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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问疾

    宫里要选新的秀女了。

    倒不是慕容麟想选,按着他的本意,宫里现有嫔妃完全够用,选多了,也是闲置不用,浪费。

    可是,陆太妃不答应。陆太妃是慕容麟的亲姨,当年与姐姐——慕容麟的母亲,后来的陆太后一同选入宫中,侍奉先帝。

    陆太后育有两男,长男便是慕容麟,次男名华,同慕容麟一般,也是个粉雕玉琢,俊美可爱的孩子,可惜十岁那年,随先帝去皇家猎苑行猎时,不慎从马上跌下来,跌死了,不出一年,陆太后也因伤心过度,追随小儿子去了。

    陆太妃当年亦曾育有一子,三岁时,得病夭殇了,从此再无所出。陆后薨后,陆太妃对慕容麟的怜爱更胜陆后在世时。亲姐姐的孩子,自己的亲外甥,不爱他爱谁?慕容麟也将这太妃视若亲母般尽心侍奉,甥姨关系处得便如那亲母子一般无二,甚至还要亲上几分。

    慕容麟对陆太妃的话几乎言听计从,从不忤逆,只除了……

    慕容麟今年二十四岁,从十六岁大婚至今,只得一男二女。陆太妃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数次催促慕容麟下诏采选秀女。

    “先帝象你这般年纪已有四位皇子了。”每次慕容麟去陆太妃宫中请安,陆太妃必要把这话说上几遍,听多了耳朵里简直要起茧。心中虽有些厌烦,然而,慕容麟也知这是自家亲姨为自己好,毕竟作为一国之君,只有一位子嗣,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评心而论,他是喜欢小孩子的,小孩子多么可爱呀,白嫩嫩,肉嘟嘟,浑身散发着奶香,抱起来正是块沉甸甸,软颤颤的香肉。

    内心里,他也想多生几个孩子,一大群的闺女、儿子围在脚边,肥肥白白的,东拉西扯地跟他撒娇,要他抱,要他领着玩儿,问他要好吃的,想想都觉得有趣得紧。可是,曾经和他海誓山盟,许诺要给他生一大堆孩子的女人不见了,即便躯体还在,还可以生儿育女,但他却不能给予。

    是的,不能。

    至于别的女人,他懒得去动,偶尔作为泄火工具动用一次,也必在事后,让内侍作了妥善处理。

    故此,二十四岁的他,依然子息不蕃。

    他是不急,陆太妃却急得火上了房,在数次旁敲侧击、直截了当劝说无果后,不知是真的,还经过高人指点,总之,陆太妃因为慕容麟不肯听自己的话选秀,病倒了。

    躺在锦被之下的陆太妃,对坐在榻边问疾的慕容麟哀哀地开了口,声音虚弱,有气无力,听起来真是病得不轻。

    “陛下也用不着来瞧哀家,哀家死了,也就再没人在陛下耳边唠叨,陛下也就省心了。”说完,陆太妃闭上了眼,很快两行热泪从紧闭的双眼中漫了出来。

    慕容麟心中暗叹,知道陆太妃这是在和自己置气,只有在对自己表达不满之时,陆太妃才会生份地称自己为“陛下”,平时,都是以“麟儿”称之。

    “姨母不要这样说,御医方才不是也说了,姨母只是小疾,并无大碍,只需静心调养几日,便可大安。

    “大安?”陆太妃依旧是闭着眼,声音比之先前更是凄凉,“大安了也不过是碍人眼的老厌物,早死早利索,免得惹人讨厌。”说着,眼泪流淌得愈发欢畅。

    闻听此言,慕容麟鼻子发酸,几欲泪下,母后不在了,陆太妃就是他的母亲,他深道陆太妃这是为自己不肯选秀之事和自己赌气,也深知对方是真心为自己着想,陆太妃现在也许只是在赌气并非真病,但若自己一味推脱,只怕将来真会把陆太妃气出病来。到时,悔之晚矣。

    自己先前带姚葭回宫,陆太妃曾为此气得大病一场,不能再有第二次了,慕容麟心想。盯着陆太妃酷似母后的脸,慕容麟无奈妥协。

    “在麟儿心中,姨母与麟儿的母后是一样的,麟儿有多爱母后,就有多爱姨母,姨母生病,麟儿恨不能以身相代,若是能让姨母高兴,麟儿答应选秀也就是了。还请姨母保重玉体,不要让麟儿担心。”

    此言一出,陆太妃登时睁开了眼睛,眼中精光一闪,不过一眨之后,却是又恢复了先前病恹恹的半睁半闭,“麟儿此话当真?”声音也还是刚才的少气寡力。

    慕容麟握住陆太妃露在被子外面的一只手,“君无戏言。”

    在慕容麟答应选秀的第四天,陆太妃的病就好得利利索索的了,还是先前精精神神,风韵犹存的富贵小老太太。陆太妃本打算第二天就霍然而愈的,不过转念一想,好得太快了,似乎不大好,于是又坚持了两天,终于在第四天,毅然决然地大安了。

    坐在菱花镜前,由着身后的宫女给自己梳头作造型,陆太妃望着镜中依然堪称美丽的容颜,两边的嘴角忽然向上一翘,镜中人也立时作了个一模一样的动作,她为自己取得的阶段性胜利感到高兴。

    陆太妃想,接下来,她一定要督促外甥多生几个儿女,这才是最后的胜利。她深信,最后的胜利一定是属于自己的。想着想着,镜中带着几分狡黠的雍荣笑意又加深了几许。

    宫人给陆太妃梳好了发型,插好了发饰,又捧了面镜子置于陆太妃脑后,以便让陆太妃通过前面镜子的反射,清楚地看到后脑的效果。

    陆太妃对着前面的镜子扭了扭头,心情愉悦地表示嘉许,“嗯,不错。”

    姐姐,你放心吧,我会替你好好看顾着麟儿。

    慕容麟果不食言,在陆太妃宣布大安翌日,下诏采选名门淑质,公卿以下子女一律应选,如有隐匿不报,以不敬论。

    陆太妃坐在榻上,听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慕容麟汇报已然下诏采选秀女,高兴地扯过慕容麟的一只手握住,在手背上拍了又拍,“好孩子。”

    慕容麟从陆太妃宫中出来,去了姚葭的住处。

    据姚葭上次服用“忘尘”已过了两月有余,算算日子,差不多又到服药时间了。慕容麟知道服了“忘尘”后会很痛苦,提供秘方的御医说过,姚葭服药后的反应,他也见过,但是,不服不行,再怎样痛苦也还是要继续服用。

    这是他的决定。他不想让姚葭想起从前的事,一点也不想,这,对她,和他都好。不在姚葭宫中就寝的日子,慕容麟让姚葭宫中的宫女每日向他汇报姚葭的起居情况,以便时时监控,判断姚葭是否有记忆复苏之象。

    他知道姚葭不愿服用“忘尘”,大概任何一个痛感正常的人都不会自愿服用。如果,她不是姚葭,他自不会让她遭受这份折磨,可谁让她是姚葭,所以,不愿也得吃,痛,也得吃。

    初次目睹姚葭服用“忘尘”的药物反应后,慕容麟曾想过,并且也曾问过提供秘方的御医是否可将秘方稍作改良,副作用实在有些大。

    御医的答复是——不行。他家先人也不是没试过要修改秘方,减小副作用,然而修来改去,改去修来,历经几代人的反复研究,反复实践,最终得出结论,目前的方子已然是最完美的终极版本了,增一分要出人命,少一分又是白受罪,什么也忘不了。

    听到这样的答复,慕容麟有些失望,然而也只是在初闻的一瞬而已,一瞬之后,升起于他头脑中的画面,以绝对优势击败了他心中不比芝麻粒儿大多少的怜悯,以至于他恨恨咬牙,只希望“忘尘”的副作用可以更为猛烈些。

    贱人,这是你应得的!

    姚葭虽然只是低位的“美人”,却是一人独享一座宫院,而不是与人合住,当然,这是慕容麟的安排,慕容麟不希望有人打扰到他辛苦保守的秘密。

    慕容麟看到姚葭时,姚葭正坐在临窗的七宝琉璃榻上安静地绣花,见慕容麟来了,慌忙放下手中的绷子,起身迎驾。

    “臣妾参见陛下。”姚葭飘然下拜。

    “平身。”慕容麟进来时,特意不让宫人通传,他忽然很想看看姚葭在自己不在时,最真实的生活状态。

    “谢陛下。”姚葭袅袅站直身体。

    慕容麟坐在了姚葭刚刚坐过的位置上,又一把将姚葭拉过来侧身坐在自己大腿上。这般亲密的举动,在姚葭可怜的记忆里,也不是第一次了,然而每次姚葭依然为此感到脸红心跳。双手交握着放在膝盖上,半垂了颈子,姿势僵硬地坐在慕容麟怀里。

    慕容麟不松不紧地搂着姚葭,默不作声地打量着怀中人,面容平静得看不出任何情绪。

    姚葭是个少见的美女,不过,世间并不缺乏美女,尤其是皇宫,但美貌与气质兼胜的美女却是不多,姚葭是少数的幸运儿之一。

    慕容麟就这么看不出情绪与意图地打量着姚葭,看着她在自己的注目下,愈发局促,面皮也由最初的雪白,很快变成了桃花般的粉红,并且越来越红,不但面皮,连小巧的耳垂也红了。

    慕容麟看着看着,嘴角忽然向上一牵,同时双手一紧,身体向后仰去,半躺半座地靠在了榻上,姚葭也因慕容麟的动作,由与慕容麟的身体稍保持了点距离,变成了紧紧贴在慕容麟胸前,这让她本已加快的心跳,跳得更快了,脸上也烫得简直能煎鸡蛋。

    姚葭很怕慕容麟,因为慕容麟的脾气实在不好。总是冷着一张俊脸,说出的话,从声音到内容也阴恻恻的让人遍体生寒。在慕容麟面前,姚葭象只惊惶的小兔子,时刻保持着高度的小心与警惕性,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倍加小心,生怕一不小心惹恼慕容麟。

    不过,在怕的同时,她也深深地喜欢着他。慕容麟生得真是好看,丰姿俊秀,骨格清奇,虽然,声音冷冰冰,阴恻恻,音色却是不可多得的温柔动听,磁性十足,十足十的音容兼美。

    “这几日身上可还好?”慕容麟不轻不重地捏了姚葭形状美好的下巴扭向自己。

    姚葭望着慕容麟,满脸红霞地柔顺轻应,“多谢陛下挂念,臣妾这几日还好。”她知道慕容麟是想问她这几日有没有再作噩梦,除了隔段时间作一次噩梦外,她的身体一直都还不错。

    “有没有作噩梦?”慕容麟盯着她的眼睛,不动声色。

    “没有。”姚葭被慕容麟盯地下意识地轻眨了下眼,心也在说“没有”的时候,“嗵”地跳了一下。其实,是有的。前天夜里,她又作噩梦了,不过,却不曾如以往般喊叫出声,又因慕容麟不在身边,是以,宫人并不知晓,而她,也不打算告诉慕容麟。

    她不想吃“忘尘”。“忘尘”的滋味着实可怕,象把人扔进油锅里炸,放进火堆里烤,象被人刀刀寸剐,浑身从皮到骨,从头到脚无一处不疼。如果可以,她再也不要吃。

    她不知道慕容麟想让自己忘掉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以前,在慕容麟看上去还算心情不错的某次,她曾向慕容麟打听过自己的身世。

    “你是朕捡来的。”这是慕容麟给她的答复。

    她不信,却不敢再问。慕容麟说出上述话语时,脸色已然铁青得可怕,怎敢再问?再说,问了,他就会告诉自己实情吗?

    人都有好奇心,尤其是关于自己的身世。慕容麟越是含混遮掩,刻意回避,姚葭越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又遗忘了什么?所以,她很希望这次服用忘尘的时间可以稍稍延后,或许,她可以在忘尘失效的日子里想起些什么来。她不想这么糊里糊涂地活着。

    前夜的梦,严格说来,并不算恶梦,里面并无刀光剑影,鲜血淋漓,相反,画面很是美好,不过象隔了层纱,看不真切。

    梦里,有位英俊少年站在一团光中,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不是慕容麟,虽然是梦,但她十分确定不是慕容麟,那人面目刚毅英武,不类慕容麟的柔美儒雅。

    “喜欢朕吗?”慕容麟认真地盯着姚葭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发问。

    姚葭正想着梦中的少年,被慕容麟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些发怔,未能立即作出回答。

    “怎么,不喜欢?”慕容麟容色不变,声音淡淡的,不辨喜怒。

    姚葭这时才反应过来,有些害羞地垂了眼,轻声说:“喜欢。”

    “有多喜欢?慕容麟保持着先前的语气追问。

    姚葭稍想了下,抬眼飞快地看了眼慕容麟,复又怕羞地垂了下去,“臣妾愿意为陛下作任何事。”

    “是吗?”慕容麟轻声反问中,带着不屑的笑意,姚葭的心在这笑意中不由一沉,下意识地抬眼去看慕容麟,不等姚葭回答,慕容麟带着同样的语气再次发问,“愿意为朕作任何事?”

    姚葭有些失神地望着慕容麟,慕容麟的眼睛乌黑深邃,睫毛浓长,正常情况下已是少有好看,若是带了笑意微眯起来,更是不得了。在这样一双妙目的注视下,姚葭受蛊般点点头,“是。”

    “如果朕要你为朕去死,也愿意吗?”慕容麟笑得愈发迷失人心。

    姚葭怔住了,直直地望着慕容麟美丽到令人惊叹的脸,没有悲伤,没有不害怕,只因思维已在听到这句话时,失去了思考与分析的能力。

    姚葭怔怔地望着慕容麟,慕容麟渐敛笑意地回视着她,二人谁都没再说话。

    对面墙角立着一只青铜的莲形熏炉,不断有青色的烟气顺着莲心复杂的镂空花纹曲折逸出,曲曲折折,轻轻袅袅地边逸边散,无声无息地逸散于空气之中,化作一室馨香。

    在这一室的馨香中,慕容麟的声音冷得让人心寒,“怎么,不愿意?”

    姚葭一惊,慌忙垂下眼帘,掩视自己方才的失态,“愿意,”她的声音很轻,却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臣妾愿意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哼,哼哼,好一个‘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姚葭话音未落,慕容麟随即发出了一连串的冷声哼笑,不复方才温柔。

    姚葭贴在慕容麟的胸口,身体随着慕容麟胸腔的震动,被动起伏,她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招来慕容麟的不屑嘲笑,是的,那样的笑声分明是嗤笑。

    嗤笑,不信任,还有,如果她没听错,还有悲愤。

    姚葭垂着头,安静地伏在慕容麟的怀里,默默感伤,为慕容麟的嘲笑、不信任,还有悲伤。

    为什么不相信呢?有一天,我会毫不犹豫地把生命献给你,只要你需要。姚葭想。

    笑过之后,慕容麟再次抬起姚葭的下巴,紧盯着姚葭的双眼,“过几日宫里要选一批秀女,到时,你随一起朕去吧。”

    慕容麟看到,姚葭在听到他要选秀时,黑水晶般透亮的眸子,一下子就黯淡了许多,这让他心中不免有些高兴,然而,高兴的同时却又有些苦涩,苦涩中又奔涌出汹汹的恨意。

    “臣妾身份低微,只怕于礼不合。”姚葭觉得自己只是三等的“美人”,选秀这样的大事情,理当由皇后陪在慕容麟身边。

    “皇后身体一直不好,不能陪朕参加。”慕容麟顺口接道。

    “那陈贵嫔,萧贵嫔……”纵然皇后凤体违和不能出席,还有地位仅次于皇后的陈、萧二位贵嫔,怎样也是轮不到她的。

    慕容麟表情狠厉地凑近姚葭,手上又加了几分力,“朕要你去你就去,朕没说你位份低微,你倒在意什么?怎么,你这是在向朕讨要身份吗?”

    姚葭的眼中漫上水气,委屈地垂着头,低声道,“臣妾不敢。”

    “不敢?哼!你的胆子可大着呢!”不知想起了什么,慕容麟骤然起身,一把将姚葭搡倒在地,人也随之在榻上坐直了腰身。

    姚葭不料慕容麟突然发怒,一丝防备也没有,结结实实地跌坐在地,短暂的麻痹过后,臀部、左手腕和左脚踝齐齐传来痛感,尤以左脚踝为甚,针刺般,疼得她几乎当场落泪,却又不敢表现出来,暗中咬紧牙关,调整了姿势,标标准准地垂头跪在慕容麟面前,臀部不露痕迹地尽可能地压在右脚踝上,然而,左脚踝还是不依不饶地,疼得她直冒冷汗。

    “朕真的很想杀了你!”慕容麟拧眉怒视着狼狈倒地的姚葭,双手缩在袖中,紧握成拳,身体微微发抖。

    闻言,姚葭的身体不觉一颤,人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慕容麟,就见慕容麟满面怒容,瞪着她的目光,简直要喷火。

    “为什么?”姚葭眼含热泪,脱口问道。“忘尘”的煎熬,慕容麟的喜怒无常,每一次喜怒无常中的话中有话,和那句让她刻骨铭心的“贱人”,伙同左踝愈发严重的疼痛,在这一刻,冲决了她心中时刻谨守的小心翼翼。

    她实在想要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让慕容麟恨到想要杀了她。

    “因为你该死!”慕容麟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俊容扭曲。

    “既然陛下认为臣妾该死,为何不赐臣妾一死?”剧痛彻底摧毁了姚葭平素的温驯与怯懦。这样的反问语气,对九五之尊而言,绝对是大不敬。

    果不其然,慕容麟在下一刻扑到姚葭面前,弯下腰,捏住姚葭的下巴向上抬,“你这是在向朕挑衅吗?你以为朕舍不得你,不敢杀了你?!”

    肉体的疼痛外加内心苦痛,终于逼出了姚葭忍隐许久的眼泪,她悲伤地凝望着慕容麟,声息颤抖,“臣妾不敢。”

    慕容麟紧蹙双眉,看了眼流到自己手上的泪水,口气依旧森冷无情,“要你死很容易,不比碾死只蚂蚁费多少力,不过,”他残酷一笑,“朕要你活着,因为,”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晰又无情,“活着,往往比死了更痛苦!朕,就是要你活受罪!”

    姚葭泪眼迷离地望着面前的俊美容颜,脑中,是她与面前之人肌肤相亲时的画面。每一次,他用滚烫的身体紧紧贴合着她,每一次,他用强壮的臂膀紧紧拥抱着她,这些都让她以为,虽然,他喜怒无常,虽然,他骂她是贱人,但至少,他也是有那么一点喜欢自己的。

    原来,不过是自欺其人。

    视线越来越模糊,头脑越来越昏胀。

    又一波剧痛袭来,姚葭头一垂,身体一懈,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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