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run
两个人走进景观电梯，艾伦立刻对这个透明的小房间产生了兴趣，他紧紧贴着玻璃站着，不时往外看，因为电梯内空间比较大，一向不靠边的潼恩为了防止意外也不得不站在他身边。
“人类真渺小。”一直低头望着地面的艾伦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话。
电梯的人纷纷侧目看着说奇怪话的男人，就算这是一个感叹，出现在电梯里太不合时宜。好在潼恩已经充分做好心理准备，她用轻松的语气反问艾伦，“难道你不是人类吗？”
艾伦没有说话，但是在出电梯的时候，潼恩清楚的听见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那么深沉，那么忧伤，好像来自上帝。
不管怎么样，不能让他被精神病院抓走。潼恩暗暗在心里下定决心。
走上大街，潼恩开始小声的向艾伦介绍这个对他而言崭新的世界，经过这几天的的相处，潼恩发现艾伦除了说话流畅之外，就像一个小baby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潼恩曾在心里猜测艾伦可能的身世，你瞧，他穿着B家的风衣和剪裁合身的西装，不像是来自非常穷苦的人家。可是当下的社会，连小学生都会在推特上交友，这个男人甚至连电脑都不认识。
一辆出租车停在他们身边，司机从窗口探出头，“先生，要去哪儿？”
艾伦茫然的望着潼恩，潼恩走近出租车拉开车门，“治疗脑部问题最好的医院。”
可是过了两秒，艾伦站在原地，没有动。司机疑惑的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们“……”潼恩凑近他耳边，小声说“坐上去，后面那个软垫子。”
艾伦看起来些许笨拙的坐上了后座，潼恩坐在他身边。
潼恩想了一会，还是微微扭过头对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街道的艾伦叮嘱道，“待会跟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艾伦点点头。司机从后望镜里看着他们，尤其是那位挺拔的男人，他的眼神看起来总是像在发呆，看起来有些奇怪。再加上是去医院，他在心里惋惜这么年轻却遭遇的不幸。“嗯…你的丈夫病了吗？”
“…”潼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她犹豫了一会，点点头，这也不算撒谎对吧，他确实病了，只是不是我的丈夫。
“我很抱歉。”司机又看了他们一眼，“不过他拥有你这样的妻子是不幸中的大幸。”
潼恩微微一笑，心想何止是大幸，要知道上个礼拜五他才莫名其妙的掉进我家，而我现在正带他去医院待会还要带他去买衣服。换了任何一个人，艾伦都不一定能得到这样的照顾，打119是必须的了。
“丈夫。妻子。”艾伦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单词。
潼恩心里咯噔一声，担心他说出什么奇怪的话，虽然大部分时候他都是沉默着发呆，但是正如之前所说艾伦是一个不折不扣的new baby，他如果说出了什么，也不是他的错。
好在艾伦只是重复了一遍，便没有再说话了。而司机只当这位丈夫病的不轻，除了同情的多看了几眼他身旁那位非常年轻的妻子。
“你好，太太。医生请你们进去”护士拿着病历，对坐在就诊室门口的潼恩和艾伦说。
潼恩推开门，眼前的医生看起来，经验丰富，潼恩心里稍微轻松一些，艾伦的问题或者不止是失忆，他甚至丧失了一些生活技能。年纪大一些的医生见多识广，或许能有办法。
但是在潼恩尽可能详细的对医生描述了艾伦的症状，当然，在她的描述中，艾伦只是头部遭到重击，昏迷了很久。不过这些也无所谓，因为医生对此也感到十分奇怪，“我们通常说的失忆，是指丧失了一些经历的记忆，关于朋友，亲人。。。但是，你说他忘记了什么是冰箱，什么是电视，你要明白太太，这并不是记忆的一部分，这是本能，就像条件反射一样。”
“……”
医生透过厚厚的镜片看着面前沉默的两个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然你们去做个检查好了。”
拿到CT片后，潼恩让准备和她一起进医生办公室的艾伦留下，“你在门口等我好吗？我知道，那个医生让你有些紧张。”
但是结果却更加让人失望，“他的脑子很好，甚至连你说的两个星期之前的重创也看不出来，完整无缺，而且没什么问题。或许是心理问题，你们之前有发生过争吵吗？”
潼恩摇摇头。
医生放下CT片，拿下镜片，揉了揉太阳穴。“太太，我建议你，可以多带他去一些你们有过共同回忆的地方，帮助他唤醒记忆。就你丈夫现在的情况来看，或许是心理问题，这不是药物能解决的。”
潼恩有些失落的站起身，谢谢医生。那位医生摇摇头，“或许对有一些人来说，忘记了过去，才是一个新的开始。”
潼恩拉开门，艾伦站在门口，就像潼恩伸手制止他进去之前那个姿势一样。眼神里又询问的目光，潼恩强打起笑脸，“医生说，你这是上次撞伤的后遗症，或许过一段时间就会好。”
“或许？”艾伦的目光有些不解。
“额…”潼恩有些无法面对那双蓝眼睛，她慌乱的低下头，然后又抬起头安慰艾伦，“他是说，大部分病人都逐渐的康复了，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医生说你需要更好的休息和安静的环境来静养，这对你记忆的恢复很有帮助。”
“谢谢你，潼恩。”艾伦还是那样直直的毫不掩饰的望着潼恩，认真的道谢。
潼恩于心不忍，这样的目光，如果不是你已经一米八了，大概会认为着来自一个孩童。见过那么多贪婪，邪恶的眼神，这样坦陈的目光下，简直让人无地自容。“这…有什么好谢的，你以那样不可思议的方式来到我的身边，我相信是神的旨意。”艾伦还没想清楚这句话的意思，潼恩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会说出这种虔诚教徒的话。她掩饰般的咳嗽一声，自然而然的拦住艾伦的手臂“看样子你要在我家小住一段时间，我们去购物吧。”
一次性置办清一个人的生活用品真的是挺不容易的，各种琐碎，例如剃须膏之类。但是这就像是新添了一个家庭成员，那个顶楼的公寓再也不是潼恩一个人了，不管什么时候，她喊一声，艾伦都会在客厅或者房间里回应她，这种感觉，真是不赖。
“好在你是男人不是么？”潼恩看着两手提满袋子的艾伦，轻松的调楷道，“我简直不能想象，如果你是个女人现在会是什么情况。”
艾伦没有说话，似乎手上十多个袋子对他而言只是小菜一碟，事实上艾伦对于潼恩大部分的话语除了是目的明确的询问句，他都不怎么接话。
“艾伦，你饿了吗？”潼恩看见街边就是一家在网上备受推崇的汉堡店，才想起来她们从早上吃了面包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你想来点汉堡吗？新玩意。”
艾伦也看见，但他还没有说话潼恩就急冲冲的决定了 “里面看起来人挺多的，你在店门口等等我好吗？我们带回家吃。”
他在潼恩离开后，小声的重复了一遍，“家。”
然而今天并没有那么快让欢乐冲淡阴霾，当潼恩和艾伦拎着今天的战利品和晚餐走在回公寓的一条大路上时，潼恩远远的就看见上次那个来者不善的光头，还是那件皮夹克。
她抓着外卖纸袋的手下意识紧了一下，有一些人不需要更多的言语就可以让你觉得不安。比如此刻，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个光头是冲着艾伦而来。
她飞快的撇了四周，这条路上没有什么可以拐进去的小巷子，路边除了橘色的路灯，就是灯火通明的店铺。无处可躲。
她在脑海里想着对策，但是没有办法可以避开这种面对面的相遇。至少她还没想到，两个人相距十米的时候，如何能在对方眼皮底下消失，只能赌一把了，她看了一眼逐渐靠近的光头，或许他根本不认识我，他在街上搜寻了那么多天，见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他偏偏会记得我呢？
这么想似乎也有道理，在他们和夹克男狭路相逢的那么三四秒，潼恩装作若无其事，抬头挺胸的，就这么和他擦身而过。
又走了十多米，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枪声，没有吼叫。她悄悄的舒了一口气，一切都是误会吧，大概。在他们转弯的时候，潼恩还是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发生了让她全身僵直的一幕。那个夹克光头，正站在刚刚擦身而过前的位置，恶狠狠的盯着他们。
潼恩故作镇定的走了几步，大概走出了光头的视线范围，立刻拉起艾伦的手，“…跑。”便扯着他大步狂奔起来。
艾伦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在现在他是无条件相信潼恩的，于是他也马上甩开步子和潼恩一起跑。
艾伦步子很大，潼恩没有办法回头，但是她可以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追他们，因为急促的脚步声，一直紧紧的跟在他们身后。
她拽着艾伦的手用力收紧，“难道没有人能来说明一下这一切吗？”
更糟的是，前面有两个个警察，潼恩不想给那个光头任何接近艾伦的机会，但是现在三个人狂奔的情况已经引起了警察的注意，潼恩打定主意，绝对不停下来，就算这么直直的撞上去。
“不好意思，先生。”警察伸出手，却神奇的跳过潼恩，直接冲着他身后去了，两个人成功把那个人拦下“检查身份证。
”
潼恩听见了这话，心里觉得难以置信，却也不敢回头，还是拼命地跑，直到她脱力再也挪不动步子，才停下。
艾伦在她前面几步停了下来，比起潼恩的气喘吁吁几乎要死去，艾伦看起来轻松不少，只是新换上的衣服有些凌乱。
直到这时，潼恩才回过头，背后除了一些奇怪的望着他们这对狂奔男女的奇怪的眼光，在没有那双恶狠狠的眼睛。艾伦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身后，看起来很疑惑，潼恩一边喘气一边制止他发问，“回家再说好吗？家里最安全了。”
听到潼恩这么说，艾伦也只能把嘴边的话咽下。
进了家门，这已经是潼恩的极限，一关上门她就跌坐在墙边，艾伦立刻丢下手上的十多个袋子过来扶起她，她摇摇头，示意他自己没事，“我只是有些紧张，外加太久没有运动了，让我坐着休息会。”
于是艾伦把身边那些个碍事的袋子全都拂到一边，然后又站起来，走到客厅里，从沙发上拿起早上潼恩拿给他的毛毯，拿来该在潼恩身上。潼恩被他这一举动搞的哭笑不得，“谢谢你，艾伦。”
“不用，潼恩，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潼恩把从礼拜五晚上遇到那个男人到现在为止的奇怪事都一五一十的对艾伦讲了。
“你认为他在找我？”艾伦皱着眉头，重复了一次潼恩描述的中心思想，光头在找他。
潼恩靠在墙上，胡乱地点点头，“不然他为什么追着我们跑？”
艾伦沉默了一会，站了起来，就要去开门。潼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裤腿，撑起身子，然后打掉他已经放在门把手上的手。
“你要干嘛？”
“我要去找那个男人。”
“…”潼恩有些搞不懂了，她扶着墙站起来，挡在艾伦和门中间，以防他突然冲出去。“你为什么要去找他？我不是说了，他在抓你！”
“正因如此，我才要去找他。”艾伦看着潼恩，“他为什么找我，因为他认识我，他一定可以告诉我我是谁？”
“……他很危险难道你不知道吗？”潼恩简直想打开艾伦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他很可能会用枪杀了你，”看着艾伦突然茫然的眼神，潼恩无语了“你甚至不知道枪是什么，正如你所说，人类很渺小。枪，一种武器，只要来一下子，Biang一声你就永远玩完了。”
艾伦没有说话。
潼恩犯了一个白眼，“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找你，从他的眼神只看到凶悍和邪恶，很明显他不是你的家人。那么急着找你，要么你身上有什么他需要的，要么你知道些什么他知道了。”她顿了一下，说出最坏的情况，“你来的第一个晚上，我就把你的衣物全部脱下来，每个口袋都翻过了，除了血迹什么都没有。衣服都被我烧了，那么就算你有什么，你也给不了他。他们很可能会恼羞成怒的杀了你。如果你知道些什么，我是说，他想从你这里套话，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那种亡命之徒是不会相信的，他们会拷打你，用最可怕的刑罚，让你生不如此。天哪，我刚刚用我的生命救了你，我从十岁那年被艾伦追过以来就没有跑得这么快过了，差点命都丢了，现在你竟然要自己送上门去？！”
艾伦若有所思，似乎在认真的衡量自己的生命价值和知情权的重要性，潼恩看着他皱起的眉头，补充道“既然是你的仇人，你认为他对你说的话，有可信度么？他会对你说实话吗？”
潼恩的这番话没有任何漏洞，艾伦沉默了一会，低下头，似乎放弃了去找那个恐怖分子的危险想法。但是潼恩看得出来，他十分沮丧。潼恩也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心里乱糟糟的想，如果是她失忆了，是不是也会不顾一切的去寻找有关的记忆的任何碎片，冒再大的险也无所顾忌，两个人静静的呆了一会，潼恩踮起脚，揽住艾伦的背，“我会想办法帮你的，虽然非常微不足道。我会尽力的，我不想你就这么随便的死在一个小巷子里。”
这件事情的争论就到此为止了，两个人开始收拾刚刚被艾伦拂到一边的今天的战利品，把衣服挂进衣橱，生活用品放进浴室，或者方便拿取的地方。
正在浴室阅读剃须膏说明的艾伦突然走到房间门口，正在叠衣服的潼恩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他，不解的问，“怎么了，有不认识的单词吗？”
艾伦摇摇头，“十岁那年，你就认识我了么？你说我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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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亲们，长乐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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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你饿了吗？”潼恩看见街边就是一家在网上备受推崇的汉堡店，才想起来她们从早上吃了面包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你想来点汉堡吗？新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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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若有所思，似乎在认真的衡量自己的生命价值和知情权的重要性，潼恩看着他皱起的眉头，补充道“既然是你的仇人，你认为他对你说的话，有可信度么？他会对你说实话吗？”
潼恩的这番话没有任何漏洞，艾伦沉默了一会，低下头，似乎放弃了去找那个恐怖分子的危险想法。但是潼恩看得出来，他十分沮丧。潼恩也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心里乱糟糟的想，如果是她失忆了，是不是也会不顾一切的去寻找有关的记忆的任何碎片，冒再大的险也无所顾忌，两个人静静的呆了一会，潼恩踮起脚，揽住艾伦的背，“我会想办法帮你的，虽然非常微不足道。我会尽力的，我不想你就这么随便的死在一个小巷子里。”
这件事情的争论就到此为止了，两个人开始收拾刚刚被艾伦拂到一边的今天的战利品，把衣服挂进衣橱，生活用品放进浴室，或者方便拿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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