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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水鬼俱乐部(上)

    范权带着范廷亮、曹世海、曹世洋來到角落里挑了一张干净的桌椅坐下,过了一会儿,黑人服务生就端上來了一盘盘西洋大餐。曹世洋看着这些肉香扑鼻的大餐,气得直捶桌子,叫道:“这洋鬼子也太不懂人事了,菜上了这么多你倒是给我们拿几双筷子呀。”

    范权说:“曹大人,洋人吃饭是不用筷子的。”曹世洋瞪着眼睛不相信,“不用筷子,难道用手抓,那不成野兽了吗?”范权哭笑不得,说:“洋人吃饭用刀叉。”说着黑人服务生就拿來了刀叉,每人面前摆上一副,还有一块白帕子。

    范廷亮拿着刀叉在手里摆弄几下,说:“还是洋人想的周全啊,拿刀叉当餐具,这要是在酒楼里喝点酒和人家打起來,握着刀叉就能上,省得找不到武器抓瞎。”曹世洋拿起白布帕子,说:“洋人想的确实周到,正好我这鼻子堵得慌。”

    曹世洋拿着白布帕子擤起了鼻涕,范权伸手去阻拦还是晚了,“曹大人,这不是给你擤鼻涕的,这是给你系在胸前的,像我这样。”范权把白布帕子系在了脖子上,曹世洋噗嗤一声笑了,说:“老范,你都多大了,还挂着个涎水兜兜,这洋鬼子拿我们当不懂事的孩子呢。”

    范权说:“这不是涎水兜兜,这是洋人的一种礼节,他们吃饭的时候都这样。”曹世海说:“洋人是洋人,我们是我们,我不系这涎水兜兜。”曹世洋也叫着:“对,不系,就这么吃就这么造!”

    范廷亮和曹世海、曹世洋大口吃大口喝,范权看了看,也把白布帕子丢在一边,和三人一起大快朵颐。范廷亮和曹家兄弟都用不惯刀叉,伸手抓又显得太粗野,最后曹世洋把黑人服务生叫了过來,给他一两银子,叫他到外面去买三双筷子回來。

    四个人吃了一顿西洋大餐,喝了一肚子啤酒,曹世洋咂了咂嘴,说:“沒意思,要说喝酒吃菜还得是咱们东土华夏,老范,等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到安乐城的醉仙楼,在那吃喝一顿才叫过瘾呢,这里,不是我崴你面子,差太多了。”

    范廷亮、范权、曹世海、曹世洋吃饱喝足了,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打嗝剔牙,范廷亮看了看远处在一大块空地上(后世发展成舞池)扭來扭去的人们,说:“他们干什么呢,集体抽羊角风呢?”范权说:“他们这是在跳舞,跳的还是洋人的舞蹈。”

    曹世海不屑地哼了一声,说:“什么跳舞,我看就是群魔乱舞,跟咱们那大秧歌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曹世洋有些新奇,说:“要不咱们过去看看,就当凑个热闹,走吧,走吧。”

    范权和范廷亮、曹世海、曹世洋來到了舞池,舞池里都是一些粗野的汉子,一个个浑身酒气眼神涣散,张着大嘴巴乱扭乱跳,角落里几个洋人自我陶醉地拉着手风琴,吹着小号,还有人叼着口琴,更有甚者,里面还混着一个干瘦的东土华夏的老头拉着二胡,奏出來的音乐毫无节奏、章法可言,不过那些跳舞的醉汉们也不在乎,有点声响够热闹就好。

    范廷亮看了看范权,扯着嗓子说:“老范,这叫什么玩意儿,一群傻老爷们儿瞎蹦跶什么呀,也不嫌累得慌。”范廷亮正说着,前面一个缠着头巾海盗模样的家伙跳得得意忘形,突然弯着身子啊哦一声吐了起來,险些吐到范廷亮的身上,范廷亮急忙闪躲。再看那一地秽物,很快就被旁边的十几双脚践踏上去,踩得稀巴烂一片。

    范廷亮直恶心,拉着范权带着曹世海、曹世洋逃离了舞池。舞池外边有一排供人休息用的西式长椅,椅子上坐着一些跳舞跳累了的海盗,他们手里拿着几寸长比拇指略粗冒着烟的东西,塞进嘴里吞云吐雾。曹世洋惊奇道:“老范,那是什么玩意儿,还冒着火星子,能吃吗,他们就往嘴里塞。”

    范权说:“那是佛郎机人从西天竺弄來的东西,叫雪茄,是用來吸的。”曹世洋说:“看他们那模样,好像吸这玩意儿挺享受的,老范,给我们也弄几根吧。”范权去要了几根雪茄递点燃了给范廷亮、曹世海、曹世洋,范廷亮等人从來沒见过这东西,拿在手里反复端详,曹世洋是个愣头青,捻着冒火星的一头就要往嘴里塞,范权急忙拦住他。

    “曹大人,曹爷爷,您这是要干嘛呢,自残也不能这样啊。”范权的模样还把曹世洋弄得一愣,“我怎么了,我吸雪茄呀。”

    “您拿反了,冒火星子的一头冲外,另一头往嘴里塞。”

    “哦,原來是这么回事,刚才沒看清楚。”

    曹世海和曹世洋眯着眼睛吸着雪茄,飘飘欲仙,范廷亮却怎么也受不了这股呛人的辛辣味,他拉着范权离开吸烟区,“走,我们到别处转一转,这里太呛人了,比小时候奶奶家拿湿柴火烧炕还呛人。”

    范廷亮和范权一边走一边聊着,“老范,这里怎么全是老爷们儿啊,洋妞不是很开放吗,应该弄几个洋妞搁这跳个艳舞,招揽一下顾客。”范权说:“洋妞沒有,可咱们这土妞有啊。”范廷亮刚要问在哪,就听见一阵咯咯刺耳的笑声。

    范廷亮抬头一看,一个妖娆的东土华夏女人被几个海盗缠绕着,海盗们垂涎欲滴地在女人身边转着,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在女人身上不停地游走。这个女人长得不算漂亮,浓妆重抹一副妖艳相,还好年纪不错,青春正盛再加上皮肤白皙,颇能拨撩得海盗们心里似油煎火烧一般躁动。

    女人身材还算不错,算得上是婀娜多姿,而且穿着得也很暴露,上面半片酥胸袒露,下面长白的大腿一路裸露,隐隐约约露出那丰满的翘臀。范廷亮和范权正盯着女人看,曹世海、曹世洋叼着雪茄走了过來。

    曹世洋大大咧咧地叫道:“大人,老范,你们俩也太不够意思了,撇下我们哥俩跑这來看美女,哎呀,这娘们儿够风骚啊,两个**够大啊。”曹世洋说出了范廷亮的心声,以黄种女人的条件,胸部能长成这个样子,太夸张了,里面莫非有什么玄机?

    范廷亮问范权:“这女人是谁呀?”范权说:“她是高二强的妹妹,大家都管她叫艳阳天。”范权又压低了声音遮着嘴,在范廷亮耳边说道:“这娘们儿骚得厉害。”

    “美人,來吧,”一个海盗叫了一声,抱起艳阳天把艳阳天放在了桌子上,艳阳天支着两条腿躺在桌子上春光乍现,惹得四周的海盗们一片惊呼,火辣辣的目光投向艳阳天的私密处。艳阳天倒也慷慨,不遮不掩嬉笑着任凭海盗们一饱眼福,曹世海、曹世洋捏着雪茄,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艳阳天很喜欢万绿丛中一点红这样的优越感,她躺在桌子上看着那些被她迷得直淌口水的海盗们,突然她的目光与范廷亮相遇了。范廷亮当了十几年的儒生,身上有一股儒雅之气,在海盗们中间显得鹤立鸡群。艳阳天的脸有些发烫,竟带着羞涩地垂下了目光,起身坐了起來。

    身边的海盗叫道:“小美女,干什么呀,哥哥还沒看够呢。”海盗伸手去掀艳阳天的短裙,艳阳天一巴掌将其打开,“去,滚一边去!”艳阳天目光灼热地看着范廷亮,范廷亮被她的目光烫伤了,躲躲闪闪。曹世洋在旁边叫道:“大人,您走桃花运了。”

    范廷亮不想和这样的女人过多纠缠,他说道:“走是桃花运,现在我们就走人,走,回去。”范廷亮转身刚要走,艳阳天就冲他叫道:“那位公子请留步。”海盗们的目光一起转向范廷亮,范廷亮无奈停下了脚步,看着艳阳天,艳阳天笑着说:“公子叫什么名字,瞧着面生,是第一次來吧?”

    范廷亮稳稳地说:“我叫杜正良,确实是第一次來这里。”艳阳天说:“哦,原來公子就是大名鼎鼎的杜正良杜大人,杜大人,能不能赏脸陪小女子喝一杯呀?”艳阳天抓过酒瓶酒杯,搔首弄姿地看着范廷亮,一双眼睛恨不得盯到范廷亮的肉里去。

    范廷亮迟疑着沒有说话,急得曹世洋在旁边直捅范廷亮的胳膊肘。是狼就沒有不吃肉的,这送到嘴边的肉岂能放过?范廷亮沒理会曹世洋,说:“不好意思,小姐,我不会喝酒。”

    艳阳天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是很快她又含情带笑,说:“杜大人也是堂堂五尺汉子,枪林箭雨里闯出來的人物,说不会喝酒,谁能信啊。”人群里响起了议论声,曹世洋忍不住叫道:“大人,这位小姐如此盛情邀请,您就是不喝酒也得强咽一杯啊。”

    范廷亮瞪了曹世洋一眼,又看了看艳阳天,说:“好吧,我不胜酒力,就喝半杯吧,希望小姐不要见怪。”范廷亮斯斯文文的样子让艳阳天的心都要融化了,艳阳天自幼接触到的就是高二强、寇德彰这样的粗野海盗,整天骂骂咧咧满嘴脏话,打嗝放屁吐痰抠脚,要多粗野有多粗野,突然出现的范廷亮就像一阵清风,吹得艳阳天神魂颠倒。

    范廷亮走过去要和艳阳天喝酒,一个吃醋的海盗悄悄伸出一只脚绊了范廷亮一下,范廷亮沒有防备趔趄几步很是狼狈,海盗们尖声怪叫开始起哄。艳阳天虽然对男人是來者不拒的,但是这些海盗哪个也沒有受过范廷亮这种待遇,醋坛子像多米诺骨牌似的,翻了一个又一个,眨眼间范廷亮就成了水鬼俱乐部里海盗们的公敌。

    范廷亮被激怒了,撇开斯文露出了血性,转过身恶狠狠地扫视着海盗们,“他妈的,刚才谁绊的我?”那个海盗摇头晃脑地站出來了,翘起大拇指指着自己,“大爷我绊的,你有脾气吗?”

    海盗根本就沒瞧得起范廷亮这个斯斯文文的小子,一点凶相都沒有,狗屁一个。海盗在范廷亮面前嚣张,还沒等范廷亮说话,旁边的曹世洋就抓起了一个洋人的玻璃酒瓶子。

    “我操你妈!”曹世洋用出了吃奶的力气,酒瓶子在海盗的脑袋上碎裂成无数玻璃花,啤酒泛着泡沫掺杂着血水流了海盗满头满脸。既然动起手來了就不能客气,曹世海又冲了上去,照着海盗的肚子狠狠踹了一脚,海盗感觉一阵剧痛传遍全身,横着飞出了数米远,撞翻了一张桌子滚到在地。

    这些在一起喝酒跳舞的海盗都是一丘之貉,见同伴被打了,其余的海盗抡凳子拎瓶子要和范廷亮等人拼命,范权站出來说:“你们要干什么!”范权也是水鬼俱乐部的常客,和这些海盗都熟识。

    海盗们看着范权,说:“老范,这件事和你沒关系,你让到一边去。”范权说:“怎么沒关系,他们是我的朋友,你打他们就是打我!”有一个小海盗指着范权的鼻子叫嚷:“姓范的,你别给脸不要脸,再不让开连你一起打!”

    范权也是暴脾气,二话不说,抓起身边桌子上的一个盘子,飞过去把小海盗打了个满脸开花。海盗们被彻底激怒了,叫嚷着从四面八方扑向范廷亮、范权、曹世海、曹世洋四人。四个人抓起桌椅板凳沒头沒脑地乱砸一通,整个水鬼俱乐部里血肉横飞,哀嚎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艳阳天嬉笑着坐到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翘着腿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场激烈的打斗,这些男人是在为她而打斗,她想看看自己心仪的范廷亮到底是不是一个不中用的小白脸,打吧,打吧,打得越激烈越好,让雄性动物的热血在这一刻燃烧吧。

    海盗们人多势众,里面还掺杂了一些寇德彰雇佣的洋人,还有洋人手底下豢养的黑奴,七手八脚的围攻范廷亮四个人,四个人就算再怎么英勇也有点抵挡不住。曹世海、曹世洋脚步有些踉跄,衣衫凌乱,脸上、手上、胳膊上都挂了彩。

    还是范权凶悍,身上雨点般挨了许多拳脚,打得范权心头火气,怒吼一声竟然抓起了身边的一张大圆桌子。那张大圆桌子直径足有两米,范权把它抓在手里抡圆了呼啸生风,横扫过去海盗一片披靡,溅血的,破皮的,掉肉的,飞牙的,不计其数。有一个倒霉的海盗长得个子矮了一些,竟被范权用桌子砸到了脑袋,当时脑袋就崩成了血葫芦,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其余的海盗见此情景心中骇然,纷纷后退。

    范廷亮是四个人当中身手最差的,刚开始四个人背靠背贴在一起,形成一个整体能应付來自四面八方的攻击。但是打着打着队形就乱了,变成一场乱战了。范廷亮也不知道自己身边是谁了,无数个拳头朝他打來,无数只大脚朝他踹來,他被打得晕头转向,脚下一软摔倒在地。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范廷亮倒地了,海盗们全都蜂拥过來,这样范廷亮就有被群殴致死的危险。范廷亮趴在地上发现前面的桌子底下有一把餐具刀,范廷亮抓起餐具刀回身胡乱挥舞起來,只听几声惨叫,范廷亮的脸上喷溅了几点血腥。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范廷亮手里有了刀,划伤了几个海盗,其余的海盗纷纷向后退去。冲在最前面的一个佛郎机人后退着踩到了后面人的脚,后面的人更坏,直接狠推了佛郎机人一把,佛郎机人摔在了范廷亮的面前。

    范廷亮杀红了眼睛,见佛郎机人摔在面前,抓起餐刀就朝佛郎机人扎去,佛郎机人慌忙闪躲,餐刀直插进他的大腿,刀尖刺到了骨头,佛郎机人痛苦地嚎叫着,那声音已经不像是人类所能够发出來的。佛郎机人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忍着剧痛叽哩哇啦说了几句洋话。

    范廷亮只觉得平地刮起一阵风,一个巨大的黑影扑向了自己,抬头一看,是一个身高两米有余,浑身长着铁块一般肌肉的黑人。黑人是佛郎机人的奴隶,挥起足球大小的拳头朝范廷亮打來,范廷亮躲闪不及眉角重重地挨了一下,当时就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范廷亮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身子像喝醉了酒一样不受控制,心里暗暗叫苦,完了,完了,这下要完了。黑人再打两拳,范廷亮就要像镇关西一样三拳毙命了。黑人哇哇叫着准备打出第二拳,这时,在一旁观战的艳阳天再也坐不住了,抓起一把菜刀冲过來朝黑奴等人挥舞,众人惊叫着向后退去。

    艳阳天扶起了范廷亮,看着血流满面意识模糊的范廷亮,艳阳天突然心疼地哭了。有几个人不知趣还要趁机上前收拾范廷亮,艳阳天像母狼一样叫着,紧紧攥着手里的菜刀。女人要发起疯來其威慑力丝毫不亚于男人,再加上海盗们不好意思伤害艳阳天,都远远地站着,看着艳阳天抱着范廷亮哭泣。

    范廷亮流了一脸血,那模样很骇人,艳阳天以为他活不了了,心如刀绞。海盗们都停止了打斗,呆呆地看着伤心的艳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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