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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阴谋

    所谓的死亡,

    只不过是凭空抽掉一个人,

    或者一个世界的人。

    1。

    妍儿应了哥哥的遗愿,同苏白成了亲。由于落盟主的参加,婚礼上不可避免的多了许多江湖的闲人,武林的各个帮派也纷纷送来贺礼。尽管是我们完全用不到的稀世珍宝,落盟主依然很高兴,他在杭州最繁华的地方买下了一座宅子赠给妍儿。

    至于苏白,我依然没有看见他的父母,只是听他说前些日子他们送来了贺礼,是一只雕龙刻凤的玉镯,看起来便是价值不菲,自然是送给妍儿的。落盟主也曾向苏白提出与亲家见一面,被苏白婉拒了。他始终以最神秘的身份生活在我们中间。

    在婚礼上我看见了轩辕,他的脸上依然是充满邪气的表情,他的目光淡淡的停在一个方向,像是在盘算着什么计划。我才想到我跟他还有一个约定。不过哥哥已逝,我已经无心再管什么人心所向,我只想守着哥哥的空坟过完一生。

    “佰姑娘,好久不见。”

    他果然端着酒杯朝我走来,看起来正在迅速的盘算着一个计划。他在我面前喝掉了杯里所有的酒,以表敬意。我于是端起酒杯回敬他。

    “不知有何贵干?”

    “佰姑娘与在下之间还有一个约定,姑娘该不会是忘了吧。”

    “轩辕少侠也看到了,佰素然已死,苏白也已成亲,事实证明,你失败了。”

    “难道佰姑娘不想为佰素然报仇?”

    “他杀死皇子,劫走皇妃,理应处斩,我自无话可说。”

    我别过头,不想再回忆哥哥的种种罪行,更不想去假设行刑当日的种种场景。我曾亲眼看见那些贪官污吏是怎样走向万劫不复,刑场上的他们再也没有以往的骄傲霸道,他们穿着肮脏的囚衣,披头散发的坐在囚车上,任由百姓口里谩骂着他们的罪行,向他们丢掷腐烂的菜叶。

    而我的哥哥,我不知道他在同情那些法场上的罪人的时候,是不是也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这么屈辱,甚至比他们更加可怜的死去。

    “那么,若我告诉你,佰素然之死不过是一个阴谋呢?”

    2。

    依照轩辕所言,八王凌澈密谋篡位,那么誓死效忠皇上的哥哥无疑变成了他的阴谋中最大的障碍,因此他勾结宰相假借哥哥杀害皇子之名上书皇上,认为应当将哥哥处死。并趁机引荐陆颢代替哥哥的位置。陆颢是曾经哥哥的手下,不过就他接任了哥哥的职位一事,他自然是支持八王一派的。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再过半月便是陆将军正式上任的日子了,姑娘是衙门的人,知道这个消息,恐怕并不费力吧。”

    “我需要怎么做?”

    “姑娘先随我回落雪山庄,其他的事情,我们再仔细商议。”

    落雪山庄,江湖中除了盟主府之外唯一一个擅闯者死的地方。江湖中有关落雪山庄的传闻很少,旁人也仅是知道轩辕世家在那里定居。那么轩辕既然会把我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带进这个武林禁地,就说明他要我帮他做的事情很重要。只是我想不出,会有什么事情是只有我才可以完成的。

    轩辕带我去了寒潭庭,相传这里存在一口上古时期便形成的千年寒潭,它的表面寒气逼人,内里却炽热无比,习武之人只要在潭底修炼个一年半载便可抵过常人十年修为。轩辕世家可以称霸武林,自然也是因为拥有这口寒潭的缘故。传闻轩辕世家会有专门的使者行走江湖,寻找各种各样的武学奇才投入这寒潭潭底,为轩辕世家效力、

    “怎么会带我来这里?”

    我警觉的反握起宝剑,我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武学奇才,又无心臣服于轩辕世家的管辖之下,根本不配在这寒潭修炼。那么轩辕带我来,必定另有目的。

    “自然是帮姑娘复仇。”

    “你会有那么好心?”

    “你就好生在这潭底修炼,无须担心,我会把你带到禁地修炼,自然也是因为你能够帮到我。”

    3。

    接下来的日子变得很单纯,每天沉入潭底打坐练功,原来若两人单打独斗,内力深厚的人果然更加占据优势。轩辕会定期的派人送来食物和陪我练功的人,轩辕世家训练出来的人果然不同凡响,个个都是无畏生死的。

    轩辕说,这是轩辕世家的规矩,出卖自己的生命给轩辕世家的人,都必须被剧毒侵蚀掉意识,变成了只为杀戮而活着的人。因此就算你已经把剑插进他们的身体,他们也会拼尽最后的力气砍断你的手。这种神秘的存在,被轩辕世家称作,尸。

    “他们是轩辕世家最可怕也最可悲的人。”

    说这话时,已经是我闭关修炼一年之期的最后一天,当我最后一次从潭底浮上来,轩辕目光深邃的望着最后一个被派来迎战的尸。

    “杀了他,你就可以出关了。”

    轩辕浅浅的啜了一口茶,然后淡淡的望向我,像是在等待一场好戏。

    “我无心杀人,只想报仇。何况他被剧毒侵蚀五脏六腑,我更没兴趣滥杀无辜。”

    我把剑插进地面,抢过轩辕手里的茶杯,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挑衅的看着他。轩辕眯起眼睛,在我面前轻轻的张开五指,他掌心附近迅速聚集起流动的气流,然后他屈起五指,我刚刚插入地面的宝剑便被他的内力吸进掌心,他反手握起剑柄,把剑指向我,然后轻轻松开手。

    我迅速的向后退开一步,而那名被派来与我战斗的尸便被钉在十米外的柳树上,我听见那棵柳树树干爆炸的声音,无数的碎片四散开来。至于那已经毙命的尸,早已经尸骨无存。

    我的脊背瞬间冰冷,手心沁出细密的汗珠。我自知轩辕世家的可怕,但是刚刚那一战却还是超出了我所能想象的范畴。我艰难的转过头看向轩辕,他已经接住我刚刚扔掉的茶杯,泰然自若的喝了一小口,然后抬起头,含笑的看着我。

    “刚刚死的并不是尸,而是护法。既然你杀死了他,这护法一职理应由你担当。”

    4。

    轩辕的父亲,也就是轩辕世家的掌门,在我出关当日便当着整个轩辕世家的面任命我为轩辕世家的新任护法。我半跪在地上接过护法的令牌时明显的听见台下唏嘘的声音,护法一位似乎是在所有舵主之上。

    轩辕说,战功显赫的尸会得到尸毒的解药变成舵主和副舵主,而战功显赫的舵主则会成为护法。而我,未曾经受尸毒攻心的痛苦,未曾身经百战,便轻松坐得护法之位,受人闲话也是应当的。我不在乎别人是怎样看我,我只想报仇。

    “从今天起,这位佰寂雪佰姑娘,便是我轩辕世家的电护法,在座各位若有不服者,自可上前挑战。”

    “那就我来讨教。”

    说话的人并不是在台下,而是从门外飞身站在台上,与台下那些五大三粗的舵主副舵主们不同,他的身材与轩辕相似,只是轩辕比他更加健壮一些。他的面容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时刻都透着咄咄逼人的神色。他单手拿着一支银色的长矛站在我的面前。

    “绝,你来做什么?”

    台下的人沸腾起来,掌门也露出了一点为难的神色。绝,轩辕世家雷护法。如此说来,他手里拿着的,便是他的长矛无双了。一般来说,以矛做武器的人都会同时使用盾,矛与盾就像是人的左右手,可攻可守,缺一不可。而传闻中他单用一支无双,亦能百战不殆。

    “休要张狂。”

    刚刚绝飞身进来的那个窗口瞬间爆射出许多白色羽毛,它们并不像普通羽毛那般柔软,而是全部指向着绝射去。绝反手握住无双的中间,旋转的长矛的确可以当做是一面盾,挡住了所有飞羽。这些飞羽于是又变成了最平常的羽毛,缓慢的漂浮在空中。

    窗外突然飞进一根琴弦,缠住了绝的手腕,紧接着两名女子一前一后飞身站到了台上。一个女子穿着青色的吊带及膝纱裙,斜披着银白色的狐裘披肩,头发高高的绾起,发髻上插着一枚银质的羽毛形状的发簪,这大概就是雨护法。

    而她身后的那个女子,穿着蓝色的紧身长裙,腰间缠着十二圈琴弦,她化了深蓝色的眼妆,长发披散下来,单是她这个人,便已足够勾魂。一弦定影,三羽夺命。我没想到轩辕世家的风护法和雨护法,竟会是两个女人。

    “雷护法莫要张狂,既然这位佰姑娘是新任电护法,我们轩辕世家,自然要懂得些礼貌。不知佰姑娘,平日里使用什么兵器?”

    蓝衣女子收回绑住绝的手腕的琴弦,笑容妩媚的向我欠了欠身,我瞥见掌门把赞许的目光投向她。果然是四大护法之首,纵使是一介女流之辈,谈吐举止也好过台下这伙粗鄙村夫。

    “我用剑。”

    台下又一次沸腾起来,我自然明白,若是想要在这武林立足,除非对自己的武功相当有把握,不然便需要一件稀罕的兵器,在江湖中越罕见越有优势。因为如果没有人见过你的兵器,敌人便不知道你的招式,更无从寻觅破解之法。

    对于女子来说,想要修炼独步武林的武功自然是难上加难,而天下的剑谱不过百八十种,又有许多有极大的相似之处。因此女子使用剑作为自己的兵器,的确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若是别的女子以剑为武器,咱们定是不怕。只是久闻佰将军以一招暮天决便可敌万军,既然佰姑娘是佰家的传人,定是依靠这佰家绝学才得以行走江湖。”

    我慢慢的扬起嘴角,把脸转向刚刚说话的那人,他看起来是一个刚刚上任的舵主,有很健壮的肌肉,也还没有很浓密的胡子。我朝着他慢慢的微笑起来。

    “我并不会暮天决。”

    5。

    亲爱的哥哥,我以为时间会淡化一切的执念,可是当很多年后我再次想起某句话某个人某些事的时候,我开始明白时间冲淡的只是记忆的轮廓,它把尖锐的疼冲淡成钝涩的痛。我像一条水洼里的鱼苟延残喘在这世上,我以为只要我还活着我就已经满足。其实对于父亲的封建,这么多年,我从未释然。

    佰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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