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崆峒山
崆峒山峰林耸峙,似鬼斧神工;烟笼雾锁,如缥缈仙境;较无为山而言,当真如蛟龙与蛇。后来崆峒派盛行于唐,号称“诗仙”亦是剑法高手的李白,曾诗云“世传崆峒勇,气激金风荡。”殊不知崆峒派武学在唐代以前的造诣,那是后人万万不可企及的了。
小舟只能容下两人,因水势较急,所以也不用人划动,船速倒也飞快。杜轩宇和薛柔儿上船后,两人都疲惫之极,看着船飞快的向不知名的远方流去,内心思绪万千,不一会儿便昏沉睡去。
杜轩宇是被船震动了一下醒过来的,穿已达岸,这时他伤痛有所缓解,便打量了下四周,这里仍是一个山洞,有两丈高,十几丈宽,月光从石壁缝隙穿过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那河面是环形,中间是一道石壁为屏障。在水流到杜轩宇所坐船挺的地方,水流又从石壁下流过,流到另一面,只是水从这里又变为高出,向下流去,流向杜轩宇和薛柔儿来的那个方向。
杜轩宇用腿轻碰一下薛柔儿,问道:“姐,你感觉怎样?”
薛柔儿微微睁开眼睛,满是倦态,虚弱答道:“虚云子那一掌,若要再多使几分力,只怕我就撑不到现在了。”
杜轩宇道:“姐,你再坚持会,那河是条密道,不知从崆峒派通往哪里,我们要赶快离开。”
薛柔儿点点头,挣扎着站起来,杜轩宇扶着她下了船,下船后是一百多级的石阶,两人几乎是爬着上去,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才走到这密道洞口。
洞外,月已西斜,几颗星星挂在天空忽明忽暗。两人出来后才发觉这是在一座山的山脚,杜轩宇扶着薛柔儿极目四望,南面星火点点,恍然道:“姐,原来我们到了崆峒山,那是虚云子的老巢了。”
薛柔儿此时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轩宇…你先走…他们很快会找到我们的……崆峒弟子全在……这座山上。”
杜轩宇微微一笑,道:“姐,我们自小相依为命,若枫大哥既然没落在无为老祖手里,那么他一定会为我们报仇的。”
薛柔儿听了这话,心里欢喜,却道:“记住,姐要你俩都活得好好的,一起为我……报仇。”
杜轩宇道:“姐,别争了,我们先找地方躲一阵,他们也许找不到呢。”
薛柔儿点点头,伏在杜轩宇肩膀,杜轩宇受伤也不轻,此际仅凭一点顽强毅力坚持着。两人向前慢慢移步,刚移动几十步,眼前却是一处断崖,两崖相隔十几步之遥,崖底离上面有十几丈,借着月光,下面怪石突起,似一把把长矛倒插一般。若在平时,两人便轻易跃过,此时都身受重伤,要跳出此断崖却是万万不能。
薛柔儿无力的笑笑,无奈道:“轩宇,天意如此么。”
杜轩宇道:“姐,义父经常说天意是他定的,即是他定,怎会让我们死呢?这里既然行不通,那我们就折回去,虚云子他们要到这里还得一会呢。”
薛柔儿此时声音极其微弱,道:“这密道……虚云…子一定知道,他会找船……也追过来,我……们先往山上走吧。”
杜轩宇点头称是:“他追来后,应该会先去查山下的,却不想我们却直去他的老巢。姐,你坚持住,别睡。”
薛柔儿道:“轩…宇,先找一处……隐蔽之地,我们先……疗伤。”
杜轩宇看着薛柔儿苍白的脸色,内心七上八下,虽想就地疗伤,但脚下一步也不敢停留,便互相搀扶着朝山上慢慢爬去。薛柔儿这时眼睛已经闭上,只有腿在一步一步的靠着杜轩宇搀扶向上走。其时虽是秋天,但山上灌草丛生,林粗木大,怪石嶙峋,是以藏身之处倒也不少。两人行得有一盏茶时分,与密道出口相距不足两丈,听得两声船木撞击石壁的声音,知是虚云子追了来,恰好身旁一株倒地古松,三人合围粗细,两人旋即躺在树木后面。这时传来虚云子声音:“这里只有上山下山两条路,其余皆是断崖。你们两个随我下山去找,王凯,你上山去通知贾刃,搜山,一定要抓到刺杀掌门之人。”几人出了密道,虚云子率了两人便向山下去搜查,王凯便向山上奔去,他想快些通知贾刃,待虚云子下山去便使出轻功,朝山上飞奔,待到歪倒古松前,也为加留意下面,一跃而过。
杜轩宇等了一会儿,待确定几人远去,才轻声道:“姐,我们不妨就在这里疗伤,他们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这里。”
薛柔儿点点头,两人便相对盘膝而坐,伸出食指,抵住对方的眉心,运内力为对方疗伤。此法乃浮屠宫的独门疗伤法,为良傲天自创。良傲天认为人的一切行动皆由头脑意念控制,无论是走路,吃饭或者打架,杀人,皆离不开所思所想,所以人在受伤之时,昏晕困乏,皆是伤势传到脑内制约了意念,而眉心乃面门之中,以指力将内力传输到眉心里,可渐渐恢复神清目明,对伤势的感应也渐渐消减。两人互相运功了有半个时辰,这时黎明已经到来,东方的朝霞红透了半边天。两人用过已久,衣衫被汗水湿透了大半,薛柔儿脸色已经恢复了点血色,看了眼四周,但觉景色优美,山势巍峨,草木奇特,感叹道:“轩宇,你瞧这景色,比以前我们去的山都漂亮多了。”
杜轩宇道:“姐,现在想必他们已开始搜山了。我们两个此时被发现仍是被擒的下场。”薛柔儿道:“那老青皮应该把山底的各个角落都搜遍了,崆峒弟子要是全部出动搜山,此刻也快到我们这里了。”
杜轩宇道:“你现在能爬到山顶么?”杜轩宇此意是现在到虚云子所住之地,崆峒派弟子的巢穴。
薛柔儿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道:“最危险的便是最安全的,那我们上山可要小心了。”
两人虽运功了许久,但此法疗伤也只能暂时缓解伤势对人意念的影响,两人的功力虽能使出,但已不及平时一半,好在轻功可以使出,爬山倒也省了不少力气。太阳刚升起,两人到了半山腰。崆峒山耸立入云,崆峒弟子仔细的搜到此时,离山腰还有一段距离,两人这时已依稀看到崆峒弟子的人影。两人使出轻功爬山爬到此处,累得气喘吁吁,便开始小心着腾挪爬移。越往上爬,看见的崆峒弟子越多,竟将整个山峰全全部满,杜轩宇略一估摸,竟有十万之众。一色的黑衣打扮,手拿刀剑,向草丛里挥舞砍刺。杜轩宇暗暗发愁,这人一层层的向下搜查,当真是一个苍蝇都难飞过去。这时传来虚云子声音:“众弟子听令,见到两贼,如有抵抗,就地杀死以报掌门之仇。”这时两人在下,离最近的崆峒弟子已不足十丈远,两人以杂草遮掩,蹲在草丛里。
薛柔儿悄声道:“轩宇,那牢青皮待会很快就会上来,我去引开他们,你先走。”
杜轩宇皱眉道:“姐,要走也是你走,我去引开他们。”
薛柔儿握住杜轩宇的手,凄然道:“轩宇,我们虽一起长大,但你也知道姐一直在煎熬中度过的,除了你和若枫,我恨所有男人。还有,这么些年来,我一直试图去从义父嘴里探听一些关于你俩的一些身世,但他总说是几个强盗。”
杜轩宇听薛柔儿话语转到他们三人身世身上,不明白她究竟要说什么,问道:“姐,你说这些干么?”
薛柔儿道:“你说过害你全家的是几个黑衣人,若枫也说了,害死他的也是黑衣人,难道是一伙强盗?我怀疑是有人主使?”
杜轩宇皱眉道:“你是说义……”薛柔儿打断道:“不是,我怀疑还有他人,义父没有查出来而已。”
杜轩宇道:“这些事,以后再说,我是不会一个人走的。”
“你们现在一个也走不了。”说话者一身黑衣,脸上一条刀疤,原来两人只顾争执,忽略了周身动静,有人到了身旁也未发觉。刀疤脸身旁站着王凯,微微冷笑道:“杜公子,薛姑娘,两位可害的我们好苦。”
杜轩宇道:“贵派掌门是遭虚云子偷袭致死,与我们并无干系。”
刀疤脸冷哼道:“掌门乃是我师父的师兄,你们浮屠宫也真会血口喷人。”
王凯插口道:“贾师兄,先把他们抓起来再说。”那刀疤脸便是贾刃,虚云子大徒弟。其余众弟子见搜到两人,便欢呼雀跃着向这里聚集过来,呼声霎时间响彻整座山峰。
杜轩宇心知虚云子待会便至,眼神向王凯,贾刃瞟了一眼,薛柔儿会意,两人突然纵身一跃,分扑贾刃,王凯。贾刃手里握着柄三尺长剑,王凯见杜轩宇扑来,迅速从袖筒内拿出一把两寸长匕首护身。贾刃,王凯并排站立,二人位置又高于杜、薛二人,二人扑来时,贾刃提剑,将薛柔儿上半身笼罩于剑刺范围。王凯伸臂,匕首直指杜轩宇眉心。薛柔儿离贾刃剑还有一寸时,杜轩宇和薛柔儿猛扑方向陡变,杜轩宇本是扑向王凯,孰料方向陡变扑向贾刃,贾刃一惊,右手手腕已被杜轩宇握住,杜轩宇右肘撞在贾刃胸口,顺手夺过长剑,架在贾刃颈上。薛柔儿方向陡变扑向了王凯,王凯本是应付杜轩宇的招数,这时以应变不及,被薛柔儿握住右手手腕,‘咔’的一声,已被扭断,王凯刚因疼痛张开嘴,匕首已经在自己咽喉处,刺破了层皮,王凯吓得面无人色,只张着大口,却没半点声音。
这几下先声夺人,围过来的崆峒弟子愣愣的站在那,只看到两人扑向两位师兄,还未看清怎么回事,两位平日里传授武功的师兄便已被人擒下。都觉对方武功厉害,怕是只有师父才能与之相斗,殊不知两人这几招牵动内伤,只觉内脏几欲破裂,喉头发甜,但此时也只能硬将一口鲜血咽回去,手里既已经有虚云子两个徒弟做人质,料他此时便算来到也不敢轻举妄动。
贾刃看着自己的剑架在自己颈上,冷冷道:“无论怎样你们两个今天都是死路一条。”
杜轩宇怒道:“你不想立刻就死就最好闭嘴。”贾刃“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王凯这时回过神来,哀求道:“薛姑娘,两位想怎样,我师父在山下,待会就会赶到。”
薛柔儿又将匕首刺进一点,血顺着匕首留下,王凯看着匕首上的血,浑身发抖,薛柔儿幽幽道:“别拿你那青皮师父吓唬我,我死之前,你也会死,不想死就让前面一群东西滚开,带我们上山。”
王凯颤抖着对前面的崆峒弟子道:“快让开,大师兄和我都在他们手里,让开。”
杜轩宇和薛柔儿挟持着两人向山顶走,走到谁跟前,崆峒弟子便让开一条路,过去后便即合围,个个持刀剑在两人身前身后装模作样,两人对此视而不见,只向上走,走了十几步,杜轩宇和薛柔儿便处于层层包围之中。
二人已降至山顶,便看到了绵延的房屋瓦舍,那是崆峒弟子日常居住之所。这些弟子大都来自崆峒派管辖范围之内人士,深感乱世之中家小无依,便投身崆峒派,寻求庇佑。其时崆峒派在李剑虹的治理下,管辖范围一片繁荣,民众感恩戴德。无论男女老幼都想拜入崆峒门下。只因崆峒有规不收女,老,病,残,所以崆峒派门弟子下有七八岁孩童,上有已过而立的壮年农夫。这时杜轩宇和薛柔儿身后的弟子又让开了一条道路,三个人快步向上走去,为先一人便是虚云子,身后是旋池和鲁天琨。虚云子看到两人,大喝:“放下人。”话声甫毕,人已到杜轩宇和薛柔儿前面。
薛柔儿的手不自觉的又将匕首刺入几分,王凯哆嗦着向虚云子求救,虚云子白了他一眼,骂道:“废物,赶紧将你杀了最好。”
王凯不敢再言语,身子却抖个不停,头又不敢晃动,生怕匕首给刺了进去,摸样甚是可笑。
薛柔儿道:“青皮匹夫,你待要怎样?”
虚云子道:“杀我师兄,这仇难道就不报么?”
杜轩宇笑了一声:“现在你两个徒弟在我们手里,你不想让他们死吧。”说着话杜轩宇边向一边退去,薛柔儿也并排跟着,身后弟子纷纷退让。
杜、薛二人每退一步,虚云子便紧追一步道:“别想拿着两个徒弟要挟我,他们两人就算死了,也是为报掌门之仇死的,那是死的其所。”转言对着贾刃道:“你说对么?”
贾刃此时仍是面不改色:“师父所言极是。”
这时局面已开始变动,杜、薛两人不上不下,而向另一旁退去,崆峒弟子也开始以扇形合围。杜轩宇这时内心焦灼,虚云子看来为掌门之位连自己徒弟死活也已不顾,今日他俩必是在劫难逃,只是这杀害崆峒掌门罪名最后定会算到浮屠宫头上,李剑虹为人慷慨好义,杀他之名安上后,浮屠宫的仇家势必多如潮水。这时两人已退了十几步,虚云子催促道:“你们两个怎么还不动手?再退可要掉进深渊了。”薛柔儿扭头向后望了一眼,几步之后便是一道万丈深渊,这时太阳已经升起,崖边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虚云子继续道:“两位只有两条路,放人束手就擒,要么就是跳下去。”
鲁天琨插口道:“两位莫要伤人,一切是非请两位随我到我派长老面前说清楚,是非自有公断。”
虚云子斥道:“天琨,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什么自有公道,杀害掌门是我亲眼所见,就算立毙两人也不为过。你是想保护他们么?”
鲁天琨一揖道:“弟子不敢。”虽心有疑窦,却也不敢在出言相互,只得闪身退后。
杜轩宇这时伤势感觉又已袭来,看薛柔儿神色如常,知其也在忍受伤痛,暗暗发愁,突听薛柔儿道:“轩宇,你觉得我们落在他手里会怎样?”
杜轩宇道:“肯定是死了。”
“那我们就跳吧。”
杜轩宇不解的看着薛柔儿,薛柔儿重复一遍道:“跳下去,死也不能死在这青皮手里。”
虚云子道:“好啊,跳吧,快跳啊。”说着大踏步向前。薛柔儿匕首向前一送,刺进王凯咽喉,推向虚云子,纵身一跃道:“轩宇,我先走了。”身影片刻间被崖上薄雾湮没。杜轩宇看着薛柔儿消失的身影,虽心知今日只有死路一条,但看着自己的亲人在眼前跃入万丈深渊,内心悲痛自不可言,当下将贾刃向前一推,长剑掷向虚云子,也纵身一跳,跳进这崆峒山的万丈崖底。虚云子踢开王凯尸身,拨落长剑,欺身崖边,已不见两人踪影。
贾刃搬过王凯尸身,对虚云子道:“死了。”
虚云子点点头:“他死了也好。”又朗声道:“掌门之仇已报,但主使是浮屠宫良傲天,但我们现在还不能去找浮屠宫报仇,要养精蓄锐,完成掌门人临终前一统天下的宏愿。”数十万弟子听了这番话,一起大声道:“完成宏愿,一统天下;完成宏愿,一统天下……”如此喊了六遍,才停下,虚云子继续道:“众弟子听令,列阵回营。”
但听“呛啷啷”刀剑入鞘之声不绝于耳,然后数十万人整齐排成了十二个黑色方阵,远远望去,山头如有十二块方形巨石被人整齐摆放。十二方阵每个一万人,次序井然,一线列开,往山顶走去。山顶风声呼啸,被十二万人整齐有致的脚步声遮掩,却并无一声其他声音。虚云子看着自己十多年的心血,捻须而笑,身后贾刃,旋池也喜上眉梢,鲁天琨却满脸哀伤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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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轩宇是被船震动了一下醒过来的,穿已达岸,这时他伤痛有所缓解,便打量了下四周,这里仍是一个山洞,有两丈高,十几丈宽,月光从石壁缝隙穿过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那河面是环形,中间是一道石壁为屏障。在水流到杜轩宇所坐船挺的地方,水流又从石壁下流过,流到另一面,只是水从这里又变为高出,向下流去,流向杜轩宇和薛柔儿来的那个方向。
杜轩宇用腿轻碰一下薛柔儿,问道:“姐,你感觉怎样?”
薛柔儿微微睁开眼睛,满是倦态,虚弱答道:“虚云子那一掌,若要再多使几分力,只怕我就撑不到现在了。”
杜轩宇道:“姐,你再坚持会,那河是条密道,不知从崆峒派通往哪里,我们要赶快离开。”
薛柔儿点点头,挣扎着站起来,杜轩宇扶着她下了船,下船后是一百多级的石阶,两人几乎是爬着上去,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才走到这密道洞口。
洞外,月已西斜,几颗星星挂在天空忽明忽暗。两人出来后才发觉这是在一座山的山脚,杜轩宇扶着薛柔儿极目四望,南面星火点点,恍然道:“姐,原来我们到了崆峒山,那是虚云子的老巢了。”
薛柔儿此时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轩宇…你先走…他们很快会找到我们的……崆峒弟子全在……这座山上。”
杜轩宇微微一笑,道:“姐,我们自小相依为命,若枫大哥既然没落在无为老祖手里,那么他一定会为我们报仇的。”
薛柔儿听了这话,心里欢喜,却道:“记住,姐要你俩都活得好好的,一起为我……报仇。”
杜轩宇道:“姐,别争了,我们先找地方躲一阵,他们也许找不到呢。”
薛柔儿点点头,伏在杜轩宇肩膀,杜轩宇受伤也不轻,此际仅凭一点顽强毅力坚持着。两人向前慢慢移步,刚移动几十步,眼前却是一处断崖,两崖相隔十几步之遥,崖底离上面有十几丈,借着月光,下面怪石突起,似一把把长矛倒插一般。若在平时,两人便轻易跃过,此时都身受重伤,要跳出此断崖却是万万不能。
薛柔儿无力的笑笑,无奈道:“轩宇,天意如此么。”
杜轩宇道:“姐,义父经常说天意是他定的,即是他定,怎会让我们死呢?这里既然行不通,那我们就折回去,虚云子他们要到这里还得一会呢。”
薛柔儿此时声音极其微弱,道:“这密道……虚云…子一定知道,他会找船……也追过来,我……们先往山上走吧。”
杜轩宇点头称是:“他追来后,应该会先去查山下的,却不想我们却直去他的老巢。姐,你坚持住,别睡。”
薛柔儿道:“轩…宇,先找一处……隐蔽之地,我们先……疗伤。”
杜轩宇看着薛柔儿苍白的脸色,内心七上八下,虽想就地疗伤,但脚下一步也不敢停留,便互相搀扶着朝山上慢慢爬去。薛柔儿这时眼睛已经闭上,只有腿在一步一步的靠着杜轩宇搀扶向上走。其时虽是秋天,但山上灌草丛生,林粗木大,怪石嶙峋,是以藏身之处倒也不少。两人行得有一盏茶时分,与密道出口相距不足两丈,听得两声船木撞击石壁的声音,知是虚云子追了来,恰好身旁一株倒地古松,三人合围粗细,两人旋即躺在树木后面。这时传来虚云子声音:“这里只有上山下山两条路,其余皆是断崖。你们两个随我下山去找,王凯,你上山去通知贾刃,搜山,一定要抓到刺杀掌门之人。”几人出了密道,虚云子率了两人便向山下去搜查,王凯便向山上奔去,他想快些通知贾刃,待虚云子下山去便使出轻功,朝山上飞奔,待到歪倒古松前,也为加留意下面,一跃而过。
杜轩宇等了一会儿,待确定几人远去,才轻声道:“姐,我们不妨就在这里疗伤,他们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这里。”
薛柔儿点点头,两人便相对盘膝而坐,伸出食指,抵住对方的眉心,运内力为对方疗伤。此法乃浮屠宫的独门疗伤法,为良傲天自创。良傲天认为人的一切行动皆由头脑意念控制,无论是走路,吃饭或者打架,杀人,皆离不开所思所想,所以人在受伤之时,昏晕困乏,皆是伤势传到脑内制约了意念,而眉心乃面门之中,以指力将内力传输到眉心里,可渐渐恢复神清目明,对伤势的感应也渐渐消减。两人互相运功了有半个时辰,这时黎明已经到来,东方的朝霞红透了半边天。两人用过已久,衣衫被汗水湿透了大半,薛柔儿脸色已经恢复了点血色,看了眼四周,但觉景色优美,山势巍峨,草木奇特,感叹道:“轩宇,你瞧这景色,比以前我们去的山都漂亮多了。”
杜轩宇道:“姐,现在想必他们已开始搜山了。我们两个此时被发现仍是被擒的下场。”薛柔儿道:“那老青皮应该把山底的各个角落都搜遍了,崆峒弟子要是全部出动搜山,此刻也快到我们这里了。”
杜轩宇道:“你现在能爬到山顶么?”杜轩宇此意是现在到虚云子所住之地,崆峒派弟子的巢穴。
薛柔儿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道:“最危险的便是最安全的,那我们上山可要小心了。”
两人虽运功了许久,但此法疗伤也只能暂时缓解伤势对人意念的影响,两人的功力虽能使出,但已不及平时一半,好在轻功可以使出,爬山倒也省了不少力气。太阳刚升起,两人到了半山腰。崆峒山耸立入云,崆峒弟子仔细的搜到此时,离山腰还有一段距离,两人这时已依稀看到崆峒弟子的人影。两人使出轻功爬山爬到此处,累得气喘吁吁,便开始小心着腾挪爬移。越往上爬,看见的崆峒弟子越多,竟将整个山峰全全部满,杜轩宇略一估摸,竟有十万之众。一色的黑衣打扮,手拿刀剑,向草丛里挥舞砍刺。杜轩宇暗暗发愁,这人一层层的向下搜查,当真是一个苍蝇都难飞过去。这时传来虚云子声音:“众弟子听令,见到两贼,如有抵抗,就地杀死以报掌门之仇。”这时两人在下,离最近的崆峒弟子已不足十丈远,两人以杂草遮掩,蹲在草丛里。
薛柔儿悄声道:“轩宇,那牢青皮待会很快就会上来,我去引开他们,你先走。”
杜轩宇皱眉道:“姐,要走也是你走,我去引开他们。”
薛柔儿握住杜轩宇的手,凄然道:“轩宇,我们虽一起长大,但你也知道姐一直在煎熬中度过的,除了你和若枫,我恨所有男人。还有,这么些年来,我一直试图去从义父嘴里探听一些关于你俩的一些身世,但他总说是几个强盗。”
杜轩宇听薛柔儿话语转到他们三人身世身上,不明白她究竟要说什么,问道:“姐,你说这些干么?”
薛柔儿道:“你说过害你全家的是几个黑衣人,若枫也说了,害死他的也是黑衣人,难道是一伙强盗?我怀疑是有人主使?”
杜轩宇皱眉道:“你是说义……”薛柔儿打断道:“不是,我怀疑还有他人,义父没有查出来而已。”
杜轩宇道:“这些事,以后再说,我是不会一个人走的。”
“你们现在一个也走不了。”说话者一身黑衣,脸上一条刀疤,原来两人只顾争执,忽略了周身动静,有人到了身旁也未发觉。刀疤脸身旁站着王凯,微微冷笑道:“杜公子,薛姑娘,两位可害的我们好苦。”
杜轩宇道:“贵派掌门是遭虚云子偷袭致死,与我们并无干系。”
刀疤脸冷哼道:“掌门乃是我师父的师兄,你们浮屠宫也真会血口喷人。”
王凯插口道:“贾师兄,先把他们抓起来再说。”那刀疤脸便是贾刃,虚云子大徒弟。其余众弟子见搜到两人,便欢呼雀跃着向这里聚集过来,呼声霎时间响彻整座山峰。
杜轩宇心知虚云子待会便至,眼神向王凯,贾刃瞟了一眼,薛柔儿会意,两人突然纵身一跃,分扑贾刃,王凯。贾刃手里握着柄三尺长剑,王凯见杜轩宇扑来,迅速从袖筒内拿出一把两寸长匕首护身。贾刃,王凯并排站立,二人位置又高于杜、薛二人,二人扑来时,贾刃提剑,将薛柔儿上半身笼罩于剑刺范围。王凯伸臂,匕首直指杜轩宇眉心。薛柔儿离贾刃剑还有一寸时,杜轩宇和薛柔儿猛扑方向陡变,杜轩宇本是扑向王凯,孰料方向陡变扑向贾刃,贾刃一惊,右手手腕已被杜轩宇握住,杜轩宇右肘撞在贾刃胸口,顺手夺过长剑,架在贾刃颈上。薛柔儿方向陡变扑向了王凯,王凯本是应付杜轩宇的招数,这时以应变不及,被薛柔儿握住右手手腕,‘咔’的一声,已被扭断,王凯刚因疼痛张开嘴,匕首已经在自己咽喉处,刺破了层皮,王凯吓得面无人色,只张着大口,却没半点声音。
这几下先声夺人,围过来的崆峒弟子愣愣的站在那,只看到两人扑向两位师兄,还未看清怎么回事,两位平日里传授武功的师兄便已被人擒下。都觉对方武功厉害,怕是只有师父才能与之相斗,殊不知两人这几招牵动内伤,只觉内脏几欲破裂,喉头发甜,但此时也只能硬将一口鲜血咽回去,手里既已经有虚云子两个徒弟做人质,料他此时便算来到也不敢轻举妄动。
贾刃看着自己的剑架在自己颈上,冷冷道:“无论怎样你们两个今天都是死路一条。”
杜轩宇怒道:“你不想立刻就死就最好闭嘴。”贾刃“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王凯这时回过神来,哀求道:“薛姑娘,两位想怎样,我师父在山下,待会就会赶到。”
薛柔儿又将匕首刺进一点,血顺着匕首留下,王凯看着匕首上的血,浑身发抖,薛柔儿幽幽道:“别拿你那青皮师父吓唬我,我死之前,你也会死,不想死就让前面一群东西滚开,带我们上山。”
王凯颤抖着对前面的崆峒弟子道:“快让开,大师兄和我都在他们手里,让开。”
杜轩宇和薛柔儿挟持着两人向山顶走,走到谁跟前,崆峒弟子便让开一条路,过去后便即合围,个个持刀剑在两人身前身后装模作样,两人对此视而不见,只向上走,走了十几步,杜轩宇和薛柔儿便处于层层包围之中。
二人已降至山顶,便看到了绵延的房屋瓦舍,那是崆峒弟子日常居住之所。这些弟子大都来自崆峒派管辖范围之内人士,深感乱世之中家小无依,便投身崆峒派,寻求庇佑。其时崆峒派在李剑虹的治理下,管辖范围一片繁荣,民众感恩戴德。无论男女老幼都想拜入崆峒门下。只因崆峒有规不收女,老,病,残,所以崆峒派门弟子下有七八岁孩童,上有已过而立的壮年农夫。这时杜轩宇和薛柔儿身后的弟子又让开了一条道路,三个人快步向上走去,为先一人便是虚云子,身后是旋池和鲁天琨。虚云子看到两人,大喝:“放下人。”话声甫毕,人已到杜轩宇和薛柔儿前面。
薛柔儿的手不自觉的又将匕首刺入几分,王凯哆嗦着向虚云子求救,虚云子白了他一眼,骂道:“废物,赶紧将你杀了最好。”
王凯不敢再言语,身子却抖个不停,头又不敢晃动,生怕匕首给刺了进去,摸样甚是可笑。
薛柔儿道:“青皮匹夫,你待要怎样?”
虚云子道:“杀我师兄,这仇难道就不报么?”
杜轩宇笑了一声:“现在你两个徒弟在我们手里,你不想让他们死吧。”说着话杜轩宇边向一边退去,薛柔儿也并排跟着,身后弟子纷纷退让。
杜、薛二人每退一步,虚云子便紧追一步道:“别想拿着两个徒弟要挟我,他们两人就算死了,也是为报掌门之仇死的,那是死的其所。”转言对着贾刃道:“你说对么?”
贾刃此时仍是面不改色:“师父所言极是。”
这时局面已开始变动,杜、薛两人不上不下,而向另一旁退去,崆峒弟子也开始以扇形合围。杜轩宇这时内心焦灼,虚云子看来为掌门之位连自己徒弟死活也已不顾,今日他俩必是在劫难逃,只是这杀害崆峒掌门罪名最后定会算到浮屠宫头上,李剑虹为人慷慨好义,杀他之名安上后,浮屠宫的仇家势必多如潮水。这时两人已退了十几步,虚云子催促道:“你们两个怎么还不动手?再退可要掉进深渊了。”薛柔儿扭头向后望了一眼,几步之后便是一道万丈深渊,这时太阳已经升起,崖边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虚云子继续道:“两位只有两条路,放人束手就擒,要么就是跳下去。”
鲁天琨插口道:“两位莫要伤人,一切是非请两位随我到我派长老面前说清楚,是非自有公断。”
虚云子斥道:“天琨,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什么自有公道,杀害掌门是我亲眼所见,就算立毙两人也不为过。你是想保护他们么?”
鲁天琨一揖道:“弟子不敢。”虽心有疑窦,却也不敢在出言相互,只得闪身退后。
杜轩宇这时伤势感觉又已袭来,看薛柔儿神色如常,知其也在忍受伤痛,暗暗发愁,突听薛柔儿道:“轩宇,你觉得我们落在他手里会怎样?”
杜轩宇道:“肯定是死了。”
“那我们就跳吧。”
杜轩宇不解的看着薛柔儿,薛柔儿重复一遍道:“跳下去,死也不能死在这青皮手里。”
虚云子道:“好啊,跳吧,快跳啊。”说着大踏步向前。薛柔儿匕首向前一送,刺进王凯咽喉,推向虚云子,纵身一跃道:“轩宇,我先走了。”身影片刻间被崖上薄雾湮没。杜轩宇看着薛柔儿消失的身影,虽心知今日只有死路一条,但看着自己的亲人在眼前跃入万丈深渊,内心悲痛自不可言,当下将贾刃向前一推,长剑掷向虚云子,也纵身一跳,跳进这崆峒山的万丈崖底。虚云子踢开王凯尸身,拨落长剑,欺身崖边,已不见两人踪影。
贾刃搬过王凯尸身,对虚云子道:“死了。”
虚云子点点头:“他死了也好。”又朗声道:“掌门之仇已报,但主使是浮屠宫良傲天,但我们现在还不能去找浮屠宫报仇,要养精蓄锐,完成掌门人临终前一统天下的宏愿。”数十万弟子听了这番话,一起大声道:“完成宏愿,一统天下;完成宏愿,一统天下……”如此喊了六遍,才停下,虚云子继续道:“众弟子听令,列阵回营。”
但听“呛啷啷”刀剑入鞘之声不绝于耳,然后数十万人整齐排成了十二个黑色方阵,远远望去,山头如有十二块方形巨石被人整齐摆放。十二方阵每个一万人,次序井然,一线列开,往山顶走去。山顶风声呼啸,被十二万人整齐有致的脚步声遮掩,却并无一声其他声音。虚云子看着自己十多年的心血,捻须而笑,身后贾刃,旋池也喜上眉梢,鲁天琨却满脸哀伤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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