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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9章 托宝革命人

    下午两点,张云轩身着一件藏青色的长呢大衣,牵着张炎的小手,出现在内帝会花园的小径上。鄢正甫家的客厅正对着那条小径,张云轩刚从石坎下冒出头来,鄢正甫就一眼看见了他。这时,郭庆元还坐在走廊的门边上,习惯地把外婆留在那里的鞋底拿在手上,消磨时光地纳着鞋底……她每扎一针,腮帮子也跟着咬一下,每抽完一针,就将麻线在石腊上光光腊……鄢正甫暗示地咳了一声,郭庆元转脸一看,见张云轩和张炎已经快到门前了,才慌忙地放下针线,沏茶去了。

    鄢正甫来到了走廊上,亲切地与张云轩握了握手。两人还不曾寒喧几句,鄢源和丽丽就从后园跑了过来,将张炎拉到枯黄的草坪上去了。鄢正甫请张云轩进客厅坐下时,发现张云轩不自然地僵直地坐立着,不禁为这职业军人的习惯笑了笑。在郭庆元沏茶上来时,他向张云轩介绍他的爱人郭庆元。

    张云轩僵直地立起身来,对郭庆元鞠躬致意。郭庆元淡漠地瞟了他一眼,又回到走廊上纳她的鞋底去了。本来,她是要去妇联处理一些工作的,但她又放心不下张云轩会向鄢正甫说些啥?要求些啥?请求些啥?正甫会不会答允一些超出原则的事情?会不会违背组织纪律……郭庆元让母亲出去买些家用品,自己守在家里,正甫与张云轩这样的人单独呆在一起,她就是不放心!

    女主人的冷漠,使张云轩有些尴尬,他又僵直地坐下。尽管他在鄢正甫的眼神中捕捉到对夫人的不满,他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感情,开始打量着这间他过去曾光临过的熟悉的祈祷室。

    ---这里原有的耶稣的受难像、祈祷台和椅子已被拆除,唯一留存下来的,是这座洋楼的结构、拱形窗,缤纷的彩色玻璃。过去,你若进入这里,四周的彩色光芒显示出主耶稣就在此中,有一种主就在您身边的祥和的感受。而今,这客厅显得异常的宽大,屋子中央放着一套藤条长沙发、两个短沙发和一个茶几。在藤条沙发的左边,靠着灶房的地方,有一张老式的用土漆漆得铮黑闪亮的、可以折叠桌面的圆桌独显光彩,它的下面有着八张黄色的崭新的做工粗糙的方凳,还散发出油漆味的方凳此时仿佛在向来人宣布:“我们才是主人亲自买来的!”党的官员大多数人的住宅和家具,是收缴来的,没收的,励行节约,不用花钱便接收了所有官僚资本家的住宅和家具。

    鄢正甫与张云轩寒暄一会,见他已经恢复了原有的拘谨和自信,便问道:“张会长,最近……你遇到难题了吧?”

    张云轩埋下头去,搓着双手,草坪上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他叹了口气,说道:“最近没有事,但我预感到,最近……会出事。我来你这里,晓得会给你带来麻烦,是厚着脸皮来的……”

    鄢正甫道:“你不能这么说,我们永远都是朋友。君子之交淡如水,你我心照不宣,或许是你的顾虑太多了。”鄢正甫说到这里,他的脸顿时泛起红晕。别人的顾虑你是清楚的,你这样的虚伪是从哪里学来的!你同他会面都得向上级请示汇报,还妄说什么朋友!他第一次感觉到他居于革命队伍之中,却失去了人类许多最宝贵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恰巧又联结着他们的奋斗和理想!他望着形容忧虑的张云轩,为自已被扭曲了的灵魂,也不禁悲伤起来……

    在客厅门边纳鞋底的郭庆元,一直警惕地听着两人的谈话。她听到鄢正甫对张云轩说他们是“朋友”,她不禁大惊,哪有革命者与国民党人是朋友的?她觉得这时有必要提醒正甫注意,不禁干干的咳了几声。

    这样不自然的咳嗽,使欲言又止的张云轩停止了说话。鄢正甫此时正在气恼自己,晓得郭庆元是在监视他,不觉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对她挥挥手,亳不客气地说:“你去处理你的工作去吧!”

    郭庆元也生气了,心想,她的小心被狗吃了!她真想冲进客厅去对张云轩下逐客令,但在鄢正甫严厉的目光下,她让步了,她扔掉针线鞋底,去妇联去了---她犯下了今后她一生中最大的最不能原谅的错误!

    看着郭庆元的背影在小道的冬青树中离去,鄢正甫完全地松弛和解脱了。他觉得,今天张云轩的处境,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只要不违背组织纪律,他应该给他做些事,哪怕是一点点小事也行。于是,对张云轩说道:“你有啥要我做的,就直说吧。”

    “我的内人……她……她要操办圣诞节。”

    鄢正甫大惊,原以为张云轩是为自身的问题来寻求他帮助的,殊不知问题来自他的内人!都是搞政治的人,这样的事情在今天确实非同小可。唐维绮对公安人员拒绝交待、拒绝合作的顽固态度,早已引起省里的注意和重视。在这样的政治气候下操办圣诞节,这简直就是向革命派挑战和示威,是在明目张胆地违背当前的“反帝爱国三自”原则!鄢正甫的心也不觉乒乒乓乓地跳动起来。他喃喃地说:

    “我不清楚,尊夫人这么……只是出于信仰呢,还是……?”

    “只是出于信仰。”

    “你能肯定?”

    “当然。这一阵子我没有接受工作,整天都在她的身边。”

    鄢正甫开始习惯地在室内踱起步来,他知道这样的后果是相当严重的。他惊奇地注视着张云轩:“你不能制止她?”

    张云轩则道:“我不能。”

    鄢正甫坐了下来,将茶缸推向张云轩:“尊夫人这样……会给你带来麻烦。”

    张云轩扬扬头:“这些……我都清楚。我也答应了维绮的要求……我也不想再劝说她了。还是走一山,看一路吧。说实在的,我也不想给你带来麻烦。今天……我并不是为这事……来求你。”

    鄢正甫思索着,他在想,这样严重的事你都不愿意拖累我,还有啥事要我帮助呢?他仔细地端详着张云轩,知道张云轩要求的事情绝非小事,但他又希望为张云轩做点儿什么,于是道:“你我之交,就别客套了。说吧,要我帮你啥忙?”

    张云轩感动地望着鄢正甫,良久才说:“今生,我对老兄别无所求,就麻烦老兄……为我保存我的传家之宝---苏轼的对联吧!”

    鄢正甫清楚张云轩家里的苏轼的这幅对联,也特别地喜爱它。他想,为别人保存传家之宝,保存文物,这只是朋友间的私事,离党的组织原则相差甚远。便决断地答道:“好吧!将来,我一定物归原主!”

    听见鄢正甫满口答应,张云轩方才站起身来,解开大衣的钮扣,将用宣纸包裹着的传家宝用双手托着,递到鄢正甫手中。

    鄢正甫这才清楚张云轩为啥坐得这么僵直和不自然的原因,原来是胸前有这件宝贝衬着,当他接过这件绝世珍品时,感到了一种特殊的荣誉——朋友的真情和信任!这样的宝物,使他托着对联的双手也不禁微微发抖……正当鄢正甫和张云轩的手,还停留在这个世间绝无仅有的交接时,曹发德却风风火火地从外面撞了进来,他看到了这个奇特的交接仪式……他惊呆了!鄢正甫也惊呆了!

    曹发德看到鄢部长的脸沉了下来,他机警地抓着张云轩的手臂:“是张会长呀,我好想你呵!你们在谈工作,我……就不影响你们了。”说完,他知趣地急忙退了出去。

    曹发德出去不久,张云轩就急匆匆地带着张炎走了,鄢正甫坚持将父子俩送至大门口后,又迅速走了回去。他看见曹发德正在草地上给鄢源当马骑……刚才心里升起的不安顿时又烟消云散。他急忙进了客厅,把那世间上罕见的宝贝拿到楼上,悄悄地将它锁在自己的箱子里去。

    本书被称为“中国第一部換位思考的作品”、“烛照历史的一部好书”、“一部杰出的作品”(评论后发)。过去的许多极左行为,不但给革命带来危害,还令人错误地理解我们的党和国家。这些不公正的事实,即使现在也是海峡两岸难达共识、大量华人移居海外的原因,也是中国改革开放亟待待改革的民主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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