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四章文革大潮（等待接见2）
作者提示：上世纪60年代，中国的文化大革命惊动了全国和整个世界。至今已过去了47年了。作为小说这里不牵扯任何政治观点，不加任何评述。只是回顾一段已经过去了的历史空间。向我们的年轻一代回忆当时轰动中国的红卫兵全国大串联的真实故事，其中有些是鲜为人知的，是作者首次公开披露。希望尊敬的网友智者见智，仁者见仁，回穿这段暂短的历史隧道。
车厢里你拥我挤。根本就不能走动。走廊、座椅、厕所里全挤满了人。车厢的门口，任何有空的地方都是红卫兵。车厢里的空气污浊沉闷，散发着一股酸酸的，热咕噜都的气味。有人憋得不行，直叫唤，也不中用。大家别说是吃饭喝水难，就连上厕所也没法解决。时间一长，有些人实在憋不住了，只能尿在裤子里，让尿水顺着裤腿往下滴，再用体温慢慢把裤子烘干。这一招男同志也是不得已而为。可女同志怎么办？太难了，站着尿极不方便，而且全洒在裤子里。有的女同志就想出了一招，把身上带的手巾团弄起来放在胯里把尿撒在上面，这样既不失面子，也把尿水带出去。石金凤率先用这个办法，她传给好几个身边的女红卫兵，都不同程度地解决了小便难的问题。不过车厢里的空气越来越浑浊，还夹杂着一股又骚又臭叫人恶心的气味。可是，在那种情况下却没有一个人发牢骚，说怪话，嫌车厢不卫生。
火车跑得很慢，每一站都要停下来有红卫兵上下。有时候因为上下车还打起了仗。
这趟老牛拉破车的专列，终于在11月12日傍晚的时候到达了北京永定门火车站。
下车了，石金凤一行终于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一点人数只有20几个人。其余的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也不能等了。红卫兵接待站的同志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很大的“来京红卫兵中转广场”，这大概是北京工人体育场吧。走近一看广场上的人黑压压的一片。
北京气温很低，已接近零度左右。广场上的红卫兵一摊一摊的都围着火堆烤火，有的在吃接待站发给的馒头、烙饼，就着大葱、小红香肠。石金凤一打听，这些人已经在这里等了三四天。又知道广场上已有好几千个单位，几十万人在排号等待安排。接待站的同志让他们每100人自愿结合组成一个小组，发号排队在广场等待听令。
石金凤他们20几个人，还有天南海北，全国各地，湖南、广西、福建、宁夏和四川等红卫兵，联合一起组成一个小组在这里等候。他们因刚下车不久，再加上广场气温很低，石金凤等很多人冻得直打哆嗦。他们也想生火取暖。可是一打听，木柴是自己从周围附近找来的。可是弄不来木柴，也无从下手。他们就这样坚持着，坚持着。大约有一个小时左右，人群中有一位是南京军区某院校的一位学员姓少，他说，他有军区开的一封介绍信拿去试试，看能不能给予优待。大家一听高兴得不得了，就一致推举他去找接待站管事的人。
这位少同志换上了绿军装，戴上了红袖章去找接待站的负责同志。负责接待的是一位高个儿，长方脸，尖嘴巴的40多岁的男子，这人很和蔼，接过信看了以后，又用眼瞧了瞧这位姓少的同志。少同志说：我们院校有紧急任务，请照顾一下能早些给我们安排。接待站的这位同志说：请稍候。他和另一位负责的女同志嘀咕了几句后，安排一位20多岁的青年人跟着姓少的同志来到广场。很快把石金凤他们小组领到一个叫东安小学的空教室里。石金凤非常高兴，不然的话，按顺序排队，需要在露天广场等待四五天才能安排下来，简直冻也冻麻木了。
还好，每个空教室里都有一个火炉子，可以生火取暖。石金凤这个组有100零2个人。因为很多人都是集体统一组织，不便于分开，就这样他们小组多出两个人。教室里铺着麦秧，睡地铺。这一个小组102个人，男女就挤在一个教室里。这一面是女红卫兵，那一面是男红卫兵。小组来了一位军代表，石金凤还记得他姓胡，但记不得名字了。军代表近50岁，中等个，比较肥胖，满脸胡毛，脸被刀刮得青青的胡子茬。他说一口济南话。石金凤和他讨近乎，说她也是山东人，都是老乡。他们之间很快熟悉了。
军代表在小组上讲了话，他说：同学们，红卫兵小将们。
大家都是来自五湖四海，来接受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检阅。来看看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毛主席，亲聆他老人家的谆谆教诲。大家一定要遵守纪律，听从指挥。
军代表说：上次11月10日毛主席第七次接见了130万红卫兵和革命师生。有6000多辆卡车载着红卫兵接受检阅。伟大领袖毛主席长达六七个小时检阅了红卫兵小将，发出了“同志们万岁！”的伟大呼声，伟大领袖毛主席在日理万机的情况下心里装着红卫兵，指挥运筹帷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
军代表说：我们这次是第八次接见。什么时间还定不下来，大约在本月底，大家要做好充分准备。我们的组织原则是按军事化师、团、营、连排序。我们小组的军事编号是：第八批4788师101团五营二连。军代表说，你要记住你的番号和所在的连、排、班。以防失去联系。他说，这么多人失去了联系，你上哪里去找。
最后，大家以举手表决的方式推选出本小组的连长、指导员和排班长。石金凤被推选为本小组连队指导员。那位南京军区某院校的少学员选为连长。
一切就绪，大家开始休息了。军代表临走时说：这里条件比较艰苦，希望大家能够体谅。最后，他风趣地说，住宿条件有限，男女住在一起生活不大方便，希望男同志多照顾女同志。但，有一样晚上方便回来，男同志可注意不要钻错了女同志的被窝。他说，这样的事例不是没有过。一席话说得大家哄堂大笑。
晚上睡觉的时候石金凤还是和丛莲华搭伙。丛莲华说：别在一起了，各人睡各人的吧。石金凤说：还是两个人在一起睡得暖和，又安全。丛莲华说：北京秩序好，不会有问题。石金凤说：北京就没有色狼、流氓了吗！晚上睡觉咱俩都要惊心点，别像在济南被人摸了屁股多扫兴。丛莲华说：摸了就摸了吧，又摸不坏。石金凤说：那次你的乳房被人摸了，你高兴啊！丛莲华瞅了她一眼：我高兴啊，怎么啦？好，你个坏东西，叫你嘴硬！石金凤说着用手按住丛莲华一边挠她，一边说：你下贱呐，你痒痒了……说着说着，两个动起手来滚打疯闹。不远处很多的男红卫兵都向她们这里看。丛莲华说，我说别搭伙，你偏不听，你看闹得屋里的人都看着咱。石金凤一看手上的上海牌表，说：睡吧，已经九点半了，别影响别人休息。夜里睡觉还是警觉点好。
睡了一大觉，石金凤睁开眼看看，屋里不知什么时候亮着电灯。她看看手表已经是夜里1点52分了。她发现一个男子穿着空心棉袄和一条单裤在教室门口来回的走动。她估计这人是被寒冷冻起来了。她想到了铁贵，铁贵家里也很穷，这人比铁贵家里可能也强不了多少。她想了一会，听着丛莲华睡得呼呼的。她又闭上了眼，不知啥时候进入了梦乡。
石金凤感觉回到了家中，她看到姐姐在化妆。姐姐石金英问她：“金凤，你看看我漂亮吗？”
石金凤转过脸来看见姐姐戴了满头的红花，也说不出是什么花。她对石金英说：“姐姐，你戴这么多花干么？”
姐姐说：“我要出门子，打扮漂亮一点，跟吕成信结婚。”
石金凤有些不高兴地说：“你跟吕成信结婚，妈同意吗？”
石金英满脸愁云地说：“我等他这么多年了，我不能白白地看着他孤独，我心不甘，我要跟他跑！”
石金凤埋怨说：“姐姐，你这个人就是没主心骨。前些年你不跟他走。现在你又要跟他跑，我看你就算了吧。妈妈把婆家都给你找好了，你也应声了。现在你又要改变主意，闹得家里家外都不得安宁。多不好啊！”
石金英说：“我主意已定，谁也管不着我。”
石金凤看看姐姐，心里甚不是滋味。既为妈妈担忧，又为姐姐思愁。她说：“姐姐，你要是这样的话，妈妈肯定承受不了打击！”
姐妹俩正在谈论，有人忽报：都小燕跳河自杀了，尸首已被打捞在金花河岸边。
石金凤一阵大惊，猛然看到姐姐满头红花一下子全变成了白花，而且白花全都散落成花瓣掉落下来，满头只剩下一些枯枝。
石金凤突然大哭，石金英也嚎声痛哭。姐妹俩抱在一起哭呀，哭呀，石金凤哭得泪如泉涌。
丛莲华被闹醒了，她敲打石金凤，“金凤，金凤，怎么啦，怎么啦！？醒醒，快醒醒！”
石金凤被叫醒了，她还在抽泣，眼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丛莲华问：“你做梦了，这么伤心？”
石金凤把刚才梦里的事小声地告诉了丛莲华。
丛莲华说：“你想家了？”
“想家倒不想家。只是我老担忧姐姐的婚事，真不知道该支持妈妈，还是支持姐姐！”
丛莲华说：“算了吧，出门在外别想那么多了，想了也没用。”
石金凤说：“白天我很少想这些事。可是今夜怎么啦？做这古怪的梦，还能出什么不吉利的事不成？”
“别迷信了。刚批完了牛鬼蛇神，你又要闹鬼！”
石金凤说：“不知怎么啦，反正我心里犯疑，有点不放心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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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跑得很慢，每一站都要停下来有红卫兵上下。有时候因为上下车还打起了仗。
这趟老牛拉破车的专列，终于在11月12日傍晚的时候到达了北京永定门火车站。
下车了，石金凤一行终于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一点人数只有20几个人。其余的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也不能等了。红卫兵接待站的同志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很大的“来京红卫兵中转广场”，这大概是北京工人体育场吧。走近一看广场上的人黑压压的一片。
北京气温很低，已接近零度左右。广场上的红卫兵一摊一摊的都围着火堆烤火，有的在吃接待站发给的馒头、烙饼，就着大葱、小红香肠。石金凤一打听，这些人已经在这里等了三四天。又知道广场上已有好几千个单位，几十万人在排号等待安排。接待站的同志让他们每100人自愿结合组成一个小组，发号排队在广场等待听令。
石金凤他们20几个人，还有天南海北，全国各地，湖南、广西、福建、宁夏和四川等红卫兵，联合一起组成一个小组在这里等候。他们因刚下车不久，再加上广场气温很低，石金凤等很多人冻得直打哆嗦。他们也想生火取暖。可是一打听，木柴是自己从周围附近找来的。可是弄不来木柴，也无从下手。他们就这样坚持着，坚持着。大约有一个小时左右，人群中有一位是南京军区某院校的一位学员姓少，他说，他有军区开的一封介绍信拿去试试，看能不能给予优待。大家一听高兴得不得了，就一致推举他去找接待站管事的人。
这位少同志换上了绿军装，戴上了红袖章去找接待站的负责同志。负责接待的是一位高个儿，长方脸，尖嘴巴的40多岁的男子，这人很和蔼，接过信看了以后，又用眼瞧了瞧这位姓少的同志。少同志说：我们院校有紧急任务，请照顾一下能早些给我们安排。接待站的这位同志说：请稍候。他和另一位负责的女同志嘀咕了几句后，安排一位20多岁的青年人跟着姓少的同志来到广场。很快把石金凤他们小组领到一个叫东安小学的空教室里。石金凤非常高兴，不然的话，按顺序排队，需要在露天广场等待四五天才能安排下来，简直冻也冻麻木了。
还好，每个空教室里都有一个火炉子，可以生火取暖。石金凤这个组有100零2个人。因为很多人都是集体统一组织，不便于分开，就这样他们小组多出两个人。教室里铺着麦秧，睡地铺。这一个小组102个人，男女就挤在一个教室里。这一面是女红卫兵，那一面是男红卫兵。小组来了一位军代表，石金凤还记得他姓胡，但记不得名字了。军代表近50岁，中等个，比较肥胖，满脸胡毛，脸被刀刮得青青的胡子茬。他说一口济南话。石金凤和他讨近乎，说她也是山东人，都是老乡。他们之间很快熟悉了。
军代表在小组上讲了话，他说：同学们，红卫兵小将们。
大家都是来自五湖四海，来接受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检阅。来看看伟大的导师，伟大的领袖，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毛主席，亲聆他老人家的谆谆教诲。大家一定要遵守纪律，听从指挥。
军代表说：上次11月10日毛主席第七次接见了130万红卫兵和革命师生。有6000多辆卡车载着红卫兵接受检阅。伟大领袖毛主席长达六七个小时检阅了红卫兵小将，发出了“同志们万岁！”的伟大呼声，伟大领袖毛主席在日理万机的情况下心里装着红卫兵，指挥运筹帷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
军代表说：我们这次是第八次接见。什么时间还定不下来，大约在本月底，大家要做好充分准备。我们的组织原则是按军事化师、团、营、连排序。我们小组的军事编号是：第八批4788师101团五营二连。军代表说，你要记住你的番号和所在的连、排、班。以防失去联系。他说，这么多人失去了联系，你上哪里去找。
最后，大家以举手表决的方式推选出本小组的连长、指导员和排班长。石金凤被推选为本小组连队指导员。那位南京军区某院校的少学员选为连长。
一切就绪，大家开始休息了。军代表临走时说：这里条件比较艰苦，希望大家能够体谅。最后，他风趣地说，住宿条件有限，男女住在一起生活不大方便，希望男同志多照顾女同志。但，有一样晚上方便回来，男同志可注意不要钻错了女同志的被窝。他说，这样的事例不是没有过。一席话说得大家哄堂大笑。
晚上睡觉的时候石金凤还是和丛莲华搭伙。丛莲华说：别在一起了，各人睡各人的吧。石金凤说：还是两个人在一起睡得暖和，又安全。丛莲华说：北京秩序好，不会有问题。石金凤说：北京就没有色狼、流氓了吗！晚上睡觉咱俩都要惊心点，别像在济南被人摸了屁股多扫兴。丛莲华说：摸了就摸了吧，又摸不坏。石金凤说：那次你的乳房被人摸了，你高兴啊！丛莲华瞅了她一眼：我高兴啊，怎么啦？好，你个坏东西，叫你嘴硬！石金凤说着用手按住丛莲华一边挠她，一边说：你下贱呐，你痒痒了……说着说着，两个动起手来滚打疯闹。不远处很多的男红卫兵都向她们这里看。丛莲华说，我说别搭伙，你偏不听，你看闹得屋里的人都看着咱。石金凤一看手上的上海牌表，说：睡吧，已经九点半了，别影响别人休息。夜里睡觉还是警觉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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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金凤感觉回到了家中，她看到姐姐在化妆。姐姐石金英问她：“金凤，你看看我漂亮吗？”
石金凤转过脸来看见姐姐戴了满头的红花，也说不出是什么花。她对石金英说：“姐姐，你戴这么多花干么？”
姐姐说：“我要出门子，打扮漂亮一点，跟吕成信结婚。”
石金凤有些不高兴地说：“你跟吕成信结婚，妈同意吗？”
石金英满脸愁云地说：“我等他这么多年了，我不能白白地看着他孤独，我心不甘，我要跟他跑！”
石金凤埋怨说：“姐姐，你这个人就是没主心骨。前些年你不跟他走。现在你又要跟他跑，我看你就算了吧。妈妈把婆家都给你找好了，你也应声了。现在你又要改变主意，闹得家里家外都不得安宁。多不好啊！”
石金英说：“我主意已定，谁也管不着我。”
石金凤看看姐姐，心里甚不是滋味。既为妈妈担忧，又为姐姐思愁。她说：“姐姐，你要是这样的话，妈妈肯定承受不了打击！”
姐妹俩正在谈论，有人忽报：都小燕跳河自杀了，尸首已被打捞在金花河岸边。
石金凤一阵大惊，猛然看到姐姐满头红花一下子全变成了白花，而且白花全都散落成花瓣掉落下来，满头只剩下一些枯枝。
石金凤突然大哭，石金英也嚎声痛哭。姐妹俩抱在一起哭呀，哭呀，石金凤哭得泪如泉涌。
丛莲华被闹醒了，她敲打石金凤，“金凤，金凤，怎么啦，怎么啦！？醒醒，快醒醒！”
石金凤被叫醒了，她还在抽泣，眼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丛莲华问：“你做梦了，这么伤心？”
石金凤把刚才梦里的事小声地告诉了丛莲华。
丛莲华说：“你想家了？”
“想家倒不想家。只是我老担忧姐姐的婚事，真不知道该支持妈妈，还是支持姐姐！”
丛莲华说：“算了吧，出门在外别想那么多了，想了也没用。”
石金凤说：“白天我很少想这些事。可是今夜怎么啦？做这古怪的梦，还能出什么不吉利的事不成？”
“别迷信了。刚批完了牛鬼蛇神，你又要闹鬼！”
石金凤说：“不知怎么啦，反正我心里犯疑，有点不放心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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