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35大破乌桓
赵云的马尾辫在风中飘舞，举起铁枪，指向前方乌桓人的营地，以轻脆但也嘹亮的声音喊道：“弟兄们，前方那顶最大最高的牛皮大帐就是乌延的王帐。踏破王帐者，赏金二十镒。斩下乌延人头者，赏金百镒！”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之前被李霸鼓动后士气已经有很大的提升。
“杀！”“杀！”喊杀声震耳欲聋。三千公孙精骑向着乌桓营地策马狂奔。
乌桓士卒用乌桓语大叫：“偷袭！”“有人偷袭，好像是公孙军。”“什么，是那可怕的公孙军？”“快去禀报大人。”
松散的乌桓军营一片混乱，因为据原先的斥侯所报，公孙军还在很远的位置，所以没有防备。
乌延听到喊杀声，赶紧戴盔披甲，脑海中闪过被公孙军击得惨败的一幕，心中一片惊慌，难道公孙瓒又杀来了？！
这时有报信的士卒来到王帐，对乌延道：“禀大人，公孙军来袭！”
乌延慌忙问道：“那你知道有多少人吗？”
那报信的士卒道：“人数倒是不多，只不过趁我军不备，在混乱中杀伤甚多。”
乌延还是紧张地问道：“人数不多，那是多少？”
那报信的士卒道：“大概只有几千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乌延一挥手，道：“再去探，多叫几个人去，好好数数。”
又过了一会儿，那士卒回来了，右臂上插着一箭，血流不止。
乌延急忙问道：“多少人，看清楚了吗？”
那士卒咬着牙，忍痛道：“禀…大人，大…概只有三千左右。”
“只有三千？”乌延一听大喜，道：“那我们去围歼他们，好报上次的一箭之仇。公孙瓒，我总有一天，要把你挫骨扬灰！”
乌延出帐后骑上马，号令全军围杀攻营的三千公孙军。
赵云把枪从一人的额头上抽出，又刺进一人的咽喉。看到乌桓军不再零乱地被动挨打，而是开始组织反击，甚至开始包围己军后，赵云觉得时机成熟，按照计划命令部下撤军。
乌延见公孙军开始退却，向手下下令：“敌军这是在扰营，见我军威武，畏惧逃跑，乌桓儿郎们，让我们全歼这些公孙精骑，为战死在他们手下的父兄报仇！”
乌桓军的士气也被乌延调动起来，开始追击公孙军。
赵云见乌延上钩，一路上命令丢弃旌旗、盔甲，造成仓促逃跑的假象。
乌延不知是计，一直追了二十多里路，到了关羽的埋伏的山谷之地。
关羽先发出一阵长啸声为信号，公孙军中喊杀声四起。
一万多乌桓经过长途奔袭，已经精疲力竭。乌延见公孙军伏兵尽出，也知道是中了计，慌忙下令：“后队变前队，撤兵！撤兵！”
可退路的方向，又杀出李霸以逸待劳的七千精骑。李霸举起三丈“传说”，大喝：“取乌延人头者，赏黄金百镒！”
“突围！”“突围！”乌延慌忙叫道。可此时乌桓军中阵势已乱，士气也骤降。
李霸挺着“传说”，身先士卒冲向敌军。迎面是乌桓军射来的箭雨，但绝大多数都被李霸矛飞速拨开，被铠甲挡住。
李霸用“传说”砸向一个乌桓士卒的面门，“咯呲”一声，巨大的冲击力，将那人的头颅从颈上扯断。李霸勒马，举起“传说”，用矛尖上插着的人头砸向另一乌桓士卒的头部。
“铛”的一声，矛上的人头被砸得粉碎，被砸重的人的头也缺了半边。
“杀！”“杀！”“杀！”李霸大喊，“挡我者死！”
那头乌桓大人乌延则脸色苍白、眉宇深蹙，到处寻找公孙军包围的薄弱处，嗣机逃跑。
乌延看见一支锋利的羽箭正向自己射过来，竟下意识地抱头。
“啊！~”一声惨叫，乌延没事，但他的一个亲兵，利箭从胸口处穿过心脏，从后背突出，倒地毙命。
李霸的亲信李大毛，虽然被任命为军法官，但此时他的眼眸变得血红血红，狂乱的凶芒闪烁而起，他又想起了他惨死于乌桓人之手的六岁可爱弟弟。
“杀！”李大毛暴喝一声，挺矛杀向前阵。不料李大毛的陷入疯狂的举动反而更激起周转士卒的士气。
李霸远远地望见再度陷入暴走的李大毛，并没有产生要阻止他的想法。
对于因为异族的烧杀劫掠而受到严重心灵创伤的人来说，也许复仇的杀戮是唯一的解药！
李霸的小舅子李朗被编入关羽麾下的步兵当中，此战是他的初阵。只见李朗这个还只是十六岁的少年，脸上兴奋得一片潮红，一刀割下一个刚被他杀死的乌桓人的头颅，将头上的辫发束在腰间，笑着道：“这是第五个。”
一个乌桓士卒想从李朗的侧面偷袭他。却见李朗机敏地闪身避过，反手大刀挥出，砍在了那偷袭的乌桓人的脖子上。颈间的鲜血激溅在李朗的脸上，李朗却“哈”“哈”大笑出声，舌头舔了舔嘴角的鲜血，道了声：“第六个。”
说完李朗又把将那乌桓人的头颅割下，系在腰间。
公孙军此一役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乌延是越打越心惊，有气无力地喊道：“突围”“突围”。
算是乌延运气好，在他的一万骑兵都损失了八千多人后，竟然带着一千多人突围成功，一路逃往了临渝县附近辽西乌桓大人丘力居的驻地。
战役结束，公孙军大获全胜。刘备下令清扫战场，刺死没有死透的乌桓人。
李朗一脸的得意，腰间束着十个人头战利品，来见李霸。
李霸大喜道：“小朗，你个好小子，果然是个混行伍的好料子！虽是初战，但作战勇猛，现升你为什长。”
李朗笑道：“谢谢霸哥，下回我要杀更多的乌桓狗。”
却说乌延带着一身的血污和一脸的颓色，来到辽西乌桓大人丘力居的王帐。
丘力居见到乌延的模样，大惊，问道：“乌延，你没事吧，怎么败到了这个程度？”
乌延恨道：“公孙军狡滑，设下埋伏，以大军包围我。”
丘力居又问道：“大军！？多少人？”
其实乌延在混乱中也没有真正弄清有多少公孙军，只是如果说得太少，怕丘力居看轻自己，便道：“足足有至少六万人，步、骑都是精锐。尤其有几员勇将，都有万夫不挡之勇。而且汉人奸诈，诡计百出…”
乌延正说到：“汉人奸诈，诡计百出…”的时候，被丘力居之侄蹋顿打断了。
蹋顿道：“此时刘明府（指刘虞）也率十万大军讨伐公孙瓒，前一阵听说他与袁绍争斗也损兵折将，他哪能分兵六万来迎战我们？”
乌延急道：“是我亲眼所见，还会有假的吗？”
蹋顿白了乌延一眼，也没再开口。
乌延怕蹋顿看穿他无能的惨败，口中尤自碎碎念道：“我…我数得一清二楚了…”
丘力居陷入了一阵忧虑当中，想了半天，开口道：“我想，我们还是先撤退，与公孙度军会合。再合力击破公孙瓒军刘备部。”
蹋顿皱起眉头，劝道：“叔父，这样不战而退，只怕那公孙度会轻视我部乌桓人。公孙度的野心不在公孙瓒之下，只怕和他一起赶走了公孙瓒后，我们乌桓人又会被那公孙度欺压。”
丘力居道：“不妨，刘明府是我们乌桓人的庇护者，只要他在幽州任州牧，我们就总有逍遥快活的日子。”
乌延也搭话道：“只要我们把从汉人那抢的财货分一半给刘明府就行，刘明府真是我们乌桓人的青天大老爷啊。”
蹋顿还是劝道：“叔父，我估计刘备部最多只有三四万人，且与乌延一战后，必有所损耗，我们辽西乌桓有三万控弦之士，虽然只有一万的精锐，仍有战胜的很大可能性。”
丘力居看了蹋顿一眼，道：“蹋顿，你还是太年轻了。战胜了刘备又如何？就算如你所言，刘备只有三四万人，但我军与他们交战后，即使战胜了，也只是惨胜。等我部大伤元气后，再等着公孙度来吞并我们？上谷大人难楼、辽东大人苏仆延，以前也都仰我鼻息，这是为什么？蹋顿你明白吗？”
蹋顿回了一声：“是因为我部实力最强。”
丘力居语重心长地道：“所以，要保存一定的实力。我们游牧人，不论是乌桓，还是鲜卑、匈奴，崇尚的都是弱肉强食，崇尚的是强者为王。我们先不与公孙瓒争锋，借助公孙度之力先以绝对优势打垮刘备。”
蹋顿觉得在道理上说不过叔父，但他始终觉得心安定不下来。
一旁的乌延听到“保存实力”，感到背脊一阵发寒，心叹丘力居老奸巨滑。
却说刘备在战胜了右北平乌桓后，派出以李小乙为首的斥侯小队探听辽西乌桓的军情。
李小乙探得丘力居部撤兵后，火速赶回，秉告刘备。
刘备派人急传公孙越、李霸、关羽、张飞、赵云，商议军略。
公孙越这回不敢不到，之后也不敢发言，不单是出于对张飞的畏惧，也是胸中无货，说不出个所以然。
刘备询问道：“天下、云长，你们看，我军下一步，该当如何？”
关羽习惯性地望向李霸，道：“天下，你有何高见。”
李霸也不客套，道：“绝不能让丘力居与公孙度会合。”
刘备问道：“哦？现在追击吗？丘力居大约有三万人，而且全是骑兵。我军也三万余人，但只有一万左右骑兵。追击能否有胜算？”
李霸道：“这不是有无胜算的问题，而是我军不得不追击。请问大哥、二哥，是三万乌桓人更容易打，还是七万公孙度、乌桓的联军更容易打？”
往常军议，张飞由于胸中谋略有限，不敢乱发言，这时听了李霸所言，嚷道：“这回天下之策合俺的胃口，让俺率一万精骑追击，杀光那些乌桓狗。”
刘备想了一小会儿，终于道：“就依天下之计，李霸、关羽、张飞、赵云听令，以李霸为主将，关羽、张飞、赵云为副，率精骑万人追击辽西乌桓部，你等可有异议？”
张飞听到给李霸当副手，心下有些不情愿，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赵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却没有抵触心理。
若是别人，关羽必定不服，包括公孙瓒他也是心里瞧不起的。关羽从来只服刘备。自认识李霸以来，其武勇倒是其次，李霸能令士卒归心和过人的韬略使关羽认同了李霸，将李霸视为第二个敬服的人。关羽虽然待士卒爱如子弟，但为人骄矜，眼里容不下庸人，但对李霸、赵云这种有真本事的人，却能得到他真心的认同。
倒是李霸本人，听了后忙道：“大哥，论德论才，只怕霸不足以服众，应以二哥为主将才是。”
刘备笑了笑，道：“若论阵上杀敌，匹敌万人，我不如翼德、子龙；若兵法韬略，制敌于帷幄之中，我不如天下你和云长；但若说到鉴人识才之能，你们都不如我。我看人不会错的，我说你行，你一定行。不然，你问问云长？”
李霸又问关羽：“二哥，小弟还是给你当副手吧。”
关羽也笑道：“天下，你不必自谦。听大哥的话便是。”
李霸也没再继续说下去，不然就是矫情了，接令后出帐，点齐一万骑兵，追击辽西乌桓。刘备亲率两万步兵尾随其后，尽可能快地赶到战场，合击敌人。
那头，在辽西乌桓军中，士卒们在轻声交谈。
一人道：“唉，你听说了吗？公孙军这次出动了六万大军。”
另一人道：“你确定是六万？我听说的是八万。而且其中大部分是那恐怖的‘白马义从’。”
“是吗？听说把右北平乌延大人打得落流水啊。一万多人，一口给吃掉了，只逃回千把人。”
“太可怕了。我们赶紧先和公孙度的辽东军汇合。”
蹋顿听到军中这些不利的传闻，叱道：“你们这些家伙在嚼什么舌根？扰乱军心者，定斩不赦！”
只是蹋顿一番话并没能提振乌桓军的士气。其实，就是蹋顿自己心中，也藏有一丝不安。
这时在后阵传来恐慌的惊叫声，“敌袭！”“是公孙军的骑兵！”“妈呀，他们追来了！”
果然不远处，一万公孙军骑兵如滔天的洪水般，汹涌而至，蹄声仿佛充斥整个天地。领头的一个将军手持一支长得惊人，足有三丈长的长矛。
只听公孙军齐声喊道：“破虏擒酋首，分尸剐肉羹。胡原飘汉旆，凯旋入长城！”
那持矛领军之人正是李霸，只见他右臂举起“传说”，往前轻轻一挥，喊道：“杀啊！”
虽然有前排一些骑兵被乌桓人的骑射手射中而坠马，但公孙军士气如虹，前赴后继，不顾生死，狂飙疾进地突入乌桓军阵中。
辽西乌桓在经右北平乌桓的败兵夸大渲染了公孙军的威势之后，早已士气低落，此时遭遇公孙军后，就陷入了一阵混乱当中。
丘力居本人也没有抵抗的意志，派人传来部落中的勇士胡楼，命他率五千人断后。另外则带着蹋顿欲逃离战场，与公孙度汇合。
蹋顿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道：“叔父，不能就这么走啊。我们和公孙军拼了！胜负仍然难料！”
丘力居摆手让蹋顿不要再说下去，道：“蹋顿，你不要再说了，我自有分寸。众人听令，撤！”
可胡楼所率的五千人，在丘力居逃遁后，士气更是降至谷底，不堪一击，战场上满是乌桓语的哀嚎。
张飞满脸沾满了屠乌桓人所溅到的鲜血，狰狞地大吼一声：“杀！！”说完，一马当先，一支丈八蛇矛，如蛟龙巨蟒，化身为战场上的王者，收割着乌桓人的生命。
胡楼不忍手下儿郎都被这个黑脸莽汉所杀，持槊杀向张飞。连刺四五槊，都被张飞挡住。
却听张飞如雷般的声音大喝一声：“中！”
胡楼先被这喝声一惊，心上一分神的刹那，胸膛被丈八蛇矛刺入。
“啊~”胡楼一声惨叫。
张飞把蛇矛从胡楼体内抽出来后，勾出了一颗心脏，被他将矛一甩，弃至了地上。被往来的别的马匹践踏得粉碎。
李霸看穿了丘力居弃卒保帅的技俩，命令部下不管已经被打垮的胡楼手下的这些人，全力快马加鞭继续向前追击丘力居。
丘力居见公孙军这么快就追了上来，大惊道：“这么快，胡楼那么快就完了？”主帅尚且如此，乌桓普通士卒更不必说。一时之间，阵脚大乱。
丘力居曾与张纯勾结，一起反叛大汉，李霸、李全等人先在张纯军中时，便识得丘力居。这时李霸问李全道：“全子，还认得那丘力居吧，等下随我冲至乌桓帅旗处，你用箭射他。擒贼先擒王，速战速决。”
李霸又对关羽道：“二哥，我亲自捕杀丘力居，这里交与你临阵指挥。”
关羽应道：“好，有我在，你放心。”
李霸说完，举起“传说”，亲率军看着乌桓帅旗所在，杀去。
乌桓阵中已经混乱不堪，是以李霸等人没有费太大力气就杀到丘力居附近。只见李全一箭正中丘力居后腰。
“啊！—”丘力居哀嚎了一声。
“叔父！”蹋顿急道，下令部下：“你们快挡住敌军。骑射手，回射，不要顾虑我军，不要再让人伤到大人！”
然后蹋顿又回到丘力居身边，扶住他，不让其坠马，并道：“叔父，你没事吧？”
丘力居紧握住蹋顿的手，道：“蹋顿，我…我快不行了。真…后悔没有听你之策，乌延误我，哦…不，是我自己错了。”
蹋顿听了丘力居所言，泪流不止，道：“叔父，你会没事的。我现在就拼死护着你回到部落。”
丘力居道：“蹋顿，你…别在安慰我了，我的儿子、你的弟弟楼班年纪尚小，威…德不足以统率部落，以后，部…落就交给你了。”
蹋顿哽咽道：“叔父！你不会死的！”
丘力居道：“你快走，我亲自断后，你带着大家走。部落就交给你了。我…年轻时，也是乌桓一等一的…勇士呢，今天就让我进行人生的最后一战。”
说完，丘力居一拉缰绳，挥舞弯刀，又“振作”了起来，虽然只是回光返照。
蹋顿含着泪，还是带着大军逃离战场。
战马惨嘶声和乌桓勇士地哀嚎声交织成一片，丘力居远远望见李霸一直在发号施令，心知这个以前张纯军中的小小悍卒竟然成了一军统领，并打败自己，心中五味杂陈，心道：罢了，这厮只怕也是乱世中站在万千尸骨之上的草莽英雄，能死在他的手下，也不辱没自己。于是向着李霸杀去。
李霸见丘力居向自己杀来，竟明了丘力居心中决然的死意，制止了李全等人向他射箭，手持“传说”，迎了过去。
没有悬念，“传说”从丘力居的前胸透体而出。丘力居坠马而亡。
李霸叹道：“丘力居，你是继鞠义后，死在我‘传说’之下的第二个名将。”
<!-- 作者有话说 -->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之前被李霸鼓动后士气已经有很大的提升。
“杀！”“杀！”喊杀声震耳欲聋。三千公孙精骑向着乌桓营地策马狂奔。
乌桓士卒用乌桓语大叫：“偷袭！”“有人偷袭，好像是公孙军。”“什么，是那可怕的公孙军？”“快去禀报大人。”
松散的乌桓军营一片混乱，因为据原先的斥侯所报，公孙军还在很远的位置，所以没有防备。
乌延听到喊杀声，赶紧戴盔披甲，脑海中闪过被公孙军击得惨败的一幕，心中一片惊慌，难道公孙瓒又杀来了？！
这时有报信的士卒来到王帐，对乌延道：“禀大人，公孙军来袭！”
乌延慌忙问道：“那你知道有多少人吗？”
那报信的士卒道：“人数倒是不多，只不过趁我军不备，在混乱中杀伤甚多。”
乌延还是紧张地问道：“人数不多，那是多少？”
那报信的士卒道：“大概只有几千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乌延一挥手，道：“再去探，多叫几个人去，好好数数。”
又过了一会儿，那士卒回来了，右臂上插着一箭，血流不止。
乌延急忙问道：“多少人，看清楚了吗？”
那士卒咬着牙，忍痛道：“禀…大人，大…概只有三千左右。”
“只有三千？”乌延一听大喜，道：“那我们去围歼他们，好报上次的一箭之仇。公孙瓒，我总有一天，要把你挫骨扬灰！”
乌延出帐后骑上马，号令全军围杀攻营的三千公孙军。
赵云把枪从一人的额头上抽出，又刺进一人的咽喉。看到乌桓军不再零乱地被动挨打，而是开始组织反击，甚至开始包围己军后，赵云觉得时机成熟，按照计划命令部下撤军。
乌延见公孙军开始退却，向手下下令：“敌军这是在扰营，见我军威武，畏惧逃跑，乌桓儿郎们，让我们全歼这些公孙精骑，为战死在他们手下的父兄报仇！”
乌桓军的士气也被乌延调动起来，开始追击公孙军。
赵云见乌延上钩，一路上命令丢弃旌旗、盔甲，造成仓促逃跑的假象。
乌延不知是计，一直追了二十多里路，到了关羽的埋伏的山谷之地。
关羽先发出一阵长啸声为信号，公孙军中喊杀声四起。
一万多乌桓经过长途奔袭，已经精疲力竭。乌延见公孙军伏兵尽出，也知道是中了计，慌忙下令：“后队变前队，撤兵！撤兵！”
可退路的方向，又杀出李霸以逸待劳的七千精骑。李霸举起三丈“传说”，大喝：“取乌延人头者，赏黄金百镒！”
“突围！”“突围！”乌延慌忙叫道。可此时乌桓军中阵势已乱，士气也骤降。
李霸挺着“传说”，身先士卒冲向敌军。迎面是乌桓军射来的箭雨，但绝大多数都被李霸矛飞速拨开，被铠甲挡住。
李霸用“传说”砸向一个乌桓士卒的面门，“咯呲”一声，巨大的冲击力，将那人的头颅从颈上扯断。李霸勒马，举起“传说”，用矛尖上插着的人头砸向另一乌桓士卒的头部。
“铛”的一声，矛上的人头被砸得粉碎，被砸重的人的头也缺了半边。
“杀！”“杀！”“杀！”李霸大喊，“挡我者死！”
那头乌桓大人乌延则脸色苍白、眉宇深蹙，到处寻找公孙军包围的薄弱处，嗣机逃跑。
乌延看见一支锋利的羽箭正向自己射过来，竟下意识地抱头。
“啊！~”一声惨叫，乌延没事，但他的一个亲兵，利箭从胸口处穿过心脏，从后背突出，倒地毙命。
李霸的亲信李大毛，虽然被任命为军法官，但此时他的眼眸变得血红血红，狂乱的凶芒闪烁而起，他又想起了他惨死于乌桓人之手的六岁可爱弟弟。
“杀！”李大毛暴喝一声，挺矛杀向前阵。不料李大毛的陷入疯狂的举动反而更激起周转士卒的士气。
李霸远远地望见再度陷入暴走的李大毛，并没有产生要阻止他的想法。
对于因为异族的烧杀劫掠而受到严重心灵创伤的人来说，也许复仇的杀戮是唯一的解药！
李霸的小舅子李朗被编入关羽麾下的步兵当中，此战是他的初阵。只见李朗这个还只是十六岁的少年，脸上兴奋得一片潮红，一刀割下一个刚被他杀死的乌桓人的头颅，将头上的辫发束在腰间，笑着道：“这是第五个。”
一个乌桓士卒想从李朗的侧面偷袭他。却见李朗机敏地闪身避过，反手大刀挥出，砍在了那偷袭的乌桓人的脖子上。颈间的鲜血激溅在李朗的脸上，李朗却“哈”“哈”大笑出声，舌头舔了舔嘴角的鲜血，道了声：“第六个。”
说完李朗又把将那乌桓人的头颅割下，系在腰间。
公孙军此一役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乌延是越打越心惊，有气无力地喊道：“突围”“突围”。
算是乌延运气好，在他的一万骑兵都损失了八千多人后，竟然带着一千多人突围成功，一路逃往了临渝县附近辽西乌桓大人丘力居的驻地。
战役结束，公孙军大获全胜。刘备下令清扫战场，刺死没有死透的乌桓人。
李朗一脸的得意，腰间束着十个人头战利品，来见李霸。
李霸大喜道：“小朗，你个好小子，果然是个混行伍的好料子！虽是初战，但作战勇猛，现升你为什长。”
李朗笑道：“谢谢霸哥，下回我要杀更多的乌桓狗。”
却说乌延带着一身的血污和一脸的颓色，来到辽西乌桓大人丘力居的王帐。
丘力居见到乌延的模样，大惊，问道：“乌延，你没事吧，怎么败到了这个程度？”
乌延恨道：“公孙军狡滑，设下埋伏，以大军包围我。”
丘力居又问道：“大军！？多少人？”
其实乌延在混乱中也没有真正弄清有多少公孙军，只是如果说得太少，怕丘力居看轻自己，便道：“足足有至少六万人，步、骑都是精锐。尤其有几员勇将，都有万夫不挡之勇。而且汉人奸诈，诡计百出…”
乌延正说到：“汉人奸诈，诡计百出…”的时候，被丘力居之侄蹋顿打断了。
蹋顿道：“此时刘明府（指刘虞）也率十万大军讨伐公孙瓒，前一阵听说他与袁绍争斗也损兵折将，他哪能分兵六万来迎战我们？”
乌延急道：“是我亲眼所见，还会有假的吗？”
蹋顿白了乌延一眼，也没再开口。
乌延怕蹋顿看穿他无能的惨败，口中尤自碎碎念道：“我…我数得一清二楚了…”
丘力居陷入了一阵忧虑当中，想了半天，开口道：“我想，我们还是先撤退，与公孙度军会合。再合力击破公孙瓒军刘备部。”
蹋顿皱起眉头，劝道：“叔父，这样不战而退，只怕那公孙度会轻视我部乌桓人。公孙度的野心不在公孙瓒之下，只怕和他一起赶走了公孙瓒后，我们乌桓人又会被那公孙度欺压。”
丘力居道：“不妨，刘明府是我们乌桓人的庇护者，只要他在幽州任州牧，我们就总有逍遥快活的日子。”
乌延也搭话道：“只要我们把从汉人那抢的财货分一半给刘明府就行，刘明府真是我们乌桓人的青天大老爷啊。”
蹋顿还是劝道：“叔父，我估计刘备部最多只有三四万人，且与乌延一战后，必有所损耗，我们辽西乌桓有三万控弦之士，虽然只有一万的精锐，仍有战胜的很大可能性。”
丘力居看了蹋顿一眼，道：“蹋顿，你还是太年轻了。战胜了刘备又如何？就算如你所言，刘备只有三四万人，但我军与他们交战后，即使战胜了，也只是惨胜。等我部大伤元气后，再等着公孙度来吞并我们？上谷大人难楼、辽东大人苏仆延，以前也都仰我鼻息，这是为什么？蹋顿你明白吗？”
蹋顿回了一声：“是因为我部实力最强。”
丘力居语重心长地道：“所以，要保存一定的实力。我们游牧人，不论是乌桓，还是鲜卑、匈奴，崇尚的都是弱肉强食，崇尚的是强者为王。我们先不与公孙瓒争锋，借助公孙度之力先以绝对优势打垮刘备。”
蹋顿觉得在道理上说不过叔父，但他始终觉得心安定不下来。
一旁的乌延听到“保存实力”，感到背脊一阵发寒，心叹丘力居老奸巨滑。
却说刘备在战胜了右北平乌桓后，派出以李小乙为首的斥侯小队探听辽西乌桓的军情。
李小乙探得丘力居部撤兵后，火速赶回，秉告刘备。
刘备派人急传公孙越、李霸、关羽、张飞、赵云，商议军略。
公孙越这回不敢不到，之后也不敢发言，不单是出于对张飞的畏惧，也是胸中无货，说不出个所以然。
刘备询问道：“天下、云长，你们看，我军下一步，该当如何？”
关羽习惯性地望向李霸，道：“天下，你有何高见。”
李霸也不客套，道：“绝不能让丘力居与公孙度会合。”
刘备问道：“哦？现在追击吗？丘力居大约有三万人，而且全是骑兵。我军也三万余人，但只有一万左右骑兵。追击能否有胜算？”
李霸道：“这不是有无胜算的问题，而是我军不得不追击。请问大哥、二哥，是三万乌桓人更容易打，还是七万公孙度、乌桓的联军更容易打？”
往常军议，张飞由于胸中谋略有限，不敢乱发言，这时听了李霸所言，嚷道：“这回天下之策合俺的胃口，让俺率一万精骑追击，杀光那些乌桓狗。”
刘备想了一小会儿，终于道：“就依天下之计，李霸、关羽、张飞、赵云听令，以李霸为主将，关羽、张飞、赵云为副，率精骑万人追击辽西乌桓部，你等可有异议？”
张飞听到给李霸当副手，心下有些不情愿，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赵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却没有抵触心理。
若是别人，关羽必定不服，包括公孙瓒他也是心里瞧不起的。关羽从来只服刘备。自认识李霸以来，其武勇倒是其次，李霸能令士卒归心和过人的韬略使关羽认同了李霸，将李霸视为第二个敬服的人。关羽虽然待士卒爱如子弟，但为人骄矜，眼里容不下庸人，但对李霸、赵云这种有真本事的人，却能得到他真心的认同。
倒是李霸本人，听了后忙道：“大哥，论德论才，只怕霸不足以服众，应以二哥为主将才是。”
刘备笑了笑，道：“若论阵上杀敌，匹敌万人，我不如翼德、子龙；若兵法韬略，制敌于帷幄之中，我不如天下你和云长；但若说到鉴人识才之能，你们都不如我。我看人不会错的，我说你行，你一定行。不然，你问问云长？”
李霸又问关羽：“二哥，小弟还是给你当副手吧。”
关羽也笑道：“天下，你不必自谦。听大哥的话便是。”
李霸也没再继续说下去，不然就是矫情了，接令后出帐，点齐一万骑兵，追击辽西乌桓。刘备亲率两万步兵尾随其后，尽可能快地赶到战场，合击敌人。
那头，在辽西乌桓军中，士卒们在轻声交谈。
一人道：“唉，你听说了吗？公孙军这次出动了六万大军。”
另一人道：“你确定是六万？我听说的是八万。而且其中大部分是那恐怖的‘白马义从’。”
“是吗？听说把右北平乌延大人打得落流水啊。一万多人，一口给吃掉了，只逃回千把人。”
“太可怕了。我们赶紧先和公孙度的辽东军汇合。”
蹋顿听到军中这些不利的传闻，叱道：“你们这些家伙在嚼什么舌根？扰乱军心者，定斩不赦！”
只是蹋顿一番话并没能提振乌桓军的士气。其实，就是蹋顿自己心中，也藏有一丝不安。
这时在后阵传来恐慌的惊叫声，“敌袭！”“是公孙军的骑兵！”“妈呀，他们追来了！”
果然不远处，一万公孙军骑兵如滔天的洪水般，汹涌而至，蹄声仿佛充斥整个天地。领头的一个将军手持一支长得惊人，足有三丈长的长矛。
只听公孙军齐声喊道：“破虏擒酋首，分尸剐肉羹。胡原飘汉旆，凯旋入长城！”
那持矛领军之人正是李霸，只见他右臂举起“传说”，往前轻轻一挥，喊道：“杀啊！”
虽然有前排一些骑兵被乌桓人的骑射手射中而坠马，但公孙军士气如虹，前赴后继，不顾生死，狂飙疾进地突入乌桓军阵中。
辽西乌桓在经右北平乌桓的败兵夸大渲染了公孙军的威势之后，早已士气低落，此时遭遇公孙军后，就陷入了一阵混乱当中。
丘力居本人也没有抵抗的意志，派人传来部落中的勇士胡楼，命他率五千人断后。另外则带着蹋顿欲逃离战场，与公孙度汇合。
蹋顿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道：“叔父，不能就这么走啊。我们和公孙军拼了！胜负仍然难料！”
丘力居摆手让蹋顿不要再说下去，道：“蹋顿，你不要再说了，我自有分寸。众人听令，撤！”
可胡楼所率的五千人，在丘力居逃遁后，士气更是降至谷底，不堪一击，战场上满是乌桓语的哀嚎。
张飞满脸沾满了屠乌桓人所溅到的鲜血，狰狞地大吼一声：“杀！！”说完，一马当先，一支丈八蛇矛，如蛟龙巨蟒，化身为战场上的王者，收割着乌桓人的生命。
胡楼不忍手下儿郎都被这个黑脸莽汉所杀，持槊杀向张飞。连刺四五槊，都被张飞挡住。
却听张飞如雷般的声音大喝一声：“中！”
胡楼先被这喝声一惊，心上一分神的刹那，胸膛被丈八蛇矛刺入。
“啊~”胡楼一声惨叫。
张飞把蛇矛从胡楼体内抽出来后，勾出了一颗心脏，被他将矛一甩，弃至了地上。被往来的别的马匹践踏得粉碎。
李霸看穿了丘力居弃卒保帅的技俩，命令部下不管已经被打垮的胡楼手下的这些人，全力快马加鞭继续向前追击丘力居。
丘力居见公孙军这么快就追了上来，大惊道：“这么快，胡楼那么快就完了？”主帅尚且如此，乌桓普通士卒更不必说。一时之间，阵脚大乱。
丘力居曾与张纯勾结，一起反叛大汉，李霸、李全等人先在张纯军中时，便识得丘力居。这时李霸问李全道：“全子，还认得那丘力居吧，等下随我冲至乌桓帅旗处，你用箭射他。擒贼先擒王，速战速决。”
李霸又对关羽道：“二哥，我亲自捕杀丘力居，这里交与你临阵指挥。”
关羽应道：“好，有我在，你放心。”
李霸说完，举起“传说”，亲率军看着乌桓帅旗所在，杀去。
乌桓阵中已经混乱不堪，是以李霸等人没有费太大力气就杀到丘力居附近。只见李全一箭正中丘力居后腰。
“啊！—”丘力居哀嚎了一声。
“叔父！”蹋顿急道，下令部下：“你们快挡住敌军。骑射手，回射，不要顾虑我军，不要再让人伤到大人！”
然后蹋顿又回到丘力居身边，扶住他，不让其坠马，并道：“叔父，你没事吧？”
丘力居紧握住蹋顿的手，道：“蹋顿，我…我快不行了。真…后悔没有听你之策，乌延误我，哦…不，是我自己错了。”
蹋顿听了丘力居所言，泪流不止，道：“叔父，你会没事的。我现在就拼死护着你回到部落。”
丘力居道：“蹋顿，你…别在安慰我了，我的儿子、你的弟弟楼班年纪尚小，威…德不足以统率部落，以后，部…落就交给你了。”
蹋顿哽咽道：“叔父！你不会死的！”
丘力居道：“你快走，我亲自断后，你带着大家走。部落就交给你了。我…年轻时，也是乌桓一等一的…勇士呢，今天就让我进行人生的最后一战。”
说完，丘力居一拉缰绳，挥舞弯刀，又“振作”了起来，虽然只是回光返照。
蹋顿含着泪，还是带着大军逃离战场。
战马惨嘶声和乌桓勇士地哀嚎声交织成一片，丘力居远远望见李霸一直在发号施令，心知这个以前张纯军中的小小悍卒竟然成了一军统领，并打败自己，心中五味杂陈，心道：罢了，这厮只怕也是乱世中站在万千尸骨之上的草莽英雄，能死在他的手下，也不辱没自己。于是向着李霸杀去。
李霸见丘力居向自己杀来，竟明了丘力居心中决然的死意，制止了李全等人向他射箭，手持“传说”，迎了过去。
没有悬念，“传说”从丘力居的前胸透体而出。丘力居坠马而亡。
李霸叹道：“丘力居，你是继鞠义后，死在我‘传说’之下的第二个名将。”
<!--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