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七集：倒在屋檐下（续集）
13健身房：在健身房，宁开阳穿着健身衣，累得浑身大汗，拼命拉着吊环，一会儿，丽云跑进来。他见到了她，歇了下来。
丽云：她开心地向他鼓掌。
宁开阳：“你来了多长时间？”
丽云：“一会儿。”她说着，将手上的毛巾递给他：“揩揩汗吧。”
宁开阳：他接过毛巾揩了揩，递给她。
丽云：“劳逸结合！”她接过毛巾道：“你比以前壮多了。”
宁开阳：“这都是你的功劳，如果不是你的精心照料和艺术开导，我是没有信心和勇气活下去的。”
丽云：“我们出去走走。”
宁开阳：“嗯。”他点点头，将衣服穿好，然后，和丽云走出健身房的门外去。
14花园：他们来到花园，这时，一辆吉普车停在花园边上，从车内走出了营长，他向他们这边走过来。
丽云：“这段时间，你太累了，整天锻炼着自己，你也该休息休息了。”
宁开阳：“我想我不是休息，而是工作，我现在就要工作。”他很激动。
丽云：“你又来了，身体刚有好转，马上就心急起来……”
宁开阳：“我不是心急，我不能让国家老是养着我，我不能让你老是伺候我，我真的受不了，受不了。”
营长：“怎么受不了？”他来到他们身旁道。
丽云：“营长……”她目睹他万般惊喜。
宁开阳：“营长，真没想到会在这儿看到你。”
营长：“看到你强健起来，我真高兴。”
宁开阳：“这都是她的功劳，她使我在失望的痛苦中增强了面对现实的勇气。”
营长：“我代表我们全营官兵谢谢你。”他感激着握着她的手。
丽云：“营长，您太客气了，我所对宁连长做的一切，仅仅是尽我的义务，这是应该的，应该的。”她也同样握着他的手。
营长：“嗯，你很会说话，很会说话。”他点点头道。
丽云：“我说的不对吗？”
营长：“对，你说的很对，这是你的高尚情操之所在。”
宁开阳：“营长，是来接我回去的吗？”
营长：“回去，这是迟早的事，你安心养病，我今天来，主要是来看看你，二来是要告诉你两个好消息。”他说着走了起来。
宁开阳：“什么好消息？”
营长：“第一，团党委决定，恢复你的党籍，对你的事件平反昭雪；第二，张德一已被收审，由于他的坦白态度较好，我们撤销了他连长的职务，开除了他的党籍。”
宁开阳：“……”他眼眶盈满泪水。
营长：“怎么不说话？还是对我们的处理不满意？”
宁开阳：“不，我是在高兴，回想过去，是一种痛苦，知道眼前，是一种欣慰和激动。”
营长：“嗯，这样我的心里也就平衡了。”
宁开阳：“营长，我要工作，我请求组织马上恢复我的工作。”
营长：“这么急？”
宁开阳：“我在这儿，再也呆不住了，我已经几年不工作了，营长，答应我吧。”
营长：“你的身体？”
宁开阳：“你看我的身体，棒着呐？”他弯弯手臂，拍拍胸口。
营长：“丽云，你怎么看？”他故意道。
宁开阳：“丽云，帮帮我，帮我说句话好不好？”他很急。
丽云：“以我看……”
宁开阳：“能回队！能回队！”他接着说。
丽云“宁连长……”她带着微笑。
宁开阳：“丽云，你不同意？”
丽云：“再呆一个星期，怎么样？”
宁开阳：“丽云……”
营长：“就这样，一星期后，我来接你。”
丽云：“为了保你合格，一星期的时间不会太长。”
宁开阳：“怎么不长？”
丽云：“长就长呗……”她妩媚一笑。
营长：“好好听护士同志的，没错。”
宁开阳：“对，特别是丽云的，当我悲观的时候，她给我精神和力量，当我迷惘的时候，她又给我开导和方向，我的这条命，之所以有勇气和意志去幸存，这大部分是她的功劳。”
营长：“丽云，你好不容易，我代表我们营的全体干部战士谢谢您。”他又重复了一句。
丽云：“营长，这是我的责任，宁连长恢复这么快，这大都靠他的精神和毅力，我仅仅是个插曲而已。”
宁开阳：“全是你的功劳，全是你的功劳。”
15景：春天一片绿色，天是那么的蓝，那么的旷远，一只雄鹰在天空中翱翔，它正向西南方的太阳飞去。
16山路：山一片青而绿，瀑布似条条洁白的，大大小小的飘带，从山崖上拉下深泉。游人在山上悠然荡步。在山上的一条道口，一辆吉普车停靠在路边，营长在宁开阳及丽云的送行下，来到吉普车边，警卫员下车为他打开车门，他向宁开阳和丽云道别。
宁开阳：“营长，您如果一星期后不来，那我一小时都受不了……”他的脸色带着愁云。
营长：“是不？”他向他和蔼一笑。
宁开阳：“是的，营长……”他感到一种悲苦：“我离开同志们已经有七年多了。”
营长：“开阳，”他的一只大手拍在了他的肩头上，显得万般怜悯：“我知道你，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忘我地工作激情，这是你历来的习惯。”
宁开阳：“营长，只有你知道我……”
营长：“我是个党员，是位营级干部，我如果不能了解营里每个干部战士，那我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好党员，就不是一个合格的营级干部。”
宁开阳：“营长……”他很感动道：“在您的身上，永远有我学不完的东西。”
营长：“应该这么说，我们互帮互学，每个人身上都有他的长处和短处，这些年来，我们好像失去的就是这个互帮互学，我们把调查研究给抛到脑后，把实事求是给抛到脑后，我们学到的只是什么？空头政治，歪曲真理。”
丽云：“所以，像宁开阳连长，就成了空头政治、歪曲真理的牺牲品。”
营长：“是啊！”他紧握着他的手道：“开阳，抛掉沉重的过去，展开我们共同的明天吧。”
宁开阳：“嗯。”他眼眶湿润地点点头。
营长：“一星期后，我就来接你，我走啦。”
宁连长：“嗯。”他松开了他的手。
营长：他上了吉普车，车开动起来，他探头窗外，向他们摇摇手：“开阳再见！丽云再见！“
宁开阳：“再见，营长！“
丽云：“营长，再见！“
宁开阳：吉普车远去了，他痴眺着车的形影，想想过去，他悲苦，想想现在和就要回队的日子，他激动，他的泪水流了出来。
丽云：“宁连长……”她在身后推了推他。
宁开阳：“嗯……”他吃了一惊，转过脸来，尬然一笑，忙抹去脸颊上的泪水。
丽云：“在想什么？”
宁开阳：“不，不想什么……”
丽云：“是不是心潮起伏地想着归队？”
宁开阳：“对，我真的想着归队，想着我离开几年的同志们。”
丽云：“……”她望望他没有说话。
宁开阳：“部队就是我的家，同志们就是我的亲人，我不能没有这个家，我不能没有这些亲人。”
丽云：“宁连长家里还有什么人？”
宁开阳：“没，没有了……”他在悲苦中摇摇头：“只有我自己……”
丽云：“对不起……”
宁开阳：“没事，没事的。”他嘴一抿道：“事实本来就是这样。”
`17牢：在监狱内，每间牢房门前都有铁拦拦着，徐镇海和张秘书痴呆地坐在牢间的石凳上，他们在失望中交谈。
徐镇海：“张秘书。”他手拨石凳上的残石道。
张秘书：“指导员。”
徐镇海：“别这样叫我，我已经跟你说过好几遍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一切都完了，你就叫我老徐，这就行了。”
张秘书：“教导员。”
徐镇海：“你怎么又来啦？就不好改改口？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了，我是个囚犯，就叫我老徐，这不就行啦！”他显得有种伤感。
张秘书：“老徐……”
徐镇海：“这就好，这就好，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处境，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之中，你难道没听他们说了，那四人被粉碎了，毛主席也死了，这意味着我们将是个什么样的厄运……”
张秘书：“我听说过，我也知道，我们搞诬蔑、陷害、迫害，还杀了好几个人……我们将会被判刑，判有期徒刑……无期徒刑……”他较难过。
徐镇海：“不，留给我们的，只有一颗子弹……”
张秘书：“可我们自始至终都是在执行中央路线，这不完全是我们的责任……”
徐镇海：“这跟谁去说？跟谁去说？我们完啦！完啦！”他有点伤感悔恨，但这已经太晚，太晚了。
张秘书：“我家中有爸爸、妈妈，还有妻子和两个女儿，我对不起他们……”
徐镇海：“对不起他们的，应该是我，你跟我这么多年，是我把你带上正道，也是我把你卷进圈套，没有我，你就不会去陷害迫害别人，我应该第一个枪毙，承受那颗子弹，承担一切罪行。”他说着，眼眶含泪：“可是，这已不是我所说，我真对不起你，给你带来同样的厄运。”
张秘书：“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我们为什么要这么荒唐？为什么？”他痛苦落泪。
这时，两个战士背着枪，打开牢门，走了进来。
战士：“请你和我们走一趟，你妹妹要见你。”
徐镇海：“妹妹……我妹妹？”他异常激动，也很伤感：“敏兰，是敏兰……”他直起身来，抓住那战士的手。
战士：“走吧，怎么这么罗嗦？”他松开他的手，把他带出去。于是，铁门又被关上了。
18会客室：在会客室，放了一张长台子，徐敏兰坐在台子边的长凳上，目光呆呆地望着会客室的门，她盼望着哥哥，是一种激情，也是一种悲怜，一会儿，门开了，徐镇海被一个战士推进会客室来。
战士：“五分钟……”他将门带上。
徐敏兰：“哥哥……”她哭着直起身来，跑向他。
徐镇海：“敏兰……”他张开手臂，心情沉重地迎向她。
徐敏兰：“哥哥……”她伏在他的肩头上痛哭。
徐镇海：“敏兰，别难过，别难过，别哭，别哭……”他心情沉重，泪盈眼眶。
徐敏兰：“我怎么不哭？我就你这么一个亲哥哥，你被带走的时候，我哭了两天两夜，我失望着，以后，再也见不着你了，哥哥，我的好哥哥，我今天终于见着你了，这些天来，我觉睡不好，饭吃不多，就是时时刻刻在烦你，念你，想你，你瘦多了，哥哥……”她不停地哭着。
徐镇海：“别哭，”他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我看你倒像瘦多了，从今往后，不要再烦哥哥，不要再念哥哥，也不要再想哥哥了……”
徐敏兰：“为什么？哥哥！”她很难过，声音哽咽着：“我是你妹妹，你是我哥哥，我不烦你，不念你，不想你，还有谁会烦你，念你，想你？哥哥……”
徐镇海：“敏兰，哥哥懂得你，也很理解你，你说得对，我们是一娘所生的兄妹，但你要知道哥哥，更要理解哥哥，哥哥不是一个好哥哥，哥哥是个做尽坏事，罪该万死的人……”
徐敏兰：“哥哥，你是我的，好哥哥……你没有做坏事，没有做任何坏事，你是不该死的，哥哥……”她哭诉着。
徐镇海：“敏兰，你不要再安慰哥哥了，哥哥所做的事情，只有哥哥自己知道，诬陷宁开阳的是我；枪杀沈林峰的是我；打死山依叔的是我；击毙陈园亮的是我……哥哥就像一头畜兽，沾满了同志的血，目前哥哥罪行数种，摆在面前的道路，也只有一条，死路……”
徐敏兰：“哥哥……你干嘛要这么说呐？哥哥……你并不是死路，你所诬陷的人宁开阳，他是有罪的，你所枪杀，击毙的沈林峰，他们都是坏人，至于那个老头，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该打，哥哥……”她拉着他的手哭着说着：“你没有做错，你执行的也都是中央的路线……你不会死，你不可能死的，哥哥……”
徐镇海：“敏兰，你不要再说了，一切坏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理应由我一个人承担……”他很痛苦，也很悲恸：“今后哥哥死了，你们要好好地生活……”
徐敏兰：“哥哥……”她伤心伏在他肩头上大哭：“你不能死……我不能没有我哥哥……哥哥……”
战士：“走吧……”他拉着徐镇海的衣裳，把他拉走。
徐敏兰：“哥哥……”她哭着，奔到门边，门扑通一声关上了：“哥哥……”
19景：天上下起了雨，把地面上的万物都给打湿，汽车在道路上奔驰，人们打着雨伞，披着雨具，正向自己所向往的掩蔽处，跑着、骑车向前赶……
20大街：雨下着，风刮着，徐敏兰边哭边在大街上摇摇摆摆地走着。人们一个个地打着伞，披着雨具，在她面前走过，跑过，骑过，这时，一辆卡车从她背后驶来，喇叭乱叫，她也听不着，这时卡车从她身边插过，她一惊。
司机：“你不要命啦？是聋子？当心点！”他责备着，车开远了。
徐敏兰：“呜……”她捂脸痛哭。
21猪场：一排猪圈，张德一系着白围裙，手拎猪食桶，打着猪食喂猪，一个个猪圈喂过去，他显得很累，很吃力，当喂到最后一个猪圈时，猪子一吃一跳，猪食溅他一身，他赌气将猪食桶一扔。
张德一：“妈的，我怎么会走到这一步？老子不喂你们这些瘟猪了。”他骂着，朝猪食缸上一坐，苦苦望着苍天：“老天，你为什么会对我这样？我好端端地奋斗了好多年，我的党籍没了，我的连长没了，却被弄到这鬼地方来喂猪，喂他妈的猪，我完了，我为什么完得这么快？你对我说！你告诉我！告诉我！”他向苍天摊着双手吼叫着：“我不想完！不想完！我不服完！我要我的党籍，我要我的连长，这比我的生命还重要，比我的生命还重要，你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
22客堂：客堂，徐敏兰推门进来，哭着抹了抹眼泪。
徐敏兰：“哥哥……我的哥哥……你为什么这么缺德……我恨你……恨你……”她哭说着，操起桌上的酒瓶，拔起瓶盖，猛喝几口酒，喝了呛了起来，她傲气，将酒瓶很劲往地上一掷，将酒散得满地，这时，张德一气呼呼地走到家中客堂来。
张德一：“敏兰！敏兰！”他急切地走过来扶她：“你为什么喝这么多的酒？你干嘛要喝这么多的酒？”他慌张地扶上了她的手臂。
徐敏兰：“放开！”她一手将他的手甩开：“你扶我干嘛？你没资格扶我！你放开啊，你……”
张德一：“你，你怎么会这样？怎么变得不讲理了？”他似乎觉得莫名其妙。
徐敏兰：“我不讲理？你放屁！”
张德一：“你……”
徐敏兰：“你，你什么？你自己做的事情，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张德一：“什么事情？我不知道！”
徐敏兰：“你不知道……不知道？你装的什么傻？你装什么傻？”
张德一：“我没装傻，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说吧，我做什么事情了？”
徐敏兰：“既然这样，我就打开窗户说亮话，我问你，你的检举书上都说了些什么？”
张德一：“没有，没有说……”他心中一惊道：“没有说什么……”
徐敏兰：“没有，没有……”她眼泪直流：“白纸交上去的？”
张德一：“我在检举书上都说自己……”
徐敏兰：“是吗？”
张德一：“是的。”
徐敏兰：“是的……”她抹了抹自己的眼泪：“你把我当三岁小孩？把我当大傻瓜？我告诉你，我不是三岁小孩，我不是大傻瓜，你把诬陷宁开阳的，枪杀沈林峰的，枪毙陈圆亮的，打死山依叔的，一些罪名都推到我哥哥的身上，是不是？是不是？”她向他吼叫：“是不是？”
张德一：“没有，没有……”他很惊慌：“真的没有……”
徐敏兰：“没有，还没有……我哥哥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哪一处对不起你？政治上给你入党，职务上给你提干了，经济上给你钞票，生活上给你住房，你却，你却，这么对他，你有没有良心？有没有道德？我哥哥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对你有什么好处？”她抓住他的衣襟来回掖着：“你是个小人！小人！”
张德一：“你冷静点……你听我说……听我说……”他抓着她的双手：“听我说好不好？”
徐敏兰：“我不要听！不要听！你是个畜生，是个畜生！”她向他吼叫：“怪我瞎了眼，认得你这个畜生！”
张德一：“啪！”他给她一巴掌。
徐敏兰：“你打我……打我……”她哭着，捂着自己被打的脸，奔了出去。
张德一：“敏兰……敏兰……”他叫着，跟了出去。
23路：路上风大雨大，徐敏兰在道路上奔着，她边奔边哭泣，这时，离她只有十多丈远的张德一跟着向她追赶。
张德一：“敏兰……敏兰……”他心中悔恨着：“你要到哪儿去？敏兰……”他追着叫着，心中十分酸痛，他痛自己的虚荣，痛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应该，痛自己目前的难堪处境：“敏兰……”他经过几分钟追赶，跃起两步抓住了她的后衣，掖住了她的手臂：“这下雨天，你要到哪儿去？”
徐敏兰：“放开，放开我……”她哭着挣脱着自己的手臂。
张德一：“敏兰……”
徐敏兰：“你别叫我……请你放开我，放开我……”她挣脱了他的手。
张德一：“敏兰……”他将她抱住：“你不要走……你不能走……”
徐敏兰：“你让我走……放开，放开我呀……”她哭着扒着他的手：“放开我……”她流着眼泪说着。
张德一：“敏兰……”他心情沉重，紧抱她不放，流着泪水道：“你原谅我……原谅我……我不该打你，我打你打错了……请你不要走，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徐敏兰：“你放开……放开我……你让我去死，让我去死……让我去死好不好……？”
张德一：“敏兰……”他无可奈何，淌着眼泪：“你不要死，也不能死……”
徐敏兰：“你别管我……我不要你管……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人，也没资格管我，放，放开我……放开我……！”她向他哭叫。
张德一：“敏兰，敏兰，你别这样，别这样，我没说你哥哥……我真的没有说你哥哥……你听了谣言，你知道不知道？”他故意镇定道。
徐敏兰：“哥哥……我的哥哥，我的好哥哥……”她哭叫着。
张德一：“敏兰……敏兰……你要相信我，相信我……跟我回去，跟我回去吧……”他拉着她的手臂。
徐敏兰：“我不回去，我不跟你回去……”她哭着，向后拖着身子。
张德一：“敏兰，我知道你的心情，我也很理解你，我错了，我不该打你，你原谅我，请你原谅我……好不好？好不好？跟我回去，跟我回去……”
徐敏兰：“哥哥……哥哥……”她哭个不停。
张德一：“风这么大，雨这么急，我们走吧，敏兰……”他牵着她的手向前走。
徐敏兰：“别拉我，你别拉我，我不要你拉，不要你拉，你放开我……”她激动着哭着。
张德一：“敏兰，你真的不肯原谅我？你这么下去，会生病的，敏兰，敏兰……我求求你，求求你……跟我回去，跟我回去……我不能没有你，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他一边说着，一边理着她额头上的头发，一边拉着她向前走：“跟我回去，跟我回去……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
徐敏兰：她只顾哭，随和他走着。
24烈士陵园：宁开阳、丽云、两位战士他们手上分别拿着花篮，他们分别向沈林峰、王云飞、陈园亮、山依叔的烈士陵墓献上花篮，三鞠躬进行哀悼。
25客堂：徐敏兰伏桌哭着，张德一手端着饭碗，立在她身旁，拉着她的手臂。
张德一：“敏兰，别哭了，我对不起你，我错了，我不该打你，我向你认错，你吃一点好不好？来……”他说着拉了拉她的手臂。
徐敏兰：她只顾伤心地哭，缩了缩手臂。
张德一：“敏兰，来吧，我求你了，”他继续拉着她的手臂：“吃一点，不吃饭怎么行呢？”
徐敏兰：“我死掉与你无关……你别管我，我不要你管……”
张德一：“敏兰，你是不是要我跪在你面前，你才肯原谅我？其实现在我的心中也很苦，我的党籍被开除，我的连长职务被撤消，我就这么完了，完了，每天喂这些瘟猪，弄得满身猪食，腥得浑身臭气，我真不如死了点好，你就吃一点，可怜可怜我，我要对得起你，对得起你哥哥，就吃一点吧，敏兰……”他拉着她的手臂。
徐敏兰：“不吃不吃，别烦我……”她哭着手一掰，将他手上的饭碗打在地上，饭菜散在一地。
张德一：“你……”他在痛苦：“唉，我这是过的什么日子？过的什么日子？我也不想过！我也不想过了！”他将桌上的饭菜全部给推在地上：“这种日子不如死了的好受……”他说着进了厨房。
徐敏兰：她看看苗头不对，直起身来，跟了过去。
26厨房：张德一来到厨房，操着厨房间切菜台上的切菜刀，正朝自己头颈砍去……
徐敏兰：“德一，德一，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她来到厨房，冲上前去，去抢他手上的菜刀：“我不让你这样……”
张德一：“你让我去死……让我去死……，活不活，死不死的日子，我不要过……我真的不要过……”他激动着，手舞着菜刀。
徐敏兰：“德一，德一，你不要，不要，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她哭着，抢着手上的菜刀：“我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你，你死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呜……”
张德一：“我不管，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反正得不到你的信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什么意思？我只有一死，死了干净！你别拉我的手，别拉我的手……”他泪水流着，扒她抓他的手。
徐敏兰：“德一……”她哭着，跪在他的面前：“你不要，你千万不要，我错了，错怪你了，我相信你，相信你……你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不要死，不要离开我……”她哭着，将他手上的菜刀夺了下来：“离开了你，我就没法子活下去……”
张德一：他流着眼泪，看着面前的窗户，看着外面细雨朦朦的天空，他似乎在悔恨，似乎像报复，又似乎在思恋着周润洁……
27屋檐：周润洁拎着一桶水，从河边小路，摇摇摆摆地，行步很吃力地来到家中的大门口，只见她不停地咳着，咳出两摊血，落在自己的手掌心上，她坚持移步到厨房的门前，但不料，她倒下了，倒在了屋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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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云：她开心地向他鼓掌。
宁开阳：“你来了多长时间？”
丽云：“一会儿。”她说着，将手上的毛巾递给他：“揩揩汗吧。”
宁开阳：他接过毛巾揩了揩，递给她。
丽云：“劳逸结合！”她接过毛巾道：“你比以前壮多了。”
宁开阳：“这都是你的功劳，如果不是你的精心照料和艺术开导，我是没有信心和勇气活下去的。”
丽云：“我们出去走走。”
宁开阳：“嗯。”他点点头，将衣服穿好，然后，和丽云走出健身房的门外去。
14花园：他们来到花园，这时，一辆吉普车停在花园边上，从车内走出了营长，他向他们这边走过来。
丽云：“这段时间，你太累了，整天锻炼着自己，你也该休息休息了。”
宁开阳：“我想我不是休息，而是工作，我现在就要工作。”他很激动。
丽云：“你又来了，身体刚有好转，马上就心急起来……”
宁开阳：“我不是心急，我不能让国家老是养着我，我不能让你老是伺候我，我真的受不了，受不了。”
营长：“怎么受不了？”他来到他们身旁道。
丽云：“营长……”她目睹他万般惊喜。
宁开阳：“营长，真没想到会在这儿看到你。”
营长：“看到你强健起来，我真高兴。”
宁开阳：“这都是她的功劳，她使我在失望的痛苦中增强了面对现实的勇气。”
营长：“我代表我们全营官兵谢谢你。”他感激着握着她的手。
丽云：“营长，您太客气了，我所对宁连长做的一切，仅仅是尽我的义务，这是应该的，应该的。”她也同样握着他的手。
营长：“嗯，你很会说话，很会说话。”他点点头道。
丽云：“我说的不对吗？”
营长：“对，你说的很对，这是你的高尚情操之所在。”
宁开阳：“营长，是来接我回去的吗？”
营长：“回去，这是迟早的事，你安心养病，我今天来，主要是来看看你，二来是要告诉你两个好消息。”他说着走了起来。
宁开阳：“什么好消息？”
营长：“第一，团党委决定，恢复你的党籍，对你的事件平反昭雪；第二，张德一已被收审，由于他的坦白态度较好，我们撤销了他连长的职务，开除了他的党籍。”
宁开阳：“……”他眼眶盈满泪水。
营长：“怎么不说话？还是对我们的处理不满意？”
宁开阳：“不，我是在高兴，回想过去，是一种痛苦，知道眼前，是一种欣慰和激动。”
营长：“嗯，这样我的心里也就平衡了。”
宁开阳：“营长，我要工作，我请求组织马上恢复我的工作。”
营长：“这么急？”
宁开阳：“我在这儿，再也呆不住了，我已经几年不工作了，营长，答应我吧。”
营长：“你的身体？”
宁开阳：“你看我的身体，棒着呐？”他弯弯手臂，拍拍胸口。
营长：“丽云，你怎么看？”他故意道。
宁开阳：“丽云，帮帮我，帮我说句话好不好？”他很急。
丽云：“以我看……”
宁开阳：“能回队！能回队！”他接着说。
丽云“宁连长……”她带着微笑。
宁开阳：“丽云，你不同意？”
丽云：“再呆一个星期，怎么样？”
宁开阳：“丽云……”
营长：“就这样，一星期后，我来接你。”
丽云：“为了保你合格，一星期的时间不会太长。”
宁开阳：“怎么不长？”
丽云：“长就长呗……”她妩媚一笑。
营长：“好好听护士同志的，没错。”
宁开阳：“对，特别是丽云的，当我悲观的时候，她给我精神和力量，当我迷惘的时候，她又给我开导和方向，我的这条命，之所以有勇气和意志去幸存，这大部分是她的功劳。”
营长：“丽云，你好不容易，我代表我们营的全体干部战士谢谢您。”他又重复了一句。
丽云：“营长，这是我的责任，宁连长恢复这么快，这大都靠他的精神和毅力，我仅仅是个插曲而已。”
宁开阳：“全是你的功劳，全是你的功劳。”
15景：春天一片绿色，天是那么的蓝，那么的旷远，一只雄鹰在天空中翱翔，它正向西南方的太阳飞去。
16山路：山一片青而绿，瀑布似条条洁白的，大大小小的飘带，从山崖上拉下深泉。游人在山上悠然荡步。在山上的一条道口，一辆吉普车停靠在路边，营长在宁开阳及丽云的送行下，来到吉普车边，警卫员下车为他打开车门，他向宁开阳和丽云道别。
宁开阳：“营长，您如果一星期后不来，那我一小时都受不了……”他的脸色带着愁云。
营长：“是不？”他向他和蔼一笑。
宁开阳：“是的，营长……”他感到一种悲苦：“我离开同志们已经有七年多了。”
营长：“开阳，”他的一只大手拍在了他的肩头上，显得万般怜悯：“我知道你，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忘我地工作激情，这是你历来的习惯。”
宁开阳：“营长，只有你知道我……”
营长：“我是个党员，是位营级干部，我如果不能了解营里每个干部战士，那我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好党员，就不是一个合格的营级干部。”
宁开阳：“营长……”他很感动道：“在您的身上，永远有我学不完的东西。”
营长：“应该这么说，我们互帮互学，每个人身上都有他的长处和短处，这些年来，我们好像失去的就是这个互帮互学，我们把调查研究给抛到脑后，把实事求是给抛到脑后，我们学到的只是什么？空头政治，歪曲真理。”
丽云：“所以，像宁开阳连长，就成了空头政治、歪曲真理的牺牲品。”
营长：“是啊！”他紧握着他的手道：“开阳，抛掉沉重的过去，展开我们共同的明天吧。”
宁开阳：“嗯。”他眼眶湿润地点点头。
营长：“一星期后，我就来接你，我走啦。”
宁连长：“嗯。”他松开了他的手。
营长：他上了吉普车，车开动起来，他探头窗外，向他们摇摇手：“开阳再见！丽云再见！“
宁开阳：“再见，营长！“
丽云：“营长，再见！“
宁开阳：吉普车远去了，他痴眺着车的形影，想想过去，他悲苦，想想现在和就要回队的日子，他激动，他的泪水流了出来。
丽云：“宁连长……”她在身后推了推他。
宁开阳：“嗯……”他吃了一惊，转过脸来，尬然一笑，忙抹去脸颊上的泪水。
丽云：“在想什么？”
宁开阳：“不，不想什么……”
丽云：“是不是心潮起伏地想着归队？”
宁开阳：“对，我真的想着归队，想着我离开几年的同志们。”
丽云：“……”她望望他没有说话。
宁开阳：“部队就是我的家，同志们就是我的亲人，我不能没有这个家，我不能没有这些亲人。”
丽云：“宁连长家里还有什么人？”
宁开阳：“没，没有了……”他在悲苦中摇摇头：“只有我自己……”
丽云：“对不起……”
宁开阳：“没事，没事的。”他嘴一抿道：“事实本来就是这样。”
`17牢：在监狱内，每间牢房门前都有铁拦拦着，徐镇海和张秘书痴呆地坐在牢间的石凳上，他们在失望中交谈。
徐镇海：“张秘书。”他手拨石凳上的残石道。
张秘书：“指导员。”
徐镇海：“别这样叫我，我已经跟你说过好几遍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一切都完了，你就叫我老徐，这就行了。”
张秘书：“教导员。”
徐镇海：“你怎么又来啦？就不好改改口？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了，我是个囚犯，就叫我老徐，这不就行啦！”他显得有种伤感。
张秘书：“老徐……”
徐镇海：“这就好，这就好，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处境，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之中，你难道没听他们说了，那四人被粉碎了，毛主席也死了，这意味着我们将是个什么样的厄运……”
张秘书：“我听说过，我也知道，我们搞诬蔑、陷害、迫害，还杀了好几个人……我们将会被判刑，判有期徒刑……无期徒刑……”他较难过。
徐镇海：“不，留给我们的，只有一颗子弹……”
张秘书：“可我们自始至终都是在执行中央路线，这不完全是我们的责任……”
徐镇海：“这跟谁去说？跟谁去说？我们完啦！完啦！”他有点伤感悔恨，但这已经太晚，太晚了。
张秘书：“我家中有爸爸、妈妈，还有妻子和两个女儿，我对不起他们……”
徐镇海：“对不起他们的，应该是我，你跟我这么多年，是我把你带上正道，也是我把你卷进圈套，没有我，你就不会去陷害迫害别人，我应该第一个枪毙，承受那颗子弹，承担一切罪行。”他说着，眼眶含泪：“可是，这已不是我所说，我真对不起你，给你带来同样的厄运。”
张秘书：“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我们为什么要这么荒唐？为什么？”他痛苦落泪。
这时，两个战士背着枪，打开牢门，走了进来。
战士：“请你和我们走一趟，你妹妹要见你。”
徐镇海：“妹妹……我妹妹？”他异常激动，也很伤感：“敏兰，是敏兰……”他直起身来，抓住那战士的手。
战士：“走吧，怎么这么罗嗦？”他松开他的手，把他带出去。于是，铁门又被关上了。
18会客室：在会客室，放了一张长台子，徐敏兰坐在台子边的长凳上，目光呆呆地望着会客室的门，她盼望着哥哥，是一种激情，也是一种悲怜，一会儿，门开了，徐镇海被一个战士推进会客室来。
战士：“五分钟……”他将门带上。
徐敏兰：“哥哥……”她哭着直起身来，跑向他。
徐镇海：“敏兰……”他张开手臂，心情沉重地迎向她。
徐敏兰：“哥哥……”她伏在他的肩头上痛哭。
徐镇海：“敏兰，别难过，别难过，别哭，别哭……”他心情沉重，泪盈眼眶。
徐敏兰：“我怎么不哭？我就你这么一个亲哥哥，你被带走的时候，我哭了两天两夜，我失望着，以后，再也见不着你了，哥哥，我的好哥哥，我今天终于见着你了，这些天来，我觉睡不好，饭吃不多，就是时时刻刻在烦你，念你，想你，你瘦多了，哥哥……”她不停地哭着。
徐镇海：“别哭，”他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我看你倒像瘦多了，从今往后，不要再烦哥哥，不要再念哥哥，也不要再想哥哥了……”
徐敏兰：“为什么？哥哥！”她很难过，声音哽咽着：“我是你妹妹，你是我哥哥，我不烦你，不念你，不想你，还有谁会烦你，念你，想你？哥哥……”
徐镇海：“敏兰，哥哥懂得你，也很理解你，你说得对，我们是一娘所生的兄妹，但你要知道哥哥，更要理解哥哥，哥哥不是一个好哥哥，哥哥是个做尽坏事，罪该万死的人……”
徐敏兰：“哥哥，你是我的，好哥哥……你没有做坏事，没有做任何坏事，你是不该死的，哥哥……”她哭诉着。
徐镇海：“敏兰，你不要再安慰哥哥了，哥哥所做的事情，只有哥哥自己知道，诬陷宁开阳的是我；枪杀沈林峰的是我；打死山依叔的是我；击毙陈园亮的是我……哥哥就像一头畜兽，沾满了同志的血，目前哥哥罪行数种，摆在面前的道路，也只有一条，死路……”
徐敏兰：“哥哥……你干嘛要这么说呐？哥哥……你并不是死路，你所诬陷的人宁开阳，他是有罪的，你所枪杀，击毙的沈林峰，他们都是坏人，至于那个老头，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该打，哥哥……”她拉着他的手哭着说着：“你没有做错，你执行的也都是中央的路线……你不会死，你不可能死的，哥哥……”
徐镇海：“敏兰，你不要再说了，一切坏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理应由我一个人承担……”他很痛苦，也很悲恸：“今后哥哥死了，你们要好好地生活……”
徐敏兰：“哥哥……”她伤心伏在他肩头上大哭：“你不能死……我不能没有我哥哥……哥哥……”
战士：“走吧……”他拉着徐镇海的衣裳，把他拉走。
徐敏兰：“哥哥……”她哭着，奔到门边，门扑通一声关上了：“哥哥……”
19景：天上下起了雨，把地面上的万物都给打湿，汽车在道路上奔驰，人们打着雨伞，披着雨具，正向自己所向往的掩蔽处，跑着、骑车向前赶……
20大街：雨下着，风刮着，徐敏兰边哭边在大街上摇摇摆摆地走着。人们一个个地打着伞，披着雨具，在她面前走过，跑过，骑过，这时，一辆卡车从她背后驶来，喇叭乱叫，她也听不着，这时卡车从她身边插过，她一惊。
司机：“你不要命啦？是聋子？当心点！”他责备着，车开远了。
徐敏兰：“呜……”她捂脸痛哭。
21猪场：一排猪圈，张德一系着白围裙，手拎猪食桶，打着猪食喂猪，一个个猪圈喂过去，他显得很累，很吃力，当喂到最后一个猪圈时，猪子一吃一跳，猪食溅他一身，他赌气将猪食桶一扔。
张德一：“妈的，我怎么会走到这一步？老子不喂你们这些瘟猪了。”他骂着，朝猪食缸上一坐，苦苦望着苍天：“老天，你为什么会对我这样？我好端端地奋斗了好多年，我的党籍没了，我的连长没了，却被弄到这鬼地方来喂猪，喂他妈的猪，我完了，我为什么完得这么快？你对我说！你告诉我！告诉我！”他向苍天摊着双手吼叫着：“我不想完！不想完！我不服完！我要我的党籍，我要我的连长，这比我的生命还重要，比我的生命还重要，你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
22客堂：客堂，徐敏兰推门进来，哭着抹了抹眼泪。
徐敏兰：“哥哥……我的哥哥……你为什么这么缺德……我恨你……恨你……”她哭说着，操起桌上的酒瓶，拔起瓶盖，猛喝几口酒，喝了呛了起来，她傲气，将酒瓶很劲往地上一掷，将酒散得满地，这时，张德一气呼呼地走到家中客堂来。
张德一：“敏兰！敏兰！”他急切地走过来扶她：“你为什么喝这么多的酒？你干嘛要喝这么多的酒？”他慌张地扶上了她的手臂。
徐敏兰：“放开！”她一手将他的手甩开：“你扶我干嘛？你没资格扶我！你放开啊，你……”
张德一：“你，你怎么会这样？怎么变得不讲理了？”他似乎觉得莫名其妙。
徐敏兰：“我不讲理？你放屁！”
张德一：“你……”
徐敏兰：“你，你什么？你自己做的事情，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张德一：“什么事情？我不知道！”
徐敏兰：“你不知道……不知道？你装的什么傻？你装什么傻？”
张德一：“我没装傻，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说吧，我做什么事情了？”
徐敏兰：“既然这样，我就打开窗户说亮话，我问你，你的检举书上都说了些什么？”
张德一：“没有，没有说……”他心中一惊道：“没有说什么……”
徐敏兰：“没有，没有……”她眼泪直流：“白纸交上去的？”
张德一：“我在检举书上都说自己……”
徐敏兰：“是吗？”
张德一：“是的。”
徐敏兰：“是的……”她抹了抹自己的眼泪：“你把我当三岁小孩？把我当大傻瓜？我告诉你，我不是三岁小孩，我不是大傻瓜，你把诬陷宁开阳的，枪杀沈林峰的，枪毙陈圆亮的，打死山依叔的，一些罪名都推到我哥哥的身上，是不是？是不是？”她向他吼叫：“是不是？”
张德一：“没有，没有……”他很惊慌：“真的没有……”
徐敏兰：“没有，还没有……我哥哥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哪一处对不起你？政治上给你入党，职务上给你提干了，经济上给你钞票，生活上给你住房，你却，你却，这么对他，你有没有良心？有没有道德？我哥哥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对你有什么好处？”她抓住他的衣襟来回掖着：“你是个小人！小人！”
张德一：“你冷静点……你听我说……听我说……”他抓着她的双手：“听我说好不好？”
徐敏兰：“我不要听！不要听！你是个畜生，是个畜生！”她向他吼叫：“怪我瞎了眼，认得你这个畜生！”
张德一：“啪！”他给她一巴掌。
徐敏兰：“你打我……打我……”她哭着，捂着自己被打的脸，奔了出去。
张德一：“敏兰……敏兰……”他叫着，跟了出去。
23路：路上风大雨大，徐敏兰在道路上奔着，她边奔边哭泣，这时，离她只有十多丈远的张德一跟着向她追赶。
张德一：“敏兰……敏兰……”他心中悔恨着：“你要到哪儿去？敏兰……”他追着叫着，心中十分酸痛，他痛自己的虚荣，痛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应该，痛自己目前的难堪处境：“敏兰……”他经过几分钟追赶，跃起两步抓住了她的后衣，掖住了她的手臂：“这下雨天，你要到哪儿去？”
徐敏兰：“放开，放开我……”她哭着挣脱着自己的手臂。
张德一：“敏兰……”
徐敏兰：“你别叫我……请你放开我，放开我……”她挣脱了他的手。
张德一：“敏兰……”他将她抱住：“你不要走……你不能走……”
徐敏兰：“你让我走……放开，放开我呀……”她哭着扒着他的手：“放开我……”她流着眼泪说着。
张德一：“敏兰……”他心情沉重，紧抱她不放，流着泪水道：“你原谅我……原谅我……我不该打你，我打你打错了……请你不要走，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徐敏兰：“你放开……放开我……你让我去死，让我去死……让我去死好不好……？”
张德一：“敏兰……”他无可奈何，淌着眼泪：“你不要死，也不能死……”
徐敏兰：“你别管我……我不要你管……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人，也没资格管我，放，放开我……放开我……！”她向他哭叫。
张德一：“敏兰，敏兰，你别这样，别这样，我没说你哥哥……我真的没有说你哥哥……你听了谣言，你知道不知道？”他故意镇定道。
徐敏兰：“哥哥……我的哥哥，我的好哥哥……”她哭叫着。
张德一：“敏兰……敏兰……你要相信我，相信我……跟我回去，跟我回去吧……”他拉着她的手臂。
徐敏兰：“我不回去，我不跟你回去……”她哭着，向后拖着身子。
张德一：“敏兰，我知道你的心情，我也很理解你，我错了，我不该打你，你原谅我，请你原谅我……好不好？好不好？跟我回去，跟我回去……”
徐敏兰：“哥哥……哥哥……”她哭个不停。
张德一：“风这么大，雨这么急，我们走吧，敏兰……”他牵着她的手向前走。
徐敏兰：“别拉我，你别拉我，我不要你拉，不要你拉，你放开我……”她激动着哭着。
张德一：“敏兰，你真的不肯原谅我？你这么下去，会生病的，敏兰，敏兰……我求求你，求求你……跟我回去，跟我回去……我不能没有你，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他一边说着，一边理着她额头上的头发，一边拉着她向前走：“跟我回去，跟我回去……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
徐敏兰：她只顾哭，随和他走着。
24烈士陵园：宁开阳、丽云、两位战士他们手上分别拿着花篮，他们分别向沈林峰、王云飞、陈园亮、山依叔的烈士陵墓献上花篮，三鞠躬进行哀悼。
25客堂：徐敏兰伏桌哭着，张德一手端着饭碗，立在她身旁，拉着她的手臂。
张德一：“敏兰，别哭了，我对不起你，我错了，我不该打你，我向你认错，你吃一点好不好？来……”他说着拉了拉她的手臂。
徐敏兰：她只顾伤心地哭，缩了缩手臂。
张德一：“敏兰，来吧，我求你了，”他继续拉着她的手臂：“吃一点，不吃饭怎么行呢？”
徐敏兰：“我死掉与你无关……你别管我，我不要你管……”
张德一：“敏兰，你是不是要我跪在你面前，你才肯原谅我？其实现在我的心中也很苦，我的党籍被开除，我的连长职务被撤消，我就这么完了，完了，每天喂这些瘟猪，弄得满身猪食，腥得浑身臭气，我真不如死了点好，你就吃一点，可怜可怜我，我要对得起你，对得起你哥哥，就吃一点吧，敏兰……”他拉着她的手臂。
徐敏兰：“不吃不吃，别烦我……”她哭着手一掰，将他手上的饭碗打在地上，饭菜散在一地。
张德一：“你……”他在痛苦：“唉，我这是过的什么日子？过的什么日子？我也不想过！我也不想过了！”他将桌上的饭菜全部给推在地上：“这种日子不如死了的好受……”他说着进了厨房。
徐敏兰：她看看苗头不对，直起身来，跟了过去。
26厨房：张德一来到厨房，操着厨房间切菜台上的切菜刀，正朝自己头颈砍去……
徐敏兰：“德一，德一，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她来到厨房，冲上前去，去抢他手上的菜刀：“我不让你这样……”
张德一：“你让我去死……让我去死……，活不活，死不死的日子，我不要过……我真的不要过……”他激动着，手舞着菜刀。
徐敏兰：“德一，德一，你不要，不要，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她哭着，抢着手上的菜刀：“我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你，你死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呜……”
张德一：“我不管，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反正得不到你的信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什么意思？我只有一死，死了干净！你别拉我的手，别拉我的手……”他泪水流着，扒她抓他的手。
徐敏兰：“德一……”她哭着，跪在他的面前：“你不要，你千万不要，我错了，错怪你了，我相信你，相信你……你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不要死，不要离开我……”她哭着，将他手上的菜刀夺了下来：“离开了你，我就没法子活下去……”
张德一：他流着眼泪，看着面前的窗户，看着外面细雨朦朦的天空，他似乎在悔恨，似乎像报复，又似乎在思恋着周润洁……
27屋檐：周润洁拎着一桶水，从河边小路，摇摇摆摆地，行步很吃力地来到家中的大门口，只见她不停地咳着，咳出两摊血，落在自己的手掌心上，她坚持移步到厨房的门前，但不料，她倒下了，倒在了屋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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