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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众生乱

    一家用一间冲凉房,这也算是奢侈了。不然几十个人用一个厕所,如果冬天提一桶热水等着冲凉,水都凉了还没轮到。有的人还实在没什么素质。里面弄的比现在的公厕都不如。

    这幢楼冬天冷,夏天凉,因为常年不见阳光,很阴暗,也潮湿。楼房不是规范化建设,没有地下排污,一楼有几处自己挖的小水沟用来排水。弯弯曲曲的,通到外面的雨水井。这些露在外面的小水沟,有点像过去那种老式的水空调,虽然脏水有些臭,但夏天的时候,多少也让住户们感觉到凉意,臭就忽略不计了。臭水沟常有小动物跑来跑去,比如老鼠。琼花说这种是不能吃的。只有田鼠可以吃。

    琼花看我要吐的样子,不以为然的小声说:“你在无良小店里吃得去头去翅的鸽子,也许就是这个呢?”听完我一瞪眼,几天都没有胃口。

    三楼算是高尚住户区。有一对卖水果的夫妻,也是本地人,四十岁左右,自己家那边拆迁。才屈尊降贵住到这贫民区来。他们自己认为高人一等,一般不与楼里的住户来往。我也就不知道他们叫什么。那个男人整天板着脸,脾气不太好。经常看到他喝了酒打老婆。平日里就像谁欠了他钱一样。后来我观察过他,他对谁都不会笑。我自己认为,老天把他笑神经给拿掉了。那一年夏天他家的苹果烂了好多,都丢在房后的臭水沟里,天热发酵了,那个味道掩掉了臭水沟的气味,那个夏天对住户们来说,是最幸福的一个夏天。那个酒香至今令我十分难忘。

    女房东很聪明,盖房子的搭得竹木架子她也没有拆,她就把那个也弄成小隔楼,租给在工地上的民工,隔楼要爬梯子上去,一个月一百块。工地上的单身爷们就住那上面。他们也没有东西怕偷,下工了有个睡觉的地方。居高临下,可以看到下面的冲凉房,女房客们如果洗澡不遮严密一些,多少能看到些影子,他们就吹口哨显精神。

    整幢楼,有一间公用厕所,厕所插销坏了,是用粗线挂着铁钉。厕所从来没关严过。厕所旁边也是一户人家。是个发廊里按摩的半老徐娘。房子本来就是偷工减料盖的,根本不隔音。干瘦男房东经常趁胖老婆不在的时候去找那徐娘按摩。只要他一进门,就有人上厕所,进去就不出来。其实根本不用上厕所去听,在楼道里都能听到床撞墙和男女喘息的声音。瘦老头每次出来都贼兮兮的。表现出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我当年就是一个小白领,那时候不叫白领。叫外来妹。住在三楼和房东一墙之隔。看着像有学识的人,又对人诚恳,在楼内还颇受人尊重。我那时不用写作,但只要回来也要开灯,也是一间没窗的房间。因为当时工作发饷及时,从未拖欠过房租,女房东对我还算客气,偶尔还相当客气的请我到家里喝茶,但我比较识趣,从未登门拜访。

    三楼面向臭水沟有窗的一间,是一出租车司机包的二奶叫彬彬。原先在发廊里当洗头小妹,样子还算过得去,只是两只手,可能长时间用洗发水或是染发剂,有点灰指甲。成日只打麻将,看着很年青。彬彬房间里有一个梳妆台,每日对镜搔首弄姿。经常穿一小抹胸。不穿内衣,打麻将的时候,男麻友都愿意坐在她对面。她一低头,摸牌。就能看到两只雪白的奶*子,二奶的称号是不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也无从考证。有时候中午她正打麻将,出租车司机来了。彬彬就叫人帮着打两把,有些不情愿的回她的小房间。一会儿功夫,她就略显疲惫的回来继续打牌。这总情况她总是输的,男麻友就暧昧的调笑她,那里饱了,钱袋子就空了。

    这幢楼砖盖的有三层。但实际有四层,女房东年纪大了,现在也捡不到砖了,本来还想加盖一屋的,顶层的边都弄好了。最后只用铁皮搭了一间房子,铁皮房子夏天晒的要死,东天冷的够受。但穷人也不所谓。只要便宜,四面有遮挡。这样的铁皮房也有人租。

    屋顶是蔚蓝天空,地板是碧绿的草地。这种高尚的情操,只有列宁这样伟大的人才有!

    女房东觉得自家住楼里最好的房间可惜了。又不用整天冲凉,和大家共用一个冲凉房没什么关系,女人老了也不怕别人看。好房间可以多租钱,女房东搬家当天,真让人大开眼界,那个红木大床下,旧报纸、塑料瓶子。搬走住户不要的杂物。我还看到自己前些日子摆在门口的月饼盒子。

    有这些自然就招小动物,老鼠屎尿在垃圾里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为了租出这个房子,女房东洒了一整瓶六神花露水。

    我认为,这楼里最好看的姑娘叫阿珠。十六七的样子,样子甜美。单纯。身材可比苍井空。阿珠搬进了房东空出来的房间。本楼的总统套房。

    阿珠搬来的当天,跟着忙前忙后的是她干爹。一个五十几岁看着很慈祥的男人。阿珠是个简单的女孩子。别的住户因她住总统套房,都不理她。我和她同在一个楼层,和阿珠见面多,就慢慢知道了她的故事。

    阿珠是儋州人,家里穷,后来就不读书。少不更事,在社会上闲晃。小姑娘白嫩娇小。一朵含苞小蕊,引来大群蜂蝶。其中一个年长些的,看着温和善良。这个男人许诺今生非她不娶,给她买车买房。小姑娘信以为真。跟男人离开了家乡,那男人真不是个东西,领着阿珠到了大厦顶层的露台上,骗去了阿珠的贞操。男人用小姑娘的底+裤擦了擦血就走了,一分钱也没给,从此就消失了。

    阿珠没有要生要死,反正也没觉得自己多么珍贵,到酒楼里打工,就遇到了这个干爹。阿珠从小没什么父爱。干爹对她真的不错,每个月给交了房租,还带她吃饭买好看的衣服,还给她钱寄回家。她就一心跟着这个干爹。我经常看到阿珠的干爹给阿珠大包小包的拎东西。阿珠看着很幸福。阿珠也常拿些小零食送给我吃。并不是作者吃了人家嘴短。我心里很喜欢阿珠的单纯可爱。但愿干爹活的长一些。喜欢阿珠久一些!

    认识阿梅,是因为阿梅一次哮喘发作,举手之劳我帮她去买了一次药。阿梅就跟我讲了她的故事。

    阿梅本来也是大城市里的会计,家里有个木纳不解风情的老公,和一个四岁女儿。阿梅有些姿色。又有些孤芳自赏。总觉得人生对她不公平。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糟蹋了她这朵解语花。就总想有机会爬上墙头,看看外面的风景。

    工作关系认识了有业务往来的老张。两人相见恨晚。虽然 知道老张有老婆有孩子。红颜为知己。跟老张来了海南。当时老张有钱,从没想过跟大老婆离婚。阿梅没名有份的跟了老张三年,也风光过一阵子。因为情浓太忘我。流掉过两个孩子。

    老张房地产生意好的时候。大老婆也算是承认她了。过年也叫阿梅一起吃个团圆饭。老张的三个女儿都像她妈,只有老二长的还像点样。三个女儿,都用眼睛狠狠的咬她。阿梅不在乎。只要老张对她好。

    老张在大坡建了别墅区,盖到二层,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间房子也卖不出去。投资失败,资金链断了。家里让人断水断电。大老婆就跟老张离了婚。大老婆把三个女儿都忙不迭的嫁了。破房子漏了,还天天下雨。(屋漏又逢连夜雨)老张又查出得了癌,大老婆早就卖房子卖地回了娘家。阿梅算是有情有意,一直陪着老张,没多久老张就死了。老张死的时候紧紧抓着阿梅的手。那眼神像是发誓来生再聚。

    阿梅说,对于爱情,她不后悔。债主找不到大老婆,就找到阿梅,虽然阿梅没和老张结婚,也没有什么夫债小三还的道理。可红了眼的债主可不管这些。风光时置办下的东西让人一搬而空,墙上拆走空调,厨房拿走冰箱。就连阿梅自己的金耳环都让人拿走了。不过阿梅为人还行,她风光的时候,帮过一些人,她落难了,就靠一些朋友的资助,找了一份工作,就这样混下去了,我问她为什么不回老家,她说没脸回。觉得对不起老公和孩子。当我离开那个城市的时候,听说阿梅跟一个卖彩票的回家乡了,我真心祝福她,希望她抓住幸福。墙里的风光再不好,也比爬上墙头摔下来强。

    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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