕零。胸腔里的那颗玻璃心，咔嚓一声裂开一道口子，咔嚓又是一道，咔嚓咔嚓咔嚓……无数道口子裂开，就差一点，只要再裂开一道口子，他的心就彻底崩裂成片。
“教官大人，听说你七岁练武，我五岁进体校，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个资格跟你单挑呢？”
水貂走出十人组，双手背在身后跨立，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含笑主动挑衅。
“你？”那么小身板儿敢跟他单挑？真的假的？卫成明指着水貂的胸口，一副活见鬼的神情。
“身板儿小不一定打不过。你的这只眼睛，就是我的杰作。”
话说丢重磅炸弹一个是丢，两个是丢，三个还是丢，与其一个一个的丢，还不如一股脑儿全丢出来，不炸他个尸骨无存也能炸他个粉身碎骨：“张磊的那一只眼睛，也是我揍的，其他队员基本做了我的掩护，所以她们都站了出来。教官不会生气吧？”
“……”卫成明错愕，张了张嘴，没有发不出一丝声音。
有意思！肖辉双手交抱站在一边，他就说么，揍个人还需要十人，猎战队的战斗力未免太低了。
“有没搞错啊！”张磊捂住右眼，只留左眼瞪向水貂，“你是女人，女人应该有女人的温柔，哪里有这么野蛮的？”痛啊，他现在想想都觉得眼睛痛的不得了。
“哦。可我也是女兵！”水貂说的很慢，女兵二字咬得极重。她在提醒张磊，女人是该温柔，可女兵除了温柔的一面还需要有自我保护能力。
“女兵？！”
虞慕踱了两步，慢慢地走到水貂跟前，水貂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黑沉的眸子里没有风暴，却给人一种死神来临的错觉。水貂往后退了一步，收回挑衅的目光，背在身后的手指不停的绞着。
青蓠往一侧偏了偏头，水貂的细微动作轻而易举地落进了她的眼里。虞慕刚才的眼神她也看见了，那是风暴前的宁静，跟凌晨他离开宿舍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承认，她对他不够了解，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儿，但是，他不能用对待自己的眼神去对待其他人，那样她会受不了，对方也会受不了。
“队长？”青蓠走出队列，笔直地站在水貂身边，单手伸到水貂的身后，握住她的手掌，转头给她一个轻松的笑。
“有事？”出乎他的意料，青蓠会主动站出来，“如果要跟我谈条件，免了。”
“我……”虞慕留给青蓠的背影生生地刺疼了她的眼睛，他竟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踩着稳健的步子，虞慕走到卫成明的旁边，抬手按了一下他的肩膀，没有说话，一个眼神已经充分表达了他的所有意思。
“单挑是吧？行，来吧！”卫成明收起了诧异，两片唇瓣抿出一丝笑意，捏了捏拳头，是时候松松筋骨了。
真打？
卫成明的应战使得所有人瞠目，大家都清楚，卫营长是队长的心头肉，除了射击技术不错之外，拿得出手的另一项就是格斗技术。可以说除开队长不是他亲自授受，全队的格斗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猎战队的队员一来就挑衅，这不明摆着找死么。
“好啊。”虞慕给人的感觉不好，卫成明给人的感觉还算好。撇开虞慕的那恐怖眼神，她真有心跟卫成明过过招。
“水貂？”虽然水貂的格斗技术也不错，她还是她带出来的，但是她还是担心。
“放心吧，我的队长，不会给您丢脸的。”拍拍青蓠的双臂，水貂做着鬼脸故意叫队长。
由于水貂挑衅在先，卫成明应战在后，眨眼间操练场上就热闹了。两大高手过招，谁都喜欢，甚至有人还开始小声嘀咕要不要来下注买谁赢。
“哪儿练？格斗房？”单挑也是一种练，两人对打，取长补短，难能可贵的一次机会，水貂有心好好把握。
“哪儿那么麻烦！”卫成明跟虞慕一个样，两个字，干脆。
拉开作训服的拉链，脱下上衣，露出里面的黑色背心，结实的肌肉把背心绷得紧紧的，手臂上的肌肉看来是那么的匀称，一点没有电视里的那些肌肉猛男夸张，不愧是练过的。
嗯嗯，很久没看见这么精彩的场面了。肖辉挛舌瞄了一眼距离他们好几百米开外的办公楼，某扇小的只有光斑大小的窗户。雪蓠，你可要看清楚了。
“阿泰。”
虞慕一声召唤，雷启泰从队伍里跑了出来，拧起放在空旷地儿的手提电脑，启动休眠状态，输入密码，进入数据统计页面。
青蓠不动神色的往旁边移动了几步，看清楚了电脑上的数据报表，原来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份单独的数据，统计者是雷启泰。抬起头，视线越过雷启泰，将所有射线定格在旁边的那个人身上，训练场上的虞慕真的不一样，他不受任何因素干扰，纵然水貂那样挑衅了他的队员，他没有像其他队长那样把挑衅者拿来亲自练手。
虞慕，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即使她已经嫁给他，还是觉得不够了解他。
虞慕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不用抬头他都感觉到青蓠一直带着审视的目光注视他。在电脑上的一排数据上点了点，示意雷启泰注意把这次切磋的数据做的更加详细一点。雷启泰点了点头，他明白老大的用心。
拍了一下雷启泰的肩头，虞慕抬起头，对上青蓠的视线。可能是他抬头太快，青蓠反应稍微慢了半拍，发现他已经对上她的眸子的刹那，她居然破天荒的缩了缩脖子，尴尬地把目光移开看向一边。
“所有人，往后退开五米以上距离。”虞慕一招手，队员们听命地往后退出五米以上的距离，围成一个大圆圈，将卫成明和水貂包围在了中间。
“你在我身边。”
青蓠跟着队员们一起往身后走，虞慕的一只手从她背后伸了过来，以一种近乎保护的姿态将她给半揽进了怀里，扣着她的手臂往雷启泰所在的地方走去。
“可是虞慕……”他们这样太暧昧了，要是被队员看见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没关系。”虞慕声音平淡，快步地带着青蓠走到指定位置盘腿坐了下来。
雷启泰抬手看了一眼手里的手表，对卫成明和水貂点了一下头，意思是你们可以开始了，我也开始统计数据了。
水貂会意，解开袖口纽扣，将长袖挽起，直到手肘上面一寸位置才打住，原地蹦了几下，略微活动活动肌肉，避免韧带拉伤。
“你好了，通知我一声。”卫成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条腿放平，一条腿曲起，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放在膝盖上，仰头闭眼感受清新空气。
水貂停下蹦跳的动作，一边抖腿一边甩手的问道：“你不会真的瞧不起女人吧？”
“没有。”扒拉了一下头发，真正的比武是不分男女的。
“OK，但愿你说的是真的。”简单的舒展筋骨完毕，水貂往身后走了几步，留出两人之间足够发挥的余地，向地上的男人勾了一下手掌。“来吧。”
“好。”
撑起身体，双脚往上一蹬，跳了起来。
说开打，就开打，起哄声一片，这场好戏令众人拭目以待。
卫成明和水貂分别抬起了拳头，脚下本能的拉开了一定距离，身体倾斜，目视对方。只需一个眼神，两人都能读懂对方的下一步动作。正面相碰，两三拳硬碰之后迅速改变路线。
水貂快速地唤着腿脚踢向卫成明，卫成明抬手护住脑袋，避免被踢到，脚下往后退了几步，趁水貂再次出腿的空荡，一个弯腰，从她飞过来的腿下面躲了过去，反身用后背抵上她的胸口，一手拽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用力往后撞击她的胸口……
“水貂！”
猎战队的队员被眨眼就产生变换的局面搞得异常紧张，没想到卫成明的功夫在水貂之上。
“担心？”虞慕凑近青蓠的耳朵问道。
“还好。”担心又有什么用？水貂主动挑衅，输了也只能认了。
“放心，明子没那么狠。毕竟是自己人。”对于自己的队员，虞慕还是很有信心的。
圆圈中间，卫成明停止肘击，以最快的速度交换手上动作，抓住水貂的军用腰带，腰上用力一顶，水貂顺势从他的肩头上越了过去。所有围观的队员都以为水貂会被卫成明一记狠厉的过肩摔摔在地上龇牙咧嘴，然，就在她落地之际，手指抓住他的背心，双腿在空中划出两道优美的弧度，抬腿踢上对方的胸口。
卫成明倒退两步，弹了弹胸口上的脚印，心想这小妮子还真是有两下子，不错，他喜欢。
刚取得一点胜利的人不会那么快就松懈，第二次摆开了架势，不给卫成明松懈的机会，冲上去，手肘并用，扼住他的手腕就不打算放开，脚背踢上他的膝盖窝，试图让他跪下去。
卫成明在接连被踢了三下之后艰难的跪了下去，水貂趁此机会跳起来用手肘对准了他的肩胛骨就要撞下去……
“不是吧？明子，你他妈的给老子站起来！”看热闹的陆战队队员忍不住了，卫成明的功夫不会就这么两下子啊，平日里他们可被他给训的惨不忍睹。
叫毛叫！
卫成明暗自咒骂一句，眯起眼睛眼睁睁地看见那一肘击下来，就在那么一个让人回不过神的一秒钟，卫成明顺势一滚，姿势调换，爆发力十足的一掌劈在了水貂的大腿根部，水貂吃痛的空挡，他的后肘准确地撞上了她的后背，灰尘激扬，水貂正面朝下摔得好不狼狈……
“卧槽！有那么厉害吗！”这一眨眼一瞬间的功夫令猎战队的队员傻眼，水貂竟然被卫成明那可恶的家伙给反偷袭了，太惊悚了。
“水貂……”青蓠真的很担心水貂会受伤，“虞慕……不，队长，能不能停止？”
“停止？我也想。”
虞慕指了指场地中间的两人，都是好强的人，谁也不会服输，打趴下了站起来继续打，不分出胜负绝不收手。特种兵格斗无疑讲究一个快、狠、准，只要一有机会，几乎是往对方的死穴上打。这里毕竟不是战场，他们有他们的分寸，外人干预，弄不好还要弄巧成拙。“还是队长您老人家有高见啊。”肖辉双手翻转撑在地上，难得能有机会欣赏，不好好欣赏真是浪费。
肖辉脸上带着笑，脑子里却想着那一场没有分出高低较量的对决。当时要是没有接到上级的命令，可能单凭他一个人弄不好会输的一败涂地。幸好上级命令及时到达，他才幸免与卫成明这只掩藏了爪子的老虎硬碰硬。
雪蓠，我们的对手不简单啊，你能否做好了准备？
虞慕在观战的同时也在观察肖辉，他总觉得肖辉给人的感觉不那么好。凌晨他教训了他一顿，他大可在队员面前直说是他下的手，然而他不但没有说反倒还自己把自己给贬低了一把，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斜睨一眼坐在身边的青蓠的侧脸，一张小脸上全是紧张的表情，她没有去注视肖辉，而是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了她的队员身上，这点很好，他不喜欢肖辉看青蓠的眼神，哪怕只是关心他都不喜欢。
手越过她的后背用别人不易察觉的动作搂住她的腰身，腰上的温热感虽说隔了几层布料，但还是传到了青蓠的触觉神经。将视线从对决的两人身上移过来，不解地看向身边的男人，他没有看他，而是在观战，那他的手上动作又代表了什么意思。
虞慕。
这次青蓠没有说话，移开视线继续为青蓠担心，嘴里没有发出声音，她相信他能看懂他在叫他。
“打得不错。”水貂的那一拳头直击了卫成明的下巴，卫成明没有防备，下巴痛的要死，可他还笑得很轻松。
的确打得不错。虞慕喟叹一句，喉结蠕动，声带颤动出极低的声音：“别跟肖辉走的太近，我不喜欢。”
我不喜欢。
不喜欢你跟他太近，而忽视我的存在。
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比，那样会让我产生就要失去你的恐惧感。
不喜欢你可以为他不顾自己安危，哪怕是死在我的手里也一点都不觉得不值得。
不喜欢……
太多的不喜欢，真要我亲自说出口，我会觉得难为情，二十八年的人生算是白过，直到遇见你，才发觉原来人生是这样美妙。
透过虞慕的眼神，青蓠似乎觉得自己读懂了一些东西，凌晨她泪水决堤打湿被褥，就因为他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不解释，不明说，而现在，她眼眶湿润又一次想哭，但是确实笑得想哭。
我不喜欢四个字听来好简单，分量却比一堆冗长的解释更为重。
你不喜欢我跟他走的太近，那我就不靠近。
你不喜欢我看他的眼神，那我就把所有眼神留给你。
你不喜欢我为他而不顾自己的危险，那我把我的一切安危交给你。
你不喜欢……
虞慕，只要你不喜欢，那我就把所有你喜欢的呈现给你可好？
训练场上人声鼎沸为两名比试的队员呐喊助威，几百米开外的办公大楼六层，机要秘书办公室里，一身军装的女子手指正飞速地敲击着电脑键盘。
明黄的磁条一格一格地跳动数字，蓝色屏幕反射蓝光映照在她漂亮的脸蛋上。
磁条消失，白色MACH字样显示出来，两秒钟之后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两张同样身着军装的照片，照片下面附注小字说明。
望着左边的照片，白皙的手指敲了敲屏幕：“青蓠，雪蓠，一字之差，你说他是爱你多一点，还是爱我多一点呢？”
靠上椅背，她发现这个游戏是越来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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