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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盗亦有道

    月冢?眼前的,明明是瀑布嘛。

    不管怎样,总算离了那帮道貌岸然,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伪君子,季然与她并肩站在刻有镜池二字的石碑边,目光沉寂。

    那位一直在庭院中站着的隐者,想来就是齐云楼的主人,也不知他最后说了什么,惹得七派这样大动干戈,可惜了那许多已经开了花的紫仙缘株,正是采摘的好时候,等她回去,该是被毁得一棵不剩了。

    “你跟那些人一样,也想拿灵狐炼丹,求得长生不老?”潇潇心中既断定了他先来此的意图,话中便带了几分质问的语气。

    “这是我教秘法,你如何得知,”

    季然先是有些惊讶,一想她会把脉之事,初见雪莲时钦羡的眼神,和那股执意赏月赏花的劲头,也释然了,“原来,你本意在此,今夜,当是来得巧。”

    他这嘲讽的语气,怎么听起来,像是自己图谋不轨似的,她最想要的,不过把紫仙缘的种子带回白眉山而已。

    如今自己什么都没干呢,就在这挨饿受冻,还不是被他牵连的。

    潇潇一赌气,朗朗道,“我师父曾说,若夫仙人,以药物养身,以术数延命,使内疾不生,外患不入,虽久视不死,而旧身不改,苟有其道,无以为难也,倒不如随其心性,顺其自然,乐活一生,方得百世安泰。”

    季然看她的眼神突然变得陌生起来,是她刚说的太过火,他心有不满又碍于脸面,不好拿她怎样?

    “当然,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你不用太往心里去,”潇潇正努力把自己可能得罪了一派教众的胡言给圆回去,就见他嘴角一勾,居然笑着与她打了个揖。

    “好一个乐活一生,方得百世安泰,竟有此等气度眼光,在下朱明山都墟观清微真人弟子,但不知潇姑娘师承何处?”

    他既自报家门。想来不假,清微真人?听起来位份挺高的。

    “我师父没什么名气,不过是个偏远地方的小人物,说出来你也不知道,”

    “姑娘既如此谦虚,在下也不勉强。”季然礼貌的笑了笑,这一提便作了罢。

    潇潇心中还有疑惑,嘴一撇道。“你既认了清微真人为师,那跟你一起来齐云楼的那位师父是?”

    “那位是我师叔,玉衡子。”

    明明是师叔,却要在众人面前尊为师父,是为了掩饰他清微道长徒弟的身份吧,他身上。果然有蹊跷。

    “你这是做什么?”

    季然很专注的看了会儿没有繁星只有月色的夜空,突然就下了水,仅靠双腿蛮力在池子里艰难的走着,眼看水位已经没过半腰。

    潇潇在池边够不着他,急得大叫,“这么冷的天,你是脑子烧坏了,眼睛也不好使了!那边是瀑布,哎。叫你别去你怎么还游起来了……”

    ***

    两人在隐逸峰想走不得走。此时的孟遥城内,已经被搅成了一锅粥。

    孟府议事堂内,两边摆着的十几把酸枝木丈椅,无一人落座。

    孟柯与夜迟低首跪在堂中。孟逍负手而对,其左,躬身站着一位三十岁左右,面色和顺,身材高大的男子,手推一把黄木轮椅。

    座上之人四十多岁的模样,一身得体的绀青色长袍,虽双手紧合,面上有些倦色,那双眼依然是似笑非笑,待孟逍训完了两人,嘴角噙了一抹笑意,热心宽慰道。

    “柯儿到底还是太年轻,处事思虑不周,不免要父亲多费心,既已入了夜还遍寻不到,想是不在城中,与其罚他们在此闲跪着,不如打开城门,让他们出城找找,兴许亥时之前就能把人带回来了。”

    “无皇上御旨,任何城主不得趁夜出城,你可是离家太久,连这条都忘了?”孟逍极缓慢的说完,咳嗽了几声,终于退到身后上座,凝有深意的看了说话人半晌,方才坐下。

    “是儿子不孝,惹父亲生气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堂中一声低沉的叹息,孟柯心虚的往上瞟了两眼,见他不是看着自己。

    “长途跋涉自是辛苦,你刚回来,早点回房歇着,此事你也不需操心,下去吧。”

    “是,儿子告退。”

    孟柯眼看唯一能在老头儿面前说的上话的都被赶走了,便自觉的更跪端正了些,什么不能趁夜出城,这种事,您老以前不知带着我干了多少回了。

    “柯儿,”

    “是,”孟柯一个激灵,“爷爷您吩咐。”

    “今晚呆在府中,哪也不许去。”孟逍起身便带了夜迟出去,留了某人一行心中埋怨,早知如此,还不如随她们一起玩去了,省了早晚的禁闭。

    ***

    潇潇下了他进得瀑布后,推出来的旧竹筏,身上贴着略湿的衣物,便忍不住哆嗦了几下。

    谁能想到雪瀑之后,竟有着这样的一方奇窟,悠远奇清,寒沁沁的,泛着白雾,岩壁晶莹透亮,地面上闪着银光,身后水帘蔽目,潇声簌簌,仿佛远离了世间所有,让人心境爽怡,算是瑶池仙境,也不过如此吧。

    待她进来,季然已生了火,洞内无可燃之物,他便把自己的外衫一拧,撕成一片片,投了进去。

    “我们要一直躲在这里吗?那还怎么找灵狐?”

    她第一遍问他这话时他就没明说过,此时一人坐在窟洞正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无言。

    潇潇离水帘近,隐约听得见外面渐进渐远的吵闹声,站在洞口凭隙瞧了会,见他们没有游水进来的意思,才放了心,他这一路拿着剑,也没动过手,想来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哎。刚刚出来的时候没瞧见你师叔,你一点也不担心?”潇潇嘴上说着与此情此景不相干的话,一心只想往他那取暖,可地面太滑,只得两手扒了岩壁,小心翼翼的走,脚步轻飘飘的。

    突地,“吱吱”声随脚踝边的冷风袭来。潇潇惊了一下,只见一团白影从脚边小洞挣扎了出来,急速往火光处跑去。

    那是一只晶莹通白的小狐狸,雪白得一尘不染,口里哀声连连。

    说来也怪,那小狐狸奔到季然脚边时,竟兀自停住,亲昵的往他腿上蹭了蹭。季然手臂一抬,它便钻进了他怀里,安静的蜷成一团。

    潇潇好奇的俯身去看时,小狐狸圆圆的耳朵动了动,抬起毛绒绒的小脑袋,滴溜着一双黠光圆珠。鼻尖朝她轻哼了几下,猜是嗅出了陌生的味道,撑起小爪子,更往她处立了起来。

    潇潇从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狐狸,刚想伸手去摸摸,季然已从怀里摸出一物,放在小狐脚下。

    “你既有玉火石,早些拿出来替你医治风寒岂不更好?”

    难怪在这天寒地冻,无柴无烟的地方。他能生出火来。随身带着这东西,倒是有备无患。

    季然似是没想到她连这个也认得,语带佩服道,“潇姑娘只一眼就辨出此物。还知它医理,想来你的师父定是位妙手名医,学识渊博,才能教得姑娘如此聪慧过人,火眼金睛。”

    这回他可猜错了,作为石头记的接班人,潇潇从小随娘亲出入地库,对金石类耳濡目染,这玉火石,乃出自密州九仙山东南隅,青白而脆,击打它里面就有火生出,故有此名。

    作为医用,可疗伤寒发汗,止头昏目眩,乃是良药,知此,算是被喜研药理的碧痕影响,多翻了两本医书。

    它这一块,青白色泽中,更有鸡血石样细纹,更显珍贵,镂成四角方状,三面已空,饰以璎珞,上下以青绳相接,尾端,倒是奇怪的拴了两簇白毛。

    “那是什么?”潇潇一只手刚伸过去,还隔了两掌远,不想那小狐狸突然发起性来,朝潇潇不怀好意的呜了几声。

    “灵砚,不得无礼!”

    小狐狸被季然一呵,低鸣着把头缩了回去,那委屈的小模样,看的潇潇啼笑皆非,这小东西,真听得懂他的话。

    不知是真想让她看看,还是季然觉得让它玩够了,竟主动替它往灵砚软绵绵的小肚子下摸出了那串饰物,任灵砚搭了小爪子想抓回去,也被季然一把按住,另一只手一下把它塞给了潇潇。

    “拿远些吧,不能惯坏了它。”

    这只叫灵砚的白狐,果然是他养的,潇潇道声谢,顾不得身上还贴着湿冷的衣服,宝贝似的离一人一狐远了些,细细端详。

    一团,像是白狐的毛,另一团,却是银白色,潇潇摸了半会儿,也查不出是什么,便凑到鼻前闻了闻,这一举,却逗得季然失声笑了。

    小狐狸似也觉得潇潇这番举动不该,忽然提起四只绒毛小爪子,窜出了季然怀里,蹲在潇潇腿边呜呜的叫着,潇潇便把东西置于手心,递到它头下,灵砚张嘴便叼走了,转身时那条毛绒绒的大尾巴还扫了她手一下,痒的潇潇咯咯直笑。

    季然接过也不再给它玩了,往贴身衣服里塞好,一手抱起贼心不死,还往他胸口刨着的灵砚,放它在地上,这才站起身来。

    “这是师父留给我的念物,一簇取自灵砚之母的狐尾,一簇,是我师父弥留之际亲手割下的一段尾发。”

    怪不得他这么宝贝,不肯轻易拿出来使用,那小狐狸,对它,也是这般的依恋。

    “二十多年前,我派机缘巧合带走了隐逸峰的一对白狐,致使二十年前的双十祭夜无灵狐可取,今次除了把灵砚送回,便是要尽力保护它了。”

    “若是要保护它,何不就把它留在你们朱明山,放在这里,不准哪天又被人抢走,被茹毛饮血了呢。”

    “其中缘由,季然不便告知姑娘,”季然像是突然被戳中了死穴一样,眼神一冷,只这一句,又不往下说了。

    “不说便不说,我也不稀罕,总不过又是些迂腐的大道理,”潇潇不爽的小声嘟囔了几句,只当他们擅自毁了盟约,心中愧疚使然,也无心就此刨根问底。

    两人靠先前燃起的一团温暖,渐渐有了困意,潇潇闭上眼睛之前还想着尽快与祁游乐会合,无奈一渴睡,便歪着脑袋滑下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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