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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节 潜龙克己

    酒吧里,一帮大汉光着膀子狂叫着,大闹着,狠灌狂饮,他们正是附近的“大漠马贼团”。这一次劫了单大买卖,正在庆祝。而酒吧角落里,被几个拿着大戒刀的彪型大汉围出一块区域。区域里面,一个人脚翘在桌子上,背斜倚着椅子,懒懒说道:“三百两黄金,少一分也不行!”

    而他的对面,只见两人头上长角,正是魔族。一个角比较长的双手支着桌子,撑着头诡异笑道:“沙老大,你这就不明理儿了。你想想,我们攻下煤阳,给你许多特权,你这不就赚大发了吗?何必在意眼前这些蝇头小利。人得往高处看是吗!一百两,外加煤阳内三年专办权,我们就这价儿!”

    “呵!我们马贼向来只重眼前利益,考虑那么多,干脆跟着大商会那帮人去当商人得了!再说了,能不能拿下煤阳还说不准呢,傻子才要这空头支票!”沙老大一脸傲气,抖着腿,双手抱头不屑道。

    两个魔族后头还站了十个手下,听他这么张狂,心中恼火,手不知不觉按住了刀鞘。沙老大背后也有八九个人候着,见气氛不对,也握紧了刀柄。

    “这是干啥!这是干啥!有话好好说嘛,大家和气才能生财嘛!”另一个短角魔族,抖着张肥肥油油的笑脸,打起圆场,“沙老大,你想想,你这批从人盟劫来的货,一时半会儿又用不出去,给了我们,我们靠这些物资绝对能打下煤阳。打下煤阳后你想想,二百两黄金哪及得上三年专办权呢!大家都让让嘛!”短角肥佬和这些大秤分金的悍匪处惯了,知道他们不吃硬的,万一闹起来,大家都不好。

    “短角中校,你也不是不知道,就算我答应,我兄弟们也只认这金子!”沙老大也不想闹大,给了魔族一个台阶下。一旦打起来,酒吧这儿拼了命,大伙儿一起上,倒也干得掉这短角中校,长角少校和十个士兵。但是万一把那边一千多魔军惹恼了,来围追“大漠马贼团”,自己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方正谈着,酒吧老板苦着脸前来送酒。这个老板是个干瘪的小老头,一辈子苦心经营者这个酒吧,供往来商旅歇息,自己赚些钱养活自己。不过,他在这儿开这酒吧,更多是因为心肠好,想到商旅过沙漠不容易,自己开了个酒吧好让大家休息放松,喝口冰啤酒,一扫旅途疲劳。

    可是最近这几年,“大漠马贼团”在这块广袤的沙漠上活跃,骚扰这商旅,自己生意差了很多。而且这些马贼一来酒吧,就喝酒闹事。心情好的话,还会打赏些钱把酒费给付了。要是心情差,就是砍桌子摔瓶子,自己也少不了一顿欺负。本来心中也有退意,念及偶尔还是有商旅,大家很需要这酒吧,所以自己仍旧顶着痛苦坚守着这里。

    老头将酒送到谈判桌上,缓缓走了出来。那守角落的大汉邪恶之心顿起,朝那老头屁股上就是一脚。众人见到老头被踹翻,扑街在地一身灰土,那狼狈样子惹得马贼们“哈哈”狂笑,笑得口中啤酒都吐了出来,洒得桌子上地上到处都是。老头儿逆来顺受惯了,苦着脸爬起,揉揉屁股走到吧台,拿着布擦拭着酒杯。谈判桌上,沙老大见这场景,咧嘴笑了一下,继续和魔族二人谈着买卖。

    众人正放肆间,“叮铃”一响,酒吧门打开,走进了一个“灰斗篷”,他身上背了个包裹,斗篷里支出个长长的形状,似乎是把防身的刀剑,此人,正是刚才在大漠中行走的身影。

    酒吧里人声顿息,死死盯着这个人,魔族和沙老大也停下来,瞧着“灰斗篷”。“灰斗篷”将帽子摘了下来,众人才看清这个人的脸。他约莫十六岁的样子,皮肤白皙,脸庞英俊,剑眉明眸,显出一副十分清秀的样子。众马贼看他那文弱书生样子,心中大宽,“切!原来是个小白脸!”说着哈哈大笑起来。沙老大与魔族回过头来,继续着刚才的谈判。

    少年走到吧台前坐下,用清亮的嗓音说道:“老板,麻烦给我一杯牛奶,再来两块面包,中间要夹块火腿。”马贼们听他来到酒吧,不点酒却只来一杯牛奶,更是大笑,“哈哈哈!小毛孩,还是吃奶的年纪,还是回去找你老妈去吃吧!”少年听了,沉默不语。

    “小兄弟,不来点啤酒吗?”老头问道。

    “谢了,我没满二十,不能喝酒。”少年温和答道。这句话,又引得酒吧众马贼大笑不已。

    不一会儿,牛奶和火腿面包上来了,少年一边吃一边和老头聊了起来。老头这些年心中积攒的苦水,一肚子没地方吐,见这少年温和有礼,语气中充满关心,心中感动,含着泪诉说出来,少年则是专注的倾听。那些马贼在酒吧里,虽听不清他俩说些啥,但见他俩那样子,心中直犯恶心。

    少年听了老头儿这些年的艰辛,和坚守酒吧的痛苦与意义,暗自哀叹。只见他侧着身子,挡过众马贼,给了老头一块东西。老头一看,心中一惊:“这!这是!小兄弟,我受之有愧!”说完,想还给少年。少年朝马贼那边努了努嘴,老人明白,这个东西暴露出来,两人都没好果子吃,便小心收下了。

    少年见他收下了,才用平和的语调说道:“我也不是白给你的,我想买下这个酒吧。”老头听了,脸上迟疑,“这……”

    老头儿在这里已久,对这个酒吧有了感情,要离开这酒吧,心中不舍,而且这儿是往来要道,包含着自己一生所坚守的服务商旅的意义,如果就这样放弃了,心中不忍,有些犹豫起来。

    少年见他犹豫,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吃着面包喝着牛奶。

    这时,一个高大马贼实在受不了这恶心的两个人,嬉皮笑脸走上前来,对老头道:“老头,给我一大瓶啤酒!”老头依言,赶忙打开盖子递给马贼。

    那个高大马贼喝了一口,苦着脸嫌弃道:“真他妈难喝,有股酸臭味,肯定是有人身上酸臭,污染了这酒。”说完,将一瓶酒“咕咚咕咚”从少年头顶淋下,淋了少年一身。

    旁边马贼,还有谈判桌上双方,也都停下来,笑着看着少年,看他如何发作,等待好戏。老头则是一脸担忧,怕这少年出事。

    少年被淋了一身,表情依然平静,继续吃着已经被淋湿的面包。高大马贼见他不动怒,知他是孬种,狂笑起来,扬手一砸,将空瓶砸碎在少年头上。

    血,流了下来,流过少年白皙的脸,流进少年的衣服中,染红了一大片。老头在错愕,马贼尖声高呼,谈判桌上双方也微笑着等待着高潮。可惜,少年只是,摘除了落在面包上的玻璃渣,和着滴在面包上的血继续吃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酒吧全场沸腾,讥笑着这个没种的少年。“笑死我了!笑死我了!”“这小子太没种了!”“他也算是男人吗?”“果然是个软骨头,小白脸当惯了!哈哈!”

    少年听着嘲笑,一言不发,吃着面包,任鲜血直流。

    高大马贼见少年懦弱,心中不屑,将少年头一推,骂了句:“真没用!呸!”走了开去。

    老头儿见少年受伤,心中关切,拿出纸巾给少年擦血。少年谢着接过,却不擦,口中轻声恳切说道:“老爷爷,酒吧卖给我好吗?”

    老头看他恳切的眼光,心中爱上,叹了句:“好吧……一生的理想,一生的意义,最后还是守不住了,小兄弟,保重了……”说完,回到吧台后面的仓库,清好行李,离开酒吧,在烈日下,在大漠上,缓缓向远方走去。

    另一头,在煤阳城墙上,孙中校缓缓对马中校与吕中校说道:“要是我没猜错,他们应该是元帅大人和雄武大人的徒弟。”吕中校听了,惊道:“我听过,好像是人称‘四龙’。尽管还是中经阁的学生,但实力已经是不凡了。”马中校一听,又开始咆哮起来:“尼玛啊!这是装逼啊有木有!!!那三个人是‘四龙’怎么不早说啊靠!!!害得老子白担心了啊有木有!!!”孙中校也不理马中校的咆哮,续道:“水龙水琴,火龙雅卡,风龙米歇尔,雷龙本杰明。四人都是七道化身,拥有惊人的属性之力,我们先看那儿。”说完指了过去。

    两中校顺着老大的指头,看见了刚才脾气不好的浓眉少年,只见他周身放出火焰,手中伸出两把火刃在魔军中砍杀着。所到之处,魔军伤口纷纷着火,在烈焰中被痛苦地吞噬。那浓眉少年见周围有些退开,嘴角轻扬,顿了顿,聚了下气,“火道三层术,火径八方!”说完,他瞬身奔驰,所到之处尽是火焰,所撞之人都是全身被火焰包住,痛苦万分,直至化作焦炭。“此人应该是火龙雅卡,传闻凶猛暴烈,果然名不虚传。”马中校听了,不再咆哮,心中有些不舒服,以至于不安起来。

    “那个应该是风龙米歇尔。”孙中校换了个角度,指向另外一个人,是刚才的魁梧少年,只见他手持一把蓝色花纹刃,一招周身回旋,搅起黄沙,形成了一个龙卷风暴,将士兵纷纷卷了上去,卷得晕头转向后摔了下来。而自己剑上缠绕着强大剑风,一剑一剑斩掉来敌的首级。躲得快的,才以失去一只手臂为代价,免去一死。孙中校道:“此人果敢刚毅,有豪侠之风,是米格尔大人的独子。”吕中校听了,“嘿嘿!厉害!”笑着赞叹起来。

    最后,是刚才一直躲在后面,紧紧裹着斗篷的少女。战场上,她一直裹着不愿以真面目示人,手上有着一条血水形成的长绳,缠绕起敌人后上上下下摔在地上直至摔晕。或是绊倒来敌,给另外的雅卡和米歇尔创造最佳攻击时刻,辅助二人的强力攻击。只见米歇尔劲风使得足,风大了些,一吹,把少女的帽子吹了开去,顿时,所有观望的人,包括魔族士兵们,都是一怔。只见这少女,黑色长发在空中招展。她的眼睛,漆黑发亮,恰似世间最美的黑珍珠。她的眉毛,若杨柳拂风中那最嫩最柔的柳叶。那双鬓让人心醉,那鲜嫩的红唇让人着迷,以至于要发狂。马中校呆呆的望着,口中喃喃道:“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这马中校平日里粗鲁惯了,但是见到这如此世间罕有的美女,也是把持不住,竟然吟出了上古时期曹子键的《洛神赋》,让那孙中校和吕中校侧目,用一种很无语的表情看着他。

    吕中校拼命摇晃着马中校,才唤醒魂飞天外的他,两人听孙中校道:“这少女就是光武元帅之女,水龙水琴了。传说有沉鱼落雁之容,闭花羞月之貌,是人盟中的第一美女。一见之下,果然名不虚传。”说完,用一种有点不信任的眼神看着马中校道:“等下打完了,你小子最好给我收敛点,别像个乡下来的马大哈,死盯着别人大姑娘,要是毁了上头对煤阳部队的好印象,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马中校漫不经心“嗯嗯”答道,眼神却追着水琴,魂又出窍了。孙中校看他那副熊样,心中一怒,握紧拳头,朝他那已经硬起的话儿就是一拳。“啊!!!!!痛死了!!!!!”马中校捂着裆部,脸上痛苦万分,“让你蛋疼一下,看你小子还给我乱瞧不!记得我刚才的话,听到没!”

    “是是是,老大,我记住了。”可能是被水琴那美丽的隽容和温柔的气质所感染,马中校性格变得温和起来,毫无前面“咆哮”的风采。

    孙中校看他清醒了许多,透出疑惑的表情道:“奇怪,这里只有三人,那‘四龙’中的雷龙本杰明在哪儿?”

    “本杰明?我听说过,好像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吕中校听老大这么一说,想起什么,“听说三江反攻那狠招,就是他的主意……”说到此处,见老大狠狠瞪了他一眼,才想起人盟之中,对三江反攻十分忌讳,心知自己失言,慌着捂住嘴不再说话。

    孙中校见两人都收敛了,转过头望着远方说道:“雷龙本杰明,听说待人温和,重情重义。满腹韬略,深谋远虑。而且坚忍不拔,沉得住气。他实力在四人中是最强,所做过的任务也都是最艰险的,却能每次都出色完成。比如在启东山大山贼窝中潜伏三日三夜,最终瞅准一个时机,把那山贼头目毙命。又曾追敌十日十夜,抓到大盗贼‘千里神行’。这些都是很有名的事迹,所以据说,‘四龙’这名号,有一大半是他的功劳。他没来战场,当真可惜。不过奇怪的是,只要‘四龙’中风火水出动的话,他必定是队长来着,这次竟然不在这儿,当真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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