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女人土匪东洋狗

正文 第18章 建国之初的诚与信

    杨永春面带难色,不安地搓着双手。他看了看唐维绮,难堪地不好启齿。他扭捏了一会,知道大家都在等他说话,只得说道:

    “我是都匀毛栗山大坝子的人。你们问的这贯、那贯,究竟是哪样意思?”

    这话招来席间人的一阵笑。大家笑毕,唐维绮耐心地说道:“大哥,派出所同志问你的‘籍贯’,就是你父辈的出身地在哪里?”

    杨永春道:“我生在毛栗山大坝子,我的父母你们说,会在哪里?你妈哟!”

    李同志又停止了记录:“你那‘你妈哟’是啥意思,是不是对我们开黄腔(说脏话)?”

    杨永春道:“你们和我一无冤二无仇,我凭哪样要对你们开黄腔?你妈哟!”

    高同志道:“好了好了,四川的‘龟儿’贵州的‘老子’,他们那里的‘你妈哟’,每句话都带把,小李,你听多了就习惯了。那……你的籍贯就算是都匀毛栗山大坝子吧。那么,你父母叫啥名字,他们是干哪样的?”

    杨永春道:“我父母亲都是种田人,家里没有一块田地。我七岁死爹九岁死妈,只记得父亲村里人喊我爹叫‘杨丁丁’,母亲别人叫她‘杨大嫂’,就记得这些了。”

    高同志边讲边写:“那你就是贫农出身了,真是好出身!你成过亲没有?有没有孩子?”

    这下,杨永春陷入了慌乱之中,他嗫嚅着,好半天才说:“是结过,可是,可是……”

    两个年轻的派出所同志这时反而对杨永春睁大警惕的眼睛……惟独张云轩明了杨永春不好启齿的原因,只得说道:“他的家事,鄢部长最清楚。在起义部队集中整训期间,杨永春也作了控诉的。”

    李同志最钦佩杨永春救省里领导人的壮举,便说:“既然是‘控诉’,那肯定就有阶级苦血泪仇了!这在新社会里是光荣得不得了的事情,你还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的干哪样?”

    张云轩道:“这里有娃娃,有些事还是别当着他们说好些。我看,还是叫娃娃们出去玩他们的吧。”

    “好吧,你们几个细娃,”高同志对站在戴敏两边的张忠张勇挥了挥手:“你们出去玩去吧!”张炎觉得此时大人的故事很好听,好不情愿才从妈妈的膝头上被拉下来,被一个丫头带出去了。

    娃娃们都走尽了,杨永春还是不开腔,张云轩这才呷了口茶,说杨永春的家事,确实有许多不便明说的地方。在对国民党的起义部队进行思想改造和集中整训时,他的家事才被公开的。

    四九年十一月,张云轩的部队在贵州境内宣布起义,便立即接受新政府军队代表的改编和集训。在整训的期间,军官们天天都要面对士兵、尉官、校官的揭发和检举。那没完没了的诉苦大会,面对面的检举和揭发,把过去对革命军队有血债的军官和士兵,搞得人心惶惶、惴惴不安。

    官兵们在新政府军代表的眼皮下有时互相大骂,甚至拳脚相对……张云轩认为军代表的这一套,与当初的起义谈判是背道而驰的,是违背诚信的作法。

    解放初期,鄢正甫与张云轩的武装起义谈判,其实是在中共地下党员宋老先生的努力下,在唐维绮的紧密配合下才取得成功的。新政府的谈判代表、政治部主任鄢正甫,对起义的全体将领、中下级军官、士兵都明确表示过:“只要放下武器,停止内战,新政府保证对所有起义将士既往不咎;起义人员和解放军战士享受一样的平等待遇;保证起义将领及其家属的生命安全和财产安全;保证不歧视、不追究、不虐待……不愿意留下的发给路费,愿意留下的进行收编……”

    那么,这时军代表在起义部队中搞人人过关的揭发检举运动,新政府岂不自食其言?起义与投降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起义绝不是投降!其实,战争就是两个结局:“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宋老先生在第一次引见鄢正甫来见张云轩时说得好:“国军与共军,互相杀戮了几十年,血腥味太浓了,杀也杀够了杀累了杀腻了!一个统一的中国比分裂的中国更好;一个和平的民族比兵燹横行的民族更好;能够享受平静安宁的民族比起在痛苦中呻吟的民族更伟大!”

    那时候的鄢正甫说:“宋老先生说得极是!人民不能再流血了;我们的民族也不能再流血了!”

    那时的张云轩刚被提为中将,明知蒋家王朝大势已去,他早与唐维绮商量好了外逃的时间和会合的地点。宋老先生跟着张家十几年,又是全家的管帐先生和张炎的私塾老师,张家从来都把他当成自己的老人一般地善待。两人都问过宋老先生:他是和自己的家人留在解放区里呢,还是跟着他们一起出走?这时的宋老先生则一反常态,倒成了一个和平的使者,当起说客来了!

    唐维绮是个善良虔诚的基督教徒,哪里有暴力和流血她都会反对。她听宋老先生说共产主义没有贫穷、没有欺压、没有邪恶、主张信仰自由、人人平等……相信新中国和上帝的天堂一样的幸福和自由!唐维绮被宋老先生说服了,她没有选择与自己富有的父母、兄弟姊妹一起出逃,她留在了家乡,并且希望张云轩放下武器,也回到她和张炎的身边来!她在劝说张云轩武装起义的电话中说:

    “宋老先生说共产主义一点也不可怕。这几天我一边收拾物品也一边在想:今天的革命人也许就是我们这样的理想主义者。那主耶稣都宁可用死去唤醒人类,为人类而奋斗终生的革命者难道做不到?我们一家人如果跑到一个陌生的国去,甚至跑到荒凉的台湾去,为何不让我们自己来感受新中国新时代呢?”

    唐维绮不走,张炎当然也不走。这两个亲人都不走,他张云轩还想到哪里去?张云轩是个民族主义者,宋老先生和鄢正甫在他的部队里,用“民族至上”的言谈切中了张云轩的神经中枢,于是,张云轩与鄢正甫一起签订了“起义协议”!

    博览群书的张云轩未尝不了解共产主义和今天的革命者,未尝不了解败军之将的滋味。从成吉思汗到拿破仑,从东条英机到希特勒,从毛主席早期的土地革命到追杀革命者的蒋介石;谁人的手上是干净的?又有谁真正地保障过“败军之将”的生命和财产?这样的起义协议能抵啥用?它能维持多久?

    ……此时的张云轩,一面啜饮起义的美酒,一面吞咽人生的隐忧。

    “起义协议”在宋老先生的证明下签署后,鄢正甫向张云轩伸出他那干瘦的粗糙的手来,说道:“张云轩同志,你为贵州的和平解放,立了第一功!”

    那时,张云轩就想过:败军之将,何谈功绩!现在……张云轩清楚地看到,不管是兵对兵,官对官的诉苦也好,面对面的检举揭发也罢,那令人啼笑皆非的“洗澡搓背”的同志式的帮助,都无非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那仇呀苦,苦呀仇的诉苦,诉着诉着,就会诉到中上级军官的头上来,也就会诉到了他的头上来了!“诚信”这两个字,是中国的生意人时常挂在嘴上的法宝。现在,它居然变成了政治,在检验和审视新中国、新社会了!

    本书被称为中国第一部換位思考的作品,请当代青年们关注一下共和国早期的现实,有利我国社会的健康进步!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