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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伪装孤儿

    第八章  伪装孤儿

    时光荏苒,转眼之间就到了1954年,搬到毓秀路的小院也快两年半了。这年夏天,即将小学毕业的张忠已经十四岁了。张忠学习非常刻苦,成绩在全校也总是名列前茅。但是,在中学的新生录取名单中,就咋也找不到他的名字。比他成绩差得老远老远的男女同学,也全都考进中学去了,惟独张忠被排斥在中学的校门之外。

    杨老伯和王妈都没读过书,也不识字……认为张忠和经常在学校里受人欺负、侮辱……还敢与同学打架闹事的张勇一样,经常逃学、旷课、迟到、早退……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见张忠连个中学也考不上, 杨老伯第一次指责张忠说:

    “还说你读书用功,原来读书读进牛屁股里去了,连个中学也考不起!你才十四岁,去参加工作呢,你还小两岁,去挖土方混饭吃呢,你又没有多大的力气。上不上、下不下的……将来咋个办?”

    王妈在一边说:“唉呀,这时怪娃娃何苦呢?要怪就怪这娃娃太懂事、只要一闲下来就帮助大人做家务事,才造成今天的下场。再说,天无绝人之路,行行出状元……你不是也大字不识一个吗,不是照样活得新新鲜鲜的吗?”

    这时的张忠十分懂事,他最想的也就是读书。听见王妈说不用读书了,就不由伤心地哭了起来。王老伯和王妈见张忠哭了就急了起来,问着他:“你哭些哪样,我们又没有打你、骂你!”

    张忠不禁“叭”地跪到杨老伯面前,哭着说道:“杨老伯,我就只想读书。求你再给我一次读书的机会吧。明年再考不起,我死也不在你们面前提谈‘读书’两个字了!”

    于是,张忠又一次读了一年的六年级。他天真地认为自己考试没有考好,全因作文考试时写离题了、出错了,所以才考不上中学!比如说,一个地主家庭的学生在四年级时,看了一个战争电影以后,在作文里这样写道:

    “国民党的军队被打败了,我们的军队胜利了。国民党的军队解放了全中国!”――这分名是笔误,可是班主任和校长说,这个地主崽在做反动宣传,是想复辟……就毫不留情的把他给开除了!张忠这时不禁暗暗地想,考不上中学的全部原因,一定是作文出了这样的差错!

    张忠好容易又读了一年,在1955年的升学考试时,写作文时他怕出现不该有的笔误,硬是把写过的作文都能背诵下来了,认为没啥问题了,直到考试时间到了他才最后一个交出考卷。

    可是,在中学的录取名单里,还是没有他的名字!比他成绩差得远的同学又都考取了,他咋考不上呢?少年张忠顿时陷入无限的迷惘和失落之中,咋有脸回家去见为他含辛茹苦的杨老伯和王妈呢?正好张勇那年又留级了,都没脸面回家去,两兄弟想来想去,只得选择离家出走了!

    这天,杨老伯见张忠、张勇吃中午饭时也没有回家,放下碗就去学校找他们,到学校一问张忠的班主任李老师,才晓得张忠又没有考上中学,张勇又留级了!明白两兄弟一定无脸面回家,流浪街头去了!这个耿直的汉子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觉得这一切都是他逼娃娃读书、求上进才造成今天的后果,想起对戴敏的承诺,想起张忠、张勇都十分懂事……就不由得鼻头一酸,就一屁股坐在学校的石台阶上,老泪纵横地失声痛哭了起来。

    张忠的班主任李老师,实在同情张忠的遭遇,也钦佩杨老伯的为人,就禁不住地悄声对杨老伯说道:“杨老伯,你老快莫伤心了。其实,我的心并不比你好受,我的心比你还痛哩!张忠是个勤奋的学生,非常聪明也非常好学。但他这样的好学生从来也不能当班长,也不能当少先队员……他没有考上中学,你还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杨老伯想了好久,方才明白了其中的原委。这样的现实出现在一个娃娃身上,不是太不公平了吗?这样的结局更令他痛苦,他拉着李老师说道:

    “老师哇老师,我今天第一次听人这样夸赞我的张忠。可是,学校不要他这样的娃娃读书 ,那他的前途不就完了吗?天啊,一个十五岁的娃娃,咋能让他整天在街上瞎逛?再说,张忠一心一意就喜欢读书,老师啊,帮帮我的忠儿吧?求你了,老师!”

    李老师听杨老伯说了这些令人心碎的话,见周围没有人,就说道:“唉,杨老伯呀杨老伯, 我晓得你上无父母下无儿女,你挑水养活这几个孤儿寡崽,你这样的老人世间上难得有啊!你老先别伤心了,快些去找到张忠和张勇,隔天我去你家,壮起胆子给你老人家出个主意,你说要得、要不得?”

    杨老伯回到家中,把张忠又没考上中学,张勇又一次留级……不敢回家的消息告诉了王妈和张炎。王妈顿时吓得脸青面黑,她哭了,脱口说了一句:“天啊,咋天下的不幸都落到了我的头上?我可是拍起心窝答应好戴敏的,一定会照应好她的崽……若他们离家出走了,将来我咋……”

    杨老伯急忙阻止住她,说道:“你现在说这些有哪样用?!不如我和炎炎现在就去东门、南门去寻找, 你到西门、北门去寻找。实在找不到,我就是上云南下四川……也要把这两个娃娃找回家来!”

    张炎那时正为两个哥哥突然离家的事着急,王妈的话里似乎又掩藏着什么秘密,他没有来得及追问王妈,就和杨老伯在东门、南门的大街小巷到处寻找,也没见到两个哥哥的踪影……回到家刚进朝门,便听见了王妈在家里哭喊着:

    “忠儿、勇儿,我的儿呀……你们快些回家来吧!你们就不晓得当妈的好想你们?只要你们回家,在我的身边……那散干闷(无聊)的书读不读,我都任随你们呀!”

    当天晚上,李老师却先来了,他和杨老伯在隔壁的屋里低声交谈了很久,张炎都上床睡觉了,他才悄悄地梭(怕人看见)出了家门。

    第二天,一家人天麻麻亮就起了床,王妈掏两分钱给张炎买了两个热气腾腾的“猪儿粑”( 米糕),拉着张炎的手欲到北门、西门去找张忠、张勇。张炎吃着猪儿粑时,王妈问张炎:“咋你的张勇哥哥, 不像你和忠哥一样,好好的读书呢?”

    张炎说:“妈咪,我真话说给你听,你可不要怪他。”

    王妈说:“妈咪阴(藏)在心里就是了。”

    于是,张炎说张勇在他们的学校里,虽比忠哥瘦得多,但也顽皮得多。他不像张忠那样,任人咋说咋骂、咋打……只是埋头躲到一边去就行了。张勇读书不用功,可是很会打小算盘,小脑筋也转得快。他喜欢往人多的地方钻不说,还敢和穷人的娃娃们吵架、打架……是学校里人人皆知的“地主崽”――他的坏名声肯定连累了张忠!此外,张勇也结了不少的冤家死对头,有一天,他在学校门口,被人用苞谷叶包着一巴稀狗屎砸在脸上,他委屈地去告老师,哪晓得老师竟这样对他说:“有哪样稀奇不得了的,扯把草擦干净不就得了?你爹干的那些缺德事,别人就是扯一千把草也擦不干净哩!”

    ——这样,张勇对张忠和张炎私下说:“从明天起,我再也不去上这散干闷的学了!”

    王妈只是叹了叹气,真的没有再责怪张勇。

    接着,张炎问王妈:“妈咪,你昨天说你答允伯妈的,要照应好忠哥和……”

    张炎的小嘴立即被王妈封住,王妈拉他到僻静处,说:“我的儿啊,我都快要急疯了,你还要逼疯我吗 ?妈咪啥时候这样说过?若是真这样说了,话也是对戴敏的三魂七魄说的……你咋还拿这样的话来问我、气我、逼我呢?”

    张炎真的害怕失去他唯一的妈咪,也就真的不敢再追问了。他们那天从大清早去找张忠和张勇,一直找到太阳都快落坡了,心想真的找不到他们了……这才又从马王庙、三桥、二桥、转弯塘一路找回来。走到头桥时王妈说口干了,就下到河边的水井边捧水喝。她喝水时看到头桥桥洞下,有几个娃娃在敲碎石,她急忙拉着张炎高一脚、低一步的淌过不深的小河,走近窝棚边一看:天啊,他们真是张忠和张勇!

    ――张忠和张勇在桥下敲了两天的碎石,准备卖给修路的包工头……兄弟俩双手都敲出了水泡,一副蔫巴巴的、饥饿无力的样子!他们抬头看见王妈和张炎出现在面前,看见王妈嚅动着嘴唇、流着泪水向他们伸出双臂……兄弟俩齐声叫了一声“妈啊!”便一起扑往王妈的怀抱,失声大哭了起来,张炎也和大家哭成一团!王妈一边哭、一边数落、一边抚摸着这几个可怜的孤儿……张忠还想去找工头,想把敲了两天的碎石卖了才走,王妈这时生气了,指着张忠说道:“从今天起你们若是只想捞钱,干这些没出息的事情……我就……我就不是你们的……妈了!”

    张忠、张勇只得离开了桥洞,乖乖地跟着王妈走了。走到头桥路口,王妈看见他们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晓得他们饿极了,她掏出身上仅有的一角钱, 指着卖酸菜二块粑的小摊说:“你们都去吃一碗!”

    那可是两分钱一碗的美味呀!张忠咂了咂嘴说:“算了,都快到家了。”

    王妈手指三个娃娃:“都去给我坐下,快去吃。”

    张炎晓得妈咪的脾气,于是对小摊主说:“来四碗。”

    王妈为了省下两分钱,说:“不,只煮三碗!”

    三个娃娃又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王妈指着凳子道:“都坐下乖乖的给我吃,不吃,我真的又生气了!”

    这一晚,一家人又热融融地在一起吃晚饭了。饭后不久,杨老伯无声地咂完几锅叶子烟,就叫王妈去闩上朝门。一 家人围坐在铮铮亮的方圆桌边,三个娃娃晓得杨老伯一定有重大的事情要说,都不约而同地望着咂着叶子烟的他。

    杨老伯似乎还有些决断不下,他咂过了一锅 ,又换了一锅,咂着咂着,火星一闪一闪……他的目光一忽儿紧紧的盯视着张忠,一忽儿又盯视着张勇,这神情,使娃娃们也茫然、紧张了起来。他终于决断了,咬了咬他依然整齐坚固的大牙,嗑了嗑烟嘴,收了烟杆,说道:

    “张忠、张勇,你们究竟愿不愿意读书?”

    张忠立马说:“愿意。”

    张勇摇了摇头,说不想读书了。

    杨老伯问张勇:“若是没有人再欺侮你了,你也不想读书?今晚,你可要给我扎扎实实的想归一(想清楚)。”

    张勇畏畏缩缩地道:“杨老伯……我不是不想读书,我旷课、逃学、上课时也不听课,丢课丢得太多……太多了,就是想读下去也来不及了!”

    杨老伯大约征求过张忠班主任李老师的意见,也大概晓得要张勇这样的娃娃重新好好读书,就简直是赶鸭子上轿,难啊!于是他的视线离开了张勇转向了张忠……此时,杨老伯眯起的两眼红润了起来,眼眶噙满泪水,突然声音嘶哑地说道:“忠儿,为了要你今后好好读书,将来长大有出息,过些天……你必须离开这个家,必须改名换姓,离贵阳远远的……这世道一天没变,你一天就不许回来!”

    王妈先就哭了,她搂着张忠:“儿啊,要听杨老伯的话。往后有一天,你有出息了,出人头地了,不再被人欺侮了,自己能养活自己了……你的心里还有杨老伯和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张忠突然意识到自己将远离这个家和这里的每一个亲人,他哭了,说若是只为了读书而离开这个家的话,他宁可不读书。他哭诉道:“杨老伯,我们不是都发了大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的吗?我死也不离开……”

    杨老伯愤怒地用烟杆敲着八仙桌:“没用的东西!你就能让人这样欺侮下去?就能这样忍气吞声地过一辈子?就这样小视你的前程?”

    张忠还是直管摇头,王妈又说道:“我就不相信这个世道会长此下去。将来,这世道变了、毛主席不许下边的人这样对待地主和地主崽了,政策好了,你的……云轩叔叔也回来了,你不回来,我也会设法去找你、去接你回家来,这还不行吗?崽呀,妈真的舍……舍不得……你走啊!”

    王妈说着说着,就“哇” 的一声放声哭了。她哭了,张炎也跟着哭了,就是心硬如铁的杨老伯,此时也禁不住用袖口抹着那忍也忍不住的泪水!

    张忠终于点了头……杨老伯这才告诉大家,要张忠装扮成孤儿,说这办法是李老师想出来的。只是,这是全家人的秘密,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是传出去了,害了李老师不说,张忠还要犯下欺骗政府欺骗政府的大罪,此后张忠的前途也就玩完了!杨老伯认为这是唯一的高招,继续说道:

    “而今新社会,我想去想来,吃香的是军人、革命干部、贫下中农、工人阶级……可是,最吃香的就是孤儿!特别是苦大仇深的孤儿,更是吃香得很!我是过来人,当然比哪个都更清楚,更明白!”

    为了张忠今后的前途,他去哪里,去哪里读书,去找啥子人,顶好只有张忠一人晓得最好。杨老伯掏出一个封好的信封,说:“这是李老师写给外面中学校长的、他亲哥哥的介绍信。信中说 你从小便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如今要返回老家去读书,请他的哥哥对你多多关照!只是,这封信你要上了班车……你才能看信。只你才晓得要去啥子地方,啥子中学,去找啥子人。”

    杨老伯把信揣进荷包,继续说:“啥社会啥样的人都难当,最容易最好当的就是讨饭和扮演孤儿!如今,是穷人的天下,孤儿又是穷人中最苦的人,走到哪里都吃香得很!若是有人问你的身世,你就将我的身世说给他们听……说你三岁死爹,七岁丧娘……若是有人问你咋有文化的,你就说从七岁起就到一个私塾先生家里当‘催生儿’,那人手把手的教了你四五年知识和文化,往后他家有了几个儿女……唉,你只要把我的故事稍稍改动一下,当成你的故事说给别人听,更何况……你也有过真正的讨饭经历,容易得很!”

    这年暑假,张忠清楚他一旦跨出这个家门,就再也别想回来了。他不像过去的暑假,带着张炎和张勇与毓秀路的娃娃们,去河滨公园去游泳,去小关的小河沟里捉螃蟹,去攀登黔灵山、东山,去游仙人洞……他一个人死死地呆在家里看书,与杨老伯一齐去挑水,帮助王妈洗衣服、煮饭……就是舍不得离开杨老伯、王妈、张炎、张勇和他即将离别的小院一步!

    分别的日子终于来临了!那晚,他紧紧地将张炎抱坐在他的大腿上,为他讲了许多故事……临睡时,他提出与张炎和张勇同睡一床。他将双臂作为他们的枕头,他握着他们的手,他流泪了,淌下的泪水让张炎和张勇都感觉到了,张炎一辘轳翻身起来,哭了起来,说道:

    “忠哥,我舍不得你离开我们,我这就去求杨老伯、求妈咪,我不让你走!”

    张忠将张炎抱得更紧,他擦干泪水,泪水又涌了出来,他只得一边叫张炎别哭,一边为自己擦泪……说道:“炎炎弟弟,我的好弟弟啊!杨老伯是为了我的将来,才下出这步狠棋的。你再去哭闹,会让他们更伤心更难受……他们也真的不想让我……让我离开你们啊!”

    三个娃娃紧紧地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张忠临去车站时,王妈拿出50元钱,缝在张忠的内裤里。这可是一大笔钱啊,按当时人们的生活标准,这些钱可以生活一年!王妈千叮咛万叮咛地交代张忠,这些钱要用在刀刃上…… 说着说着她哭了,她一把抱住他,说道:

    “忠儿啊,从今往后,你可真是孤儿了,你千万要……自己照护好自己啊!”

    张忠禁不住哭跪在杨老伯和王妈脚前,不住地磕头……张炎明白他要失去一个哥哥了,忍不住泪水一根线似地往下淌,他强迫自己不哭出声来,急忙把脸扑进王妈的怀里。王妈一边拍着伤心的张炎,自己也忍不住地啜泣了起来。张勇不知是心硬呢还是经历过很多的世间沧桑,似乎看惯了人们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对这样动情的场面竟处之泰然,他麻木站在一旁,甚至于早早地提起张忠简陋而破烂的行李,做出一副急于送走张忠的样子。

    杨老伯转身抹了一把泪水,一捋山羊胡,对王妈叫道:“这是送忠儿上正道,谋前途,你也凑热闹来了!忠儿,快背起背包,我们走!”

    这样,张忠背着他的书包,提着一副乞丐才配得上拥有的破烂行李,随着杨老伯和王妈离开了家。杨老伯怕张炎和张勇在车站与张忠分手时哭闹,没有要他们同去。在车站候车时,王妈抱着张忠;张忠也紧紧地依偎在王妈的怀里。张忠那不听话的泪水呀,就不停地流在王妈的胸襟上……杨老伯此时不知咋想的,他猛地一把将张忠拉到一边,阴沉沉地说道:

    “从现在起,你叫啥名字,好不好呀坏不坏呀,我一点也不会挂在心里,更不会提到嘴上。祸从口出,这个简单的道理想必你也懂得!从今往后,我们这一家人与你无关。我们是苦是累是死是活……你也一点不用去想!你只是个孤儿,好好的安心实意地读好你的书就行了。从现在起你不再是我的忠儿了。你呢,心里也不要留着我和王妈,不要留恋两个弟弟。忠儿呀,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是横下心让你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你对我、对王妈、对两个弟弟不论是写信来还是捎口信来,你不但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全家人;还会害了对你有大恩大德的李老师呀!现在你上车去吧,记住:你是个男人,记住你若是吐露了一点真情,泄漏了一点点天机,给我们来一封信一个问候……你前途的好坏我且不说了,那你就连对你有恩有德的李老师也害了!把他的哥哥也彻底地毁了, 这是把人往死里推的事情啊,忠儿!”

    杨老伯狠心地扭过头去,一掌将张忠推上客车:“现在,你上车走吧!”

    杨老伯拉着一步三回头的王妈走了,要消失在人流中了。张忠向他们喊道:“爹!妈 !忠儿走了,你们要保重啊!千万要等我回来啊!”

    现代中国早已经抛弃那令人哭笑不得的“阶级斗争”及“出身论”学说,才把我们的社会引向了繁荣昌盛。可是,你若想知道一个地主崽读书经历及命运,这部书一定会给你力量与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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