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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儒教的叛徒(上)

    范廷亮知道这些囚犯是胡克难钦定的政治犯,自己沒有能力救助他们,看着这些直言进谏的文人,范廷亮心里一阵阵发酸。过了一会儿,两个黄巾军叫來了郎中,郎中给那个受伤的囚犯查看了一下伤势,涂抹了一些药膏。

    这些囚犯是要被发配到荒蛮之地做苦工的,去的时候是这么多人,回來的时候恐怕连十之一二都沒有。范廷亮感慨万千,对黄巾军们恐吓了一番,叫他们在路上对囚犯们好一点,黄巾军们唯唯诺诺点着头。范廷亮和吴美娇转身离开了。

    回到驿馆范廷亮和吴美娇的心情都不好,晚饭谁也沒吃几口。那些囚犯只不过是对胡克难的某些做法提出了质疑,或者提出了一些与胡克难不合的建议,结果就遭到了胡克难这样惨无人道的整治。

    当了这么长时间的治头大祭酒,范廷亮听说了一些关于胡克难的故事。记得有一次,一个老教徒向范廷亮讲述,万灵道在山县召开会议,教内上层领导都参加了这次会议,胡克难想要违背陆高升的初衷,对万灵道进行天翻地覆地改革。一些长老不同意,与胡克难的支持者发生了争吵。为万灵道立下赫赫战功的军务大帅站出來大声斥责胡克难,胡克难怀恨在心将军务大帅革职。

    一刀杀了军务大帅还算胡克难有人性,胡克难沒有杀死军务大帅,而是把军务大帅搞得身败名裂,整天拖出去游斗,军务大帅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活了几年,最后自杀了。整治军务大帅的同时,胡克难又发动了“清除内奸运动”,借着这次运动,胡克难把异己分子统统消灭掉了。许许多多有威望有势力的长老被撤职害死,许许多多直言不讳的信徒被拘押流放,从此以后,沒有人敢违背胡克难的意愿了。

    范廷亮在驿馆里住了几天,全国各地的治头大祭酒都到齐了,胡克难下令“万灵道全国代表大会”正式开幕。清凉城是一座四方形的东方古典城池,城中央有一座宫殿,名叫万福宫,是胡克难办公居住的地方,完全是模仿古时候帝王的皇宫修建的。万福宫里最雄伟壮观的建筑是天罡殿,万灵道的上层领导们坐在殿内,井然有序。

    范廷亮怀着激动好奇的心情,静静地等待着。终于,胡克难在侍卫们的簇拥下走了进來,所有人立刻站起來,高声呼喊:“圣教万岁,胡教主万岁!”胡克难走上台阶來到丹陛之上,坐在一把用黄金打造,镶嵌着珠宝的椅子上。胡克难点头示意,众人又齐声坐了下去。

    范廷亮是治头大祭酒,在万灵道里只能算是一个中层领导,今天在座的都是头头脑脑的大人物,范廷亮不显山不露水地坐在了角落里。在角落里好啊,范廷亮可以尽情地观察胡克难。胡克难本人与画像里的差不多,普普通通,甚至还带着那么一点土腥味。范廷亮疑惑不解,东土华夏沒人了吗,竟然让这么一个跳梁小丑得势了。

    胡克难口若悬河将了将近两个时辰,都是一些废话,范廷亮也沒在心去听,什么关于万灵道未來发展的大计,怎样净化信徒们的心灵,这和范廷亮有个屁关系,范廷亮这个客串的治头大祭酒,说不定哪天就撂挑子不干了。

    其余的头目们都在认真听讲,拿着毛笔在本上记着什么。范廷亮也装模作样地拿起了毛笔,在本上画起了画,一笔一笔画出了吴美娇的形象。范廷亮看着画像笑了,撅着嘴巴來了一个飞吻。

    枯燥的会议在煎熬了范廷亮两个时辰之后终于结束了,范廷亮起身活动一下酸痛的身体,乐呵呵地往外走,心里想着回去之后和吴美娇吃火锅。走到门口,卫兵拦住了范廷亮,“您好,请问您是汉安城治头大祭酒范永明范道友吗?”

    范廷亮狐疑地看着卫兵,点了点头,说:“对呀,我是范永明。”卫兵说:“治头大祭酒,教主请您到太极殿议事。”范廷亮呆若木鸡,心想你小子骗我吧,胡克难认识我是谁呀,几百人在这开会哪个名头不比我响,胡克难会单独找我?开玩笑。

    范廷亮不相信卫兵的话,问道:“胡教主是找我吗?”卫兵很坚定地点了一下头,说:“对,教主是找您。”

    “教主找我什么事?”

    “您去了就知道了,”卫兵在前引路把范廷亮带到了太极殿,太极殿内站着两排侍卫,都是身高体壮腰挂钢刀,一脸的严肃,好像凛然不可侵犯似的。范廷亮见他们一动不动,眼睛都不眨一下,怀疑他们到底是真人还是假人,好几次范廷亮都忍住了冲动,想上前挠一挠他们的腋窝,看他们会不会发笑。

    卫兵把范廷亮领到太极殿就退下去了,范廷亮站在太极殿里很是无聊,这种无聊持续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就听外面有人高喊一声:“教主驾到!”所有人都立正敬礼,空气顿时庄重严肃起來,范廷亮也整理一下衣冠,做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胡克难大步流星走进了太极殿,大殿内都焕发出了光彩,范廷亮上前向胡克难行礼,胡克难点点头,一边走一边说:“永明道友,最近汉安城发生了许多事,我想详细地了解一下。”

    范廷亮跟在胡克难的侧后方,说:“回禀教主,前任汉安城治头大祭酒李裨以权谋私,任人唯亲,胡作非为,激起了全体信徒的愤怒,教务祭酒王季、军务祭酒乔万金联合起來,并邀请虎州城治头大祭酒龚军豹帮忙,经过一番波折,除掉了祸害圣教的李裨,顺应了广大信徒的心意。”

    “那么军务祭酒乔万金坠楼是怎么回事?”胡克难看了范廷亮一眼,问道。

    范廷亮说:“军务祭酒乔万金身边的军务助理朱雀和玄武是李裨的余孽,他们潜藏得很深,我们一直沒有察觉。那天我们到英灵塔祭奠英烈们,朱雀和玄武带着一些反贼突然逼迫乔万金道友交出虎符,乔万金道友誓死不从,朱雀、玄武就要对乔万金道友用刑,乔万金道友为了圣教,毅然决然跳楼殉难。”

    胡克难坐到了椅子上不说话,范廷亮又说:“教主,虽然前一阵汉安城的圣教遭遇了一些意外,但是最近在众道友的努力下,圣教在汉安城已经恢复了元气,蒸蒸日上,我们将永远牢记教主的教诲,为圣教的发展贡献自己的一切!”

    胡克难指了一下身边的一把椅子,说:“永明道友,坐吧。”范廷亮谢过胡克难坐到了椅子上,胡克难说:“永明道友,听说是你开枪打死了李裨?”范廷亮说:“回教主的话,李裨胡作非为残害教众,人人得而诛之,我只是做了一个万灵道信徒该做的事情。”

    胡克难笑了一下,说:“你是圣教创教以來第一个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由普通信徒直接升任为治头大祭酒的。”范廷亮笑着说:“这都是教主对我的信任和栽培,我虽然才疏学浅,但是我会响应教主的号召,勤勤恳恳,为圣教奉献出我所有的力量。”胡克难喝了一口茶,说:“年轻人血气方刚,要有无所畏惧的勇气和踌躇满志的豪情,初生牛犊不怕虎嘛。”

    胡克难放下茶杯,招呼身边的仆役,“给永明道友也倒一杯茶。”范廷亮不胜荣幸,接过了茶杯。胡克难又说:“据我所知,永明道友你是行伍出身,经历过许多战斗。”

    范廷亮心里一惊,胡克难莫非查出了我的底细?仔细一想范廷亮又释然了,想起來了,自己和王季、伍贵他们喝酒的时候曾经吹嘘过,说自己以前参加过苦叶岛远征军,苦叶岛远征军有上万人,胡克难到哪去了解自己的底细。

    范廷亮说:“教主您真是英明,我确实当过兵打过仗,至今身上还留有许多疤痕。”

    “你什么时候参军,参加过什么战役?”

    “我十七岁当兵,十八岁参加苦叶岛战争,追随方达将军几乎打遍了整个苦叶岛。”

    胡克难点着头,说:“苦叶岛战争艰苦惨烈,那才真正是对一个男人的考验,战争结束之后你怎么加入了圣教?”胡克难在盘问范廷亮的底细,范廷亮天花乱坠胡说了一通,胡克难听得很认真,不时点点头发出一声感叹。

    最后,胡克难问范廷亮,“永明道友,你在苦叶岛冲锋陷阵奋勇杀敌,武艺一定很好吧。”

    “不,我只会一点皮毛功夫,”范廷亮这不是在谦虚,他那点三脚猫功夫确实是皮毛得很啊。胡克难笑了,说:“永明道友你太谦虚了,今天我们俩切磋一下武艺怎么样?”范廷亮诚惶诚恐,“不行不行,教主,我这功夫哪里是您的对手啊。”

    胡克难摆了一下手,“哎呀,不要再说了,你在这等着,”胡克难起身去更衣。范廷亮坐立不安,揉搓着手指东张西望,一副焦躁而又不知所措的样子,天气并不热,可是他的额头上却冒出了汗珠。

    太极殿本來就是胡克难练武打拳的地方,胡克难非常喜欢武术,每天都要在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到太极殿内施展拳脚。寒來暑往从不间断,耗费了几十年的心血练就了一身好武艺。

    胡克难从更衣室里走了出來,穿着习武的紧身短衣,活像一个走江湖打把势卖艺的。胡克难说:“永明道友,你也去换一身衣服吧。”两个仆役上前引领着范廷亮去更衣,范廷亮换了一身行头回到太极殿,胡克难摆出了打斗的姿势,说:“永明道友,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范廷亮后退一步,摆着手,说:“教主,您是圣教的太阳,我怎么能和您动手呢。”胡克难说:“沒事的,我这把老骨头还经得起折腾,不要再啰嗦了,快出招吧。”范廷亮很为难,说:“教主,我们还是语言上交流一下吧,沒用身体切磋了。”

    “永明道友,你不动手我可就要先动手了,”胡克难扑了上來,一拳打中了范廷亮的肚子,范廷亮沒有防备,结结实实挨了一拳,痛得肝肠寸断,捂着肚子就要倒。胡克难说:“永明道友,拳脚不长眼,你要注意了。”

    范廷亮弯着腰摆着手想要说话,可是肚子痛得他已经说不出话了,胡克难又上前一脚踹向范廷亮,范廷亮倒在地上滚了几圈,眼冒金星。胡克难撇着嘴看了看范廷亮,说:“永明道友,你要是再不出手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男子汉大丈夫,拿出点血性來!”

    范廷亮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來,脸上沒有了刚才的恭顺,而是闪过一丝阴冷的愤怒。胡克难笑了,说:“好,把你的真本事亮出來吧!”胡克难又对范廷亮发起了进攻,范廷亮急忙抬手招架。

    胡克难这老不死的,虽然上了岁数,可身手依旧敏捷,范廷亮招架了几下,被他抓住漏洞,一个扫堂腿放倒在地。范廷亮仰面朝天地躺着,喘着粗气,胡克难说:“永明道友,你别一味地防守啊,进攻,要进攻,有多大本事尽管使出來,你放心,咱们俩这是公平切磋,即使你把我打伤了,我也不会怪罪你的。”

    范廷亮在官场也是混迹了这么多年,他觉得宁肯相信傻子说的话,也不能相信大人物说的话,否则自己脑袋怎么丢了都不知道。范廷亮爬起來还是招架着不还手,胡克难几次承诺、命令都无济于事,胡克难有些恼怒,想用拳脚把范廷亮心底的血性激发出來。

    双方在太极殿内周旋了一炷香的时间,胡克难出手越來越凶狠,范廷亮被打得鼻青脸肿。比武就要硬碰硬才过瘾,范廷亮这么温良恭俭让的,让胡克难很不爽,胡克难叫道:“打我呀,打我呀,快出手打我呀!”

    无论胡克难怎么喊叫,范廷亮就是不肯主动出击,胡克难简直要气疯了,纵身飞起一脚踹在了范廷亮的胸口上。范廷亮的身子还是比较结实比较扛打的,要不然这一脚就能要了范廷亮的性命。范廷亮飞了出去,摔在角落里一动不动,感觉灵魂和肉体都要分离了。

    胡克难咄咄逼人,追了过去叫道:“起來,快起來,你这个懦夫!”范廷亮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零碎了,心里的耻辱感比肉体上的伤痛更加令他痛苦,他擦了一下鼻子,一滴血沾在手指上,鲜血的颜色激发了范廷亮内心憋闷的愤怒,他跳起來扑向了胡克难。

    “去你妈的!”粗大有力的拳头狠狠打在了胡克难的脸上,毫无防备的胡克难飞出数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教主,教主!”门外的侍卫骚动着要冲进來,只见胡克难倒在地上举起手,做了一个手势,“退出去,都给我退出去,我在切磋武艺,谁也不准进來!”侍卫们欲言又止慢慢退了出去,胡克难倒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儿,爬了起來。人们都惊讶地看着胡克难,有几个仆役还忍不住要偷偷发笑,范廷亮这一拳把胡克难打成了熊猫眼。

    胡克难晃晃悠悠地站着,甩了几下脑袋,笑着说:“好,永明道友,打得好,來呀,再來呀。”胡克难向范廷亮勾了勾手指,范廷亮打出那一拳,心里的怒火也发泄得差不多了,说:“教主,我们别比了,到此为止吧。”

    胡克难被打得脑袋直迷糊,他也担心自己被打成脑震荡,说:“好吧,那今天就到此为止。”门外的仆役和郎中听到这话立刻冲了进來,仆役给胡克难递水递毛巾,郎中要给胡克难涂抹膏药,胡克难说:“永明道友伤得比我重,你们先去照看一下永明道友。”

    范廷亮几乎是遍体鳞伤,郎中们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处理完范廷亮的伤。胡克难去换了一套衣服简简单单洗了个澡,他看着范廷亮笑了,说:“永明道友,你这一拳打得可够有力的,我这一个月是不能出门见人了。”

    范廷亮急忙起身说:“卑职罪该万死......”胡克难淡淡一笑,说:“既然是切磋武艺,难免磕磕碰碰受点伤,无所谓的,永明道友,你年轻气盛,天资聪颖,是圣教未來的希望,今天晚上你到灵珠花园來,我请你喝酒。”胡克难真是一个捉摸不透的人,有时候他草菅人命无恶不作,有时候他又显得平易近人,让人觉得和蔼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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