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往生
所谓永恒，
只不过是暂时，
我们都还没有看到尽头，
仅此而已。
1。
在我住进落雪山庄的第十日，便收到了轩辕的信。信里他要我与其余三大护法同行，去灭掉往生门。对于这个门派，我也是略有了解，往生门的人武功并不高强，但他们擅长占测，往生门中有两大机关，过去跟未来。
所谓过去，便是逼你不停的回忆你最不愿意面对的过往，直到你承受不来，在幻觉里自己砍断自己的脖子。至于未来，自然是让你处在有关未来的幻象里，相信我，知道自己的劫数却怎样刻意都逃避不过，未必比接受现实毫无防备的致命一击好过。
我并不想去杀害无辜的人，只是轩辕世家的实力我已经见识过了，仅凭我一人之力是绝对没可能打败他们的，我还要报仇，我必须要活下去。我身不由己。
曾经我还在嘲笑那些卖掉自己的生命变成一具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的尸，我笑他们没有权力支配自己的生命。现在看来，他们是幸福的。没有失掉意识却受人操控的确比完全失掉了意识更加可悲。
“佰护法。”
门外有小厮轻轻的敲我的门。
“说。”
“二少爷在龙门设宴为四位护法送行。”
“你先下去吧，我随后就到。”
酒宴很奢侈，却也毫无意义。不过就是轩辕代替轩辕世家向我们四人逐一祝酒，说一些可有可无的客套。绝跟沉鱼落雁似乎很习惯了这种场合，私下里有在落雪山庄做久了的长工告诉我，他们三人，与上一任的雷护法甚至曾经斩去过大内侍卫的项上首级。
沉鱼落雁，自然就是轩辕世家的风护法与雨护法。她们虽然外表看似孱弱，但是以她们的武功，放眼整个轩辕世家，能够敌过她们的，也不过是轩辕世家的二公子与他父亲了。说到二公子，我倒是从未听人提起过轩辕的哥哥，也就是落雪山庄的少主。他似乎是轩辕世家的一个禁忌，所有人对他都绝口不提。
真是奇怪又可怖的家族。
2。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启程了。往生门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神奇，我们在门外并没有看见什么怪力乱神的宏伟建筑。相反，它看起来与一座在寻常不过的宫殿也没有什么两样。
“被传的天花乱坠的往生门，也不过如此。我还当真以为这里会有活神仙！”绝骑马走在我前面，抱着肩满脸的不屑，继而俯下身轻轻的抚摸着他的马驹。“害我的麟儿，白白跑了一趟。”
“不可鲁莽。”
沉鱼在我们最前面勒住马，轻轻皱起眉。显然，她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改变。沉默了半晌，她突然抽出腰间的琴弦，朝某一个方向挥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朝我们飞来的树干瞬间爆炸成无数的碎片。沉鱼在我们的头顶飞快的旋转着琴弦，砸向我们的碎片便反弹开来落在四周。
冷不防遭了这样的机关，其他人也都紧张起来，我们都纷纷握紧兵器，生怕稍有不慎便尸骨无存。身下的马驹也开始不安分的在原地兜着圈子，气氛也就变得诡异起来。
刚刚万里无云的天空骤然转为乌云密布，灰色天空下的往生门显得很阴森。隐约间我听到门口那座面容狰狞的石狮似乎在说话，他就像是守护这座宫殿的神圣的使者，他以一种近似于咆哮的声音威胁我们这群入侵者。
“来者何人？”
“杀你的人。”绝踩着马背借力飞身用无双刺向石像，石像便被劈成两半向两侧倒去，石像倒下的同时我看到了绝骄傲的脸。他站在先前摆着石像的位置，把无双立在地上。“我当是什么妖怪，不过是一尊设了机关的石头。”
“小心！”
沉鱼的袖口射出琴弦，可惜晚了一步，倒在地上的石头已经分化称了六尊石像将绝围在中间。沉鱼想要收回飞出的琴弦，也被弹回的力道狠狠的抽了一下。
“这就是你们亵渎神的代价。”
依然是刚才那种近似于咆哮的声音，只是这次是六个一模一样的声音重叠在一起。片刻前的风平浪静瞬间蜕变成了翻江倒海的黑暗。我看见六尊石狮的眼睛同时泛出了猩红色的光，他们张着的血盆大口里持续的喷出火焰。
3。
我以为绝会死，因为六尊石像同时喷出的火焰，少说也可以将这方圆十里内烧成灰烬了，更何况这些火全都是朝着他一个人来的。所以当半柱香后他周围的六尊石像同时炸开，而他依然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的时候，我真的不小的吃了一惊。
“你还好吧？”
落雁驾驭着马向前走了几步，她的动作看起来很是关切，可是语气却冷若冰霜。想来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听到落雁说话，更多的时候，她都是站在沉鱼身后，不闻不问。
“托你的福，还没死呢。”
绝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踏着身旁的石头一个空翻翻回马上。落雁的目光跟随绝，她没有很大动作的回过头来延续话题，只是侧过头，用余光注视着绝。
“往生门的幻术果然名不虚传，刚才那招火光烛天连我都差点被骗了。”
沉鱼背对着我们，漫不经心的说话。她抬起手腕看着上面红色的血迹，她的背影充斥着无奈。
火光烛天，使置身于幻境中的人会感到烈火焚身的剧痛可怕幻术，这幻术妙便妙在它可以一举打败置身于幻术之外的敌人。方圆十里的旁观者也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迫拉入幻境，若被焚者没有及时逃出幻境，便会被内心的痛苦折磨致死，那么周围的人也会随之死亡。
的确是可怕的幻术。我终于明白为何轩辕世家对付往生门要出动我们四个护法，因为仅凭一己之力，想要攻破整个往生门，根本是妄想。这个江湖，的确比我曾经闯荡的那个江湖要险恶得多。而年少的我能够安全的在江湖漂泊八年，究竟是要感谢我的运气呢？还是要感谢苏白给予我的庇护。
沉默半晌，沉鱼放下手腕，重新抽出琴弦。那个咆哮着的声音伴随着沉鱼将琴弦笔直的拦在我们面前再度响起。
“擅闯我往生门者，死。”
4。
我没办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往生门的幻境当中，我被丝线缠住了手脚无法动弹，只能像一只皮偶一样被吊在空中。如果这是幻觉，那么只要我不反抗敌人就无法将我置于死地，往生门一向以速战速决闻名，他们必定不会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可若这不是幻觉，现实中怎么会有这么天马行空的世界？
咔。
黑暗中我听见骨骼摩擦的声音，就像是长久的将身体固定在一个姿势后突然活动了某个关节的声音。放在平常，这种声音根本无法吸引我的注意。可这里四下无人，任何细小的动静都有可能是敌人准备发动的攻击，我没办法不留意。
咔咔
又是这样细小的声音。它持续折磨着我的耳膜。就像是渺小的飞虫在皮肤上轻微的触碰，你不会感觉到剧烈的疼痛，可是它的一举一动却让你从内心感觉到不舒服。最可怕的是，你根本无从判定它的方向。因此，它一直存在。
我感觉到身体的右侧有很强的灯光打在我的身上，借着灯光我看见我的影子映在左边垂直悬挂着的白色幕布，缠绕在我的关节的丝线在幕布上根根分明，而所有丝线的末端，是一双操控着我一举一动的手。每根手指的第一根骨节附近都有细细的茧，看起来的确是一个玩弄皮影戏的艺人。
我从未做过皮偶，想不到人生中的第一场演出，我的观众竟然是自己。
我自嘲的想。
除了思想还是我自己的，我的四肢都已经被禁锢了，既然我没有胜算，又何必反抗？
“无趣。”
冥冥之中我听见有一个冰冷的声音，光亮瞬间消失。脖颈瞬间变得很轻松，像是有人扯断了系在我脖颈上的丝线，我于是歪了歪头，活动着刚刚被释放的脖颈。
“陪我玩。”
我的手莫名其妙的被举起，狠狠地朝我的脸砸来。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先前你觉得全身都被禁锢毫无反击的余地，现在我松开了一根线，你总该陪我玩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读心对我往生门的人，岂是难事？”
“你为什么不肯以真面目见我，反倒在这里装神弄鬼？”
“你，想见我？”
四面八方忽远忽近的声音重叠在一起，黑暗中我好像看见了一个女子的身影，像是一只鬼魅。有一只冰冷的手轻轻的摸了我的下巴一下，然后一切又重归寂静。
“你已经看到了我，那么，游戏开始。”
右侧的灯光又瞬间朝我射过来，我下意识的眯起眼睛看向光源的方向，浑沌的视线里我看见一支箭朝我的眉心射来。
5。
“丧心病狂。”
我吐掉刚刚衔在口里的箭，还好脖子可以动弹，不然刚刚我真的就要被这支箭射穿了眉心。如此看来这并不是幻觉，若是出不去，我便只能等死了。
“很好，这是你的奖励。”
光源的方向又射出两支箭，我脚踝上的丝线同时断开。
光源持续放出更多的箭，我跳起身勉强躲过一些，又不得不侧过身用手臂挡住飞过来的箭。我把整个上半身都向后弯下去让一支箭同时射穿了绑着我右手手腕跟我右手关节的两根丝线。然后直起腰来拔出剑砍断绑着我左手的丝线。
“去地狱跟阎罗王玩皮影戏吧。”
我飞快的旋转着剑，借力调转所有飞来的箭的方向。我听见光源的方向有一个女子惨叫的声音，整个房间瞬间黑下来。于是我掏出打火石点了一支火把，朝着刚刚发出声音的方向走过。
我承认看到躺倒在那里奄奄一息的，应该是被称作人的女子吓了一跳。她完全是一只皮偶的装扮，眼珠乌黑。嘴唇鲜红，连皮肤都光洁的看不出任何瑕疵。若不是她嘴角已经凝固的红黑色的血液，我当真会以为她是成了精的皮偶娃娃。
“佰寂雪，早晚有一天，你意念里的仇恨，会置你于死地。”
她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可是她的声音依然听不出任何的震颤，依然是那犹如鬼魅一般的音色。她没有企图向我吐露什么遗言，却留给我一个如此痛不欲生的预言。果然是往生门的作风，就算是死期，也要在绝路与你同归于尽。
“疯子。”
6。
亲爱的哥哥，你看，许多年前你不肯因我背叛整个佰家，可是许多年后我却会因为你而背叛我自己。这可笑的逻辑，却让我莫名其妙的相信着欠与还的因果。我相信在平行的时间里，你一定为我做过许多相类似的事情。所以为你报仇，我才会如此义无反顾。
佰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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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是暂时，
我们都还没有看到尽头，
仅此而已。
1。
在我住进落雪山庄的第十日，便收到了轩辕的信。信里他要我与其余三大护法同行，去灭掉往生门。对于这个门派，我也是略有了解，往生门的人武功并不高强，但他们擅长占测，往生门中有两大机关，过去跟未来。
所谓过去，便是逼你不停的回忆你最不愿意面对的过往，直到你承受不来，在幻觉里自己砍断自己的脖子。至于未来，自然是让你处在有关未来的幻象里，相信我，知道自己的劫数却怎样刻意都逃避不过，未必比接受现实毫无防备的致命一击好过。
我并不想去杀害无辜的人，只是轩辕世家的实力我已经见识过了，仅凭我一人之力是绝对没可能打败他们的，我还要报仇，我必须要活下去。我身不由己。
曾经我还在嘲笑那些卖掉自己的生命变成一具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的尸，我笑他们没有权力支配自己的生命。现在看来，他们是幸福的。没有失掉意识却受人操控的确比完全失掉了意识更加可悲。
“佰护法。”
门外有小厮轻轻的敲我的门。
“说。”
“二少爷在龙门设宴为四位护法送行。”
“你先下去吧，我随后就到。”
酒宴很奢侈，却也毫无意义。不过就是轩辕代替轩辕世家向我们四人逐一祝酒，说一些可有可无的客套。绝跟沉鱼落雁似乎很习惯了这种场合，私下里有在落雪山庄做久了的长工告诉我，他们三人，与上一任的雷护法甚至曾经斩去过大内侍卫的项上首级。
沉鱼落雁，自然就是轩辕世家的风护法与雨护法。她们虽然外表看似孱弱，但是以她们的武功，放眼整个轩辕世家，能够敌过她们的，也不过是轩辕世家的二公子与他父亲了。说到二公子，我倒是从未听人提起过轩辕的哥哥，也就是落雪山庄的少主。他似乎是轩辕世家的一个禁忌，所有人对他都绝口不提。
真是奇怪又可怖的家族。
2。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启程了。往生门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神奇，我们在门外并没有看见什么怪力乱神的宏伟建筑。相反，它看起来与一座在寻常不过的宫殿也没有什么两样。
“被传的天花乱坠的往生门，也不过如此。我还当真以为这里会有活神仙！”绝骑马走在我前面，抱着肩满脸的不屑，继而俯下身轻轻的抚摸着他的马驹。“害我的麟儿，白白跑了一趟。”
“不可鲁莽。”
沉鱼在我们最前面勒住马，轻轻皱起眉。显然，她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改变。沉默了半晌，她突然抽出腰间的琴弦，朝某一个方向挥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朝我们飞来的树干瞬间爆炸成无数的碎片。沉鱼在我们的头顶飞快的旋转着琴弦，砸向我们的碎片便反弹开来落在四周。
冷不防遭了这样的机关，其他人也都紧张起来，我们都纷纷握紧兵器，生怕稍有不慎便尸骨无存。身下的马驹也开始不安分的在原地兜着圈子，气氛也就变得诡异起来。
刚刚万里无云的天空骤然转为乌云密布，灰色天空下的往生门显得很阴森。隐约间我听到门口那座面容狰狞的石狮似乎在说话，他就像是守护这座宫殿的神圣的使者，他以一种近似于咆哮的声音威胁我们这群入侵者。
“来者何人？”
“杀你的人。”绝踩着马背借力飞身用无双刺向石像，石像便被劈成两半向两侧倒去，石像倒下的同时我看到了绝骄傲的脸。他站在先前摆着石像的位置，把无双立在地上。“我当是什么妖怪，不过是一尊设了机关的石头。”
“小心！”
沉鱼的袖口射出琴弦，可惜晚了一步，倒在地上的石头已经分化称了六尊石像将绝围在中间。沉鱼想要收回飞出的琴弦，也被弹回的力道狠狠的抽了一下。
“这就是你们亵渎神的代价。”
依然是刚才那种近似于咆哮的声音，只是这次是六个一模一样的声音重叠在一起。片刻前的风平浪静瞬间蜕变成了翻江倒海的黑暗。我看见六尊石狮的眼睛同时泛出了猩红色的光，他们张着的血盆大口里持续的喷出火焰。
3。
我以为绝会死，因为六尊石像同时喷出的火焰，少说也可以将这方圆十里内烧成灰烬了，更何况这些火全都是朝着他一个人来的。所以当半柱香后他周围的六尊石像同时炸开，而他依然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的时候，我真的不小的吃了一惊。
“你还好吧？”
落雁驾驭着马向前走了几步，她的动作看起来很是关切，可是语气却冷若冰霜。想来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听到落雁说话，更多的时候，她都是站在沉鱼身后，不闻不问。
“托你的福，还没死呢。”
绝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踏着身旁的石头一个空翻翻回马上。落雁的目光跟随绝，她没有很大动作的回过头来延续话题，只是侧过头，用余光注视着绝。
“往生门的幻术果然名不虚传，刚才那招火光烛天连我都差点被骗了。”
沉鱼背对着我们，漫不经心的说话。她抬起手腕看着上面红色的血迹，她的背影充斥着无奈。
火光烛天，使置身于幻境中的人会感到烈火焚身的剧痛可怕幻术，这幻术妙便妙在它可以一举打败置身于幻术之外的敌人。方圆十里的旁观者也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迫拉入幻境，若被焚者没有及时逃出幻境，便会被内心的痛苦折磨致死，那么周围的人也会随之死亡。
的确是可怕的幻术。我终于明白为何轩辕世家对付往生门要出动我们四个护法，因为仅凭一己之力，想要攻破整个往生门，根本是妄想。这个江湖，的确比我曾经闯荡的那个江湖要险恶得多。而年少的我能够安全的在江湖漂泊八年，究竟是要感谢我的运气呢？还是要感谢苏白给予我的庇护。
沉默半晌，沉鱼放下手腕，重新抽出琴弦。那个咆哮着的声音伴随着沉鱼将琴弦笔直的拦在我们面前再度响起。
“擅闯我往生门者，死。”
4。
我没办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往生门的幻境当中，我被丝线缠住了手脚无法动弹，只能像一只皮偶一样被吊在空中。如果这是幻觉，那么只要我不反抗敌人就无法将我置于死地，往生门一向以速战速决闻名，他们必定不会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可若这不是幻觉，现实中怎么会有这么天马行空的世界？
咔。
黑暗中我听见骨骼摩擦的声音，就像是长久的将身体固定在一个姿势后突然活动了某个关节的声音。放在平常，这种声音根本无法吸引我的注意。可这里四下无人，任何细小的动静都有可能是敌人准备发动的攻击，我没办法不留意。
咔咔
又是这样细小的声音。它持续折磨着我的耳膜。就像是渺小的飞虫在皮肤上轻微的触碰，你不会感觉到剧烈的疼痛，可是它的一举一动却让你从内心感觉到不舒服。最可怕的是，你根本无从判定它的方向。因此，它一直存在。
我感觉到身体的右侧有很强的灯光打在我的身上，借着灯光我看见我的影子映在左边垂直悬挂着的白色幕布，缠绕在我的关节的丝线在幕布上根根分明，而所有丝线的末端，是一双操控着我一举一动的手。每根手指的第一根骨节附近都有细细的茧，看起来的确是一个玩弄皮影戏的艺人。
我从未做过皮偶，想不到人生中的第一场演出，我的观众竟然是自己。
我自嘲的想。
除了思想还是我自己的，我的四肢都已经被禁锢了，既然我没有胜算，又何必反抗？
“无趣。”
冥冥之中我听见有一个冰冷的声音，光亮瞬间消失。脖颈瞬间变得很轻松，像是有人扯断了系在我脖颈上的丝线，我于是歪了歪头，活动着刚刚被释放的脖颈。
“陪我玩。”
我的手莫名其妙的被举起，狠狠地朝我的脸砸来。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先前你觉得全身都被禁锢毫无反击的余地，现在我松开了一根线，你总该陪我玩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读心对我往生门的人，岂是难事？”
“你为什么不肯以真面目见我，反倒在这里装神弄鬼？”
“你，想见我？”
四面八方忽远忽近的声音重叠在一起，黑暗中我好像看见了一个女子的身影，像是一只鬼魅。有一只冰冷的手轻轻的摸了我的下巴一下，然后一切又重归寂静。
“你已经看到了我，那么，游戏开始。”
右侧的灯光又瞬间朝我射过来，我下意识的眯起眼睛看向光源的方向，浑沌的视线里我看见一支箭朝我的眉心射来。
5。
“丧心病狂。”
我吐掉刚刚衔在口里的箭，还好脖子可以动弹，不然刚刚我真的就要被这支箭射穿了眉心。如此看来这并不是幻觉，若是出不去，我便只能等死了。
“很好，这是你的奖励。”
光源的方向又射出两支箭，我脚踝上的丝线同时断开。
光源持续放出更多的箭，我跳起身勉强躲过一些，又不得不侧过身用手臂挡住飞过来的箭。我把整个上半身都向后弯下去让一支箭同时射穿了绑着我右手手腕跟我右手关节的两根丝线。然后直起腰来拔出剑砍断绑着我左手的丝线。
“去地狱跟阎罗王玩皮影戏吧。”
我飞快的旋转着剑，借力调转所有飞来的箭的方向。我听见光源的方向有一个女子惨叫的声音，整个房间瞬间黑下来。于是我掏出打火石点了一支火把，朝着刚刚发出声音的方向走过。
我承认看到躺倒在那里奄奄一息的，应该是被称作人的女子吓了一跳。她完全是一只皮偶的装扮，眼珠乌黑。嘴唇鲜红，连皮肤都光洁的看不出任何瑕疵。若不是她嘴角已经凝固的红黑色的血液，我当真会以为她是成了精的皮偶娃娃。
“佰寂雪，早晚有一天，你意念里的仇恨，会置你于死地。”
她的气息已经很微弱了，可是她的声音依然听不出任何的震颤，依然是那犹如鬼魅一般的音色。她没有企图向我吐露什么遗言，却留给我一个如此痛不欲生的预言。果然是往生门的作风，就算是死期，也要在绝路与你同归于尽。
“疯子。”
6。
亲爱的哥哥，你看，许多年前你不肯因我背叛整个佰家，可是许多年后我却会因为你而背叛我自己。这可笑的逻辑，却让我莫名其妙的相信着欠与还的因果。我相信在平行的时间里，你一定为我做过许多相类似的事情。所以为你报仇，我才会如此义无反顾。
佰寂雪
QQ：282971997，喜欢文字的朋友欢迎私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