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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强项令(下)

    范廷亮和王龙王虎一直吃喝到半夜才摇摇晃晃地回家了,自从和陈忠、侯楠分开之后,范廷亮心里一直很压抑,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好不容易遇见王龙王虎这么言语投机的人,免不了要酒逢知己千杯少。

    范廷亮推开院门一看屋子里还亮着灯光,“嘿嘿,这小娘们儿还没睡,还等着我呢。”范廷亮一步三晃地进了屋子,由于喝醉了手上没轻没重的,咣当一声推开门把乔淑芳吓了一跳。乔淑芳穿着睡衣坐在椅子上柳眉倒竖,目光像刀子一样盯着范廷亮。

    范廷亮嘿嘿傻乐了几下,僵着舌头说:“还没睡呢。”

    乔淑芳瞪着他,说:“现在什么时候了?”

    范廷亮摸了摸脑袋,说:“不知道啊,差不多到亥时了吧。”

    乔淑芳拍了一下桌子,“子时都过了,你死哪去了!”

    范廷亮笑了笑,说:“和朋友出去喝几杯酒,回来的是晚了点。”

    “晚了点,你这点可点的真大,你出去快活了怎么不想想我的感受,”乔淑芳是一肚子怨气,范廷亮过去息事宁人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被她一下子甩开。

    范廷亮说:“就这一把,下不为例,你也困了吧,快睡觉吧。”

    乔淑芳推开范廷亮,说:“你一身酒味儿离我远点,今天不准你睡在我旁边。”

    “那你让我上哪睡去?”

    “你爱上哪睡上哪睡。”

    “我就爱在这睡,”范廷亮嬉皮笑脸一下子躺到了床上,没想到乔淑芳皱着眉头过去一把揪住了范廷亮的衣领,把范廷亮揪了起来,“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乔淑芳不吱声,拽着范廷亮把他推到了门外,然后重重地关上了房门,把房门从里面插上了。

    范廷亮敲了敲门,“别闹了,快让我进去。”乔淑芳不理会,他又说:“你想让我在外面待一宿呀?”屋里的蜡烛灭了,乔淑芳独自一人上床睡觉了。范廷亮有些气愤,这薄薄的门板他一脚就能踹碎,但是那样闹起来吵得左邻右舍都听到了,他面子上下不来,自家的事自家清楚,好歹走在街上范廷亮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人家还要喊他一声范大人。

    范廷亮转身坐在了院子里的石阶上,月朗星稀的夜晚,万籁俱静凉风徐徐,看看景色想想心事,也不失为一种享受。范廷亮望着夜空想起了吴美娇,吴美娇那可爱的笑脸仿佛浮现在他眼前,和吴美娇在一起的一幕幕走马灯似的在范廷亮的脑海中闪过,再想一想吴美娇现在不知身在何处,此生不知能否重逢,范廷亮低下头黯然神伤。

    一阵夜风袭来范廷亮浑身打了一个冷颤,思绪也从幻想中回到现实,夜晚不比白天,气温降得很快,自己喝了那么多酒,要是这么坐到天亮即使不冻死也得冻出病来。范廷亮转身想喊乔淑芳开门,可是他知道这小蹄子心狠着呢,叫她也是白叫,不如吓唬吓唬她给她点教训。

    范廷亮清了清嗓子开始在院子里学起了狐狸叫唤,范廷亮也不知道自己学的像不像,反正他弄出的那动静让人听了浑身不自在。屋子里有了窸窣响动的声音,看来乔淑芳是忍不住了,“喂,要装神弄鬼去乱葬岗装去,别在这膈应人。”

    范廷亮不吱声在院子里看了看,看见了一块破布,他用竹竿把那块破布挑起来,在窗外不停地晃来晃去,而且还故意弄出嘶嘶声响。乔淑芳被闹得睡不着觉,叫了一声:“喂,你有完没完!”范廷亮不理会她,继续晃动着手里的竹竿。

    乔淑芳又叫道:“范廷亮,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再装神弄鬼我可对你不客气了。”范廷亮置若罔闻,把装鬼的技巧摆弄得炉火纯青,乔淑芳又困又乏,脑袋昏昏沉沉,眼皮灌了铅似的沉重,范廷亮还在不停地搅闹,她烦躁不安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打开了房门。

    范廷亮手举着竹竿站起来笑了,“你到底是把门打开了吧。”

    范廷亮一张笑脸笑得正灿烂,乔淑芳抬手一巴掌打得他耳边嗡嗡直响,他看着乔淑芳愣住了,这一巴掌简直就是想要把他打死。乔淑芳也觉得自己下手有些重了,转身回房间了。

    范廷亮可决不是任打任骂,骑到头上不吭声的主儿,他之所以对乔淑芳处处迁就处处忍让,是因为他挺珍惜这段婚姻的。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范廷亮觉得乔淑芳本已选上了秀女,没能进宫打击挺大,挺可怜她。可是现在乔淑芳这一巴掌把他打醒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范廷亮的所作所为她是丝毫不领情,反而以为范廷亮好欺负。

    打架吗,再怎么衰的一个男人对付一个女人也应该没多大问题,范廷亮打不过乔淑芳吗?范廷亮可是当过兵的人,手里面人命就攥了好几条,他一直没敢对乔淑芳说怕把乔淑芳吓死。对待女人,范廷亮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保持一个雄性动物应有的风度。乔淑芳这一巴掌不仅打在了范廷亮的脸上,还打在了范廷亮的心上,把范廷亮的心打碎了。

    平平淡淡的生活很快就过去一个月了,一天早上范廷亮到衙门里点卯,发现知县等人都不在,只有一个老门房和几个皂吏待在衙门,范廷亮问:“知县他们都哪去了?”

    老门房说:“范大人,您不知道啊,今天上面派下来的督邮大人到咱们这视察,知县老爷他们都去城外迎接了。”

    这个杂种知县什么事情也不通知范廷亮,范廷亮整天就像个聋子瞎子似的,人家都衣冠楚楚早早地等在城外迎接督邮。范廷亮大步流星地赶到城外的时候,督邮已经来了,督邮正和知县等人谈笑风生,范廷亮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督邮看了看范廷亮,知县在一旁说:“督邮大人,他是本县的县丞,永明啊,今天督邮大人前来视察,你怎么才来呀?”

    范廷亮瞪了知县一眼,心里怒火熊熊,他强压着火气对督邮作了一个揖,说:“卑职有失远迎,还请大人恕罪。”

    督邮瞟了范廷亮一眼,拂袖而去,看着尴尬的范廷亮,知县等人捂嘴窃笑。

    督邮原本是负责督查吏治民情的官员,而这个莅临花县的督邮则根本就不督导吏治走访民情,而是在知县等人的陪同下把花县的各个名胜古迹都游览了一遍。到了中午,督邮玩累了,知县就在花县最有名的酒楼摆下酒席招待督邮。

    范廷亮对这个督邮深恶痛绝,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范廷亮还得一百个不耐烦一千个不情愿,陪着督邮吃饭。督邮肥头大耳的,一看就是个吸吮民脂民膏的硕鼠,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两只眼睛直放光。

    督邮不仅贪吃贪喝还贪色,守着一群大老爷们儿吃喝没意思,硬是叫了翠红楼的几个妓女陪着。一左一右督邮搂着两个妓女眉飞色舞,那副涎皮赖脸的德性能让人恨到骨髓里,恨得牙根直痒痒。恨归恨,表面上大伙还要对督邮装出一副恭顺的笑脸,只有一个人例外。

    范廷亮就坐在离督邮不远的地方,大伙都巴结奉承督邮,范廷亮却无动于衷,一个人坐在那里自斟自饮大快朵颐,都不正眼瞧督邮一下。督邮咬牙切齿地看着范廷亮,心想这小子早上迎接我的时候就迟到了,现在还这么目中无人。

    督邮很恼火,故意要羞辱一下范廷亮,拖着长音说:“范县丞,给我倒杯酒。”

    所有人心里都是一惊,督邮这语气神态是要收拾范廷亮啊。范廷亮嚼着一截鱼肉,抬起头说:“酒壶在那,你自己倒呗。”

    还没等督邮发火,知县就怒喝一声:“范廷亮,你太不像话了,你这是在和督邮大人说话吗!”

    范廷亮咽下了嘴里的东西,不卑不亢地说:“我这话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吗,我吃朝廷的俸禄是为朝廷当差,不是来伺候你这个什么督邮。”

    督邮鼻子都要气歪了,捏着酒杯说:“范县丞你可要想好了,今天当真不给我倒这杯酒?”

    范廷亮笑了,说:“你以为我哄你玩呢,爱谁倒他妈谁倒,老子没有伺候人这习惯。”

    “岂有此理!”督邮抓起手中的酒杯朝范廷亮砸去,范廷亮侧身闪躲酒杯砸到墙上撞个粉碎,范廷亮回身一壶酒泼在了督邮的身上。举座哗然,范廷亮一个小小的县丞竟敢拿酒泼督邮,督邮指着范廷亮气得浑身颤抖,范廷亮起身离座而去,走得从容潇洒。

    范廷亮气呼呼地回到家里,乔淑芳感到奇怪,说:“你不是陪督邮大人吃饭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范廷亮坐到椅子上喝口茶,说:“我拿酒把那个督邮泼了。”

    乔淑芳表情呆呆的,“你……说什么?”

    范廷亮情绪平静了一些,说:“督邮让我给他倒酒,我不给,他拿酒杯砸我,我躲过去回身泼了他一壶酒。”

    乔淑芳还是不敢相信,坐在范廷亮对面说:“真的假的?”

    范廷亮不耐烦地说:“我骗你干什么,要不我能回来这么早吗?”

    “你竟然敢拿酒泼督邮!”乔淑芳喊叫起来。

    范廷亮瞪了她一眼,说:“喊什么,惹着我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好使。”

    乔淑芳说:“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大的傻脾气,快回去给督邮大人道歉啊。”

    “他让我给他倒酒,还拿酒杯砸我,反而我去给他道歉,我活这么大长这张脸,做不出这么贱的事。”范廷亮又激动起来,抓着茶壶灌了一大口。

    乔淑芳说:“人家督邮可比你大出好几级,你别好日子过够了找死,快去道歉。”

    “我不去,你爱去你去,”范廷亮上来脾气了也是个犟种,乔淑芳拉住了他的胳膊,说:“走,我带着你去给督邮大人道歉。”

    “松手!”范廷亮狠狠瞪了乔淑芳一眼,眼神里露出范四爷特有的那种犀利,乔淑芳吓了一跳,成亲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范廷亮这么凶,凶得叫人害怕。乔淑芳下意识地松开了手,范廷亮抓着茶壶喝着茶。

    咣当一声院门被踹开了,范廷亮抬头一看几个凶神恶煞似的捕快闯了进来,范廷亮视而不见继续喝茶,乔淑芳却惊慌起来,“我叫你去道歉你不去,这下好了人家找上门来了。”

    捕快闯进了屋里,乔淑芳瑟缩着退到了一旁,为首的一个捕快站在范廷亮面前,说:“范大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范廷亮看了捕快一眼,慢悠悠地喝着茶,另一个捕快走上前来,“你没听见吗,督邮大人叫你呢。”

    捕快伸手去抓范廷亮,范廷亮一把拨开他的手站了起来,“别碰我,四爷我自己会走。”

    范廷亮像奔赴刑场似的在两个捕快的夹持下向外走去,乔淑芳虽然平时没怎么把范廷亮当回事,可是家里面要是没了老爷们儿,那这日子可就没法过了。乔淑芳哭着跑了过来,对捕快说:“几位差爷,你们这是要把我夫君带哪去呀,求求你们……”

    乔淑芳哭哭啼啼的样子真给范廷亮丢人,范廷亮怒喝一声:“哭什么,号丧呢,我还没死,他们要是敢把四爷我弄死了,我算他们是好汉,走,咱们是去过堂还是直接上刑场?”

    平时范廷亮在乔淑芳面前连大声说几句话都不敢,就是个任劳任怨任打任骂的老实窝囊人,今天突然抖擞精神慷慨激昂,乔淑芳被震慑住了,呆呆的不敢哭了。捕快看着范廷亮笑了,说:“范大人,您是条汉子,可是您不该和督邮大人作对呀,兄弟们也是奉命行事,多有得罪了。”

    捕快们押着范廷亮出了院子来到大街上,捕快们一抬头都张着嘴巴愣住了,范廷亮家胡同口的大街上黑压压一大片站满了人,为首的是王龙王虎兄弟。众人都瞪起眼珠子狠狠地盯着几个捕快,几个捕快哪里见过这场面,不禁胆战心惊起来。

    <!-- 作者有话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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