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二太太半躺在藤椅上，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账本，边翻边皱起眉头，思月递给了她一杯热茶：“二太太，喝口茶吧。”二太太放下账本，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接过思月手中的茶抿了一口。
思月走到她身后，手指按在她头上给她按摩：“二太太，您整天这样忙碌，也不知道休息一下，还不如您把担子都交给贾爷，让他替您分担，这样您也省了心，也能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放心您的身子啊。”
“唉，你懂什么呀，这个家没我可以，没他可不行，我能累倒，他却不可以。”二太太放下茶杯：“思月，你快去把你贾爷喊来，我有事要和他商量。”
“好。”思月赶忙走出去喊贾爷。
不一会儿，贾爷就赶到了：“有什么事？”
二太太把账本扔给他：“你看看这账本儿。”
贾爷来回翻了几遍，不解的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就是因为没有什么不对才不对。”
“什么意思？”
“廖局长来查账本的时候你给他的是这一个吗？”
“当然是这个，不然我还能把隐账本给他？隐账本不一直都在你那儿的吗。”
“可是上个月查账，警局把咱的隐账都查了出来，这不有问题吗。”
贾爷一惊：“查账怎么还用警局查收？”
二太太一听这话，气的瞪大眼睛：“贾谷！贾爷！你平时不能对店里的事上一丁点的心呐！整天就知道花前月下，你还算是个一家之主吗你！大户店铺的账本要在警局备案，这都是一年前的规定了，你都不知道啊？”
“咳、、、咳、、、”贾爷尴尬地摸了摸后脑：“这不都是你持家有道，让我省了太大的心思吗。”
二太太拿过账本扔到了他的怀中：“下个星期又到查账的时候了，事儿你自己担着去，警局的人你该打点的就打点一下，别什么事儿都找我一个女人去干，这叫什么事儿啊。”
“行行，你先歇着，这些琐事都由我来操办，这总行了吧。”贾爷拿起账本就要出去。
“你上哪去？”
“我先上小六儿那坐一会儿去，一早上没见她了，过会儿又得有得闹。”
二太太拿起扫帚冲着他：“你要是敢去我就先打死你再去自杀！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个家就快完了！上月警局上来了一个新人，就想细查，我是左压右压才压下这事儿，怎么着，你非得等这个家底儿都被警局翻得透透的才过瘾啊？”
贾爷一脸无奈：“你看你又着急，我不去了不久行了吗，我现在就好好的查看账本，该打点的人呢我就赶快去打点，你别担心这事儿了。”贾爷按下二太太手中的扫帚，宠溺的安慰着她。
二太太痛苦地皱着眉：“我怎么瞎了眼嫁给了你，你都快气死我了，快走快走！别在我眼前瞎晃！”
贾爷连忙应下：“是。”根本没有一点老爷样儿。他起身往外走，走了两步，便又退了回来，从盘中拿了一小块点心塞进了二太太口中，然后笑嘻嘻地拿着账本走了出去。
琬月正走在后园的石子路上，一抬头便看到了迎面走来的贾爷。贾爷也是瞧见眼前有人，抬眼一看，竟是她。
贾爷若有所思地看着琬月，半晌才喊了句：“琬月。”
“贾爷。”琬月小心的应着他。面前的老男人，不，严格的说是自己的夫君。自从把她娶回家就没去过她的房间一次，平日里见面的机会也少得可怜，见了自己后也不说话，最多是多看两眼。
琬月实在不知道贾爷整天打的什么鬼主意，这种的“夫君”，她不只是第一次见，还是第一次听说。
贾爷还是看她，目光里有着些琬月根本读不懂的东西。琬月尴尬地低下头：“贾爷，要是没事，琬月就先行告退。”
他微微点头，琬月赶忙往前走，与贾爷擦肩而过的时候，却听到贾爷低声说了一句：“没事多去大太太那边走动走动，她一个人，太孤单。”
“是。”琬月回头看着贾爷离去的背影，满脑子的不解。
她半恍着神走着，也没空闲看脚下的路，正巧前面躺着一根粗树枝，琬月一个不注意便踩在了上面，树枝一滚，她便跌了下来。脚踝处顿时传来一阵阵刺痛，她试图站起身，但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远处有人匆匆赶了过来，夹带着那阵熟悉的味道，他一边伸手扶起她，一边数落着：“笨丫头，走个路都能跌倒，笨死你。”
“离笙、、、”琬月一脸委屈的表情，借着他的胳膊小心地站了起来。
“很疼吗？”他弯下身检查着她的脚踝。
“嗯。”琬月疼的皱起了眉头。
离笙直起身子：“我抱你回去。”
琬月打量着他这一身的女装，无奈地笑着：“别闹了。”
“没闹，你这么走回去得多疼，我抱你回去。”他伸手揽住琬月的后背。
“会有人看到的。”她轻轻推开离笙的手。可离笙并没有听她的话，双手一用力，便把她横着抱了起来，他安慰着琬月：“没事儿，这里没有多少人走动，要是有人，大不了就是赶快放下你。”
琬月也没再说什么，用手挽着他的脖颈，任由他抱着自己走在这条无人踏足的小路上。
道旁的小树扭动着枝桠，一片干枯的小叶子从枝桠上轻盈地挣脱开，飞飞扬扬的落到地面上。
入夜后，洒洒喊过一旁的丫鬟：“贾爷呢？”
“贾爷在二太太房里，好像是在议论店铺的事儿呢。”
洒洒凝神想了一会儿：“你去二太太房里，看他忙完了没有，如果忙完了就让他过来一趟，告诉他，我戏瘾上来了，要给他唱戏呢。”
“可二太太那儿、、、”小丫鬟还是有些担心。
“你只管告诉他这话就行，其他的不用多说，他会来的。”洒洒有把握的笑着。
“那好，我这就去。”只要是有六太太撑腰，就什么都不用怕了，不知道这六太太到底有什么魅力，能把贾爷迷得七荤八素的，差点不把魂儿给全勾来，她的话在贾爷那儿就像圣旨一样管用。
小丫鬟匆匆地走了出去，洒洒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凝神看着自己，不论自己进府来有什么目的，不论自己是否会受伤，但是，自己的心底始终是快乐的，看吧，自己到底还是那么卑微。
小丫鬟跑到二太太屋门口，隐约听着里面传出的谈话声，她头靠在门上，听了几句，然后小心地叩响了房门。
“谁呀？”是二太太的声音，小丫鬟猛地吓出一身冷汗，她先前的主子正是那个被二太太残忍的烧死的三太太，一向温柔善良的三太太就那样的死在了二太太的手里，那么轻而易举，那么狠毒，以至于小丫鬟一见到她就紧张的不得了。
二太太听半晌没了声音，便拉开屋门，打量着这个脸色发白的丫鬟：“什么事。”
“我、、、奴婢找贾爷。”
贾爷闻声走出屋子：“谁？什么事儿？”待他看清眼前的丫鬟正是洒洒房中的，眼睛里便兴奋的闪出亮光：“什么事？”
丫鬟看了一眼二太太：“六太太问贾爷忙完了没，说如果忙完了就请您去一趟。”
“去你个头！干什么去？整天的腻歪什么！”二太太叉着腰破口大骂。
丫鬟吓得浑身发抖。贾爷见状，赶忙揽过二太太的肩膀：“别生气别生气，我问问有什么事，有可能小六儿那真有问题要找我呢，你先进去吧，啊？”一边说着，一边就把二太太扭到房中，关上了房门。
他低声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不是说好的，今晚不在她那儿住吗？“
“六太太说如果您忙完了就去她房里走一趟，她说她的戏瘾上来了，要给您扮戏呢。”
贾爷一听，笑着抚着他的两撇胡子：“知道了，你先去吧。”
贾爷乐呵呵地走进二太太房间里，推开房门的那一刻，他一脸惊奇地看着伏在藤椅上抽泣的二太太，她的肩头一下又一下地抽动着，贾爷吓得赶忙上前俯身问道：“宝儿，你这是做什么？”
二太太抬起头，哭红的眼眶里堆满了泪水，她眼神柔弱春风，又似初抽柳芽的嫩枝，恍惚间，贾爷似乎看到了三十多年的她一般。他动容：“宝儿，到底怎么了？”
二太太依旧抽泣着：“贾谷，是不是我自从担起整个家后，你就忘了以前的宝儿了？我很强大，对不对？可是，我的宝儿，是个女人，你的女人，是你因为喜欢所以不顾所有人反对从妓院里赎回来的宝儿，你都忘了吗？”
贾爷愣住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刻他也只是呆呆地看着她，随着年纪的增长，他渐渐的忘记了，什么是爱，可这会儿见到二太太哭，他瞬时不知道如何答复。
“我知道，大户人家娶妻纳妾都是常事，可你，有了她们后，怎么就忘了宝儿了呢？”
“天地良心！”贾爷赶忙解释：“我虽然娶了六房妻妾，可我对谁最好，最疼谁，你都不知道吗？”
“我知道，知道你这么多年来在我身上付出的一切，可是，小六呢？你看你最近被那丫头迷成了什么样！”二太太猛地瞪大眼睛。
“哈哈哈、、、”贾爷忽的笑了起来，把二太太拥到怀里：“原来我的宝儿是吃醋了，真酸啊。”
二太太用手肘拱着贾爷，再次恢复了常样：“滚开！你个老不死的！谁说姑奶奶我不能吃醋了！”
贾爷笑着，极为温暖，这才是他的宝儿，这么张狂，这么野蛮，刚才哭泣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她。贾爷抓起她的手：“你不知道，大从我见到那丫头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像极了年轻时候的你，个性，眨眼，我一眼就看上了她了。”
“我又没死！干嘛给我找替身！”
“你看你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死不死的，咱们两个，得长命百岁、、、”贾爷一边说，一边拥着二太太往床上走去。
“今晚陪你，不，以后每晚都只陪你、、、”帐内隐隐约约地传出这句话。
二太太在黑暗中笑着，果真他依然是吃软，这次，她又赢了。
其实，无论软硬，在二太太这儿，贾爷都是吃的不亦乐乎。三十多年的朝朝暮暮，多少风风雨雨都是她陪着贾爷走过来的。自内至外，无一不为贾爷着想。
贾爷心内也是明明白白，所以多年以来，也是对二太太惟命是从，给她的虽不是正室，但是却给了她正室应有了所有东西，除了这一个名分而已。
然而那个正室，是他少年时极为珍贵的一段情感，那时的他与大太太，是年少轻狂，是情窦初开，多么纯真无暇的爱，他也曾以为，那就是他们的永远。
可谁又知道，事事不如人意，终究，到头来致使两人越走越远，年少时的誓言，终究散成了耳边风，世事无常，大概就是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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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奴婢找贾爷。”
贾爷闻声走出屋子：“谁？什么事儿？”待他看清眼前的丫鬟正是洒洒房中的，眼睛里便兴奋的闪出亮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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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没死！干嘛给我找替身！”
“你看你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死不死的，咱们两个，得长命百岁、、、”贾爷一边说，一边拥着二太太往床上走去。
“今晚陪你，不，以后每晚都只陪你、、、”帐内隐隐约约地传出这句话。
二太太在黑暗中笑着，果真他依然是吃软，这次，她又赢了。
其实，无论软硬，在二太太这儿，贾爷都是吃的不亦乐乎。三十多年的朝朝暮暮，多少风风雨雨都是她陪着贾爷走过来的。自内至外，无一不为贾爷着想。
贾爷心内也是明明白白，所以多年以来，也是对二太太惟命是从，给她的虽不是正室，但是却给了她正室应有了所有东西，除了这一个名分而已。
然而那个正室，是他少年时极为珍贵的一段情感，那时的他与大太太，是年少轻狂，是情窦初开，多么纯真无暇的爱，他也曾以为，那就是他们的永远。
可谁又知道，事事不如人意，终究，到头来致使两人越走越远，年少时的誓言，终究散成了耳边风，世事无常，大概就是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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