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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 寿山祭祖

    华曦殿内以陆兖为首的十几个身着青色官衣,头戴乌纱角的男人齐齐跪于地上。“圣上业以仙去,老臣亦是悲痛万分。望太子以大局为重,放下悲恸,即刻登基,以稳朝政”众人纷纷叩首高呼“望太子以大局为重,不日登基。此乃我北溟百姓之福”。

    众人见太子立于前,双手背于后,面色却是沉得如千年的老井,见不到丝毫的波动。众人面面相觑,片刻一人上前道“太子,请恕老臣斗胆直言。昔日圣上在之时,就有一些附属小国长期的不向我北溟进贡。圣上以仁慈治理天下,不与其计较,谁料反倒滋生了他们的嚣张气焰,开始在我疆土之内蠢蠢欲动。太子若是不及早登基,唯恐这些小国有不轨心机趁我朝廷混乱之时,打个措手不及。”

    “忠国公所言极是,圣上驾崩,其他小国均该以表臣服的敬畏之心,前来吊唁。可您看他们丝毫没有前来尽孝之心,恐怕这些番邦小国是没将太子你放在心上,分明是欺负幼主,欺我朝中无人。太子若是能即刻登基,昭告天下,已视皇威,怕是他们不敢造次。”说话的乃是武清侯张政。

    华曦大殿昔日的金碧辉煌,已完全被白绫所覆盖,朱红的浮龙擎天顶柱也用银色漆泼染的没了半点的贵气之色。太子双眸似水,面色澄清,一身锦白略显的有些宽大,远远的看去却似仙风道骨。

    “众爱卿的心意,本宫是了解的。只是父皇他刚刚去,朝中的一些事宜本宫还没有完全的理清。本宫想待一些事情明了后,在登基也不迟,你们看如何呢?”朱庭熙转过身来,眸子似乎没有焦点的撒落在众人的身上。陆兖与张政不由得相互注视良久,方才收回了神色,跪于殿上。

    “太子若是一意孤行,怕是夜长梦多……”陆兖已然起了身,几个步子到了太子的身前,俯身低语道。

    朱庭熙的太子之位说来不过是成帝为了安抚太后与朝中老臣的权宜之计,北溟现有二位皇子,一位生性阴戾,嫉恶如仇。一位天性温柔,却略显懦弱。至于哪一位登基对于自己有好处显然是不言而喻。太子即使背后有曹贵妃这个阴辣的女人支撑,不过说来她也只是个女人。陆兖话一出口,太子的脸上瞬间异变,陆兖便收回了试探的目光,心中暗道,看来自己的话是起了作用的。

    陆兖那不经意的神情早已进了太子的眼底,他这招挑拨离间,借刀杀人果然是老谋深算。既然他们想要自己做一个傀儡的帝王,那么干脆将计就计,顺了他们的心意便是。想到这里,太子因悲伤过度的憔悴容颜,已是荡然无存。眼神中竟是对于那个觊觎已久的位子的痴痴的眷恋。

    “那么本宫就一切听予卿家的便是”太子最后的那一抹笑容仿若西天的余晖洒在大地间的那般的柔美,映的在场的所有人的面色一片霞锦。

    逍遥宫内,同样一身锦白长袍的二皇子,篱落的双眸染了清晨的薄雾,分明是苍然的悲凉,却被心底那强大的愤恨压抑的了无生息。挨着窗子的身影,掠过一丝的凉意,衣袖被微微的荡起了细小的涟漪,他却浑然不觉。

    “太子三日后去皇陵祭拜,届时朝中无人,我想该是最有力的时机”一身着褐色短衫打扮,青丝以褐色方巾束起,神情木然且话语有着几分的冰冷。

    “你也太小瞧了他,即便是去皇陵祭祖,怕是他也不会一个人去”另一身月白锦服的男人,手持鎏金折翼纸扇,面色如潋滟的湖水,泛着晶莹的光彩,嘴角勾起灿灿的笑意,淡淡的说道。

    “他与谁去与我们无关,我们该做的就是如何阻挡他继位的脚步”冰冷的声音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那个说话的人也似不是血肉之躯,冷冷的如雕塑般的立在那。

    “为何要阻挡?我们该做的是加快他的步伐,好让他们急中出乱,露出马脚,到那个时候,不是要省事儿的多”白暮然手中的折扇上下翻飞,微瞥旁边的人,神情分明是对于刚刚他的那句话有着有勇无谋的讥讽。

    “德郡王的意思是坐以待毙,等着他们得逞之后将我们一网打尽,才叫稳中求胜吗?”薛梓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鲁莽之人,只是那熊熊的仇恨烈火灼烧的自己一刻也不能耽搁。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再争论了。我已向太子请求,三日后一同与其前往寿山皇陵,祭祖”朱允熙的话音落,只见薛梓靖的面色一怔,白暮然倒是早有心理准备。

    “既然殿下做了该做的,那么本王也定该做我自己该做的”白暮然的话语恍若瑶琴下的一缕余音,伴着他袅袅的身姿出了逍遥殿。

    三日后太子与二皇子伴着英帝的棺椁去了寿山入葬,并祭祖升天,一求英帝仙体归天,永葆北溟江山万万年。二求先祖庇佑新主登基,北溟天地祥和,万事诸顺。

    寿山距京城三百里有余,乃是北溟的龙脉所在。因特殊的地理位置,除了是朱家的皇陵之外,却是人间的胜景天堂。沿途是绮丽无比的水山相连,连绵起伏的山脉就好若北溟的万里江山的缩影一般。为了防止不轨之人欲断龙脉窃取江山,自先祖开疆以来,就浇铸了数十个身形偌大无比的铜象人守皇陵。都说皇陵以铜人驻守皆是吓唬人的把戏,却数百年没有半人得以进入。听闻,曾经有一上山采药之人迷了路,不知怎的就进了寿山皇陵脚下,因着数日不得已进食,身体虚弱,一个踉跄就瘫倒在一人的脚下。只见此人身高数丈,浑身披以金盔铜钾,立在那里恍若一座高山,迈一步就是地动山摇。最后那个采药之人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不过自此以后有关皇陵的传说就有了更多的版本。

    朱庭熙一身锦黄冕服,前身刺有星辰日月,双肩则是盘龙出海,后身是虫草山河。头戴冠冕,冠身以皂纱为之,前后穿有五彩玉石十二旒。行动间,锦袍逶迤拖地,旒珠熠熠生辉,如远山的浑然之气,凝天地间的万物之魂。

    朱允熙同样一身锦黄冕服,不同的是全身除了日月山河外边,更多的则是麒麟鸟兽,黼黻之美。青丝上是一黑纱帽,前后十二缝,均施以五彩的珠翠,帽身则是一只金镶玉的发簪牢牢的插于发髻之上,神似巫山之巅,眸若穹宇山河。

    待英帝的灵柩按着他生前的遗愿入土之后,众人叩首便纷纷退去。太子与二皇子齐齐于寿山之巅拜祭天地,又依次的给列祖进香。礼节甚繁,却处处都彰显了二位皇子的虔诚之意,待最后一炷香以缭绕升天之后,二人便退了出去。

    寿山的最高处是一座琉璃瓦的亭子,亭子的攒顶是一金龙,金龙嘴含了颗硕大的夜明珠,夜明珠流光溢彩,闪着北溟数百年来凝聚的万丈光辉。太子的锦袍在瑟瑟中不断翩舞,双眸望着那延绵的万里河山,不语。片刻后道“这天下间最瑰丽无比的美景也只有在这众山之巅,才可以独见,难怪世人都爱这高处,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居高临下纵然畅快,可他人却不知高处不胜寒的个中滋味”朱允熙的话,就似呼啸而至的山林之风,从四面八方的侵袭着自己的身体,寥寥瑟瑟之中,竟是突然的战栗。

    “既然你以参悟了各种的玄机,为何还要飞蛾扑火,自寻死路”太子忽转过来的神情,刹那间的盈盈秋水成冰的凛历,仿若冻结了世间一切生命的迹象。

    “我只是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即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朱允熙那洞穿世间一切的神情,顷刻也转换了无形的暮霭,使得面前的冰山被罩上了一层朦胧的诱惑之态。

    “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以为你还能继续下去吗?”太子眸中的寒冰瞬间又莹润成水,那顷刻的转换没有半点的痕迹。

    “呵呵,你用什么样的理由杀我?说我试图谋夺皇位,借祭祖之机刺杀太子,不料诡计败露,自尽身亡”

    “有何不可?”

    “嗯,这个办法确实不错。可若是反过来你又觉得如何呢?”朱允熙瞧着太子脸色瞬间的变化,心底升腾出一种由衷的畅快,这十几年来,自己所受的委屈,全因为他的存在而起。如今只要自己的指头那么稍稍一动,他的世界便不复存在,而天下只能是自己的。

    太子放眼望去,山脚下那幽黑的林野完全被蒙上了银色的光芒,半山腰间数到光影纷纷的拖着殷洪缓缓的坠入山下,被染了色的苍天古柏,静的令人心底发麻。

    “你的人,实在是不中用”朱允熙话音未落,太子只觉胸前一凉,刺眼的寒光映着他苍白的面颊,双眸中却是一张陌生的狰狞面容“你……”话音未完,锦色黄袍逐渐的浸湿了殷红,由喉咙向上蹿出腥瑟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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