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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雪夜除夕

    看着池中布满粉嫩的荷花,再看着荷花一瓣瓣凋零,只留下光秃秃的绿色莲蓬。看着莲蓬被厨子们摘去做成莲子羹,再看池边的枫树红了满身,一片一片写满秋的情谊。看着火红的枫叶铺了满地,池中只余残荷,再看秋菊绽尽,尽吐芳华。看着一场冬雪,装扮了园子,洗净了廊桥,再看各家各户贴上了楹联,挂上了红灯。

    爆竹声声除了旧岁,红色的碎鞭炮纸散了一地,和着雪白的路面,分外显眼。枯府今年的年,过得格外热闹。年三十一大早,枯茗就换上了一套金色描边的红色长袄,再戴一顶雪绒的冬帽与婢子们在雪地里嬉闹。枯良容虽忧着开春后的事情,却也配合着,着了一身喜庆的服饰。

    本想接兰吟回来过年的,可不想车还没出门,便有人来报,风雪堵了山路,怕是年前不能清除,这才作罢。

    饭桌前冷冷清清的,只有枯良容与枯茗叔侄二人。怕枯茗觉得无趣,枯良容索性唤了府上几个能言善辩的家丁婢女同桌吃这年夜饭,另又在两侧摆了两桌。满桌的菜被一扫而空,只余下些许配料、油渍。饭桌上,数人说说笑笑,一餐饭吃得好不快活。

    饭后散去,婢女们收拾着碗筷,枯良容也以困倦为由歇息去了。枯茗却觉得毫无睡意,精神真好。

    府内的回廊上均用红绸装饰着,每隔几步再以红灯点缀。廊外的梅花开得正好,含羞待放的有之,傲立霜雪的有之,一朵一朵在白雪中开满了枝,正应了那句“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枯茗兴起,眼瞅着枝头上开得最闹的那株梅花,便想上前攀折一二。踩着松软的雪,从小径绕了过去,不想后边的景致更好,几株长了年岁的梅花在风雪中相依而眠。踮起脚尖,勉勉强强伸手能折下花枝,却被另一只手捷足先登了。

    风晚眠将花枝凑近脸庞,轻轻一嗅,说道:“相逢莫道不相识,夏馥从来琢玉人。”然后将花枝放进枯茗的手中,大手合拢包裹着她冰冷的小手,将掌心的温度缓缓地度给她。

    “起风了,怎么还在园子里瞎逛?”风晚眠轻声细语道,语气中还带着一点责备。他解下身上的大红缎面斗篷,给枯茗小心地系上,一边还不忘说道,“过来的时候丫鬟要我给你拿件披风,我着急过来便没随她去取。不过,我这件你穿着也甚好。”

    “都是御寒的衣物,有什么好与不好的。”枯茗这样说着,红晕却不合时宜地爬上了她的脸颊,只好转面问道,“你怎么来了?今个是年三十,不在家待着,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风晚眠好心好意冒着风雪来看她,倒落了个不是,却也不气恼,只是上前替她紧了紧斗篷,笑说道:“自然是有东西要给你。”

    “哦?有什么好东西?”枯茗一下子来了兴致,紧抓着他的袖子,讨要,转口又道,“你这堂堂风月楼的老板,要是拿出来的东西入不了我的眼,我可与你没完!”

    “放心,你肯定喜欢。”风晚眠捏了捏她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子,保证道。

    枯茗却不相信,直嚷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们的风大老板,快点让小的开开眼界吧。”

    “你呀。其它的倒是没学会多少,这贫嘴的功底倒是有长进。”风晚眠领着她往前走,就如同在自家宅院一般熟悉。

    “哼,合着你是来取笑我的,才不是专心来送礼的。”枯茗气得跑在前面不理他,北风吹起她大红色的斗篷,在雪地里格外惹眼。

    “当心点,摔疼了我可不负责。”虽是这么说着,可他早已将小人裹进了自己的怀里,让自己庞大的身躯,替她挡住风雪。

    “风大爷,男女授受不亲。”枯茗嗔怒道,却伸手替他捉去发上的雪花,可是雪花触手即化了。

    “嗯?我是男子自是无疑,可是……我怎么不觉得你有哪一点像女孩子。”风晚眠佯装思索着,却被一个雪球击中了胸脯。“我就说嘛,你哪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女孩子就应该在闺阁里绣绣花,哪有像你这样的?”

    “你还说……”枯茗不客气地又揉出了一个雪球,狠狠地朝风晚眠砸过去。硕大的一只雪球,就着风晚眠的衣角擦了过去,枯茗大叹一声,“可惜。”又一只雪球迅速飞出。

    “好啊,看我抓住你要怎么办。”风晚眠佯怒,作势要狠狠地教训枯茗一顿。枯茗看着他额头被雪球击中后留下的一团雪白,乐得前仰后翻,长大的斗篷拖累她,没跑几步就被风晚眠捉了个正着。

    “好汉饶命,小女子再也不敢了。”枯茗制止不住笑意,还一面讨饶。

    “嗯嗯,既然被我抓住了,哪还有这么便宜。”风晚眠一把横抱起她,往前面的栖月亭走去。枯茗这可不干,又是蹦达,又是嚷嚷:“你快放我下来,我自己有脚能走。”

    “再嚷就把你直接扔进这池子里喂鱼。”

    “你少骗人了,这池子里现在根本没鱼。”

    “要不我们试试?”风晚眠配合地做了一个前倾的动作,吓得枯茗讨饶道:“别,别。有事好商量,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得饶人处且饶人……”

    “什么?”最后一句太小声,他或是没听清。

    “没,没。”枯茗打着哈哈。

    风晚眠抱着枯茗,将她放在亭子周围的长凳上,亭中的石凳太冷,她要坐,他没给她坐。然后风晚眠就蹲下了身子,撩开了枯茗的裤脚。

    “喂,你干嘛啊。”枯茗抗议道。寒冷而又潮湿的北风,突然从裤脚钻入,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风晚眠用掌研磨着她的脚踝,说道:“自己脚扭了也不说,要是落下病根怎么办。”

    “是有点疼,跑得急了也没太在意……”枯茗狡辩道,对视上风晚眠严肃得像要吃人的脸,才捧着笑脸说道,“现在好多了。”

    轻轻放下她的裤脚,又将她的双脚裹进宽大的斗篷里,风晚眠这才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红色纸包。

    “就是这个啊……”枯茗手快地抢过红包,失望道,“若是送给师父重鹤,他肯定欢喜。”

    眼见风晚眠的笑脸败下来,忙改口道:“欢喜欢喜。正愁钱多得没处使呢……”后一句小声腹辩道。

    “放好,别丢了。”风晚眠嘱咐道。

    “嗯嗯,放心,就是把我丢了,也不会把它丢了的。”枯茗信誓旦旦地保证。

    “又说胡话了。”

    “我……开春以后就要入宫了。”枯茗低着头小声说道。

    “别怕,有我。”风晚眠将她的脑袋压向自己的胸脯,让她紧贴着自己。

    “嗯……我不怕,我只是担心叔父。他身体不太好,又经常因忧心国事而忙碌到深夜,没人说得动。等兰吟伤好了,你帮我把她接回来吧。”枯茗伏在他的胸前,轻声说道。

    “好。”风晚眠也轻声回应。

    “你敢说不好?兰吟的伤还不是你害的。”

    “那你就冤枉我了,是伏烟擅自做主,不是我下的命令。”风晚眠耐心解释道。

    “反正与你脱不了干系。要是以后兰吟有什么问题,我可是会来找你的。”枯茗把话说在了前头,让他不答应也不行。

    “你应该信得过我的医术。我保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兰吟还不成。”风晚眠对她的质疑,表示强烈的不满。

    “嗯,这还差不多。”枯茗点了点头,同意。又说道:“你原先要我入宫,是要做什么?莫非……?”

    “你别瞎想了,我对那个不感兴趣。你护好自己便是,我的事,你不用再管了。”风晚眠转过头去,看向亭外。

    “那可不行,我答应过你的,怎么可以出尔反尔。”枯茗固执地说道。

    “是有一件事,我不做不行。”风晚眠为难道。

    “说来听听吧,即使我帮不上什么忙,也总比你一个人压在心里好。”枯茗用力地扳回他的头,说道。

    风晚眠靠近她,附在她的耳旁细语了一番,简单地交待了前因后果,听得枯茗的双眉渐渐聚拢起来。

    “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风晚眠看起来非但没有释然,反而更加心事重重。“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也懂得,所以……我不想再让你卷入这场是非中了。”

    “那你呢?尽管不想,可还是要去做这件事,不是吗?”枯茗站了起来,解下了斗篷,风晚眠阻止,她还是固执地要替他系上,“你比我更需要它。”

    风晚眠比枯茗要高出一个头,枯茗勉强给他系上,一朵蝴蝶结却扎得歪歪扭扭的。“我的身体已经比以前好了很多,没那么弱不禁风。夜深了,回去吧。”枯茗软语道。

    “我先送你回去。”风晚眠说道,撑开宽大的斗篷,将小人裹在里面。

    “好。”

    脚踩在雪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背后留下一大一小两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寒风中留下一股温情……

    翌日,枯茗倒真是病了,发了低烧。请了大夫来看了几次,却还是没能退烧,急得枯良容不知如何是好,府上煎药的煎药,熬汤的熬汤,看护的看护,进进出出几拨人,忙得团团转。圣旨已经下了,命枯良容携侄女枯茗参加元宵宫宴。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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