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7幻影与幻影
“谢子余,起床！”塞博坦狠踹他一脚，中气十足地吼道。
往里缩了缩,谢子余闷声说：“再让我睡一下……今天你说不用训练了！”
“哈？”塞博坦气极反笑，一爪子在他背上抓出血痕,“那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今天是你第一场比赛的日子？”
不知是不是运气真有这么差，淘汰赛给了谢子余个开门红，比赛首日就安排了比赛。端坐于赛场的等待厅边缘，谢子余揉捏自己的手指,心情非常复杂。
塞博坦连同贝利亚研制出新型机器，让天使们不借用身份仪也能上网。他们一行，除却路西法仍在空间没出来,现在都正排队前往观众席。
距离报名足有四个月，现在已接近第二学期的期中考试。不算短暂的训练时间，对于体能不足的谢子余来说，每一天都如同地狱。每天睡眠只有五小时，除去上课时间，每一秒塞博坦都没有浪费，直到精疲力竭得昏过去才能得到休息。
“恶魔！塞博坦是恶魔！”谢子余心有余悸地嘟囔，塞博坦折磨人的方式，排列组合起来简直能让他活到老学到老。
它十分懂得资源利用，战斗技巧课的对手是路西法空间内横行的魔兽，包括肉搏和机甲驾驶；体能训练课由梅塔瑟斯的治愈魔法保证他不晕倒；韶容的机械原理讲解；对手是贝利亚、端凛甚至叶青舸的实战课……谢子余的几个月，可谓丰富多彩。
谢子余捏紧拳头，这场比赛，是检查他成果的重要时刻。
广播通报比赛时间临近，谢子余胸前的选手编号牌嘀嘀作响。他轻轻抚摸牌面，从中跳出一道光屏，提示他比赛场地和剩余休息时间。
穿过道道金属色走廊，谢子余逆光而上，踏入人声鼎沸的赛场。
前期比赛观众较少，但为营造出比赛氛围，场馆自带观众呐喊音效。赛场仅配备智能裁判，没有解说。
对于人类来说大小适宜的赛场，若是重型机甲骑士，在这狭窄的赛场中仅能艰难转身。地面争流杯的巨大标志，将赛场一分为二，传送门的出口位于南北两端，出口左右的长方形区域是休息区。
标志上空，慢慢降下巨大荧屏，通电过后，字幕缓缓浮现——
“比赛首日，六号赛场：乓鞋VS灵泽！”
……乓鞋是谁啊！！
谢子余囧着脸，注意到后面那个名字。虽然快一年没见了，第一场就遇老熟人，这运气究竟是好还是不好？之前是听莱尔德说他和灵泽都来参赛，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护人员，小身板还那么柔弱，能坚持几场？
丝毫不记得自己几个月前也是跟对方一样的小身板，谢子余捏了捏新长出来的肌肉，心中充满斗志。
“我已经不是那个弱鸡了！来吧！”
开场并无指明双方此次战斗的职业，只能靠猜测对方的装备来确定。针对这项特点，塞博坦额外亲自给他辅导各个职业的着装特色，顺带普及了一下冈雷姆的常见战斗职业，和一些不常见的武器。谢子余发现在这里，“暗杀者”指的是技能类似网游中刺客的战斗职业，刺客反而是一种身份称呼，代指那些通过刺杀他人领取赏金的人。
谢子余的首战，听从塞博坦的意见，没有驾驶机甲。他一边走向赛场中心，一边打量灵泽。
魔法师的装备非常好认，靠斗篷颜色来区分各职业，见习魔法师为黑色。元素使内，则靠斗篷扣上的宝石辨别他的驱使元素。距离尚远，谢子余没法看清楚灵泽的斗篷扣，光看白色的斗篷，就能粗略确定他是某元素的元素使。
“好久不见！”灵泽羞赧地向他点点头，双手紧紧握着木制法杖。法杖顶端镶嵌菱形蓝色矿石片，围绕正中的透明发亮圆球，沿着某种轨道运行。
二人面对面，谢子余终于看清他的斗篷扣：纯白色雪松晶，他是光系元素使。
“你好啊灵泽！还真是久违，一见面就成对手，没闲暇聊天了。”谢子余无不可惜，“不过不愧是医学生，连网上职业都是治愈系的。”
灵泽微微歪过头，温柔地掩面一笑，“我会在比赛中纠正您错误的想法。”
在谢子余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观察着谢子余。黑色的紧身劲装，腰间悬挂匕首，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暗杀者造型。只是面前的谢子余，比初次见面的那个列车上的弱小少年，凭空多出一股巍然的气势。
他的慌张、结巴、畏畏缩缩，这些特质似乎被洗刷干净，即使没有全然消失，也被他谨慎地掩饰了起来。
“开场礼节完毕，比赛开始。”
荧幕无起伏的机械音，拉开战斗的帷幕。
话音刚落，观众席发出稀稀落落的惊呼——只是一眨眼的事情，对战双方，都凭空消失了！
“糟了，谢子余那家伙，好像误解了光魔法的意思。”塞博坦趴在贝利亚大腿上，有些懊悔，“太常识性的东西我没有跟他说……”它忘了他来自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曾经听说过谢子余谈论那个世界的游戏，光系一直都和治愈联系在一块。
这个世界，可没有上帝。
“那样不更好玩？”梅塔瑟斯性味十足地用精神力观战，“不管怎么说，我信任他。”
有气无力地捻起一根草莓串，贝利亚用美声唱起不成调子的自编曲：“乓鞋是我喜欢的天才——不会输的——”
身处赛场内的谢子余，心态却不如台上优哉游哉的看客轻松。在他将自己封闭起来、所有人的精神力都无法探查到他行踪的一瞬间，对面的灵泽，竟然同时瞬间消失了！对方是光系元素使，不可能躲入其他空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排细密光炮突然出现，其中数道险险擦过，谢子余的右臂传来灼烧般的痛感。
叮嘱自己不要自乱阵脚，谢子余猜测对方也不知道自己的具体位置，不然不可能用大范围攻击。一次失效，这种攻击不会再来第二次。灵泽不是个冒进的人，且范围攻击非常消耗魔力。
只要这个人活着，就能感知到他的精神力。谢子余静下心，一边缓慢移动，一边在赛场搜寻灵泽的踪影。
僵持了足足十分钟，陆陆续续有略感无聊的观众离场，无论是赛场还是观众席，皆空旷一片，安静得仅剩贝利亚慢速的咀嚼声。
找到了——！
谢子余心头一喜，虽然淡得几乎融进空气，灵泽毕竟是他认识的人，凭借熟悉感，他艰难地寻得灵泽的精神力波动。就像把沙子倒到板子上，涂有浇水的范围会将沙子留住，谢子余圈定灵泽的范围，抽出小刀。
不同于一般的匕首，这把刀由他亲手打造。图纸伙同贝利亚连夜设计，材料经过梳理，成品淬入火元素。出炉的那一刻，贝利亚一直兴奋地将谢子余往上抛，“不愧是我看中的天才！”
他不是专才，时间的限制，使他没法把一项技能臻至极境。那么，就变成通才！万物相生相克，再强大的事物，都能找到克制它的方法。单单作为暗杀者，要挑战远程攻击的元素使，是非常困难的——但如果是暗杀者结合魔工匠呢？
火元素对光元素非常有亲和力，谢子余降低匕首内部的压力，围绕在灵泽周围的光元素，顺势流入匕首内部。匕首的光芒越来越亮，灵泽面带微笑的身影随之清晰。他的动作使得断裂的精神力重新连接，隐神失效。
“被你发现了……请原谅！”灵泽佯装慌张地惊呼，以迅雷之势抬手放出球状光炮。谢子余还在思索他那句“请原谅”的含义，躲闪不及，光炮正中腹部，他被打出数米外。
“非常抱歉。”灵泽咬着嘴唇，法杖挥动的残影连绵成漂亮的弧度，顶端透明圆球光芒四溢。周围的景象幻化变形，谢子余犹如陷入巨大的万花筒，各种颜色的图案不断闪烁、重组，时而一片黑暗，时而一片模糊。
不消一会儿，谢子余即感到强烈的不舒服，闭上双眼，他心中十分疑惑——光系法师，不是牧师吗？
灵泽几乎没有间断地密集攻击。每当他施放技能，都会伴随一声怯生生的道歉。谢子余依靠精神感知惊险地躲过，同时利用隐神误导灵泽。时而被流弹擦中，谢子余的生命在消磨战中缓缓流失。
对方一个疏忽，谢子余趁机绕到他身后，一刀刺入灵泽握着法杖的手。暗杀者的要义是一击必杀，攻击不到被重点保护的脖子，他不敢错失机会，往下用力，挑断灵泽的手筋。灵泽不是用魔咒、而是用法杖的运行轨迹施放魔法的，那么他就必须废掉灵泽惯用的这只手。
退开至安全距离，谢子余讶异地发现灵泽没有对自己施放治愈魔法，仅仅换了一只手操纵法杖，不禁问道：“光系法师不是治疗者吗？”
“所以说，我会纠正您错误的想法……”灵泽无奈地叹了口气，“光系魔法师给重伤的人施加魔法，造成幻象，让他们误认为自己治愈。久而久之，光系都是治愈者的谬误形象，越传越开。”
“但是实际上，光系魔法师的本行，是重新编织光元素、给人们带来幻象。”他边解释，左手的动作不曾停滞。周围的景色开始旋转、扭曲，以谢子余为中心，刮起一道光之风暴。
“非常对不起，再见了。”灵泽不带歉意地低吟，风暴向内高速旋转，风眼越来越逼仄，直到压缩成篮球大的光球，继而猛烈地炸开，没有一丝风的流动，仅仅是四散的强光，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
梅塔瑟斯捏紧把手，贝利亚一口咬碎棒棒糖。塞博坦眯起双眼，尾巴悠闲地晃了晃。
灵泽下意识看向荧幕，裁决没有立刻出来，应该有些延迟……不对！直觉警告他危险临近，刀锋近在咫尺！
匕首□灵泽的后颈，谢子余喘了口气，马上意识到不对劲——没有触觉。果然鲜血如注的脖子微微一晃，消失无踪。真正的灵泽已退至五六米开外，光炮微微成型，蓄势待发，好像下一秒，就会随着主人的道歉招呼到谢子余身上！
“非常抱……诶？”
灵泽一怔。谢子余，又消失无踪了。
他的隐身方式非常奇怪，不像自己，靠的是视觉幻象——如果是这种方法，他能察觉到光元素的流动。仿佛气息渐渐变淡，直至毫无存在感，使自己对他的注意力降低到极致。随着这个技能重复使用，他能感觉到效果在逐渐减弱。
“必须抓紧时间。”谢子余暗忖，如果超出隐神的时效，再次使用隐神又会困难几分。
捏紧匕首，一路划开扭曲的光元素，谢子余猛冲至灵泽身前——“还想从背后偷袭吗？非常抱歉，我……”灵泽背后生出数道光锥，像利箭般“嗖”地射出。
可是，什么都没有射中。
忽然，喉头一甜，他甚至感觉不到疼痛。烈火带来的温暖，比血还炽热。谢子余的身影紧掐最后一秒出现，他已气喘吁吁，汗流如注，握着匕首的双手微微颤抖。“背后偷偷摸摸的果然不是我的风格。”扯开一抹微笑，谢子余把那句经典台词扔给灵泽，“抱歉。”
脖颈被割开，一句话也没法说，灵泽温柔地含羞摇摇头，一如既往地令人如沐春风。
“胜利者，谢子余。”
无机质的声音适时出现，这场战斗从它的声音开始，也从它的声音终结。
谢子余比出胜利手势，遥对看台上三人。没有消去的微笑继续拉大弧度，在闪耀灯光映照下，连汗水也亮晶晶的。
——首战，告捷！
作者有话要说：来更新啦！！
越来越觉得在写少年战斗漫画了= =
评论里听到好多同学开学的噩耗TUT有空记得回来看……！
这样评论的人就更少了，伤感；u；，不越来越像是一人乐了吗，呜……不过有人在看就好啦！看到点击也很开心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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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运气真有这么差，淘汰赛给了谢子余个开门红，比赛首日就安排了比赛。端坐于赛场的等待厅边缘，谢子余揉捏自己的手指,心情非常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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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塞博坦是恶魔！”谢子余心有余悸地嘟囔，塞博坦折磨人的方式，排列组合起来简直能让他活到老学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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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灵泽羞赧地向他点点头，双手紧紧握着木制法杖。法杖顶端镶嵌菱形蓝色矿石片，围绕正中的透明发亮圆球，沿着某种轨道运行。
二人面对面，谢子余终于看清他的斗篷扣：纯白色雪松晶，他是光系元素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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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排细密光炮突然出现，其中数道险险擦过，谢子余的右臂传来灼烧般的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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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持了足足十分钟，陆陆续续有略感无聊的观众离场，无论是赛场还是观众席，皆空旷一片，安静得仅剩贝利亚慢速的咀嚼声。
找到了——！
谢子余心头一喜，虽然淡得几乎融进空气，灵泽毕竟是他认识的人，凭借熟悉感，他艰难地寻得灵泽的精神力波动。就像把沙子倒到板子上，涂有浇水的范围会将沙子留住，谢子余圈定灵泽的范围，抽出小刀。
不同于一般的匕首，这把刀由他亲手打造。图纸伙同贝利亚连夜设计，材料经过梳理，成品淬入火元素。出炉的那一刻，贝利亚一直兴奋地将谢子余往上抛，“不愧是我看中的天才！”
他不是专才，时间的限制，使他没法把一项技能臻至极境。那么，就变成通才！万物相生相克，再强大的事物，都能找到克制它的方法。单单作为暗杀者，要挑战远程攻击的元素使，是非常困难的——但如果是暗杀者结合魔工匠呢？
火元素对光元素非常有亲和力，谢子余降低匕首内部的压力，围绕在灵泽周围的光元素，顺势流入匕首内部。匕首的光芒越来越亮，灵泽面带微笑的身影随之清晰。他的动作使得断裂的精神力重新连接，隐神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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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抱歉。”灵泽咬着嘴唇，法杖挥动的残影连绵成漂亮的弧度，顶端透明圆球光芒四溢。周围的景象幻化变形，谢子余犹如陷入巨大的万花筒，各种颜色的图案不断闪烁、重组，时而一片黑暗，时而一片模糊。
不消一会儿，谢子余即感到强烈的不舒服，闭上双眼，他心中十分疑惑——光系法师，不是牧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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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开至安全距离，谢子余讶异地发现灵泽没有对自己施放治愈魔法，仅仅换了一只手操纵法杖，不禁问道：“光系法师不是治疗者吗？”
“所以说，我会纠正您错误的想法……”灵泽无奈地叹了口气，“光系魔法师给重伤的人施加魔法，造成幻象，让他们误认为自己治愈。久而久之，光系都是治愈者的谬误形象，越传越开。”
“但是实际上，光系魔法师的本行，是重新编织光元素、给人们带来幻象。”他边解释，左手的动作不曾停滞。周围的景色开始旋转、扭曲，以谢子余为中心，刮起一道光之风暴。
“非常对不起，再见了。”灵泽不带歉意地低吟，风暴向内高速旋转，风眼越来越逼仄，直到压缩成篮球大的光球，继而猛烈地炸开，没有一丝风的流动，仅仅是四散的强光，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
梅塔瑟斯捏紧把手，贝利亚一口咬碎棒棒糖。塞博坦眯起双眼，尾巴悠闲地晃了晃。
灵泽下意识看向荧幕，裁决没有立刻出来，应该有些延迟……不对！直觉警告他危险临近，刀锋近在咫尺！
匕首□灵泽的后颈，谢子余喘了口气，马上意识到不对劲——没有触觉。果然鲜血如注的脖子微微一晃，消失无踪。真正的灵泽已退至五六米开外，光炮微微成型，蓄势待发，好像下一秒，就会随着主人的道歉招呼到谢子余身上！
“非常抱……诶？”
灵泽一怔。谢子余，又消失无踪了。
他的隐身方式非常奇怪，不像自己，靠的是视觉幻象——如果是这种方法，他能察觉到光元素的流动。仿佛气息渐渐变淡，直至毫无存在感，使自己对他的注意力降低到极致。随着这个技能重复使用，他能感觉到效果在逐渐减弱。
“必须抓紧时间。”谢子余暗忖，如果超出隐神的时效，再次使用隐神又会困难几分。
捏紧匕首，一路划开扭曲的光元素，谢子余猛冲至灵泽身前——“还想从背后偷袭吗？非常抱歉，我……”灵泽背后生出数道光锥，像利箭般“嗖”地射出。
可是，什么都没有射中。
忽然，喉头一甜，他甚至感觉不到疼痛。烈火带来的温暖，比血还炽热。谢子余的身影紧掐最后一秒出现，他已气喘吁吁，汗流如注，握着匕首的双手微微颤抖。“背后偷偷摸摸的果然不是我的风格。”扯开一抹微笑，谢子余把那句经典台词扔给灵泽，“抱歉。”
脖颈被割开，一句话也没法说，灵泽温柔地含羞摇摇头，一如既往地令人如沐春风。
“胜利者，谢子余。”
无机质的声音适时出现，这场战斗从它的声音开始，也从它的声音终结。
谢子余比出胜利手势，遥对看台上三人。没有消去的微笑继续拉大弧度，在闪耀灯光映照下，连汗水也亮晶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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