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抢婚
窗外的锣鼓声打破了姚绾的思绪。迎亲的队伍已到了门外。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可笑。明明在四年前，他已经死了。纵使曾经带给她最美好回忆的是他，将她变得成熟的是他……可我们终无缘。若是因四年前你我身份的差异而不能在一起，如今便不必担忧了。大清亡了，绾儿已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格格，父亲也不会因你的身份卑微而处处刁难你。可是……你为何不等我？为何不等我们在一起的那天？
姚绾被穿上嫁衣。那身并不合身的嫁衣显得唐突而狭小。就想这个世界一般。从前有家世有地位，便受人恭维，受人奉承。而如今家败如山倒，任何人都不将她放在眼里。连这嫁衣……都是那老爷曾经的一房姨太太穿过的。今后的日子可想而知。她略梳妆一番，便上了轿子。不一会，便到了府中。
她盖着红盖头，能看见的只有脚边微小的空间。内堂的人繁杂不已，指着她说三道四。一声邪笑，一个穿着大红喜服的老头瘸着腿走到她身边。摆弄了她的盖头，对着媒婆夸赞了一番。姚绾手心沁出冷汗，将藏在衣袖中的匕首捏紧了些。
只听一声枪声响起，在场众人寒毛竖立。而姚绾更是条件反射般猛地一抖。当年的六声枪声刺激了她，至今仍不能释怀。
紧接着从门外跑进两支军队将内堂围住，一名男子从中走进。他身着军装，气度不凡。尤其是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度叫人不敢直视。他微微高起下颔桀骜不驯的眉眼间夹杂着嘲讽和鄙夷。
姚绾心中一颤。
是他？
怎么可能……
心中五味杂陈的姚绾浑身颤抖着，她又怎么会想到，他们今生还会再见。不知道是该喜还是忧。对于四年前的误期，她心怀愧疚。如今他洗尽铅华，而她却几近沦为阶下囚。如此颠倒的身份，她还配得上他么？
沈子雍不顾众人惊愕的眼神傲慢地走到姚绾面前，一把钳住她的下巴，丝毫不怜惜的反复摩挲。他直了直身子，贴近她的脸庞，冷笑道：“我没死，让绾格格很失望吧。”
冰冷的感觉席卷而来。仅仅四年的时间，他就变了么？
单单看他的行装，怕是来头不小吧。难道只是那天的爽约激怒了他？让他用这种不屑的语气对她。还是如今他事业有成，早已看不起曾经让他备受磨难的女人？
姚绾当然不会在曾经最心爱的人面前丢了面子。到底曾经是王府格格，风骨还是有的。她推开沈子雍的手，淡淡道：“与我何关？”
“呵。”沈子雍冷哼了一声，“当然与你无关。别忘了我说过什么，你姚绾这辈子注定是我沈子雍的女人。”
说罢，他将姚绾打横抱起，径直走出房门。
“放开我！”姚绾用力拍打他的前胸，让她当众出丑，他到底要干什么？
沈子雍充耳不闻，对副官徐毅吼道：“给我好好照顾这老头。”
“你们干什么？！”呆立在一旁的老头怎么会让到手的鸭子飞了，用手使劲掐着颤栗不止的腿，蹒跚的走到沈子雍身旁，“干什么？”
两支队伍立刻举起枪对着老头。老头吓的大气不敢出，瘫在地上。一屋子的家眷也都纷纷掩面。
他抱着她头也不回，径直出了府。
枣红马。
是当年她送他的枣红马。长长的枣红鬃毛披散着，如珠子一般的马眼尽说着沧桑。
沈子雍将姚绾抱上马，自己坐在她身后。她不习惯他身上冰冷的味道。他贴近自己的时候，她才发现他的全身也是冰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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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驶到一栋豪宅，一座姚绾再熟悉不过的府邸。十八岁以前她一直住的地方。
四年前，清王朝败落，皇帝溥仪被赶出皇城，姚氏一组随之一夜间销声匿迹，这方古宅也被搁浅下来无人居住。
姚绾眼看着镀有“姚府”的匾额被下人踩在地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块镶有金边的大字“沈府”的牌匾。
沈子雍一个跃身跳下马，转身将手给她。姚绾早已看出讽刺的意味，“不用，我自己来。”
“绾格格不肯赏脸？”
如今什么世道，还一口一个“格格”，是唯恐她记不起当年老王爷带给他的屈辱么？
她冷笑，“自然是要赏脸。”于是故作高傲将手递给他。
然而沈子雍用力一拉，她的身子倾了下来。姚绾一惊，紧闭双眼却跌在他怀中。再睁开眼时，已是四目相对。
短短一霎时，无数个情景历历在目。仿佛穿越古今，置身于异度时空。
“绾格格真是胆小。”他嗤嗤笑出，随后直立起将她抱进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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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
两把古檀椅的背墙挂着一幅《生龙活虎图》。姚绾清楚的记得，这幅画是她七岁时亲自为父王挑选的。彼时，她用稚嫩的童声对父王说，愿父王如同这画一般生龙活虎。一颗冰冷的晶体从眼眶中溢出，撕破了她倔强的伪装。
沈子雍亲自抱她进堂，惹得一屋子女人气愤不已。姚绾才看清楚，满满一屋子，全是女人。丫鬟和主子，衣着的差异十分明显。那丫鬟们将自己裹成粽子，主子们个个花枝招展，擦脂抹粉。
女人们见沈子雍抱着一个穿喜服的女人脸上的笑顿时凝固了。莫不是将军又纳妾了？这女人看上去甚是漂亮，冰肌玉骨，貌比天仙。为首打扮妖娆的女子厌恶的骂了一句“狐媚！”紧接着一个女人走来，高声道：“二姐！你也别动气，说不准又是个只能摆着看的花瓶。”先前的女子笑逐颜开，“四妹这话说的不错，瞧咱们姐妹五个里面，有谁……”
“给我闭嘴！”沈子雍将姚绾放下身，一声怒吼震慑住所有人。他径直向那个女子走去，低声说道：“你说什么？”女子吓的唯唯诺诺：“将军……我……”
只听“啪”的一声，一个掌印落在她脸上。
“来呀，给我打十鞭子。”他朝外吩咐。
外面走来四个军官，面无表情的走到毫无血色的女子身旁：“二姨太，得罪了。”随后不顾她的喊叫拖到院子里。
“叶嘉？”之前附和她的女子听到沈子雍的怒吼赶忙跪着行到他脚边求饶。
“打完了她，接着就是你。”叶嘉听到后抽泣不已，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皮眨都不眨一下。姚绾在一旁心揪的不行。
“一日夫妻百日恩，她们到底是你的妻子，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她们？”姚绾再也看不过去，出言道。
沈子雍一脚踢开叶嘉，上前掐住姚绾的脖子，轻声道，“你不是说过，只有你姚绾才是我妻子么？这么快就忘了？她们？她们算个屁！”
惨叫声过后，霍桑柔被抬进内堂。叶嘉被拉到院子里。看着霍桑柔因一句话被打成如此惨状，剩下的女人一句话也不敢说。霍桑柔仇视着姚绾，恨不得用眼将她剜死。
姚绾一狠心，拽着他的袍子说道：“是我错了，别惩罚她们。”
“我的绾儿有什么错？错就在她们，不知所谓。”沈子雍丝毫不理睬她的求情，反而冷言相加。
“贱人！你少做作！”叶嘉吼道，还夹杂着绝望的叫喊。她丝毫没有察觉到沈子雍对姚绾的眼神是凄冷，甚至轻蔑。
人群中的一位穿着相对端庄的女子走到他身边，轻抚着他的背部道：“将军，四姨太也不是故意的，您就……”
沈子雍冷哼了一声，转过身一把掐住女子的玉颈，狠狠道：“她不是故意的，你为她求情却是故意的。你说，本将军该如何处置你？”
那女子无话再说。
“你们给我记好了，以后谁再乱嚼舌根，休怪本将军不客气。”他一把将女子摔在地上，双目透出凶狠的眼神。
姚绾见那女子倒在地上咳了两声，赶忙上前搀扶，轻声道：“今日是我的缘由才让将军迁怒于你们？”
“不是。”她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对姚绾附耳说道：“将军向来如此。”
姚绾心凉到了极点。人真的是会变的么？仅仅四年的时间，他就变得让她不认识了。亏得她在最危难的时刻首先想到的是他，不想他有一天会成为陌生人。
“将军。”副官徐毅示意道。不愧是跟在他身边数年的人，行事动作都如此相似。
“拉过来。”
两名军官将叶嘉拉入厅堂。嫩黄色的绣花流云旗袍血迹斑斑。
“将军，看来您和这位小姐很熟悉……”有一位穿紫红色旗袍的女子出列，清清嗓子，对着沈子雍说道。
他将姚绾贴近自己，伴随着嘲讽似的笑：“听好了，她以后就是我六姨太，你们谁要是敢对她不敬，就是对本将军的不敬。”
姚绾一抖，他……竟然有五房姨太太！
“怎么了，不高兴？我的六姨太。”沈子雍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我来给你介绍介绍。”
沈子雍指着最左边的紫红旗袍的女子说道：“这是大太太，夏琦贞。”“二姨太，霍桑柔。”他指着被鞭打过的女子说道。“这是周倩宁，三姨太。”之前被摔倒的女子出列。虽受了莫大的屈辱，却还是礼数有加，俨然书香世家的小姐。“四姨太，叶嘉。你方才也见识了。”叶嘉瞪了姚绾一眼，不好再什么。
“五姨太呢？”沈子雍眉头皱了起来。
一个丫鬟跪在他身边：“回将军的话，五姨太……身子抱恙，来不了了。”
“真是事儿多。”他露出厌恶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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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绾被穿上嫁衣。那身并不合身的嫁衣显得唐突而狭小。就想这个世界一般。从前有家世有地位，便受人恭维，受人奉承。而如今家败如山倒，任何人都不将她放在眼里。连这嫁衣……都是那老爷曾经的一房姨太太穿过的。今后的日子可想而知。她略梳妆一番，便上了轿子。不一会，便到了府中。
她盖着红盖头，能看见的只有脚边微小的空间。内堂的人繁杂不已，指着她说三道四。一声邪笑，一个穿着大红喜服的老头瘸着腿走到她身边。摆弄了她的盖头，对着媒婆夸赞了一番。姚绾手心沁出冷汗，将藏在衣袖中的匕首捏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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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从门外跑进两支军队将内堂围住，一名男子从中走进。他身着军装，气度不凡。尤其是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度叫人不敢直视。他微微高起下颔桀骜不驯的眉眼间夹杂着嘲讽和鄙夷。
姚绾心中一颤。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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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五味杂陈的姚绾浑身颤抖着，她又怎么会想到，他们今生还会再见。不知道是该喜还是忧。对于四年前的误期，她心怀愧疚。如今他洗尽铅华，而她却几近沦为阶下囚。如此颠倒的身份，她还配得上他么？
沈子雍不顾众人惊愕的眼神傲慢地走到姚绾面前，一把钳住她的下巴，丝毫不怜惜的反复摩挲。他直了直身子，贴近她的脸庞，冷笑道：“我没死，让绾格格很失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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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绾当然不会在曾经最心爱的人面前丢了面子。到底曾经是王府格格，风骨还是有的。她推开沈子雍的手，淡淡道：“与我何关？”
“呵。”沈子雍冷哼了一声，“当然与你无关。别忘了我说过什么，你姚绾这辈子注定是我沈子雍的女人。”
说罢，他将姚绾打横抱起，径直走出房门。
“放开我！”姚绾用力拍打他的前胸，让她当众出丑，他到底要干什么？
沈子雍充耳不闻，对副官徐毅吼道：“给我好好照顾这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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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她头也不回，径直出了府。
枣红马。
是当年她送他的枣红马。长长的枣红鬃毛披散着，如珠子一般的马眼尽说着沧桑。
沈子雍将姚绾抱上马，自己坐在她身后。她不习惯他身上冰冷的味道。他贴近自己的时候，她才发现他的全身也是冰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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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清王朝败落，皇帝溥仪被赶出皇城，姚氏一组随之一夜间销声匿迹，这方古宅也被搁浅下来无人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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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格格不肯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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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子雍一脚踢开叶嘉，上前掐住姚绾的脖子，轻声道，“你不是说过，只有你姚绾才是我妻子么？这么快就忘了？她们？她们算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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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的一位穿着相对端庄的女子走到他身边，轻抚着他的背部道：“将军，四姨太也不是故意的，您就……”
沈子雍冷哼了一声，转过身一把掐住女子的玉颈，狠狠道：“她不是故意的，你为她求情却是故意的。你说，本将军该如何处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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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绾见那女子倒在地上咳了两声，赶忙上前搀扶，轻声道：“今日是我的缘由才让将军迁怒于你们？”
“不是。”她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对姚绾附耳说道：“将军向来如此。”
姚绾心凉到了极点。人真的是会变的么？仅仅四年的时间，他就变得让她不认识了。亏得她在最危难的时刻首先想到的是他，不想他有一天会成为陌生人。
“将军。”副官徐毅示意道。不愧是跟在他身边数年的人，行事动作都如此相似。
“拉过来。”
两名军官将叶嘉拉入厅堂。嫩黄色的绣花流云旗袍血迹斑斑。
“将军，看来您和这位小姐很熟悉……”有一位穿紫红色旗袍的女子出列，清清嗓子，对着沈子雍说道。
他将姚绾贴近自己，伴随着嘲讽似的笑：“听好了，她以后就是我六姨太，你们谁要是敢对她不敬，就是对本将军的不敬。”
姚绾一抖，他……竟然有五房姨太太！
“怎么了，不高兴？我的六姨太。”沈子雍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我来给你介绍介绍。”
沈子雍指着最左边的紫红旗袍的女子说道：“这是大太太，夏琦贞。”“二姨太，霍桑柔。”他指着被鞭打过的女子说道。“这是周倩宁，三姨太。”之前被摔倒的女子出列。虽受了莫大的屈辱，却还是礼数有加，俨然书香世家的小姐。“四姨太，叶嘉。你方才也见识了。”叶嘉瞪了姚绾一眼，不好再什么。
“五姨太呢？”沈子雍眉头皱了起来。
一个丫鬟跪在他身边：“回将军的话，五姨太……身子抱恙，来不了了。”
“真是事儿多。”他露出厌恶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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