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剑歌行路难
一片幽兰蒙盖了大地，旖旎的葱茏玉树渲染出万般的柔情。
遥望一川悬瀑布，溅起连串玉珠。不绝于耳迸碎的累音，混杂着刀剑争鸣。
陡然，不容得喘息，黑影过空，执剑凌云，彷若凤舞九霄，鬼炎乍现，撕裂云间。
“慕容，还差得远。”一个身着苍蓝劲装的美艳少女亦从跃起，纤腰一个翩旋，紫魅灵异，却含一股凛然剑气。那黑影仿佛应声而起，旁人只见得一斩烈焰，血色剑芒便汹汹赴来，血凰覆翼，仇视般的就迎着少女奔冲。而那少女，手持紫电，足踏行云。飘乎渺乎，似攻却守。其身法奇特，宛若蛟龙得水，游离迷离。虽步步涉险，却步步夷避。那紫剑气又一个回身，蓄足一力，直捣黄龙，如凌云直刺，红剑气欲迎又退，佯作守姿，又一个反勾，破碎的剑鸣应然而起，直上云天。紫剑直脱力抛手而出，被远远震开。
女子一怔，遂翩然停下轻步。
“出手还是那么不留情。”她弯腰下去，一手握起了坠地的紫剑。那把剑浑然是把龙剑。剑柄之上，神龙攀附，鳞色片片，勾勒灵韵。那刻龙仿佛蔑视大地浮生，口衔紫晶，吞吐灵气，却仍旧高傲地翘首遥望苍穹。剑刃非比寻常，彷若玉石铸成，隐约有一层薄雾云绕，灵玉生烟，却又如月而内敛。
闻声，手持赤剑的身影也旋然而止，一身黑色皮毛氅透露出深沉，让人屏息；一头飘逸的长发顺垂下来，凌乱在风中，自是遮不住那英俊的脸容，直挺的鼻子，缄默的薄唇，依旧。眉眼的豪情，性情的桀骜，怕仍旧如此。如今徒增的，唯有袭人的冷峻，唯独他手上的长剑，烈焰灼灼：
一把长剑，火凤展翅，心驰天地。只是它硬是被镂刻于剑上，犹有隐锁将它死死封印，云环火舌，镶嵌于上的血色晶玉灼灼发光，如是通灵之象。妖异的只是那剑身，仿佛饱噬鲜血，沐血而生，刃上妖红一片。
“哼。”他冷笑一声，充满了轻蔑，寒流从那凌人的双目中流泻。
“你哼什么，这次只是我让着你了，不然要是全力来对付你，紫霄怎么可能输给离火？”少女静立下来，垂下一头秀发，青色发带点缀其间，显得俏皮十分。她虽是愤愤不平，不一会儿却低眼下去，怜惜地摩挲着那把苍龙弯月剑，口中喃喃：“每次同你练剑……紫霄总会受点伤。”
那少女名叫文萱，据她自己说，自己是守护铜黎、神龙为灵的二把剑器的护灵，不老不死，以仙神之灵镇守炎妖洞。
铜黎之力镇守南方，神龙之力盘踞东方。而朱之剑名为离火，苍之剑亦是名曰紫霄，双剑各吸引着上古仙兽的灵力，人间觊觎神力之人数不数胜数，或为了苍生社稷，或为了个人私怨，但他们也肯定清楚，得之必予，得到力量的同时，必然该要舍弃。
“……”慕容昭不语，但放下手中剑，眉头紧锁，又见自己的掌心血迹斑斑。
“当初是你决意要拿走离火的。如今铜黎之力的反噬越来越剧烈，分明一直都在修炼心法……不要再想着杀人复仇了……我恐怕你会……”
“啰嗦！”他一声怒喝，合了眼睛，狠力将自己逆行的血脉回行过来。他的气息有些紊乱，浑身颤抖着但却仍旧强忍，他索性一个弛然，打坐在地上。不知觉，额间已渗下了豆大的汗珠。
“若是没有了紫霄的镇压，恐怕你早已成了离火的祭品。离火能与剑主心中的杀念相生。到头来都怪你自己心中顿生了邪念，得知它是把神剑，便急于求成，一味追求力量才反被铜黎利用。你每使用一分它的神力，这剑就嗜你三分血。”
“你又懂什么！你们仙灵个个活得逍遥自在，不谙世事人情。哼，局外人会明白我们的痛楚？悲欢离合，你们可能参透？疾病的纠缠、杀戮的灾难、欺骗的荼毒……你们又懂得几多？”他猛然立起，抬手持离火，嗖地站起身子，指剑苍茫。那眼中充溢着神经质的血丝，暗血般玷染污垢的杀意在无言中泄漏。“此仇不共戴天！我定要取她性命！”
“你看你这样，分明就是个杀人如麻的嗜血恶魔……我还记得……你说过故乡有个等你回去的姑娘，九年了，你难道就这样回去见她？”
“……秦暮雪吗？”这话显然触到了慕容昭的软肋吧，他赫然沉下头去，虽看不见他的脸，但能猜想，那双蕴含复杂情感的眼睛。可当他再抬起头来，眼神中更是满满的血腥，他的嘴角上不是歉意而是一丝藏刀的冷笑。
“哼，已经九年了吗？九年的风华如霜，伊兰，你可知道，为了杀你，我足足抛弃了一切。如今我的离火心法也将练成，你的死期，不远了！”话锋陡然一转“哈哈——秦暮雪？她也只会，为我鼓掌高兴而已。”
“傻瓜，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秦暮雪不会伤心吗？”文萱皱皱眉，心里默默念道。这位花样少女的脸上涌现出无尽的怜惜，那绝不是对一个人的境遇的同情，而是对一个人的怜爱，抑或说是无可奈何。
“你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人家姑娘凭什么为你守一辈子啊？白白等你九年？这是怎样的痴心妄想？”只是她的眼光中忽地闪现出一丝傲然，眉毛一扬，实得锉锉他的锐气。
“幼稚……临走前我骗她吞下了情蛊，她要是心有别人……便会承受万虫噬心的痛楚。”慕容昭摩挲着手中的离火，他的神色不停变幻，语出于他，或许心中也有些挣扎。只是一个不小心，他的指尖便被划出一道血痕。
“什么？情蛊？”文萱一语脱声，“那是巫翎那边的禁忌蛊术吧，是两情相悦的人为了防止对方背叛自己而设下的相思引。这蛊……不同于其他的蛊，施蛊者……自己也须吞噬。也即是……”
“不愧是通达人事的剑仙。你倒是很清楚。”那声音，冰冷，冷酷，嘲弄。
“你也吞下了那蛊吗……”文萱腰上悬着的紫霄陡然一震，她狠一摇头，飘然的长发凌乱了风的旋律。“不……为何你会有情蛊？那分明只是苗疆的秘术。”
“我只是告诫你，以后不要与我太过亲近。千年流传下来的蛊毒，就算是神仙，也会生不如死。而我，若是被你蛊惑，性命也不保。这既是为你好，也是为我好。”
“慕容……”面如春桃的少女脸上闪过一丝萧瑟的秋意，“九年，你一直把我当成了累赘吗……亦或者说，我，在你看来，究竟是什么？”
慕容昭一个凌步跃起，顺势抽出离火，只见一道耀眼灼目的炎光，那把戾气十足的妖剑已然架上了文萱那柔弱的削肩。
“论累赘，倒也不是。”他蓦地笑了。捉摸不透。
“我要的只是这把离火剑而已。而你，不过只是我达成目的的基石，不过是我一时练剑的箭靶罢了。”
“拔剑吧！”
双剑产生了凄绝的震鸣，如泣如怨，霎时间，龙腾凤翔。
山林间回响起连续催心的刀剑划音。凌云的剑影，在刻骨的风中奏起了苍茫落寞的剑歌。
<!-- 作者有话说 -->
遥望一川悬瀑布，溅起连串玉珠。不绝于耳迸碎的累音，混杂着刀剑争鸣。
陡然，不容得喘息，黑影过空，执剑凌云，彷若凤舞九霄，鬼炎乍现，撕裂云间。
“慕容，还差得远。”一个身着苍蓝劲装的美艳少女亦从跃起，纤腰一个翩旋，紫魅灵异，却含一股凛然剑气。那黑影仿佛应声而起，旁人只见得一斩烈焰，血色剑芒便汹汹赴来，血凰覆翼，仇视般的就迎着少女奔冲。而那少女，手持紫电，足踏行云。飘乎渺乎，似攻却守。其身法奇特，宛若蛟龙得水，游离迷离。虽步步涉险，却步步夷避。那紫剑气又一个回身，蓄足一力，直捣黄龙，如凌云直刺，红剑气欲迎又退，佯作守姿，又一个反勾，破碎的剑鸣应然而起，直上云天。紫剑直脱力抛手而出，被远远震开。
女子一怔，遂翩然停下轻步。
“出手还是那么不留情。”她弯腰下去，一手握起了坠地的紫剑。那把剑浑然是把龙剑。剑柄之上，神龙攀附，鳞色片片，勾勒灵韵。那刻龙仿佛蔑视大地浮生，口衔紫晶，吞吐灵气，却仍旧高傲地翘首遥望苍穹。剑刃非比寻常，彷若玉石铸成，隐约有一层薄雾云绕，灵玉生烟，却又如月而内敛。
闻声，手持赤剑的身影也旋然而止，一身黑色皮毛氅透露出深沉，让人屏息；一头飘逸的长发顺垂下来，凌乱在风中，自是遮不住那英俊的脸容，直挺的鼻子，缄默的薄唇，依旧。眉眼的豪情，性情的桀骜，怕仍旧如此。如今徒增的，唯有袭人的冷峻，唯独他手上的长剑，烈焰灼灼：
一把长剑，火凤展翅，心驰天地。只是它硬是被镂刻于剑上，犹有隐锁将它死死封印，云环火舌，镶嵌于上的血色晶玉灼灼发光，如是通灵之象。妖异的只是那剑身，仿佛饱噬鲜血，沐血而生，刃上妖红一片。
“哼。”他冷笑一声，充满了轻蔑，寒流从那凌人的双目中流泻。
“你哼什么，这次只是我让着你了，不然要是全力来对付你，紫霄怎么可能输给离火？”少女静立下来，垂下一头秀发，青色发带点缀其间，显得俏皮十分。她虽是愤愤不平，不一会儿却低眼下去，怜惜地摩挲着那把苍龙弯月剑，口中喃喃：“每次同你练剑……紫霄总会受点伤。”
那少女名叫文萱，据她自己说，自己是守护铜黎、神龙为灵的二把剑器的护灵，不老不死，以仙神之灵镇守炎妖洞。
铜黎之力镇守南方，神龙之力盘踞东方。而朱之剑名为离火，苍之剑亦是名曰紫霄，双剑各吸引着上古仙兽的灵力，人间觊觎神力之人数不数胜数，或为了苍生社稷，或为了个人私怨，但他们也肯定清楚，得之必予，得到力量的同时，必然该要舍弃。
“……”慕容昭不语，但放下手中剑，眉头紧锁，又见自己的掌心血迹斑斑。
“当初是你决意要拿走离火的。如今铜黎之力的反噬越来越剧烈，分明一直都在修炼心法……不要再想着杀人复仇了……我恐怕你会……”
“啰嗦！”他一声怒喝，合了眼睛，狠力将自己逆行的血脉回行过来。他的气息有些紊乱，浑身颤抖着但却仍旧强忍，他索性一个弛然，打坐在地上。不知觉，额间已渗下了豆大的汗珠。
“若是没有了紫霄的镇压，恐怕你早已成了离火的祭品。离火能与剑主心中的杀念相生。到头来都怪你自己心中顿生了邪念，得知它是把神剑，便急于求成，一味追求力量才反被铜黎利用。你每使用一分它的神力，这剑就嗜你三分血。”
“你又懂什么！你们仙灵个个活得逍遥自在，不谙世事人情。哼，局外人会明白我们的痛楚？悲欢离合，你们可能参透？疾病的纠缠、杀戮的灾难、欺骗的荼毒……你们又懂得几多？”他猛然立起，抬手持离火，嗖地站起身子，指剑苍茫。那眼中充溢着神经质的血丝，暗血般玷染污垢的杀意在无言中泄漏。“此仇不共戴天！我定要取她性命！”
“你看你这样，分明就是个杀人如麻的嗜血恶魔……我还记得……你说过故乡有个等你回去的姑娘，九年了，你难道就这样回去见她？”
“……秦暮雪吗？”这话显然触到了慕容昭的软肋吧，他赫然沉下头去，虽看不见他的脸，但能猜想，那双蕴含复杂情感的眼睛。可当他再抬起头来，眼神中更是满满的血腥，他的嘴角上不是歉意而是一丝藏刀的冷笑。
“哼，已经九年了吗？九年的风华如霜，伊兰，你可知道，为了杀你，我足足抛弃了一切。如今我的离火心法也将练成，你的死期，不远了！”话锋陡然一转“哈哈——秦暮雪？她也只会，为我鼓掌高兴而已。”
“傻瓜，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秦暮雪不会伤心吗？”文萱皱皱眉，心里默默念道。这位花样少女的脸上涌现出无尽的怜惜，那绝不是对一个人的境遇的同情，而是对一个人的怜爱，抑或说是无可奈何。
“你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人家姑娘凭什么为你守一辈子啊？白白等你九年？这是怎样的痴心妄想？”只是她的眼光中忽地闪现出一丝傲然，眉毛一扬，实得锉锉他的锐气。
“幼稚……临走前我骗她吞下了情蛊，她要是心有别人……便会承受万虫噬心的痛楚。”慕容昭摩挲着手中的离火，他的神色不停变幻，语出于他，或许心中也有些挣扎。只是一个不小心，他的指尖便被划出一道血痕。
“什么？情蛊？”文萱一语脱声，“那是巫翎那边的禁忌蛊术吧，是两情相悦的人为了防止对方背叛自己而设下的相思引。这蛊……不同于其他的蛊，施蛊者……自己也须吞噬。也即是……”
“不愧是通达人事的剑仙。你倒是很清楚。”那声音，冰冷，冷酷，嘲弄。
“你也吞下了那蛊吗……”文萱腰上悬着的紫霄陡然一震，她狠一摇头，飘然的长发凌乱了风的旋律。“不……为何你会有情蛊？那分明只是苗疆的秘术。”
“我只是告诫你，以后不要与我太过亲近。千年流传下来的蛊毒，就算是神仙，也会生不如死。而我，若是被你蛊惑，性命也不保。这既是为你好，也是为我好。”
“慕容……”面如春桃的少女脸上闪过一丝萧瑟的秋意，“九年，你一直把我当成了累赘吗……亦或者说，我，在你看来，究竟是什么？”
慕容昭一个凌步跃起，顺势抽出离火，只见一道耀眼灼目的炎光，那把戾气十足的妖剑已然架上了文萱那柔弱的削肩。
“论累赘，倒也不是。”他蓦地笑了。捉摸不透。
“我要的只是这把离火剑而已。而你，不过只是我达成目的的基石，不过是我一时练剑的箭靶罢了。”
“拔剑吧！”
双剑产生了凄绝的震鸣，如泣如怨，霎时间，龙腾凤翔。
山林间回响起连续催心的刀剑划音。凌云的剑影，在刻骨的风中奏起了苍茫落寞的剑歌。
<!--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