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1
蒋子文一身简装，并无鬼判殿时的凌厉感，刚才也只带了两个随侍而已，似乎真的是来怀旧的。
他望着眼下那条清澈的小河，又道：“倒是你，不和杜子仁在幽都呆着，无事踏什么青？”我坐回那块青岩上，百无聊赖道：“不踏了，确实无趣。”
两人相对无言，我懒得说话，蒋子文亦保持缄默。此时我才发现他和杜子仁最大的不同来。我和杜子仁待在一起时，就算不说话也觉得很安心，那种脐带相连般的羁绊时常让我困惑；而我虽然欣赏蒋子文的性情和真心，却和他怎么也熟稔不起来，甚至还觉得些……怪？
珊瑚鬼就算会爱人，爱的也是杜子仁吧。我此时早已忘了在幻境里的所见所闻，那点疑虑也磨没了，只顾撑着下巴想道。呆了没一会儿，蒋子文忽然道：“我送你回去吧。”
我歪头看他，心道老兄，你不会是想把我拐到哪儿软禁起来吧？刚想道不用，又看到他那无比真诚的眼神，觉得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反正他不来，我也是要唤个疾行鬼回去的，就当占个顺风便宜也好。于是我坦然地张开双臂，道：“那就麻烦王爷了。”
蒋子文走过来，倾身揽住我的腰，毫不费力地便抱了起来，足一踏凌入了空中。
我窝在他的两臂间，欲哭无泪。老兄，我虽然长得像断袖，但怎么也算是个男人吧，你跟杜子仁能不能别像抱女人似的抱我？背也行啊！此时此刻，我只恨自己生得瘦弱，才让他们容易抱得起，等以后替那珊瑚鬼断了袖，不论如何也得压上几次，重振我耿冰牙男儿威风。
也许是蒋子文抱得过于顺手，也许是我适应得太快，我身形一滞，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王爷。”
“怎么了？”“你送我的原因……不会是为了想抱我吧？”“……”他的脸色青了青，还是诚实道，“没错。”
我感到那只宽厚的手在我腰上滑了滑，惊悚的同时，不由有些头皮发麻。这蒋子文，比那个骚包的杜子仁还要强势。
“蒋、王爷，要知道我不是珊瑚鬼，魂魄出了差，你揩一个壳子的油水又有什么趣味呢？”
蒋子文低头瞥了我一眼，道：“谁说没有趣味，我爱的就是这壳子。谁有这壳子，谁就是我的王妃，至于壳子里是谁，根本无所谓。”
——滴答，远处有水珠掉落的声音。
我仰首愣愣地看着他，总觉得这话在哪儿听过。蒋子文菱唇一扬：“开玩笑的。”
风景一路变换，渐至低空，幽都那围城的青墙很快跳入了眼帘。午昏的层云胭脂似的勾染着，使得这万鬼之都比人间多了分异世的美。他压低身子着了地，把我放下来，一只手还搭在我的腰际，似乎并没有留意到我异样的神色，眼睛也看向了别处。
“我爱的是他，是那个千娇百媚的珊瑚鬼。你是他的转世也好，不是也罢，我都不会再和杜子仁抢人。因为现在的你除了壳子，根本没有一点能吸引住我的地方。”他看着我没有表情的脸，低头箍住我的脖子，凑过来吻上了我的耳垂：“我现在想触碰你，是因为你的脸能让我记得他，记得我深爱那个人，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真心。或许有一天他会回来，或许我和杜子仁还得没完，但到那时你便不再具意义，明白吗？”
他说完，舌尖描了描我的耳廓，侧过头来看我的脸。
可惜他没有看到他想要的表情，因为我依旧没有表情。
“王爷，我很清楚自己的斤两，从未奢望或希望过你们能给我什么身份。”好半天，我才拍开他的手臂嗤道，“待到珊瑚鬼回来的那天，我会自行离开，这之前你们爱做什么做什么，只要别强迫我做那事，在下随时乐意奉陪。”
蒋子文看着自己被拍开的手，眸色是看不出情绪的深玄：“耿冰牙，你倒是有几分意思。”
“王爷谬赞。”我客气地回着话，“您不必太看得起在下。”
这话说完，我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去他娘的蒋子文！去他娘的替身！真是气死老子了，难怪小贱人偷他的舍利，活该他失职！
加上之前在崔珏那里受的气，我积了一头怒火没处发，只能把它们憋在肚里假装淡定。走着走着，我突然有些泄气，四肢也软绵无力起来。蒋子文是如此，杜子仁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不过把冤死鬼耿三少当成一个工具，哪儿来的半点真意？等珊瑚鬼回来，我照样会被踢走。只是他花花肠子太多，没有蒋子文直率，这才让我误会他是个好人。如此想着，闷火也消了些，只劝慰着自己天命使然，但还是郁结。
这世上那么多人，幽都里那么多鬼，活该我受这份罪？
蒋子文那厮一直尾随在我身后，没有走，就这样轻飘飘地跟着，不知是不是在瞧着我的背影。鬼魂在幽都的日光下还是有影子的，只是那影子稀薄而惨淡，连形状都看不实在。
不多时，我顺着以往的路回旧居，却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府邸前。我盯着那朱红的大门看了良久，转过身去，声音有些颤抖：“这、这是哪儿？”
蒋子文抬头看了看匾额，道：“幽都美人的府邸。”
我问：“幽都美人是谁？”
他答：“以前是珊瑚鬼，现在是耿冰牙。”
我流汗：“……我不记得自己住过这样的地方啊。”
他不解：“……这不是耿鸣哲给你扎下来的纸祭么？”
我不吭声了。这府邸的规模若是放在人间，绝不是一般达官贵人住得起的。二哥什么时候烧的？这府邸又是何时出现的？难道我失忆了？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进去探探，看看美香胡桃她们在不在，也好有个人给我解释。
蒋子文双脚落了地，待站实在后，一只手又不规矩地搭在了我的腰上。
我心里还有气，他这身子又在门前堵着，说话自然重了不止半分：“王爷，可否让您爱的壳子行个方便？”
<!-- 作者有话说 -->
他望着眼下那条清澈的小河，又道：“倒是你，不和杜子仁在幽都呆着，无事踏什么青？”我坐回那块青岩上，百无聊赖道：“不踏了，确实无趣。”
两人相对无言，我懒得说话，蒋子文亦保持缄默。此时我才发现他和杜子仁最大的不同来。我和杜子仁待在一起时，就算不说话也觉得很安心，那种脐带相连般的羁绊时常让我困惑；而我虽然欣赏蒋子文的性情和真心，却和他怎么也熟稔不起来，甚至还觉得些……怪？
珊瑚鬼就算会爱人，爱的也是杜子仁吧。我此时早已忘了在幻境里的所见所闻，那点疑虑也磨没了，只顾撑着下巴想道。呆了没一会儿，蒋子文忽然道：“我送你回去吧。”
我歪头看他，心道老兄，你不会是想把我拐到哪儿软禁起来吧？刚想道不用，又看到他那无比真诚的眼神，觉得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反正他不来，我也是要唤个疾行鬼回去的，就当占个顺风便宜也好。于是我坦然地张开双臂，道：“那就麻烦王爷了。”
蒋子文走过来，倾身揽住我的腰，毫不费力地便抱了起来，足一踏凌入了空中。
我窝在他的两臂间，欲哭无泪。老兄，我虽然长得像断袖，但怎么也算是个男人吧，你跟杜子仁能不能别像抱女人似的抱我？背也行啊！此时此刻，我只恨自己生得瘦弱，才让他们容易抱得起，等以后替那珊瑚鬼断了袖，不论如何也得压上几次，重振我耿冰牙男儿威风。
也许是蒋子文抱得过于顺手，也许是我适应得太快，我身形一滞，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些什么：“王爷。”
“怎么了？”“你送我的原因……不会是为了想抱我吧？”“……”他的脸色青了青，还是诚实道，“没错。”
我感到那只宽厚的手在我腰上滑了滑，惊悚的同时，不由有些头皮发麻。这蒋子文，比那个骚包的杜子仁还要强势。
“蒋、王爷，要知道我不是珊瑚鬼，魂魄出了差，你揩一个壳子的油水又有什么趣味呢？”
蒋子文低头瞥了我一眼，道：“谁说没有趣味，我爱的就是这壳子。谁有这壳子，谁就是我的王妃，至于壳子里是谁，根本无所谓。”
——滴答，远处有水珠掉落的声音。
我仰首愣愣地看着他，总觉得这话在哪儿听过。蒋子文菱唇一扬：“开玩笑的。”
风景一路变换，渐至低空，幽都那围城的青墙很快跳入了眼帘。午昏的层云胭脂似的勾染着，使得这万鬼之都比人间多了分异世的美。他压低身子着了地，把我放下来，一只手还搭在我的腰际，似乎并没有留意到我异样的神色，眼睛也看向了别处。
“我爱的是他，是那个千娇百媚的珊瑚鬼。你是他的转世也好，不是也罢，我都不会再和杜子仁抢人。因为现在的你除了壳子，根本没有一点能吸引住我的地方。”他看着我没有表情的脸，低头箍住我的脖子，凑过来吻上了我的耳垂：“我现在想触碰你，是因为你的脸能让我记得他，记得我深爱那个人，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真心。或许有一天他会回来，或许我和杜子仁还得没完，但到那时你便不再具意义，明白吗？”
他说完，舌尖描了描我的耳廓，侧过头来看我的脸。
可惜他没有看到他想要的表情，因为我依旧没有表情。
“王爷，我很清楚自己的斤两，从未奢望或希望过你们能给我什么身份。”好半天，我才拍开他的手臂嗤道，“待到珊瑚鬼回来的那天，我会自行离开，这之前你们爱做什么做什么，只要别强迫我做那事，在下随时乐意奉陪。”
蒋子文看着自己被拍开的手，眸色是看不出情绪的深玄：“耿冰牙，你倒是有几分意思。”
“王爷谬赞。”我客气地回着话，“您不必太看得起在下。”
这话说完，我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去他娘的蒋子文！去他娘的替身！真是气死老子了，难怪小贱人偷他的舍利，活该他失职！
加上之前在崔珏那里受的气，我积了一头怒火没处发，只能把它们憋在肚里假装淡定。走着走着，我突然有些泄气，四肢也软绵无力起来。蒋子文是如此，杜子仁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不过把冤死鬼耿三少当成一个工具，哪儿来的半点真意？等珊瑚鬼回来，我照样会被踢走。只是他花花肠子太多，没有蒋子文直率，这才让我误会他是个好人。如此想着，闷火也消了些，只劝慰着自己天命使然，但还是郁结。
这世上那么多人，幽都里那么多鬼，活该我受这份罪？
蒋子文那厮一直尾随在我身后，没有走，就这样轻飘飘地跟着，不知是不是在瞧着我的背影。鬼魂在幽都的日光下还是有影子的，只是那影子稀薄而惨淡，连形状都看不实在。
不多时，我顺着以往的路回旧居，却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府邸前。我盯着那朱红的大门看了良久，转过身去，声音有些颤抖：“这、这是哪儿？”
蒋子文抬头看了看匾额，道：“幽都美人的府邸。”
我问：“幽都美人是谁？”
他答：“以前是珊瑚鬼，现在是耿冰牙。”
我流汗：“……我不记得自己住过这样的地方啊。”
他不解：“……这不是耿鸣哲给你扎下来的纸祭么？”
我不吭声了。这府邸的规模若是放在人间，绝不是一般达官贵人住得起的。二哥什么时候烧的？这府邸又是何时出现的？难道我失忆了？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进去探探，看看美香胡桃她们在不在，也好有个人给我解释。
蒋子文双脚落了地，待站实在后，一只手又不规矩地搭在了我的腰上。
我心里还有气，他这身子又在门前堵着，说话自然重了不止半分：“王爷，可否让您爱的壳子行个方便？”
<!--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