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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六章 出火警

    不得不说张队那个时候根本就是在操练我们,其他老兵跑的跑的就藏起来,老张不说,我们跑不动了,互相掺和着走走,他看见了,就摇下车窗开骂,甚至我们偷偷的少跑一圈,他都知道,这个熊人老张坐车里给我们在纸上画对勾,每次从他面前经过就画一下。最后一点数就知道了。

    真是干什么就是干什么的啊,我们这点小动作,根本逃不过他的法眼!用他之后和我说的话就是“我也是当过新兵的,兵那点子鸟事儿,没什么劳什子的”。

    我抗议说:这圈子有点难跑。久了, 容易崴脚。

    熊人老张阴险的笑了笑说,那咱就不跑了昂,说着就拿哨子一吹,狮吼一声“集合!”不超过半分钟,那些老兵一个个呼啸着就从天而降了。诧异之余,这。。戏也太假了吧。。

    “为了照顾一下新同志,大坑他们跑着不习惯,怕崴脚了,咱就活动活动上肢力量!”  不得不说,老张这表演的天赋和葛优有着一拼了都。

    “新兵一排,老兵一排,面向我,集合!”

    不到3秒钟队伍就列好了。

    “全体都有,俯卧撑准备!”老张的命令从车里的大喇叭传出来,这明白着就是玩儿死你不关我事儿。还美其名曰:照顾新同志!

    “自己先来一百个啊,自觉点儿啊,谁都别偷懒。”老张说这话看似是对我们大家说的,可实际上就是对我们四个新兵蛋子说的。因为参与训练的就是我们四个新兵,别的班的新兵都熟悉司机、专勤、炊事等等的业务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当时我们少跑一圈,心里发虚,我就觉得老张一直盯着我们几个给数着呢。透过车窗,老张在阴险的笑着。

    呼哧呼哧做完这一百个俯卧撑,谁能负重跑一万下来,接着玩儿这种游戏啊,老张不说脱沙袋,谁都不敢脱,包括那些老兵!可俯卧撑做跟做那差距就大了,比如说,那些个老同志们,肚子贴地上,抬着个头,点一下头,那就是一个,老张认可了的。放佛一群人,爬在那里一个劲儿的给老张磕头似的。可我们要是像老同志那样。老张非整到我们起不了床、下楼梯的倒着下才算完事儿,事实上,他之后也确实这么整过我们。

    我们四个除了赖子和波仔,我和范范都憋着个气,脸紫的那叫一个好看,标准的大红大紫!这还不算完事儿,过一会儿,车上下来个军士长,他就是和老张同年兵,又是同乡的老阎,司机班班,我支队唯一的三名特种司机之一。见他拿了个沾满红颜料的毛刷子,这又是什么套路?没听说过啊。

    我们起立了,他就那样在我们刚刚做爬下的地方刷了个篮球大小的圈圈,可刷到老兵那里的时候已经不是那么的明显了。就在我寻思着老张这是要打什么牌的时候。

    “来来来,俯卧撑准备啊,一放二起啊”真是心有灵犀啊,我想什么,你就来告诉我什么。

    我们四个互看了一眼,表示不明白,旁边的老兵或许是看出来了,悄悄说,他喊一,你们身子就下去,喊二,你们就用力撑起来。

    刚开始老张还“一二一二。。。”的喊,中间间隔不是很大,也就五六秒种的样子,可这样,我仍然受不了。

    范范呲着个牙问我“这二咋还不喊呢!”

    “鬼知道!”我同样咬牙切齿的挤出这几个字

    赖子更雷人,直接来了句“不会是给他女朋友打电话呢吧!”

    波仔默默不说话,享受着这种美好的待遇!

    一分钟左右了,具体我也记不清是多长时间了,波仔一脸狠像的说“我他妈今天晚上站岗就去他屋里把手机偷了!让狗日的再打!”

    “。。。。。”

    “。。。。。。。。。。。”

    这句话,我听到了,赖子听到了,范范听到了,趴在地上的人都听到了。。。。

    “你敢!我抽死你丫的!”广班很严肃的就对着我们四个说。

    过了一会儿,车里的玻璃摇下来了,从里面冒出香烟燃烧的味道。我靠,这孙子在里面抽烟!忍不住了,才开窗户。

    我的身体在发抖,不停的颤抖,腹部的腹直肌在抽经,很痛!汗水早就已经在我们趴着的地方变魔术似的滴出个人的形状,我们早就痛苦的开始大喊大叫起来了!那声音,比呻吟好听,却有气无力。默默在心里都不知道把老张骂了几百遍了,估计祖宗十八代都被我们四个给诅咒过了。看这烟蒂落地的画面,这地球的引力咋这么小呢?就不能再快点儿了?可老张仍然没喊那个二字。见他拿起水杯喝了口茶,还像模像样的那么品两口,这才有气无力慢悠悠的蹦出个“二”字来。

    “我草你姥姥的!”我发誓这是我当时内心的真实想法!因为我长这么大,肚子还从来没抽经过呢,这个疼痛比腿肚子抽经要疼好几倍。

    来来来,看看你们这一个个的熊样儿,这要在十年前,你们一个也比不上我。这他奶奶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看看谁的沙袋上有红颜料啊,来来来我看看”这次老张下车了,妆模作样的在我们身边一一走过,走的同时还说,“今天天气不错啊”。其实当时的气温至少有38度,他还做出享受生活的样子。

    走了一圈后,老张就说,“你们四个新兵蛋子自己看吧,我就不说什么了。你们偷懒了。”我们扭头就看,这些老兵的沙马甲上一点颜料都没有!我们却有,还不少,很明显!难道差距就真这么大么?

    第二年新兵下队后,我才知道,不是我们差距大,而是,这些老兵在趴下的瞬间都把颜料用手擦干净了。。。起来一跨立,手往后面一背,新兵根本不知道,。而老张不是不知道这些老兵的小动作,只是不说罢了,因为这训练,根本就是针对新兵的。

    “知道差距吧,你们没什么说的了吧。看见那个大斜坡了么?跑5个来回!”老张乐了,笑得合不拢嘴。

    老张,你要是去当演员,哪有葛优当大碗的份。

    事实摆在眼前了,跑吧。我们就像乌龟一样,慢悠悠的跑,与其说是跑,到不如说是走。第二趟的时候,基本和爬的区别不大。

    “火警!”手持800兆电台的二期专勤员喊了一声,就见那些老兵有往车上坐的,有往车顶上爬的,装不下了就发疯了似的往回跑,那速度,和百米冲刺一样一样的猛。一个个都打了鸡血了。

    他们跑,我们也跑!我们还边跑边脱了那该死的沙马甲!等生活车飞奔经过的时候,我们就丢到车顶上去。还边高兴,因为去你丫的熊人老张,看见没,老天都在帮我们!

    老阎不亏是特种司机啊,我们的生活车就像皮卡那摸样,不过比皮卡大,排量,马力都大的多。这位神手司机选择的不是掉头,而是直接倒车上坡!我以前从没见过有司机能面对将近45度的坡而选择倒车上坡的,车上还拉了至少不下十五个人,路面崎岖不平,还带跌宕起伏,到了稍微好点的路面,一把就把车头甩正了,他让我想起了电影《非常人贩》中的杰森,有时我还和老阎开玩笑说,他转业了还真能干这个。

    跑了大概有不到一百五十米的样子吧,就看到呼啸飞奔过来的消防车,真幸福。司机老远的就用大喇叭喊,“上车上车,都准备好了。”跟着老兵们上车,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位置。之后就发现,我的抢险靴、帽子腰带、抢险服早就摆在我的位置上了。真佩服这些司机们的水平!短短时间内,那么多套衣服都放车上不说,还没一个弄错了的。佩服啊!

    一路在专勤员的带领下,就风风火火的赶往火场,看着专勤员一路上拿个电台喊什么“伍陆捌伍、两捌侥盾。。。”这类那个时候我听不懂的密语,头都发麻。。。

    还没等我缓口气儿,车就开到了现场。忘记是做什么的厂房了,从外面来看的话。火势不是那么很大,就是冒着滚滚的黑烟,偶尔透漏那么点火苗子。远远的就看着了。别觉得这样的火好灭,恰恰相反,这样的火很危险。

    “换战斗服!背空呼!”广班长在车上就给我们下达了这个命令!

    刚穿好抢险服,就又换战斗服。。咱就不能来个一次到位?其实,火场就是这样,最大的特点就是瞬息万变,不可复制!

    我们的空呼就在我们的座椅的靠背上,背起来很方便。空呼其实就是一个比120救护车上用的那种氧气瓶大点儿的瓶子,里面装的是高密度压缩空气。然后一个背板,一个密封的和防毒面具差不多一样的面罩。不到点儿三十斤的吧。要真说起来,消防兵没有空呼的话,那就和战场的战士没有枪一样样的。空呼是火场生存不可或缺的东西,也是保证一个消防兵火场战斗能力的前提因素。

    老兵们告诉我;谁的空呼先没气儿,谁就死的最快!

    为啥消防兵的体能训练要远远大于其他的兵种呢?其实就是因为空呼,体能好了,单位摩尔内的红细胞携氧量大,做同样的功,功率大了,用的氧气自然就少。即使有危险,等待战友救援的时间久越长。战友是不会抛弃每个同伴的,哪怕你最后被烧的只剩下一根脊梁骨!

    广班长带着我们四个新兵蛋子一组,小龙、茅哥、小周一组,还有一组竟然是老文带队!

    广班长把住水枪,我们帮忙拖那死沉死沉的水带,消防兵都知道包裹着水充满强大压力的水带有多沉,这里不多作解释,无激情。。

    虽然之前我也出过大大小小的火警和各种抢险,有杂物自然的,有各种汽车着火的,还有房屋着了个,摘过马蜂窝,处理过交通事故,开过门,还替老大爷抗过米,甚至还抬过一个三百斤的胖子出门散步!可今天这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充满危机的火场还是头一次参与,从老兵们严肃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来。

    我们这一组属于火场内攻组,担负内攻与搜救的任务。本来这些还轮不到我们这些新兵来做的,可熊人老张硬是说为了我们的茁壮成长!

    顺着厂子顶部长长的运输皮带上爬了进去,入口只容一人通过。。还要猫腰钻进去!广班解开随身携带的应急绳,让我们都系在一起。还嘱咐我们,跟紧了,不要随便碰什么东西,多注意脚下的东西。

    进去才发现,我能看什么啊?这根本什么都看不见。黑乎乎的,眼前能看见的基本上就是粉尘漂亮飘去。能见度不足一米。地上全是碳燃烧后掉落下来的灰烬,零星还有几个灭火器,七倒八歪的躺在地上,想来是他们自己已经用过了。我们就一路上顺着那铁楼梯往下走,越往下越热,虽然穿着厚厚的战斗靴,阻挡了一定的热量,可仍旧感觉到了脚底板发热,尤其是下到最底下那层的时候,脚底烫得要命,那是一个大大的燃烧炉,里面全是火红火红的碳,汹涌的火苗时不时的上窜,热的很难受,我能感觉到贴身的内衣都湿透了!如果我没穿战斗服,或者说没戴头盔,在这种地方,我丝毫不会怀疑头发、衣服承受不了热量而燃烧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的安排,当时的我们就像一群被人类活生生扔进了炉子里烧烤的小鸡,痛苦种寻找着各种突破口。

    “妈的,这什么鬼地方!”走在最后面的波仔气愤的咒骂了一句,还躲了一脚他踩的铁楼梯!

    “谁让你乱动的?不要命啦!”广班听到了动静,扭头劈头盖脸的就骂!

    “跟我走!”说完自顾自的往上走了两步

    “嘎吱。。嘎吱。。。”这是金属断裂的声音。

    “跟我走!!”这次广班怒吼!拉扯着他胳膊尽量能探到的人就往上跑!没超过三米远,波仔就踩着的地方就哗啦一下的掉下去了,直接被那带着死亡气息的火焰所吞没!

    而波仔幸运的被范范一把抓住衣服没掉下去,可整个人已悬空!不得不佩服范范的心思细腻啊!下面的火苗不断的喷涌,仿佛野兽一样,张牙舞爪的跳起来就要吞了波仔!这要是掉那碳炉子里是什么概念。刚铁都要被炼成铁水,人若想活命,几率基本上为零!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范范抓住波仔的一瞬间,我和赖子就抓住了范范,广班则是抓住了连接我们的应急绳。。“谁都别动!”广班一声大喝!就像个晴天霹雳一样!事实上,当时我们是吓的一动不动的,因为这些画面只是在以往看电影的时候看到过,没想到当了个兵,还真叫自己给遇上了。广班慢慢的从后面踩着我们的背过去,一点都不着急!因为楼梯太窄,最多只能容纳两个人通过。范范在广班的帮助下,一点一点的把波仔拉了上来。。。

    找到了火源,火很快就被灭了。。。

    返程的途中,波仔的脸一直是白着的,吓的,当我们想要上去安慰几句的时候,广班果断的组织了我们,用他的话来说“有些事情,必须自己承担,过了,就再也没事了!”广班这种做法无疑是有效果的,起码,在今后的日子里,波仔再也没有冲动过。

    冲动,原来真的是魔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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