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笔墨伺候
潇潇抓落月挡在身前，冲余裁缝盈盈道，“你把图册都拿给她看吧，她订多少都算我的。”
余裁缝一听大喜，忙整理了图册递去落月跟前。
“小姐……”
潇潇一把从后面按住要随她出门的某人，要她乖乖坐下。
“小姐，这是公子为你准备的，你还是亲自挑几样吧，我怕要是公子知道了是我替你选的，他又会，又会跟我发脾气的。而且，小姐，这样名贵的料子给我这样的丫鬟穿，总是说不过去的呀。”
“怎么说不过去，我说行就行。”潇潇提高了声音叫道，“还有，替浅浅跟碧痕也做几身，瞧着这些不好的话，让那人再回店里再取，你们几个跟着我，也得比他身边的人更神气些，”
潇潇清清嗓子，有意把这话说给离她不远的一影听。
“有些人，看着人模人样，背地里却做些偷鸡摸狗，助纣为虐的事情，非要跟他主子似的，钻些旁门左道，这种人，哼，行为不齿，品行不端，真应了那身黑心色的衣裳。”
落月脸侧一红，往下捏了捏潇潇的的手，潇潇看她眼神闪躲，一副于心不忍的样子，怎么，落月现在是彻底倒戈了？
那天她走后，浅浅和落月为她在祁宇凡手上吃了苦，她是知道些的，但潇潇并不清楚落月是因月影才逃过一劫，所以落月这样明显的拐出胳膊肘，潇潇心里有点犯堵。
她刚才不过是想借月影挫挫祁宇凡的锐气，当真以为她不知道他又派了月影在妙坊监视她吗，她之前不说是因为月影没抓着她什么把柄，她也没必要自己犯傻。去跟祁宇凡扯了这道麻烦的眼线，至少，月影在妙坊，说明他暂时没闲心再去找易风。
潇潇时不时的能瞟见月影朝祁游乐和孟柯丢石头的爽快劲儿，想他如此尽心，倒也不怕得罪了一城之主和皇家女霸王，想来祁宇凡与两人也是打过招呼的，否则祁游乐早上去把他拧下来再一脚踹飞了。
如此日复一日。潇潇也知道他也是个护主的，纵然祁宇凡惹她讨厌，但潇潇明里暗里也没刁难过他身边的人。
某人这个时候还天真的以为，祁宇凡的得力助手，只有月影一个。
落月见她脸色缓了些，以为潇潇已经过了气头，忙小声叫余裁缝过来给潇潇量腰身长短，刚比上肩膀。落月还把着房门呢，安静了半晌的人就发作了，这一跑，落月愣是一个白天都没找着她人。
***
潇潇只想找个有笔墨纸砚却没熟人相扰的地方安静呆会儿，她刚刚一封信还没写完，就被一声裁缝给打断了。她下山之前，师父几番叮嘱过她，每月十五之后，必得与他寄一信，算是报个平安。
可能，师父早猜到她不会老老实实的呆在京城，毕竟，说娘病了要她速速回京的，就是甚少显出慌乱之色的师父。可她现在是有家归不得。连最亲的爹娘都不知道悠到哪里去了，即使是她最信任的师父，潇潇也在心里给他记了一笔不大不小的账。
她成亲那日，恰是十五。
之后忙着跟祁宇凡斗智斗勇。几乎忘了这件事，待到出了京城，在易风的绿柳山庄，祁游乐问起她师父的事，潇潇本想着以后再不用见祁宇凡那个混蛋，既有易风一路助她，若她那时偷偷往外传信，未免会让易风误会，潇潇只等出了孟遥城，再往白眉山去信一封。
自她下山已过三个月圆，她只言片语都没写过，好不容易酝酿了几分畅所欲言的情绪，只想师父看信时的表情不要太吓人，提笔只写了半页，正事儿还一件都没说呢，暗哨这一闯，就不得不让她撒腿跑了。
潇潇垂着脑袋一通乱走，稀里糊涂的，竟又站在了默居门口。
现在还不到梅花含苞的季节，隐在林后的墨居位置极为冷僻，孟府孟府占地之广不逊于安王府，难得她这回没费什么功夫。
反正这地方原先只住了小七，孟柯现在人还在静林寺处理白府的事情，加上狐狸爷爷还没放话准他回来，这里想是能让她呆上半日的，这么一处幽静闲适的院子，总不至于连套笔墨纸砚都没有吧。
潇潇心里一阵开心，就算上头有人盯着她，只要她没往孟府七个大小门口去，月影还是会很自觉的离她远远的。
潇潇前几天在静林寺一直没想好怎么跟孟柯开口问小七的事，说她妹妹忽冷忽热的，变脸比翻书快？可瞧她那么搂着灵砚睡觉的可爱模样，也只是个孩子。
还是跟他要小七手中的秘方防身，也太突兀了，而且，孟柯那天是知道她怕蛇的，也没说他有别的安全抓蛇的法子，或许他也不知道小七手中草饼的奇效，若这么贸贸然去问他，或许会让他误以为她怀疑他的为人，反正这次回来，祁游乐没再嚷着去妙坊报仇，瞧祁宇凡暗里盯她的劲头，可能，他们过几天就会启程，回京了。
然，他们回是他们回，潇潇可没打算作陪，除了给师父去封信，她还得想个办法往绿柳山庄给小桃带个口信，顺利的话，或许她能早他们一步，出城。
潇潇在默居慢悠悠的多拐了几道弯，不愧是给小孩子专置的院子，玩耍的东西，一样都不缺，只是，一副笔墨也这么难找，难道狐狸爷爷还没让她习字不成？
潇潇瞧见一间比别的居室多了两道侧门，像是厅堂的地方，门开了半扇，便往里面望了一眼。
空空荡荡的，连张椅子都没有，屋子里还弥漫着一股闲置已久无人打扫的古怪味道，潇潇哼了哼鼻子，只觉厅中几根柱子的颜色还鲜艳像刚刷过漆似的，与这处尘封的气氛格格不入，一时对着柱子抱怨出声。
“再找不到笔墨。本姑娘就剥了你的皮来写！”
“哈，哈哈哈，”
潇潇被这声大笑吓得尴尬，只杵在原地没敢动，斜着眼睛往四周瞧着动静，还叫什么默居，隐居还差不多，一个个的。都喜欢这么藏着吓人的吗，郁闷的某人此时自是把自己一来二回的门来熟算在外。
头一个，是没声音，今天这个，是听到了声音见不到人，潇潇当是狐狸爷爷又逗她玩呢，只从厅堂跳了下去，往静静的院里很有底气的喊道。
“您快出来吧爷爷。我还急着跟您告孟柯的状呢，您可不知道，您虽罚他在佛寺思过，可他一点修身养性的觉悟都没有，还……”
回来那天，她没有见到孟逍。府里下人有说他去山上还愿了，有说他去云游了，还有说他去京城了，更有甚者说亲眼见他眨眼工夫就消失在庭院中。
反正一句话，狐狸爷爷这几天都不在府中。
原本她想着，若狐狸爷爷真走了，那孟柯少说也得在寺里再憋个十天半月，他倒是会改善生活，提高伙食。只是可怜寺里的和尚多得无辜被罚了。那沐恩林么，这段时间改叫杀生林更贴切点。
如果狐狸爷爷人在府中，却让下人这么说，就是摆明了不想见祁家的人。孟柯从前跟她说过，他们家老头子最不待见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尤其是比他更趾高气昂的。
可潇潇觉得，除去那身让人望而却步的龙纹黄袍，认真起来的孟逍比祁慕迁更有唯我独尊的派头，这孟家的爷爷，着实有个性。
潇潇喊了一嗓子，眼前还是一片寂景，身后还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头上，连只鸟都没飞过，一会子，静悄悄的。
潇潇一时有些后怕，这还是白天呢，莫不是，撞鬼了？
小七妹妹，别是在这住的时间长了，才被吓得反复无常的吧。
潇潇念想一过，拔腿就要往外跑。
“小丫头，还往哪里去？”
身后一阵极有韵律的碾压声，缓缓接近，清晰的一句戏谑传入耳中，鬼怎么可能带声音走路呢，这人，见她要走了才叫住她，故意的吧。
潇潇没好气的扭头去瞧是谁，原本还存了点火气，却在看见他座下的几只轮子时，都散了。
这人眉眼含笑，中年的端正模样，鬓间略显沧桑，面上五官虽看来硬朗，只因他望她的眼神柔和，潇潇并不觉得胆怯，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还是潇潇先开了问了他一句。
“不知您是？”
不想那人笑了笑，没答她，反问她一句，“小丫头，谁让你到这里来的？”
语气不卑不亢，眉眼间，似有孟家遗传的一抹弯弯笑意，完了，这个人看来是这儿的正经主子，是说狐狸爷爷怎么可能丢下一府子人不管，连孟柯都不叫回来就出了远门。
潇潇打了个寒战，难道，他是孟柯的爹？
可是，狐狸爷爷不是说他已经，死了么？
刚刚她还在他面前编排人家儿子在佛门净地如何使坏来着，她添油加醋的讲了那么多，可眼前的大叔若是他爹，她这不是伸手打人家脸么？
潇潇此时比没给师父写信还悔的多，只规矩站着，又不敢再看他脸上的表情，作羞怯状喃喃道，“没人让我来，是我一个人胡乱走的。”
“哦？既认识柯儿，又这么清楚他的事，看你，不像是个下人。”
潇潇不知道这种时候是该表现的高兴些还是谦虚点，毕竟先打人家一巴掌再给颗糖的事她没干过。
他这前半句听不出喜怒，却能让她确定他长辈的身份了，后半句，倒像有些介意她刚才鲁莽的举动，句句扎的潇潇浑身不舒服。
他既瞧出她不是孟府的人，她就算说了自己名字，也不过被当个外人，何必自找没趣呢。
潇潇顶住不做声，就当认了乱闯乱说的错了。
“来这里找笔墨，也是个好孩子，”
那人说着自己攒了轮子从一边斜下的坡度下来了，看她紧盯着一双鞋尖，就是不抬头看他，蓦的又笑了几声，潇潇疑惑的偷瞟他一眼，这人说会儿笑会儿的，是个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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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狐狸爷爷不是说他已经，死了么？
刚刚她还在他面前编排人家儿子在佛门净地如何使坏来着，她添油加醋的讲了那么多，可眼前的大叔若是他爹，她这不是伸手打人家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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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顶住不做声，就当认了乱闯乱说的错了。
“来这里找笔墨，也是个好孩子，”
那人说着自己攒了轮子从一边斜下的坡度下来了，看她紧盯着一双鞋尖，就是不抬头看他，蓦的又笑了几声，潇潇疑惑的偷瞟他一眼，这人说会儿笑会儿的，是个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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