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测试
汪直心想这老家伙真够毒的，那点莫名而来的亲切感也消失殆尽，他很快作了个决定，设个小局，看下尖帽掌柜的反应，在他想来，古代的信息资讯太差，对于骗术的抵抗能力也肯定比现代人差得不是一两个层次，所以小骗局成功与否就可以作为测试对方是现代演员还是明朝古人的参考基数了。
偷偷顺了一支白蜡烛，用劲捏成一团，“呵呵呵。。。这傻子，”又解开包裹，搜一会，取出一二指大小的玉佛，托在左手掌上，哇，晶莹剔透，毫无杂色，手工精细，尖帽掌柜眼睛一亮，心花怒放，“唉呀，看您老人家帮我这么大忙，一时我也找不出合适的礼物代表心意，这个玉佛要是放在您老的店里定能引来众多善男信女，不仅因为佛像本身，更重要的是。。。”汪直顿了一下，以增加些神秘感，“它会流泪！”
尖帽掌柜眼球一圈圈睁大，然后又缓缓暗下来，心想我也是见过风雨的人，有那么好哄吗？不过白送的东西不要白不要，不会流泪的玉佛也是顶顶值钱的。
“我佛慈悲，将有大灾降临前它会落泪，例如山崩，地裂，洪水，大旱，这是其一。”
掌柜随便应着点点头。
“玉佛能保平安，但不会阻止衰老，当持有者亲人仙逝，它会落泪，这是其二。”
这次汪直说极慢，有亢有调，似是责怪尖帽掌柜不尊重玉佛，看在钱的份上尖帽心态开始转变，不敢再随意附和了事，一顶高帽换尊玉佛还是非常划算的，“呀，真是神奇的仙物啊！”
“我也知道这种玄之又玄东西说了你也不信，好在还有第三种情况，神棍骗你十年八载，我这个立马见分晓。”
说到这，汪直停住了，看着尖帽掌柜，尖帽掌柜和菲儿以及两个伙计也愣看着他，半晌，没声，尖帽掌柜恍然大悟，忙递了手想接过玉佛，汪直握回玉佛，一摆手，“想拥有这么神奇的玉佛哪能如此轻率，要庄重。”
尖帽掌柜不愧是老骨精，白送的东西想怎么庄重都行，马上反应扑通双膝着地，低头，双手高举过头，摊掌边相靠成托盘状，因为手掌上还有那颗汪直送的银子，所以这动作‘我很庄重地接受你受与的礼物’变成了‘我诚心诚意把这银子奉献给你’，汪直很自然的笑着把它纳入口袋，尖帽掌柜不由得一阵肉疼，“好吧，看你如此有诚意，我就告诉你，如何接待这尊玉佛。”
只见他把包裹交给菲儿，然后双手合笼罩住玉佛，“首先我要辞去持有人的身份，这大概需要一柱香时间，期间我会闭目默念佛家六字真言‘俺把你把你哄’一百遍，直到玉佛同意并流下离别的眼泪。”
“然后你们就能看到玉佛右眼下会出现一滴乳白色的泪滴，这时就要注意了，你们看的时间不能太长，时间越长玉佛的无归属感越浓，到时不单佛魂离去，据说还会怪罪人间，恐生大祸。”顿一下，瞄一转众人，伙计们都张大了嘴，尖帽掌柜额头渗出几丝汗液，“那。。。”“所以，”汪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低下头直视他眼睛，“现在要马上准备好所需物品，等会大家看过之后，我马上交到你手中，你须立时象我这样握笼双手，绝不见光，嗯，你笼给我看下，”。。。。。。“嗯，对了，就是这样，要紧密但千万别压挤玉佛，因为此时它法力已弱，会感觉疼痛。”
“然后我和你单独两个人进入一间黑暗不见光的屋子，有没有？”“有的有的，店后就有个地窖。”“嗯，那就好，到时你盘坐在地，我在你周围摆上贡金，你只要闭目默念佛家六字真言‘唵嘛咪叭尔哄’百遍，约一柱香时辰，到时玉佛就会认你为主了。”尖帽掌柜笑得双眼尽眯，仿佛已是玉佛的主人似的，陶醉，陶醉。。。
汪直只好咳嗽一声，“先别忙着陶醉，它很快就会是你的了，现在你不打算问问我，需要准备的物品吗？”“嘿嘿。。。对对对。。。请问小哥，我们需要准备些什么？”“贵重物品，金银珠宝。”尖帽掌柜听到要动自己的东西不动作了，看来他的贪念还没战胜理智，好，让他神经再紧一点，“是的，你没听错，我也没说错，是金银珠宝，而且是要最贵重的，”汪直的眼睛几乎贴到尖帽掌柜的眼珠，狠狠的说道，“最好贵重得你擦伤一点点都感觉割肉一样的心疼的，金。。银。。珠。。宝！”
这个险招用得到位，一般人不敢用它，因为他们认为受骗者会感觉压力过大而放弃贪念，殊不知贪念一旦开了头，就很难消失，加上骗局中环环相扣，受骗者完全没时间反应，受控了还以为手脚是自己的，那情形跟听传销讲座一样，起码半数的人，一听就死，高手！即使中间出现意料外的枝节，骗子也能把握并重新引导，除非受骗者能当场明白并且是非常清晰的明白，这是个骗局，不然，‘死梗’。
给受骗者施加巨大压力不仅能让他没时间‘回魂’，没时间思考，甚至没时间动作，更重要的是绷得越紧，松得越彻底，只要让他相信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中，贪念就会把理智彻底压倒，永不翻身，‘死梗’。
我为何这么有经验？当过骗子？少来了，顶级好后生一个，什么慈善活动捐钱捐物都有过，骗人真没有过，被人骗过倒是真的。那次那团伙分成三帮，轮着上演连环局，没用一个小时，骗走十几个人的钱，其中包括我的700加手机，而且是心甘情愿的，而且眼睁睁看着骗子们走我还没醒，传说中的迷魂香什么的都是屁话，人家就是有本事把你深藏不露的贪念给勾出来，你一贪，就完了。过后想想那伎俩真是比《卖拐》差远了，为何当时会上当呢，我琢磨还是局里局外的问题，旁观者清嘛。
尖帽掌柜已是紧张得帽圈都湿透，嘴巴呶了好久也出不了声，正当他能说话时，汪直突然抢先发言：“去寺庙拜佛求神，是扛只烧猪去比较有诚意呢，还是拿块烧饼去有诚意？当然是扛烧猪了，对不对？”“嗯，啊。。”“为什么，因为到最后吃烧猪的还是你自己嘛，对不对，难道佛祖真的会吃掉你的猪吗。”“嘿嘿。。。。对对对。”“所以这贡金当然也是越贵重越有诚意，越代表你对玉佛的尊重，它感觉到了，法力自然更强，对吧，反正仪式结束贡金还是你自己拿回，你还有什么不愿意？”
尖帽掌柜嘿嘿的傻笑，“你的意思贡金最后还是我的。”“当然，怎么，你真不愿意？哦，那就算了，我先走了。”“不不不，我愿意，愿意，只是。。。。。”“你是担心我趁你闭眼的时候拿走是不是？你叫两个伙计守住地窖门口不就结了，到时叫他们搜我身，放心了吗？”“放心放心。”连忙进屋翻箱倒柜，把值钱的玩意打成一包裹，出来交给汪直。
汪直着人点燃一支香，双手捂住玉佛，闭目，口中念念有词，“俺把你把你哄，又把你把你哄，再扒你皮啊扔到火里烘。”旁边几人无聊又紧张的看了他一柱香功夫，眼看香快烧完时，菲儿悄悄踢一下汪直。
汪直睁开眼，一副神魂尽失完全虚脱的样子，眼角居然还挤出两滴眼泪，左掌平摊，右手把玉佛立起，语气感伤，“你们看，这玉佛落泪了吗？”
众人靠近一看，玉佛右眼下果真出现了一粒乳白色的泪滴---白蜡，好在大家都入了局，不敢伸手触碰，汪直确定大家都看过后，双掌一靠，左手将玉佛顺入袖中，右手立即把捏好的白蜡烛塞入尖帽掌柜合笼的手中，尖帽掌柜深刻记住汪直教导，既不敢压挤又要密封，并飞快地转身跑进地窖，汪直吩咐伙计拿好香，等他吩咐再点燃，便跟着尖帽掌柜走向地窖。
按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汪直已无退路，地窖门有人把守，地窖内又无门窗可逃---有也不敢爬，菲儿还在外面，就算尖帽掌柜在黑暗的地窖中闭眼可以由着你捆也好绑也好一个硬记“啄”晕他也好，可没处走啊。
其实他早想好了，控制住尖帽掌柜后，可以大喊佛祖发火了，掌柜的晕倒了，啥啥的，两个伙计一急，肯定只想着赶紧下去救掌柜，哪还有空想其它，等他俩在黑暗中把掌柜抬出，他早消失无踪了，就算他们进入黑妈妈的地窖发觉不对，以自己抢好的先机，一人来一记如来神掌之‘佛都有火’，也不是啥难事。
所以，整个计划，只要没有第三者出现，都可算完美。
当然，人算不如天算，想小三，小三就到，而且肯定不是汪直的小三。
勉强能算熟人，因为他刚见过---珠宝店的圆脸掌柜。
圆脸掌柜来干嘛？窜门。你说他吃饱了撑的没事窜啥子门嘛，只见圆脸掌柜还没进门就喊，“坚茂兄，咱吃饱了撑着，没事过窜窜门子哩。”也是，有事的人窜的是三宝殿，不是香烛店。
汪直一愣，知道要糟糕，这个喜欢意外的家伙站在这，自己一个陌生人背一包裹出来，傻子也会怀疑，咋办？把包裹扔给伙计甩腿落跑？小骗局未知测试结果，也没起到惩罚效果。
还是直接带包裹夺门而出？忽悠罪变抢劫罪，有伤品行，要知道汪直可感觉自己打小就是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秀少先队员，这样的缺德事又怎能干得出来。
心里急紧张，脸上坦荡荡，情况惹未明，‘稳’字决过场，好在只来了一个人，估计还能稳住，来个先声夺人，只见他大喊一声，“哎呀，掌柜的您怎么也过来了，”旁边伙计听着还以为他俩是熟人，“哎呀我刚才就忘了让您帮着鉴赏一下我这宝贝。”说着竟自打开身上的包裹，搜了搜，取出一串玉石佛珠递给圆脸掌柜。
都说急中生错，他竟然忘了这是尖帽掌柜交给他的包裹，等他重新缚好包裹才回醒，可现在只能在心里不停的求佛祖显灵了。
幸运的是佛祖真显灵了，那两个伙计不知是不是被汪直的那声大叫给震住，还是看戏看上了瘾，一时间也没醒起那是尖帽掌柜的佛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俩的表演，圆脸掌柜看着手中的佛珠，哇，完美无暇，更奇的是一般的佛珠是所有珠子大小都一样，可这副佛珠有一个很小有一个很大，其它珠子是一双比一双大点点，循循增大，手感圆润，晶莹剔透，直把圆脸掌柜看得一脸喜色。
汪直忙说，“掌柜的，要不您拿回店去，用你的专业设备慢慢鉴赏，我一会再过去跟你聊，怎么样。”见那圆脸掌柜一愣，“呵呵，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您老人家的人品在这台州城里那可是出了名的，我还能不放心吗？”
“对，出了名的贱！我还真不放心。”店外突然传来一句回应，众人一转头，呀，蓝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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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直忙说，“掌柜的，要不您拿回店去，用你的专业设备慢慢鉴赏，我一会再过去跟你聊，怎么样。”见那圆脸掌柜一愣，“呵呵，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您老人家的人品在这台州城里那可是出了名的，我还能不放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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