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拔了蘑菇种机甲

正文 5上街

    天色微亮,外头一片灰蒙蒙的,大地仍在沉睡着。

    谢子余按掉闹钟,抓了抓蓬乱的头发,拨开被子起床洗漱。窝在枕头边的塞伯坦被他起床的动静吵醒,黏糊地抱怨说:“你打了兴奋剂吗?现在才五点钟!”

    前几天宅在家里没有兴起出去的念头,一旦要出门了,他却觉得迫不及待。动作轻快地穿好衣服,谢子余哼着歌,佯装没有注意到塞伯坦快要实体化的怨念眼神。

    “我出门了——你的饭放在茶几上了噢。”谢子余穿好鞋,站在门口冲卧室喊道。

    塞伯坦用小爪子遮住耳朵,怒吼道:“快滚!”

    门外安静下来,塞伯坦翻了个边,爪子扒住软乎乎的枕头,打着呵欠。睡意于熹微的晨光中再度袭来,它闭上眼睛,准备堕入梦乡。

    “啊——”半睡半醒间,一声大叫将它硬生生吓得滚成一团,从声波辨认出是谢子余的声音,塞伯坦气呼呼地弓起身,想要飞出去找他算账。还没跳下床,谢子余就跑进卧室,一把抓起它惊恐地说:“这里!这里!竟然是五十楼!!吓得尿都快出来了!一脚踩空啊!”

    挣开谢子余颤抖的双手,塞伯坦恨不得在他脸上划上两爪:“你是白痴吗?别忘了这里你能飞!蠢货!”

    打颤的手指僵住了,谢子余摸摸后脑勺,尴尬地笑道:“啊哈,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开玩笑!刚出门的景象依然让他心有余悸,一脚踏空后发现自己竟然站在几百米的高空,谢子余的魂儿都丢了一半,控制不住地尖叫出声。想当初在地球,他可是个从不攀爬危险地带、不小偷小摸私闯民居的三好青年,那种踩下去接触不到地面的恐惧感,让谢子余的膀胱都吓得一紧。

    “再不去你的烂木头就得送去回收站了。”塞伯坦抖了抖身上的钢甲,不满地趴在床上,示意谢子余快点消失在它眼前。

    小心翼翼地踏出门外,享受陌生的悬空感,确定自己不会掉下去之后谢子余安心起来,晃晃悠悠地跟随导航前进。道路从底下往上足有十几层,路面分外宽阔,呈半透明的光膜状,莹莹地发着绿光。天色尚早,街上行驶的车辆还不多。

    每隔一长段路,谢子余就能看到光路边缘标记似的微型仪器,想来是用作规定路面范围的。

    重重叠叠的光带延展至远方,就像行走在极光之中。难以描绘的美丽景象,迷乱了谢子余的双眼。身份仪上浮现的电子导航箭头一转,谢子余往它所指的方向看去,大门前的广场上人山人海。

    “怎么这么多人?”谢子余好奇道,现在还不到六点。

    身份仪没有起伏的声音适时回答:“从凌晨两点到六点,是宵禁时间,只能在坊内活动。”

    话音刚落,广场上的大钟滴答跳到六点整。随着人们兴奋的欢呼,包围了整间坊的粒子罩渐渐透明,阳光破开黑暗,令所有的照明设施黯然失色。在广场上休憩的人们排好队,一列列走出大门。

    门口左手边是共计八层的公交车站台,谢子余走到站牌旁,前往三区六坊的公交车编号为306,在第三层乘坐。

    不一会儿,从一区总站台发出的公交车,有顺序地从远方开来。不太符合谢子余脑子里的地球公交,反而更像略为短小的和谐号。上车后直接刷指纹付费,还有专为残疾人设立的虹膜付费器。

    “真是一个都不能少……”谢子余汗颜。

    浮岛从沉睡中渐渐苏醒,车上的人越来越多——穿着校服的学生,正在吃早餐的上班族,原本安静的车厢变得吵吵嚷嚷。临街的早点店排着长龙,巡逻机器人把每一块路遇的垃圾拾进肚子,一派生机勃勃的场景。

    在三区六坊的车站下车,搭乘电梯到达第四层。路上的景象对于谢子余而言,都是陌生又新鲜的。

    郁郁葱葱的树木掩映下,高耸入云的大楼十分醒目。来不及等电梯,想到只有四楼,谢子余决定自力更生飞上去。

    “啊呀,您可按约定来了。”出示身份仪确认后,店员十分热情地招待了他,显然在庆幸卖不出去的残次品竟然有冤大头要领走。“您有空间袋吗?”

    谢子余一怔,空间袋是个什么?下载了百科全书应用的身份仪又跳了出来,冷冰冰地回答道:“大容量独立空间物品存储仓库,可用随身物品作为空间开关。”

    明白了。谢子余点点头,网游里的包裹嘛。他诚实地朝店员摇摇头,示意自己两手空空。店员有眼色地跑进里屋,过了一会儿才重新出现,将一卷卷轴递给谢子余:“我把木材包装好了,您收好。回去之后,按下卷轴中央的法阵,木材就会出现。”

    “谢谢了。”朝殷勤的店员点点头,打发掉他的推销,谢子余启程回家。

    万事俱备,只欠动手。

    谢子余注视着安置在客厅的木头,和手中的菌种,面色凝重。

    “没工具动个毛手啊!”谢子余欲哭无泪地把菌种胶囊扔在一边,说明书上写着要在木头上钻个孔放置胶囊,但是他拿什么钻?用男人□的钻头吗?

    塞伯坦卧在沙发上,冷眼瞧他,嘲讽道:“别闹了,放弃吧。你能种出蘑菇,我就能把齿轮给呕出来。”

    “你说的啊。”谢子余不怀好意地注意到了塞伯坦的尾巴,“看,我发现了什么。”他凑过去,把塞伯坦拎起来,“嘎嘣脆,机甲味,尾巴硬度是木头的六倍。”

    大事不好!塞伯坦全力挣扎,却被谢子余无情地彻底镇压:“嗯哼?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是你为联邦效力的时候了,尾巴供上来。”可以变形,意味着可以旋转,尾巴的细度又让它足以担当天然钻头的重任。

    “你放开我!”塞伯坦咬牙切齿,“你这是在虐待元机!就算用营养糊涂满全身,我也不会如你所愿的,我绝、不、会让自己的尾巴变成钻头!这是对我高贵身份的侮辱!”

    “好不容易发现你有用处,竟然还敢推诿?”几日的相处,谢子余摸清楚了塞伯坦就是只纸老虎,威胁性地笑着说:“别忘了我还分给你宝贵的咖喱糊和米饭,加上今天中午一共三顿,吃人嘴软你知道吗?”

    “那种劣质食物让我引擎都消化不良了!”塞伯坦做了个恶心至极的表情,态度却悄悄软化,不情不愿地跳上木头。“天哪,”它嫌弃道,“这块烂木头的味道快要把我熏晕了。”

    “你倒是转呀,动起来动起来。”谢子余催促道。

    塞伯坦委屈得全身发抖,咬着一口小刚牙,羞愤地对谢子余怒吼:“你……快转过去!不准看我!”

    无所谓地耸耸肩,谢子余老老实实地转过身。身后传来钻孔机钻入木头的声响,想到撅着屁股做这种滑稽动作的竟然是高傲的塞伯坦,谢子余忍不住喷笑出声。

    “该死的土种人类!”完工之后,再也不愿多看那块给它带来莫大屈辱的木头一眼,塞伯坦一边诅咒着谢子余,一边飞快地抖着甲片跑回卧室。

    圆孔整齐划一,深浅适度,数量契合。谢子余高度评价了塞伯坦的工作成果,满意地把胶囊塞进木孔,撒上木屑盖好,盛来一小碗水,小心地均匀撒在木头上。两世为人,第一次从事真正的农业活动的谢子余,内心的满足感无法言说。

    虽然知道自己的手法简单粗暴,毫无技术含量可言,相信着这个世界的可能性的谢子余,仍对哪天从木头里怯怯地冒出一两株小蘑菇抱有期待。想象小蘑菇珠圆玉润的菌盖,细腻顺滑的手感,谢子余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轻轻地抚摸湿润的木头,不知为何,谢子余隐约觉得这块木头在向他示好。

    “真是吃多了。”敲打自己的额头,把自己的白日梦泡泡戳破,他拉来一盏壁灯,放置在木头的上方。

    “蘑菇蘑菇快快长,爸爸最爱你们了!”化身慈父的谢子余的表情,在塞伯坦看来真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要多腻味有多腻味。

    谢子余结束陶醉时间,站起身的时候脚底已发麻,地面刺得他每走一步都呲牙咧嘴。塞伯坦一脸幸灾乐祸,突然想起正经事,问道:“你的申请表填了吗?”

    从一体机的传真机那儿看到躺了半天的申请表和说明手册,谢子余说:“待老夫探查有何学校,仔细考量再做决定。”

    “少酸了,”塞伯坦昂起头,不屑地说,“能通过入学考试就谢天谢地吧,还由得你挑三拣四。”

    被戳中软肋,谢子余尴尬地挠挠头,说:“离开学足一个月,还有机会弥补……至少我数学过得去,机械也粗通,学起来没那么吃力。”

    他这话就说得太盲目自信了,当初在大学,谢子余也算勤勤恳恳的读书党。可毕业后却跟随就业形势去跑销售,几年下来,早把专业知识抛在脑后。要说喝酒吃饭拍马屁谢子余可能还堪当大任,重新捡起书本学习知识,却要付出比这个世界的其他人更大的努力。

    爪子扒开说明手册,塞伯坦介绍说:“联邦共有六所高等学院。”说罢,抬起头瞟了眼相貌平平的谢子余,嗤笑道:“首先,我们毫不犹豫地剔除苇花艺术学院。”

    “你这是外貌歧视!”谢子余跳脚,“不能因为我朴素的长相就忽略了我炽热的艺术细胞!还剩绘画乐器声乐,别以为地球上没有艺术学院!”

    被塞伯坦鄙视的目光盯得心虚,谢子余咳了两声,“搞艺术确实不符合我稳重内敛的形象。”

    “约克罗政治与商业学院,每年学费十二万……”

    “停,下一个。”

    “贝利夫魔法学院……”

    “下一个。”

    塞伯坦又翻过两页,“国立联邦大学,以及附属的南十字花农业学院,阿祖尔之光医学院。”

    “可以考虑考虑。”谢子余凑近,在学校名字下画了个圈。

    余下的圣十字星军事学院和西剑科技学院,被谢子余分别以跑不动步和智商不足为由,在底下画了个大叉。塞伯坦气急反笑,说:“你对自己的评价倒挺客观。”

    “你看国立联邦大学的科目,虽然比较综合,但胜在多而不精,明显就是为我开设的嘛。”谢子余恬不知耻地说,“我也不想读理工科了,去国立联邦读历史地理多好啊,还包分配。”

    塞伯坦怒道:“你刚才的上进被猪吃了吗!”

    “而且,”谢子余指着南十字花农业学院的介绍,若有所思,“就读农业,以后的商机肯定很大,这里食材这么赚钱。料理植物也不需要那么多的现代科技知识,报考人数还很少,竞争压力小。”

    搓了搓手,他的表情莫名猥亵:“这样我就能更好地照顾我的小蘑菇了。”

    “真恶心。”塞伯坦如果是仿生皮,一定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谢子余抓来申请表,一项一项对照着填好。虽说靠着残留的记忆听说无碍,基本的交流毫无问题,但更进阶的读写却难倒了他。更不消说身体换了个主人,许多前主人相关的信息还得回想好一会儿才记得起来,因此填表的进度并不快。咬着笔头,谢子余问:“南十字花的学校编号是多少?”

    “G05。”塞伯坦头也不抬地答道。

    嗯……G怎么写来着,谢子余绞尽脑汁地从记忆里搜刮,还有南十字花,应该是先打一个转,再……

    把满满当当的申请表投进传真机的窄口,谢子余按下按键,心满意足地去准备晚饭。

    等待一体机把营养糊吐出来的空档,他跑进卧室拿出说明手册,打算了解一下学校的基本情况。专业得等入学考试后再细分,现在他并不着急。

    翻开那一页后,谢子余悠哉的神情消失无踪。

    “塞……塞伯坦!”

    高傲的小豹子从卧室踱步而出,不耐烦地问道:“咋咋呼呼什么呀,开饭了?”

    手抑制不住地把可怜的说明手册握成一团,谢子余颤抖着指尖高声控诉:“你干的好事!”他把皱巴巴的手册摊开,指着南十字花下面的编号,“这几个字符怎么看,都不是G、0、5啊!”

    “瞎着急什么呀,”塞伯坦丝毫没觉得自己有何过错,不在乎地说,“学校名字没写错就没事。”

    可是……谢子余心中暗道不好。他不记得自己到底在那张纸上写了什么了,更不记得南十字花应该怎么写。“如果写了一间不存在的学校,我会不会被退回申请?”

    “为了防止学生的错别字所造成的遗憾,我们将采用智能的鉴定系统,还原每一个错别字真正所指。”塞伯坦用爪子指着手册最后一页的补充说明,干巴巴地念道。

    更糟糕!谢子余欲哭无泪,还不如让他再写一份新的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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