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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二章 驾崩

    “你觉得他们哪个更适合主宰我北溟的江山?”英帝苍朗的声音响起,那双饱经世事的双眸浮上了尘埃。

    兰泽不语,只是呆呆的瞧着那个有些孤独的孤傲背影,心底里徒增了一缕悲伤。他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是乾坤万物的主宰,却不能随心所欲的去表达自己的想法。他不容侵犯的至上尊严,此刻竟是那般的孤独无助,他只是个可怜的老人。

    “你更喜欢谁?”兰泽对于英帝的这句话毫无准备,顷刻间脑海顿时混乱成麻,她喜欢谁亦或是不喜欢谁,这不是道简单的选择题。只是数面之缘就可以决定自己的内心,怕是自己没有办法。

    “你不说,我也不勉强,只是不要糊涂就好”英帝说罢,只留下那空寂的声音,便回了幕帐后。兰泽呆呆的看着他的寂寥的明黄逐渐越来越远,随即面前是一色的锦黄,方才收回了神色。

    夜晚的紫禁城内万籁收山静,荷塘月色下,树影婆娑,偶有打更的声响伴着沙漏催人成眠。亥时三刻,未央宫前一片骚乱,紧接着便是凄凄的恸哭响彻紫禁城内外。各个偏殿灯火通明,来往小太监面色如灰,急着步子高喊“圣上驾崩……”这一声音响起,宫中众人无不震惊,皇后早已经昏厥了数次,曹贵妃更是哭的惊天动地。

    兰泽得到消息的时候,寿昌宫的殿前已经人影攒动,赵修仪、陆子涵、王婉儿、就连数日不见的秦子墨都到了殿前。各个脸上早已卸了轻装,青丝略挽,不插珠翠,因着是刚刚得到消息,也都穿着各自的素色衣衫,各个手里攥着帕子轻轻的抽泣着。兰泽本来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看到这幅情景,如缀云雾,白天还好端端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倚秋见兰泽发呆的模样,不免的向着她的手里塞上帕子,叮嘱道“姑娘,赶快擦擦脸吧,瞧把您伤心的”兰泽会意的拿过帕子在眼前拍打着,心里却难以平静。都说英帝的身子已是无药可医,可自己分明见他精神矍铄,印堂发亮分明没有重病的征兆,难道那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吗?

    朱允熙到了未央宫的时候,太子也刚刚到,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后,纷纷向着幕帘前去,德公公伸出拂尘,众身一拦道“二位皇子,圣上有话,任何人不得近前”。“让开,切莫在这假传圣旨,父皇怎么会有这么不同常理的话”太子随即墨袖一浮,德公公手中的拂尘借力抛了出去,在半空划了一道弧度,嘡啷的落了地。太子正欲迈步,只听皇后拖着软绵绵的身子,声若游丝的道“太子且慢,你父皇却有此话。莫要忤逆了他最后的心愿”二皇子紧着上前搀扶着几度欲死的皇后,脸色冷的彻骨。太子怔了半天不语,眼角便是滚烫的液体划了下来,生生的跪在了幕帘外“父皇,儿臣无能,是儿臣害了你”。曹贵妃瞬间神色一凛,扑通跪在了太子的身旁,哀嚎道“圣上,臣妾没能送您最后一程,我心里愧疚了,枉圣上厚待我母子。圣上仙去,臣妾怎肯独活,臣妾这就随你而去”好一副感天动地的夫妻情深,宫中的其他人见此情景,更是掩面而泣。曹贵妃一个不留神起身朝着身后的柱子撞去,太子回头之际,只见朱允熙已经牢牢的立在了母妃的身后,曹贵妃却不依不饶的拽着二皇子的衣襟,哭号“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皇后看着曹贵妃这副模样,撑了身子,几步近前,只听啪的一声,一个巴掌牢牢的甩在了曹贵妃的脸上。宫中的其他妃嫔与夫人停住了抽泣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这一场面。德顺更是被皇后这一巴掌吓得面色大变,曹贵妃只觉耳底嗡嗡作响,向后退了几步,神情瞬间僵住了,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片刻才缓过神来,伸手指着皇后的脑门道“你这是干什么?”

    “圣上已去,不容的你在他面前如此没轻没重,放肆无礼。若是想死,回你长宁殿去,别挡了圣上轮回的步子”

    曹贵妃见皇后这般的强硬,自己在这档口也不好说什么,硬生生的咽下了这口窝囊气,想着日后定加数百倍奉还,才收了那一抹神情,乖乖的躲到了太子的身后。太子对于刚刚大殿内的一切好似没有看见一般,仍旧的跪在地上不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子方觉耳边有人说话“殿下,您已经跪了三个时辰了,还是起来歇息一下吧。稍后还要由您主持一干事宜呢”穆贞儿同样悲痛的脸上挂着盈盈的泪珠,只是他的眼泪却不是为了那个与自己毫无相干的男人而流,是为了自己眼前这个长跪不起的男人而担忧。

    已到了卯时的未央宫内外完全挂了白色,宫中女眷也换了孝服。只是英帝的灵柩中的尸首未曾有人见过,皇后没有,太子没有,二皇子同样没有。未央宫大殿外,文武百官均俯首叩头,面色悲凉。只见一小男童一身白服,瞪着浑圆的眼珠,面色稚嫩且凝重的瞧着大殿内的所有人,跌跌撞撞的到了二皇子的身前拽着衣角“哥哥,父皇在哪里?”。众人皆惊,朱允熙瞧着面前这个小人,清澈的眸子中竟是一张凄冷的面容,不容的浑身一颤。曾几何时,他也只这个模样拽着母亲的衣角,怯怯的问着同样的话。只是时过境迁,竟是百转千回的命运轮转到又一个孩子的身上。只是他与他又是完全的不同,朱允熙微微的闭上了眼,随即深深的呼吸,蹲下了身子向着锦帘的方向指去。孩子眼前一亮喜盈盈的奔着那个方向而去,待刚一接触锦帘,只见两个身材魁梧一身银色锦服的御前侍卫,两把长剑直直的挡住了孩子稚嫩的身体,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父皇,他们欺负儿臣”。侍卫面色沉如寒霜,似是两尊雕琢的汉白玉石雕像。

    “谁给你们的权利,这可是圣上最为宠爱的皇子,我看你们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曹贵妃见此情景,忽地冲上前护住孩子,将孩子死死的揽在怀里“皇儿不怕,母妃带你去见父皇”说着一把将锦帘拉了开。幕帘被拉开的瞬间,只见一身着素装的老人,头插白菊,手持金龙玉杖,面色若浮云照水,神情却似泰山之首。“怎么,活着不让他消停,死了也不能得以安静。你们是如何为妻为子为臣的?”众人皆惊,忙叩首。太子与二皇子纷纷跪在地上,曹贵妃更是吓得浑身哆嗦,直直俯身跪地“臣妾不敢”。

    太后身旁便是一漆金棺椁,棺椁之上完全被云鹤松柏锦黄所盖,众人接着便是再叩首。待棺椁被掀开之后,宫中女眷便按着位次一一的跪下,皇后、贵妃、贤妃、淑妃……。按着规矩,寿昌宫中的淑女均属小一辈,但是位次均不在夫人之下,也就跪于淑妃与顺妃之后。

    伴着哀乐奏起,众女眷叩首扶起,再叩首扶起,仿若碧波荡漾开的水莲荷叶,虽是凝着沉沉的悲凉,却不乏凄美之色。不施粉黛的玉人,面颊若隐若现的泪痕,更似雨打桃花般的隐着潺潺的娇色。赵修仪一身白装,头插白菊,青丝低挽,神情却是一地的苍凉,甚是认真的跪在曹贵妃的身后,不停的行礼。

    凝眉则是乖巧的跟着众人的动作,面色同样清白似水。兰泽却是神情凝重,时而的瞧着其他人的动作。

    因着棺椁在未央宫,又不宜随便的迁挪,灵堂也就直接设在了未央宫。太后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个中悲痛,也许只有自己可以体会,身体终是支撑不住,半个时辰便回了慈宁宫。便将这一摊子的悲伤完全的留给了皇后,太后临走之时,在皇后的肩膀轻轻的拍了几下,以示安慰。

    按着规矩女眷行跪拜之礼应以皇后为主,但皇后却因没有子嗣,即便是母仪天下这在皇家来说也是罪人。曹贵妃虽位份没有皇后高,却因为皇上诞有子嗣,又是太子之母,母凭子贵也就成了皇家的有功之人。

    曹贵妃起身瞧了眼皇后的位置,不语,凤目微斜已然全无先前那副谦和的懦懦之态。皇后退居其次,神情却波澜未惊,这是她早有预料的,只是她没有想到,这瞬间的变幻却足矣将自己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这一微妙的变化,使得后边的各个嫔妃相互交递了神情,这就预示着,若想今后过的好些,怕是要换座庙来烧香了。

    曹贵妃起身并没有直接的跪下,而是凤目横立,定定的盯着兰泽的位置。兰泽浑身一惊,看来在劫难逃了。只见曹贵妃一声令下“来人,将妖女给我拿下”瞬间由后殿窜出了数十个身着苍蓝色锦服,头戴尖顶圆帽,手持长矛的御前侍卫牢牢的将兰泽按压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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