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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念 龙子

    树树秋声,山山寒色 。

    清梦初回秋夜阑,床前耿耿一灯残。

    萧萧的,昏黄的烛光映在两张纯洁真挚的脸上,一张此刻正泛着娇艳多姿的光芒,一张却透着悲戚微弱的眼光。

    冰砌的门外,一阵北风卷卷的袭来,浮上光兀兀的树梢,一片片枯萎的黄叶翩翩而落,掠过液池,激点起一圈圈明净无痕的纹波。空中惨息的乌云翻滚汹涌着诡异的乌青色,似乎要将整个紫禁城吞没一般。

    大牢中更是寒气袭人,两人只能以双手紧握而取暖。嘴里轻轻呵出的气随化作片片浮云,挟风而散。

    父亲小心翼翼放缓声音:“岳兰,宫中这几年一切还顺利吗?”两眼期盼便投在眼前。

    岳兰颔首犹豫了一阵子,复又含笑道:“女儿很好,斓儿亦是很好,这几年未发生什么勾心斗角的事,如今斓儿可是很得宠呢!”

    父亲怔了怔,便关切道:“宫中波谲云诡,你俩可要多保重啊,亦不要为争宠而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明白吗?“

    岳兰含着满目泪花点点头。又抢先道:”那么父亲是如何了?昔日父亲不是安于职守,只求明哲保身吗?如今为何这般不注意,如今到是番田地了?“父亲缓缓放开她的手,侧过身子去,紧蹙其眉深深摇了摇头。

    岳兰扑通一声跪在父亲面前:”父亲,都怪女儿不孝,无情离开家人,才使母亲悲恸怅然故去!“

    父亲急迫伸手欲扶起岳兰,可便听闻骇人的一声金属之音回旋四周,悠远的回荡在这深深的监牢中,一波三反,仿佛是一声平寂的钟声之后,犯人们将走上生命的尽头。

    父亲无奈缩回伸不出那牢笼枷锁的双手,淡淡一面苦笑:”不是你不好,是为父的为给孩子树立好榜样。今日之事,确实是冤枉了,可我却又……“话中顿了顿,冰冷的手小心翼翼拭着泪,”却又不敢说出口。“

    ”什么事?父亲为何不说,说了不是能免去罪行了吗?“

    父亲颔首呆滞地坐在了茅草上,轻轻道:”我说了,你可不要替我做主去告诉了皇上,如今监禁为小,可你说了恐怕会酿成大祸。“便招呼岳兰靠近了来,”娄县地处偏远地带,粮食又是不发达,如今晚秋,每年此时便会闹两个多月的饥荒,由于娄县地理位置不优,气候条件不佳,于是此等问题多年来变成了我们的一道难题。以往皇上不查也就罢了,正反我娄县也不是大清的机关地域,如此我们便极力所能,挽回一点是一点。如今皇上却将外交看得如此之重,并向各城各县加税以资助邻国地震灾民,而我却又不忍向饥荒的人民要税。这事恐怕水落石出,皇上定不会轻饶我们。“

    岳兰神色稍缓,略思忖片刻道:”此事父亲便正常禀报皇上解决就是了,可是比抗旨不遵的杀头罪名轻得多,父亲怎会弄不清事情的利害关系?女儿在宫中多年了,也受到了耳濡目染,便也摸透了皇上的心思。父亲看来可是受惊十足,竟一时想不清轻重缓急了?便听女儿一句肺腑之言吧!“

    父亲便背手在那不大的空地上踌躇片刻,复又对岳兰道:”父亲答应你,不过岳兰哪,你可要小心谨慎,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可不能让皇上迁怒于你呀!“

    岳兰在冷风中使劲撇开一丝沁人心脾的笑脸:“女儿自有分寸。不过父亲深陷狱中,却何有心来关爱岳兰呢?”

    父亲的一只手,向岳兰伸了过来:“祝福我逃出这一遭吧!”脸上晕红的笑脸与这灰黑无色的墙壁鲜明的反差着。

    岳兰的心稍稍填充了一丝希望的火苗。她霎时觉出,同亲人在一起,哪怕没有血缘关系,只要是平凡的真情,便能捂暖了一个置身于飞檐斗拱却腥风血雨之地的冰砌的心。

    岳兰此时便不再如方才那般魂惭色褫,当他扶着庆春的手缓缓步出大牢,蘑菇云后,一轮崭新的旭日从镶着的云缝中透了出来,整片天空的青蓝色中泛出一丝一丝令人倍感希望的暖色,虽阳光并不烈,映射在灰黑的建筑之上却泛着晶莹沉璧的光。

    这天气说来变化也随心所欲得快。岳兰复又升起了全新的希望,快步行往养心殿去。

    从走过咸福宫门口,见皇上与咏雄正往咸福宫方向去着。

    岳兰便放下庆春的手,半蹲道:“皇上金安。”

    皇上迅速上前一步搀起岳兰,复又抚了抚岳兰的发髻缓缓道道:“岳兰,朕正欲去你宫中歇息,忙碌烦恼了一夜了,也未得到好好歇息,朕想着只有咸福宫中的沁荔香,只有兰兰的安抚,朕才可放缓心中的疲倦。”

    岳兰未说二话,一把搀起皇上的龙饰袖口,便直直将他拖了走。

    皇上假装轻轻一崴,便小孩儿似的任由岳兰拖弄。一时间,岳兰白白净净的脸上,便也泛着了一道俏丽的嫣红。

    拖着皇上来到咸福宫的正殿紫檀桌前坐下,捧出水仙后摆放的一个皎茉花樽,向皇上道:“皇上,宫中新进贡了些酸梅膏,已是晚秋了,这难得的酸梅膏也难求了。况且臣妾向泡好的酸梅汤内又添了几味茶叶,更增添了其古朴淳厚之美。望皇上品尝。”

    便亲自取来紫砂茶壶为皇上倒取一盏,奉上皇上嘴边。皇上浅浅的抿了一小口,便拼命了绕动舌头,岳兰明白皇上的意思,便笑道:“皇上若是这般喜欢,臣妾那里有的是,皇上尽管品尝。”

    皇上低眉而笑:“兰兰,此茶水颇含寓意。朕品得那酸酸甜甜之中略带苦涩之味,这苦是恰到好处,多了便覆盖了酸梅汤原有的酸爽,少了便觉差了点什么韵味。平日饮酸梅汤,仅爱其酸甜之鲜,便觉满足,今日兰兰竟恰到好处的增添了苦味,可是更好了。”

    岳兰若有所思的一笑:“皇上所言极是。干何事必先首其本,再来求得点缀,这样就算点缀未成,也保留了其原本的美;就算点缀得再过华丽,未固其基本,也是如三角缺一之玉凳,无济于事的。”花毕稍稍打量皇上稍有触动的颜色。

    皇上边击掌边不禁叹道:“兰兰对人生的体验何等深刻,朕确实要好好学学了。“

    岳兰稍静片刻,便正正颜色离席而道:”皇上,请恕臣妾一劝。听说江苏娄县近年来由于地理气候条件原因,每逢一年至此时便会闹一到两个月的饥荒,娄县上下正年复一年尽力解决此类事情,乌雅霆骏似乎是怕皇上您为此等事情担心而未敢告诉您。这事便如此了,皇上,您有大清千千万万的子民,您日复一日辛苦劳作于斯不是就是为了他们的温饱与幸福吗?这便是根基了。而皇上想要借助资源灾区以扩大外交力度,此事便是建立在内部安平的基础之上的。加税收善款是皇上有心,可是这税连饥荒的百姓都用不上,却都送给了他人,岂不是不明智吗?皇上是明君,怎会将点缀的小事架于根基之上呢?“说着,情绪自然也要表现得悲些。

    皇上冥神思索片刻,未发言语。岳兰即又恭谨道:”皇上,臣妾一介女流,只是同皇上分享分享臣女的思考罢了,皇上若觉得此思想不值得一思,便不要将臣妾的话放在心上。“

    ”兰兰的高见朕怎能觉得不值得?“说着便有规律地用手指敲击着桌沿道,”只是容朕考虑考虑。“

    明晃晃的秋日阳光偶过窗纱,一两只孤零零的大雁透过四四方方的单调天空浅掠而去,岳兰还未清楚地看到,便已灰飞烟灭了。枝杈互欢,枫红落寂,风声渐寒,便唰唰挟起一抹红,生拉硬扯拽落于地。岳兰不经意间,窗沿之后不见处,飞来一两声似风铃的作响,倒似乎是哪位娘娘的步摇正随风而起。

    岳兰斜过脸瞟视一眼窗外,便是无人。

    岳兰轻轻笑一声,原来是我身于苦恼,过于警惕罢。况且那里是殿后的弹丸之地,谁会去那里?

    便随风吟起——

    豆蔻梢头春色浅。新试纱衣,拂袖东风软。红日三竿帘幕卷。画楼影里双飞燕。

    拢鬓步摇青玉碾。缺样花枝,叶叶蜂儿颤。独倚阑干凝望远。一川烟草平如剪。

    皇上听入了迷,恍惚神情后问道:“兰兰,为何要这般多愁善感?”

    岳兰怔了怔,以护甲轻触自己的剪氂簂步摇,使之泠泠作响:“只是听窗外几声风铃响,便随性浮想而吟出罢了,并非臣妾有何愁怨。”

    “那便好。”立身而起,“朕再考虑考虑,回养心殿了。”

    岳兰扶着庆春起身:“恭送皇上!”

    岳兰觉得成功有希望,便于早些将此事告知斓儿。

    傍晚时分,岳兰盛了一壶自制的酸梅汤,便去了钟粹宫。

    斓儿面色寡欢,一见岳兰便神色如常道:“魏姐姐金安。”复又一脸娇羞回了头去。

    岳兰看着起疑:“咦,斓儿,你方才仍闷闷不乐,见我便如此开心起来。莫非是,是皇上应允宽赦父亲了吗?”

    斓儿直直答道:“我不曾闷闷不乐呀!姐姐未免是看错了?”

    岳兰心平:“没有不开心便好。今日晌午本宫已对皇上委婉劝过了其事,不知皇上如何看待。一切的命运都掌握在皇上心中了。“

    一位小宫女秋鸢搀着伊贵人缓缓回坐椅上。那脚步小心得生怕略有哆嗦便会天翻地覆了,岳兰看着便关切的问:”斓儿,你是得了什么病吗,为何这样不便?“

    安置好斓儿于椅上,秋鸢便回头走向岳兰,颔首喜道:”娘娘,我们小主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岳兰惊喜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冷不丁一声”啊“便将一切的欢喜表于颜色。可偏头一想,曾听说过集宠于一身既集怨于一身,何况是怀了龙胎,岂不有更多人欲谋害她,欲置她与龙胎于死地了?看着斓儿同样的愁容满面,想必亦是为此事担心不宁吧。

    岳兰随斓儿坐在紫檀桌旁的椅上,关切道:“那可是大喜事啊。伊妹妹应好生固胎,注意孕期饮食,勿食过冷及辛辣食物,将来为皇上诞下一龙子才好。”

    斓儿捋了捋娇小玲珑的毛华菊瓣:“多谢姐姐关怀备至,臣妾铭记在心。”

    岳兰捧起茶壶,便对斓儿道:”这是本宫用进贡的酸梅汤与几味茶叶制成的酸梅汤,孕期喜酸,本宫便将此都赠与你。“又嘱咐庆春,”将宫中酿好的一瓦罐酸梅汤都给伊贵人送来!“

    伊贵人随秋鸢起身,便恭敬行礼:”多谢娘娘关怀。臣妾刚得了皇上赏的雨前龙井,并随此献给姐姐了。“便转头去呼道,“烛晞,捧茶叶来!”

    斓儿婉转的嗓音绕梁三回,显得出钟粹宫一片空落落的,仅留下一声声乌鸦哇哇的嘶鸣,如此零落寂寥。

    “烛晞!”斓儿复又唤了一遍,仍然无声回应,便向秋鸢问道,“你看见烛晞了吗?”

    秋鸢傻傻呆在一旁怯声道:“奴婢,奴婢未见烛晞姐姐,想是出去有要事了吧。”

    “有何要事比小主的事更要紧?这个分不清轻重的家伙,如此时候,何况是小主刚刚怀上身孕,她却不随身伺候着!“

    岳兰轻轻道:”罢了,伊妹妹也别怪烛晞了,毕竟她是比你我宫龄都老的人了,必不会分不清是非。谢了你的龙井,便与庆春带回咸福宫也罢。“

    出了钟粹宫,独行夜路。

    斑驳的光影梦幻般掠过身影,两个孤零零的黑影映射得老长老长,似乎长得要漫到远方的月上去。

    看来皇上还是更宠爱斓儿的,自己来宫中的时间远比斓儿长,却是她比较自己先怀上了。也好,在宫中有个依靠也好,再说这大喜事定能减轻两人之间的误会,使其忘却一点点旧时的悲事,这样说来,对斓儿与岳兰都是好事。

    与斓儿姐妹一场,不能忘了多年情分。岳兰的心揪起来,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常听说宫里的孩子虽然一出生便享得荣华富贵,却是常常过不了出生这一关。何况是同时心中又有对父亲的记挂担忧,心中愁苦中孩子便更难保住。

    淡黑中缓缓行来一身着华丽的女子,借着微弱的月光,那纤瘦的脸上唯有那低垂的眉最为显眼。

    岳兰低身一伏:“皇后娘娘万福金安。”看到皇后娘娘独自行在此小树林中,无一人陪伴,倍感孤独,岳兰便又问道,“皇后娘娘为何独自出行,这多么危险啊!”

    皇后蹙眉:“本宫只是想独自散散心,出来走走。今日是月中日,皇上却说好久未去紫菱贵人处了,今晚本说要来本宫的凤仪宫,本宫已精心梳妆恭迎他,他终究还是不想来我这儿。”

    “钟粹宫传来喜讯,伊贵人已有一个多月身孕了。”

    皇后怔了,复又看她的嘴角浅浅翘动,眉头稍稍缓些:“真的吗?皇上又得了一位龙子。这几多年了,本宫的孩子去世后便再也未有孩子在宫中降生了,如今皇上定要喜疯了,也是托伊贵人的福。岳兰,替本宫祝福伊贵人,并好好看护他的胎,免得又失一子了。”

    “怎么会呢!”岳兰甩动了手中的绢子,“皇后娘娘这般喜爱皇子,天怎能不如娘娘愿呢?”

    皇后轻轻唏嘘一声,便道:“这天晚了,明日我定要早起去看伊贵人,先回宫了。”

    两人告别,岳兰回宫。

    刚推开宫门,便听身后一阵急促不祥的脚步,小毅子面色扭曲,头都不敢抬起来。

    岳兰轻轻回头问道:”小毅子,何事这般慌张?“

    小毅子浑身发抖,只得低着头使劲抬着眼回岳兰:”不好了不好了,皇上下令,乌雅霆骏,斩立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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