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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章 落霞殿

    “圣上,圣上真的是你吗?我就知道你是不会丢下我一人的”宋太后拼命的嘶喊着,手里不停的胡乱的挣扎似是要握住什么东西一般。

    “太后,太后您醒醒,这又是做梦了”莺儿紧忙的拿起绢帕不停的在宋太后的额头上拍打着。落霞殿本是西殿中最大的一处庭院,除了几个年长的姑姑与太监之外,只有莺儿是最活泛的人儿了。月上梢头,院中一片寂寥,幽深的宫殿内,只有几个略显的沧桑的宫人喘着气息,或是低语,或是半合闭着双眼,等待着黎明的破晓。褐色的锦帐内,宋太后一头大汗的倚在床头,呼吸有些沉重的微合着凤目,脸色煞白,恍惚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的搏斗,那紧迫的神情还夹杂着些许的无奈。

    自打那一晚宣王不明的在落霞殿暴毙,朱庭熙就未曾踏进半步。虽说没有直接的将宣王之死归咎于太后这个母后的不尽职之责,可朱庭熙已经开始疏离了这本就有着缝隙的母子之情。如今自己这太后之名也只是个摆设,是给朝中那些老臣看的幌子罢了,这后、宫虽是无主,可却已经姓了穆。

    太后身披了一件暗褐色的长衫,有些清瘦的双手不停的颤抖,许是还没有完全的从刚刚的梦魇中走出来,片刻开口道“莺儿,你去外头瞧瞧,哀家刚刚听见圣上敲门了,他说那边很冷,很寂寞,他很想回家”。

    莺儿怔了片刻才诺诺的开口道“太后您又做梦了,圣上此时正在未央宫呢,在贤妃娘娘那歇息呢。他怎么会冷,会寂寞呢”莺儿到了太后的身前,将那一双冷的发抖的手,重新的放回了她的被子里,有些担忧的说道。

    “不,我真的听见了。刚刚他就在那门口唤我,说他走的极不情愿,他根本就不想去那个冰冷的地方”太后仍旧坚持着,瞧着莺儿不动地方,竟然眼睛里泛起了泪水,生生的要下地自己去开门。

    莺儿听了太后的话,只觉得背上发麻。太后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癔症了,她口中的圣上竟是已故的先帝。莺儿已经好几次半梦半醒间听太后一个人窃窃私语的恍若与人在对话,这沉沉的黑夜不见半个人的影子,想到此,莺儿不禁的浑身打了个激灵。都说西殿的阴气较重,以往的太妃太嫔都是从这西殿仙逝的,时间久了便会凝聚了重重的怨气,每逢月初与月末相交之际,便会回到自己原来的住处,看看。莫不是那些个冤魂又回来了?

    忽听的一声清脆的玉镯落地的声响,莺儿不禁的浑身一凛抬头见太后已然气的将自己手腕上的翡翠玉镯朝着自己扔了过来,许是力气太小,刚一掷出便掉了地上,顿时摔得粉碎。莺儿见此景,知道太后是气自己不动,于是壮了壮胆子朝着门口的方向而去。刚一推开门,只见树影婆娑处有一身影来回的飘荡,她瞪大了眼睛惊慌的叫道“谁……谁在外头?”

    半天无人搭话,但那魅影却依旧飘荡的越加的放肆了。莺儿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可那东西忽然的竟不见了,想着兴许是自己的眼花了,于是轻轻的推上门说道“太后,您刚刚又是做梦了,莺儿看了外头根本就连个人影都没有。”莺儿说着,刚刚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说着话转身。可就那瞬间,她瞧着太后满是欣慰的瞧着自己笑的越加的慈祥了,只是那神情痴痴的竟如怀春的少女,这分明不是在看自己。莺儿顿觉得脖颈处一阵发麻,一种由脚跟噌的穿到头顶的寒意,使得她已经没有了力气回头,竟软绵绵的摊了下去。

    翌日莺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床上了,莺儿顿感好奇,明明是在太后的屋里伺候,怎么就会到床上了呢?许是伺候的姑姑看出了她的心思,才讪讪的说道“你们这些个姑娘啊,平日里竟讲那些个神鬼的故事,没把别人吓着,倒是先将自己给吓得半死了”

    “姑姑,昨天我明明的在太后屋里伺候,怎么就跑到您这床上了?”莺儿只觉得头疼难忍,强睁着眼睛问道。

    “你是好好的伺候了,太后都被你给吓病了”一身墨绿色宫服的老宫女一边拿着鸡毛掸子打扫着灰尘,一边用那双很是诧异的眸子来回的在莺儿的身上打转转。

    “贤妃驾到”只听得尹翠轩的公公韦善一声唱报,莺儿急着撩开身上的薄被,捡了双鞋穿上,匆匆的赶往太后的殿里。

    穆贞儿一身明黄的绣有龙凤配的锦袍,胸前则是搭了五彩翬羽织就的霞帔,霞帔下缀了一刻硕大的东珠。环步间,那双丹凤眼隐了丝丝的高贵之气,多了往日不曾有的威戾。

    “奴婢莺儿叩见贤妃娘娘”莺儿紧着步子还是赶在穆贞儿迈进前一脚之际,跪倒了她的脚下,紧忙的行了大礼道。太后在宣王暴毙后,身体每况愈下,无暇顾及后、宫中的大小适宜。太皇太后在圣上登基便去了南天寺祈福,至今未归。宫中只有淑妃王氏,却因初初入宫对于宫中之事尚未了解,只有贤妃穆贞儿是宫中的老人,自五岁进宫,除去在外飘零的数载之后,怕是已经没人比他更了解这后、宫的为妃为后之道了。

    “莺儿,你一向是太后身前最得力的人儿,这一大早上的不再里头伺候,跑哪疯去了”穆贞儿微垂眼睑,瞧着发髻凌乱的莺儿,微蹙了眉头,面色虽不是十分的好看,却也不见有不悦。

    “回娘娘的话,莺儿昨日本是在太**中伺候。却不想半夜起来,忽见宣王的殿前有人影飘动,待奴婢上前又不见有人。本想着在那等等,看是否有谁故意的恶作剧,等着等着莺儿就睡着了”莺儿说着,小脸上忽晃过一紧促的神情,似是对昨日的一幕还心有余悸。

    “一派胡言,宣王刚去不久,你就在此肆意的妖言惑众,居心何在?”只见穆贞儿身后的莺歌上前一步,横眉立目的狠狠的数落道,那脸上隐约可见的浮肿尚未完全的消逝下去,这一气,到看着有几分的凌厉。

    “奴婢不敢胡言造次,还望娘娘明察”莺儿说着,只那么一眼便瞧着穆贞儿的脸色有些变化,刚刚高傲的神色闪过一丝的惶恐。

    “还敢嘴硬,看我不打烂这张巧舌如簧的嘴”莺歌许是看出莺儿眼底转瞬即逝的那抹试探的神情,上前一把扯过莺儿的脖领,正欲扬手。

    “莺儿,这一大早的也不让哀家消停,又闹腾什么?”宋太后有些疲乏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穆贞儿随即丢了一个眼色给莺歌,莺歌便匆匆的收回了刚刚欲扬的巴掌。

    “臣妾给母后请安了,听闻母后近些身体欠安,精神不振,儿臣甚是惶恐,今日得了闲,来看望母后了”穆儿说着将另一只腿迈了进去,略微的躬身行礼道。

    “是贤妃啊,哀家近些日子身体却是难受。圣上日理万机,这后、宫也全靠着你一人了,还惦记着我这将死之人,哀家可是过意不去了”太后穿了件大红的长袍,银丝挽了个利落的发髻,插了一朵鲜红的牡丹,看着与她日渐消瘦的面庞极其的不和谐。

    穆贞儿微微的蹙了眉,心道,这个老太婆穿了这一身究竟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真的糊涂了,发了痴呆!想到这,刚刚的阴霾一扶而去,心情瞬间的明朗了起来,面色也越发的如花了,竟看着像了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了。

    “母后见外了,臣妾是您的媳妇,来看看婆婆那不是情理之中的。只是自打宣王去了,圣上这个一母所出的哥哥,甚是心伤。一进这落霞殿便触景伤情,还望母后莫怪他多日未来看望失了的礼数”穆贞儿说着,凤目流转,左右打量着太后这间隐着一股子化解不开的阴厉之气的房间。随后道“臣妾听闻母后这殿里时常会传出一些吓人的蹊跷古怪之事,虽说这都是迷信的欺人之说。但见母后身体每况愈下,臣妾想要请一些得道的高僧前来驱邪,诵经,已消了心中的邪念作祟,母后的身子也快些好起来。不知母后意下如何呢?”

    “贤妃即是为哀家考虑,哀家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这件事情就按着你的想法去做吧,哀家没有任何疑义”宋太后的面色倒是越发的和善了,那眼角堆着满是对于眼前人的感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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