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5
会出事？能出什么事？我死都死了，还怕什么不成？
我丝毫没把它的话放在眼里，只是不屑地撇撇嘴，拂袖把它挥到一旁，弯身就要把簿子捡起来。谁知手还没碰到封皮，那只蠢蝴蝶就掉了头，一把掠起它飞了起来。
飞飞抓着簿子不高不低地扑扇过去，把它丢回了那只奁里，又捻起掉在地上的银钉，将它插进锁里，最后把这圆不圆、矩不矩的东西又推回了原地。我站起身，身形抽搐地看着这只虫子，从牙缝里吐着音道：“虫子，你带我来这儿，不就是想让我认清自己的身份么？好不容易才摸出一点门路，现在又是闹哪般？”
它一声不吭。我又道：“好，你不让看，我就不看。蝴蝶哥哥，蝴蝶姐姐，你这么机灵，给点提示总行吧？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做，是继续当我的耿冰牙，在幽都做老爷，还是接了珊瑚鬼的饭碗给那俩大爷当兔儿？”
它在空中停滞住，镂空的骨翼翕动了几下，安静的样子居然像在思考。不一会儿，它忽然向下翻了个身，横冲直撞地乱舞一气，在空中留下三个金光璀璨的大字：【找凤池】
凤池？这又是何方神圣？正欲苦笑，我却倏然想起在幽都时被胡桃碰落的那本《对镜梳妆》，似乎作者名戳盖的就是他，相当熟悉又陌生的一个名。
……我现在真心希望这个凤池和珊瑚鬼没有什么暧昧的关系，若是再来个杜子仁或蒋子文，鬼帝啊王爷啊那样的人物，我可吃不消。不过听胡桃的讲述，似乎珊瑚鬼的故事里并没有他这般人物的存在，应该不是姘夫吧？不对，胡桃是杜子仁的人，极有可能为了自己的主子隐瞒真相，看来还是回去多打听打听较妥当。
蠢蝴蝶依旧在我身边胡乱扑棱着。
我正估摸着怎么去找那个凤池，只听“嘭”地一声响，原本紧闭的木门忽然被大力撞了开来。我转过头去，只见门外走进来一个呆头呆脑的……呆头呆脑的桃子。
约莫半尺来宽窄，圆滚滚的肚子，通透的光泽，走起路来一颠一颠，屁股后还拖着两片嫩绿的桃叶。“那是什么？”我使劲挤了挤眼睛，指着它呆呆地问道。飞飞扑扇扑扇，迅速地在空中划了几下，字里行间居然透着鄙视的意味：【桃子啊】
我无语。居然真的是桃子，冥界这地方也太神奇了一点，什么样的妖精都有。不对，桃子来这里干吗？
飞飞一下子扑了过去，揪住那个桃子身后的桃叶，拎着它飞了回来，慢慢停在了我面前。那桃子笨笨地扭动着身体，不断地在它爪中挣扎。它拎着桃子凑到我跟前，写道：【尝尝吗】
“不、不用了……”我委婉地谢绝了它的好意，赶紧抚平了乍起来的寒毛。
飞飞听罢，又拎着桃子转悠了一会儿，松爪把它丢到了地上。我眼睁睁看着那个桃子在地上打了个轱辘后，慢吞吞地走到了衣柜旁，挤开一条缝，扒开里面挂着的华服，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门外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半盏茶的功夫后，无数个体态玲珑的桃子涌了进来，顺着门口到衣柜的路子，一个挨一个下饺子似的跳了进去。
我似乎看到那柜子里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在闪光，有些紧张地攥了攥袖子。飞飞默默地看了一会儿，俯冲过去跻身到桃子的队伍里，渐渐随着它们没入了那片黑暗中。消失前，一缕细细的金痕在暗色里拼出了几个字：【跟着来】
我只犹豫了一晃眼的时间，便跟着那群桃子向衣柜走去。掠开华服，前方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黑，桃子们纷纷跻身到这浓黑里，眨眼便没了踪影。
坠入无底的深渊前，我意识到自己也许打开了通往陌路的真相之门，因此合起了眼帘，再不做他想。
……
潺潺的水声。
汩汩流淌的山溪，吟出潺潺的水声。
醒来时，我发觉自己依旧躺在来时的桃花堆里，迎面是万千飘落的花瓣，身后既没有骨翼翕动的声响，也没有被人窥看的怪异感。远处溪流的乐音透过重重繁花隐约而至，像一只温暖的手，淡淡地安抚了我紧张的情绪。
我僵了许久，忙摸索了一下自己的袖子，从里面掏出几张杜子仁和人骨的肖像，细瞧半晌，认得是在那桃木屋里拿的，这才确信我没有做梦。
怎么回事？纵使我在短暂的坠落间想了千种可能，也没料到自己会被送回原地。
正在不知所措时，身下似乎有个物什动了动，不停地在厚厚的花堆里拱来拱去。没过多久，一个桃子从我撑起的左手间跳了出来，摇摇摆摆地朝山上走去；又一个桃子从我腰下冒出头来，跟在为首的那个桃子身后，也摇摇摆摆地朝山上走。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桃子排着整齐的列队呆呆地走，从花堆里站了起来，拍拍自己身上沾到的尘土。桃子们顺着和原来不同的路走到山腰，一路上白雾散漫，落花愈发稀少和苍白，这才有了些鬼气。我跟了它们很久，双眼一刻不停地在其中游离，却始终没有看见那只蝴蝶的影子。
不知何时，桃子们到了一处盘山的石阶，立即停下自己的脚步，圆嘟嘟的身子在山间并成了两排，凑出一个景致流丽的夹道，齐齐地面对着山头，好像在期待着什么，没有五官的胖脸上映着浅浅的晨光。
我站在这夹道的尽头，揣摩着桃子们的用意。它们这般恭候的模样，不声不响的，是要我走上去吗？
正踌躇着，夹道的另一头忽然升起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影子由低到高，又从高高的阶上迈了下来，清晰起来的面影像块明亮的金子。
双髻马尾鬃，黛眉流光瞳，嫣唇似红玉，媚眼如烟横。
……传闻中的桃止山主人，东方鬼帝，那个名为珊瑚鬼的妖娆画皮，正在一步步地朝我走来。
<!-- 作者有话说 -->
我丝毫没把它的话放在眼里，只是不屑地撇撇嘴，拂袖把它挥到一旁，弯身就要把簿子捡起来。谁知手还没碰到封皮，那只蠢蝴蝶就掉了头，一把掠起它飞了起来。
飞飞抓着簿子不高不低地扑扇过去，把它丢回了那只奁里，又捻起掉在地上的银钉，将它插进锁里，最后把这圆不圆、矩不矩的东西又推回了原地。我站起身，身形抽搐地看着这只虫子，从牙缝里吐着音道：“虫子，你带我来这儿，不就是想让我认清自己的身份么？好不容易才摸出一点门路，现在又是闹哪般？”
它一声不吭。我又道：“好，你不让看，我就不看。蝴蝶哥哥，蝴蝶姐姐，你这么机灵，给点提示总行吧？告诉我接下来该怎么做，是继续当我的耿冰牙，在幽都做老爷，还是接了珊瑚鬼的饭碗给那俩大爷当兔儿？”
它在空中停滞住，镂空的骨翼翕动了几下，安静的样子居然像在思考。不一会儿，它忽然向下翻了个身，横冲直撞地乱舞一气，在空中留下三个金光璀璨的大字：【找凤池】
凤池？这又是何方神圣？正欲苦笑，我却倏然想起在幽都时被胡桃碰落的那本《对镜梳妆》，似乎作者名戳盖的就是他，相当熟悉又陌生的一个名。
……我现在真心希望这个凤池和珊瑚鬼没有什么暧昧的关系，若是再来个杜子仁或蒋子文，鬼帝啊王爷啊那样的人物，我可吃不消。不过听胡桃的讲述，似乎珊瑚鬼的故事里并没有他这般人物的存在，应该不是姘夫吧？不对，胡桃是杜子仁的人，极有可能为了自己的主子隐瞒真相，看来还是回去多打听打听较妥当。
蠢蝴蝶依旧在我身边胡乱扑棱着。
我正估摸着怎么去找那个凤池，只听“嘭”地一声响，原本紧闭的木门忽然被大力撞了开来。我转过头去，只见门外走进来一个呆头呆脑的……呆头呆脑的桃子。
约莫半尺来宽窄，圆滚滚的肚子，通透的光泽，走起路来一颠一颠，屁股后还拖着两片嫩绿的桃叶。“那是什么？”我使劲挤了挤眼睛，指着它呆呆地问道。飞飞扑扇扑扇，迅速地在空中划了几下，字里行间居然透着鄙视的意味：【桃子啊】
我无语。居然真的是桃子，冥界这地方也太神奇了一点，什么样的妖精都有。不对，桃子来这里干吗？
飞飞一下子扑了过去，揪住那个桃子身后的桃叶，拎着它飞了回来，慢慢停在了我面前。那桃子笨笨地扭动着身体，不断地在它爪中挣扎。它拎着桃子凑到我跟前，写道：【尝尝吗】
“不、不用了……”我委婉地谢绝了它的好意，赶紧抚平了乍起来的寒毛。
飞飞听罢，又拎着桃子转悠了一会儿，松爪把它丢到了地上。我眼睁睁看着那个桃子在地上打了个轱辘后，慢吞吞地走到了衣柜旁，挤开一条缝，扒开里面挂着的华服，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门外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半盏茶的功夫后，无数个体态玲珑的桃子涌了进来，顺着门口到衣柜的路子，一个挨一个下饺子似的跳了进去。
我似乎看到那柜子里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在闪光，有些紧张地攥了攥袖子。飞飞默默地看了一会儿，俯冲过去跻身到桃子的队伍里，渐渐随着它们没入了那片黑暗中。消失前，一缕细细的金痕在暗色里拼出了几个字：【跟着来】
我只犹豫了一晃眼的时间，便跟着那群桃子向衣柜走去。掠开华服，前方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黑，桃子们纷纷跻身到这浓黑里，眨眼便没了踪影。
坠入无底的深渊前，我意识到自己也许打开了通往陌路的真相之门，因此合起了眼帘，再不做他想。
……
潺潺的水声。
汩汩流淌的山溪，吟出潺潺的水声。
醒来时，我发觉自己依旧躺在来时的桃花堆里，迎面是万千飘落的花瓣，身后既没有骨翼翕动的声响，也没有被人窥看的怪异感。远处溪流的乐音透过重重繁花隐约而至，像一只温暖的手，淡淡地安抚了我紧张的情绪。
我僵了许久，忙摸索了一下自己的袖子，从里面掏出几张杜子仁和人骨的肖像，细瞧半晌，认得是在那桃木屋里拿的，这才确信我没有做梦。
怎么回事？纵使我在短暂的坠落间想了千种可能，也没料到自己会被送回原地。
正在不知所措时，身下似乎有个物什动了动，不停地在厚厚的花堆里拱来拱去。没过多久，一个桃子从我撑起的左手间跳了出来，摇摇摆摆地朝山上走去；又一个桃子从我腰下冒出头来，跟在为首的那个桃子身后，也摇摇摆摆地朝山上走。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桃子排着整齐的列队呆呆地走，从花堆里站了起来，拍拍自己身上沾到的尘土。桃子们顺着和原来不同的路走到山腰，一路上白雾散漫，落花愈发稀少和苍白，这才有了些鬼气。我跟了它们很久，双眼一刻不停地在其中游离，却始终没有看见那只蝴蝶的影子。
不知何时，桃子们到了一处盘山的石阶，立即停下自己的脚步，圆嘟嘟的身子在山间并成了两排，凑出一个景致流丽的夹道，齐齐地面对着山头，好像在期待着什么，没有五官的胖脸上映着浅浅的晨光。
我站在这夹道的尽头，揣摩着桃子们的用意。它们这般恭候的模样，不声不响的，是要我走上去吗？
正踌躇着，夹道的另一头忽然升起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影子由低到高，又从高高的阶上迈了下来，清晰起来的面影像块明亮的金子。
双髻马尾鬃，黛眉流光瞳，嫣唇似红玉，媚眼如烟横。
……传闻中的桃止山主人，东方鬼帝，那个名为珊瑚鬼的妖娆画皮，正在一步步地朝我走来。
<!--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