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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盗珠

    杜轩宇,薛柔儿,良若枫被安排在相邻的三间房。良若枫经杜轩宇和薛柔儿轮流为其运功疗伤后,并无性命之忧,但尚处在昏迷之中,虚静养多日。薛柔儿望着床上躺着良若枫枫向杜轩宇道:“你认识那个安公子?”

    杜轩宇支吾道:“昨晚相识。”杜轩宇一向不敢在薛柔儿面前撒谎,但他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薛柔儿道:“你帮他盗的血盟珠?”薛柔儿自安昭雄把血盟珠交给无为老祖时,便一直注意着他,发现他有意无意就瞟杜轩宇,眼神怪怪的,是以猜想杜轩宇和他相识定是与血盟珠有关。

    杜轩宇尚未回答,门外响起一个男子声音:“杜公子,安公子在外求见。”

    杜轩宇望了薛柔儿一眼,薛柔儿点头示意许可,杜轩宇方才出了门。

    门外,安昭雄身后一名无为山弟子看到杜轩宇出来后躬身告退,安昭雄道:“杜大哥,你那位朋友没事了吧?”

    杜轩宇漫不经心答道:“没有性命之忧,谢谢你。”

    安昭雄道:“他没事就好,我就是来谢谢你昨晚帮我。”

    “昨晚的事不要再提了,今天你也帮了我。”杜轩宇看上去仍显得漫不经心。

    安昭雄看他表情微微一笑,继续道:“杜大哥,能一起四处走走吗?明天血盟会就开始了,结束后我就得回去,听说无为山风景不错,陪我一起走走吧。”

    孤独枫伤势无碍,杜轩宇对薛柔儿的盘诘又有些不知所措,索性和安昭雄一起四处闲逛。无为山弟子忙着打点布置会场,有些还在忙着安排此时登山参会的宾客。来客中很多是初次前来,是以第一件事便是四下游览这威严的九宫十八舍。

    安昭雄和杜轩宇信步而走,不知不觉便出了无为宫,此刻已是黄昏,暮光照射在薄雾袅袅的林木间,秋天的节气枝叶大部分凋零,残留的枝叶在缥缈的雾气与光线间若隐若现,一座八角亭矗立于半山腰。安昭雄望见欢快道:“杜大哥,我们去那亭子里坐会好吗?”说完未等杜轩宇回答,变疾步向亭子方向走去,杜轩宇便只得紧随在后。

    这个八角亭除了高以外和别的亭子并无异处,甚至它都没有名字,亭下一个大理石圆桌和周围四个圆石凳。安昭雄坐在一张石凳上,右手放在石桌上撑着脸望着杜轩宇,杜轩宇不自在望向别处:“现在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安昭雄咯吱一声笑起来,声音也变得娇脆悦耳:“我叫安昭仪,这几天一直扯着嗓子说话都快难受死了,你说我装的像不像?”

    “你是龙虎寨安继天的女儿?”杜轩宇问。

    安昭仪点头默认:“这次本是我爹安排我哥哥来和张叔叔一起的,但我哥哥素来只喜游玩,不愿在江湖走动,我又从未出过远门,便央求哥哥让我替他。最后他拗不过我,便答应了。为了瞒过爹爹,他连夜给我张叔叔留话先来无为山一步,离了家门找了家客栈歇息,他陪着我等张叔叔,等探听到张叔叔快到之时,便走了,他素来就怕爹爹和张叔叔骂的,我倒不怕,他们都很疼我。”

    杜轩宇问:“那你为什么去盗血盟珠?”

    “张叔叔看到我后非常生气,但从小到大他一直很疼我,也并没过多责备我。他告诉我爹之所以让我哥哥来,是因为在血盟会后让他帮助我哥伺机盗取血盟珠。我了解我爹爹的脾气,如果办不成的话不仅我哥哥会受罚,我张叔叔也会请罪的,所以我就买通手下打探出血盟珠的所在,自己去盗珠了。”说到这里她脸上露出了孩童犯错时的表情。

    血盟珠藏于尚贤殿逍遥阁,逍遥阁只有两间房,这两间房相通,墙壁内均是用铜浇铸而成,上以花岗岩为顶,上施琉璃瓦让这两间房看上去与其他房间无异。两间房只有一个门可以进去,且八殿殿主寸步不离轮流守候,杜轩宇道:“昨晚我伏在屋顶就在你身后,我不明白你是怎么下到那间房里的,而且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安昭仪诡谲一笑:“天下第一神偷谷神龙现在就在龙虎寨关着呢,他身上宝贝多的很,我昨晚用的就是以他的名字为名的神龙水,逍遥阁房瓦下面是铜铁,这水洒在一块铜铁上面,铜铁就会消融,把珠子盗走后,我又用谷神龙惯用的障眼布放在那块上,他们丢珠后只顾找珠子,也没去仔细看屋顶,所以没发觉。只是我轻功不好,昨晚不小心滑了一下。。。。。。。”

    安昭仪似有所思了续道:“昨晚你接着我以后可以直接拿走血盟珠的,你怎么没抢而是放我走了?”

    杜轩宇面露难色,过了会才道:“是你冒险得来的,再说你一女子。”那日安昭仪将血盟珠盗出来后由于欣喜不小心在琉璃瓦上滑了一跤,掉下房顶,杜轩宇暗惊心想帮了他再抢走血盟珠便是,当杜轩宇触碰到安昭仪身体时,一股女儿体香淡淡袭来,当横抱安昭仪时,杜轩宇更确定这个黑衣人是个娇小女子。杜轩宇当时突然呆了,从未触碰过女人身体的他,此刻抱着安昭仪机械的飞离了逍遥阁。

    “你还要抱着我多久?”杜轩宇被突来的娇音吓了一跳,慌忙的放下她,她脸上蒙面已不知什么时候给摘了下来,白白的脸上透着一点微红,杜轩宇自己也已窘的紧,没敢仔细注视她的脸,眼前这个女子五官精致,身材娇小,看上去弱不禁风惹人怜爱。杜轩宇接触的女子本就少,虽然去过妓院几次,也只是找处地方发泄而已,并未和女子有过太多谈话。唯一感情较好的就是比自己年长几岁的薛柔儿,且薛柔儿一直是以姐姐的身份出现在他的生活中。初次和安昭仪相见,就这么抱着,杜轩宇自不免有些窘迫。较杜轩宇而言安昭仪也害羞的紧,她生长在龙虎寨,寨子里男多女少,其性格多少不免有些受男子影响,但女儿天性还是让她羞红了脸。看到杜轩宇的窘样,她又有些好笑,自己便想继续捉弄这个比女人还害羞的男人一下。

    “深更半夜的,你抱我去哪?你有什么企图?”安昭仪佯怒道。

    杜轩宇听她这么质问,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安昭仪看他这个样子,心里觉得非常得意。她此时哪里知道自己对眼前这个男子已有了朦胧情愫,少女心性本就难以捉摸,第一次被陌生男子触碰身体,她并非不在意,只是眼前这人救了自己,再看他相貌长得也不丑,神情尴尬煞是羞愧,对他好感便又多了几分。便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深夜在逍遥阁那是不是也想盗血盟珠?”说着晃了晃手中黑色袋子,一望便知里面装了个球形物什。

    杜轩宇这时才想到现在这地方还不太安全,自己盗血盟珠的事想来也被她看出来,此刻的杜轩宇却不好意思再去向她抢夺血盟珠,便道:“我叫杜轩宇,这里还不安全,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安昭仪想来刚才盗珠的事,此刻不禁紧张出一身冷汗,便道:“谢谢你,明天我再登门拜谢。”语气多了几分亲切,说完便小心翼翼的走了。

    杜轩宇目送安昭仪离去后,自己心道血盟珠既然丢失,明天可有得闹了。

    第二天,杜轩宇便因为晚上没在房里,被无为老祖请到尚贤殿。由于安昭仪带了四名随从,在其门外日夜守候,是以无为山的眼线并未发觉安昭仪也不在房内。安昭仪将血盟珠交给张魑,并命人去打听杜轩宇的住处,好当面道谢,当得知杜轩宇无为老祖请去后,知是血盟珠的事,安昭仪着急的请张魑救他,张魑虽模样怪异,但对这个侄女自小就疼爱有加,虽说此次来是为盗血盟珠,但他生性不羁洒脱,重人轻财,轻物,如今年过半百脾气却一点未改。看着这个侄女焦急神情,便把临行大哥对其嘱咐忘在脑后。便知她对这个救过他的男子生出别样情怀,便让她仍以安昭雄身份去还珠,盗名推给谷神龙,又将从谷神龙身上搜来的碧海蚕丝衣割下手掌大下。安昭仪将脸易容黑后,又将说话声音故意压成粗声粗气,但一进门杜轩宇还是认出了她,只是当时良若枫生死难测,杜轩宇一心担忧其伤势,无暇顾他,倒也未被无为老祖瞧出明显破绽。

    俩人到这亭子后,杜轩宇的拘谨也慢慢没了。俩人由盗血盟珠讲到各自的小时候,越说越投机,安昭仪听杜轩宇讲到自己十岁时全家被杀,自己被义父良傲天所救,然后同另外俩人,良若枫枫和薛柔儿,一起练功,长大后开始替义父做事,安昭仪听他讲述自己苦难的幼年,像在诉说别人往事,安昭仪看着淡淡的表情,心里的滋味异常难受。心想他年纪那么小陡然失去家人,他现在能用这么平淡语气诉说,该需忍受多么大的伤痛。又想,他把这些伤痛之事诉说给自己,对自己应是比别人要好许多,是以心中又有丝甜蜜。

    天色渐黑,山顶相继亮起了灯火,今夜并无星星月亮,一阵风吹来,安昭仪不由的抱紧了自己,杜轩宇看着她,便脱下了身上的长衫披在她身上。安昭仪内心欢喜,也许她并非真冷,但此种情境,女子的柔弱使男人保护女人的原始本能用极其简单的事凸显出来。

    “杜大哥,听说你上山的自称是我爹的侄子,你救我一次,我又救你一次,这算不算缘分?”话语中满溢欣喜之情。

    杜轩宇自小的经历使他临危不惧,但昨晚的状况使他狼狈不堪,回去后暗暗自责,但今日再见她,虽不似昨晚那么不自在,但也不达平日镇定自若,答道:“算是吧。”两人安昭仪话多一些,杜轩宇因少和女子接触,有些难以应对,尽是她问他答。尽管这样两人仍觉时间飞逝,不觉间已至深夜。

    安昭仪望了望天,嫣然道:“天也不早了,明天就是血盟会了,杜大哥我们回去吧。”

    杜轩宇点点头,两人朝山上边走边聊。路上安昭仪突然道:“杜大哥,明日血盟会结束后,你去象牙山吧,那里比这景色美多了。”

    杜轩宇看着她,不忍拒绝,便道:“好啊,以后有空,我一定去。”

    安昭仪道:“你不能骗我,等明天结束以后,我就带你一起去象牙山。”

    杜轩宇被她这句话逗笑了,无奈道:“我说去肯定会去的,但明天恐怕不行呢,良大哥还受伤呢,我得把他送回去。”

    安昭仪丧气道:“好吧,但你一定要去呀,我等你。”说着快步朝山顶走去。

    杜轩宇望着她的背影喃喃道:“我一定去。”

    俩人走到无为宫,已过了晚饭时刻,张魑命带来的四人到伙房,花钱给安昭仪重做了四道菜,安昭仪执意让杜轩宇留下陪着一起吃。

    杜轩宇回到房间时已是子时,良若枫在中间的房间,杜轩宇在其左,薛柔儿在又。良若枫房灯亮着,薛柔儿房间还是黑的,杜轩宇知薛柔儿还在他房里,便推门进了里面。

    桌上的饭菜已凉了多时,良若枫仍旧昏迷,苍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薛柔儿在旁边坐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让人揣测不透。

    杜轩宇怕薛柔儿仍旧盘问和安昭仪的事,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嗫嚅道:“姐,你先吃点饭吧。”

    薛柔儿没应声,也没问关于安昭仪的事,过了会突然问杜轩宇:“你说他为什么要用那招同归极乐?义父的嘱咐难道他已忘记了?”

    杜轩宇无言,他们三人身世都在少年时遭遇突变,在命悬一线间被浮屠宫宫主良傲天所救,在十年里教他们武功,识字,于他们三人而言良傲天的每一句话就是命令,没有违抗,良傲天经常交给他们三个人一些事去做,这些事大多数是杀人,他们杀的人中武功高的不在少数:有归隐二十余载杀人如麻的铁心道人;有崆峒四大护法;也有受人敬仰的人称“第一君子”的伍天胥…这些人武功都不弱,但都被他们三人一一击杀,且全身而退。

    三人中,薛柔儿下手最狠,每当他们目标中有老人,女人和孩子时,都是薛柔儿下手,在别人看来,薛柔儿杀人有一种满足感,特别是杀男人时。

    薛柔儿很少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情感,良若枫平时少言寡语,心里的事很少说出来,杜轩宇也在突变之后变的沉默寡言。心事都很少诉说。但他们三个从十几岁在一起,经生历死,他们谁也不想任何一个出事。

    薛柔儿的此时表情让杜轩宇觉得有些异于平常,今天的事太突然了,有很多危险的时候,他们也都未曾用过那同归于尽的招数。薛柔儿想不通良若枫究竟为什么要用那招。

    杜轩宇安慰道:“他是为了我们,再说现在也脱离了生命危险,别想太多,早点休息。”

    薛柔儿望着良若枫过了一会道:“我们三个自小在一起到现在,十多年了吧?”

    杜轩宇答道:“十一年了。”

    薛柔儿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但又像在和他说话:“我希望你们两个好好的活着,我们这十多年几乎就是在杀戮中度过的,你厌倦吗?有没有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是什么样?”

    杜轩宇不知如何回答,重复的杀戮他也厌倦,但良傲天对他们的恩情他一刻也忘不了,他更忘不了仇恨,他忘不了十一年前自己父母死在自己面前的情形,忘不了那晚自己亲手烧毁自己家的情景,自那天之后他经常梦到自己爹娘,在烈火中对他的呼喊,然后在应声中哭醒,直到开始杀了第一个人,他做梦的次数也减少。但前些日子良傲天让他们出来盗珠的前夜,他又梦到了爹娘冲自己呼喊。

    杜轩宇神色坚定道:“没有义父救我们,我们活不到现在,即使厌倦也要坚持下去。”

    薛柔儿听了这句话,看到杜轩宇神色,幽幽道:“轩宇,你说的对,是姐想多了。”

    杜轩宇道:“姐,大哥没有危险,你早些睡吧,我先回房了。”

    杜轩宇准备开门出去时,薛柔儿突然道:“那个安姑娘对你有些好感,血盟珠的事告一段落后,你可以去象牙山。”

    听她提起安昭仪,杜轩宇吃了一惊,知是自己出去后,薛柔儿定是偷偷跟踪自己,也怪自己当时心里想事太多,对外无所戒备,是以未曾发觉。但对这个姐姐的行事,他一直不曾有过异议,所以心里并未有怨言。神情有些不自在道:“姐,这以后再说吧,我先去睡了。”

    薛柔儿看着杜轩宇表情,心内好笑,但未流露于面,便道:“也好,早些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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