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一集：监督劳动（续集）
12房间：房间亮着灯，陈英赤着上身，刀疤为他用纱布带包扎着胸口、头上的伤口。当伤口包扎好，陈英一件件穿着自己的衣服，刀疤为他拉着衣裳。
陈英：“你的到来，很及时，如若不是你，我肯定命送在这两个臭女人手里。”
刀疤：“这就是感情，我逃出来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陈英：“是吗？”他很开心：“就在这儿做我的帮手吧！”他说着整了整自己的衣裳道：“明天早上开批斗会，好好看看这两个女人是个什么模样，走，出去看看。”他说着走出门外去。
刀疤：他跟在他身后走出去。
13草堆旁：夜，草堆旁，艳珍托着王嫂的头流着泪，周润洁抓住王嫂的手也在流着泪。
王嫂：“润洁……艳珍……你们两个不要难过……人总会要死的，什么时候死，这都一样，我恨我，我没有杀了陈英这个畜牲！”她有气无力说着：“要是杀了这个畜牲，你们今后就不会受凌辱了，沉水村的人，才有安宁的日子……”
周润洁：“王嫂……”她流着泪：“我带你去看医生……”
王嫂：“不，”她摇摇头：“我不行了，如果我有什么对你们不对的地方，你们，要原谅我，我是死糊涂……”
周润洁：“我们不会怪你的，王嫂……”
艳珍：“王嫂，我们再也不要提过去……过去，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她哭着说。
王嫂：“润洁，你要，把孩子带好……”
周润洁：“我知道……知道……小起，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他不知会成什么样子……”她流着泪水。
王嫂：“艳珍……”
艳珍：“王嫂……”
王嫂：“我们女人的命，都差不多……你要好好，生活……”
艳珍：“嗯……”她点点头。
周润洁：“王嫂，我背你走，背你去看医生……”
陈英：“有这个必要吗？”他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刀疤：“怎么又多了一个女人？哈哈哈！”他跟在他身后，来到她们面前很得意道：“真是好口福啊！”
艳珍：“流氓！流氓！我和你这流氓拼了！”她放下王嫂，直起身来同刀疤扭在一起。
刀疤：他乘机再次讨她的便宜，抱着她吻着。
艳珍：她啪啪打着他的嘴巴。
刀疤：他把她摔在地上的草堆上，扑向她。
陈英：“臭女人！”他将王嫂用脚一踢骂道。
周润洁：“王嫂……”她去扶摸滚在草堆下的王嫂，王嫂气息奄奄。
陈英：“你倒挺心疼她的嘛……”
周润洁：“你干嘛这么狠毒？”她声嘶力竭冲他吼道。
陈英：“你们要杀我，这难道不狠毒吗？”
周润洁：“你要问问，为什么要杀你！”她壮大了勇气。
陈英：“为什么？”他很平和道。
周润洁：“因为你做的坏事太多了。”
陈英：“你……你怎么也这样说起我来了。”
周润洁：“因为，我说的是真话，梁家四口的死，还有朱霞的死，这都是你的过错。”
陈英：“好，我的过错……我的过错……”他点头说着，狂叫起来：“草原！草原！”
刀疤：“来了……”他从艳珍身上爬起来，系着裤子跑过来：“什么事？”
陈英：“给我把她们一个个都捆起来。”
刀疤：“是！”他应着去拿草绳来，扭着周润洁的双臂道：“给我亲两下……你挺漂亮的……”
陈英：“啪！”他拍打他一下头道：“快捆！”
刀疤：“你干嘛打我？”他摸了摸头道。
陈英：“其它的女人，你可以侵犯，决不允许侵犯她……快捆！”
刀疤：他只有一个个地将他们分别捆起来。
14社场：在社场草堆的南端，社员依然面向东南方，在陈英的领唱下唱着《东方红》，大家唱着，陈英走到草堆前面去。
15草堆旁：草堆旁，周润洁，王嫂，艳珍，光头等，纷纷由四五个穿军装戴着红袖章的青年守着，他们双臂被绳索捆着，跪在地上。王嫂脸上尽是伤痕，她已经无力跪地，身子靠在脱粒机上，由一个带着袖章的青年拉着手臂，勉强跪着。
陈英：陈英这时来到周润洁身旁亲近道：“你受委屈了。”说着命令手下道：“把她身上的绳子解开！”随他一声令下，一个青年替她解开了绳子，陈英拉了拉她的手臂道：“起来吧。”
周润洁：“跪着好！”她手臂一甩，甩掉他的手。
陈英：“你又何必固执呐？依了我，你就不会挨斗受苦了。”
周润洁：“你看着办吧，无非是死！”她从未有过这样的坚决。
陈英：“不，不不不，你一死，这对我是一个巨大的损失，我就再也难寻到你这样的美人儿，我是不能杀你的，也不会杀你！”
刀疤：“老同学，大伙儿正等着你！”
陈英：“给我把他们通通押上去！”他说着，走向社场草堆的南端去。
16社场： 社场草堆的南端，社员们立着面向东南方，静候着陈英的到来，陈英来到了他们的身后。接着，是刀疤领着人，将戴高帽的王嫂拖上来，由两个青年扶着跪着，将周润洁、艳珍、光头等纷纷带着牌子押上来，跪在地上。
陈英：“大家转过来吧。”
群众：他们转过身子，惊呆了。
刀疤：“加强无产阶级专政！”他高举拳头，呼着口号。
群众：“加强无产阶级专政！”
陈英：“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群众：“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陈英：“大伙听着，”他来回荡着步：“现在我们沉水村的阶级斗争越来越复杂了，好长时间我们放松了阶级斗争观点，不讲阶级斗争，这是我们沉水村阶级斗争复杂化的根源之所在，所以，我们要克服过去，吸取教训，坚决以阶级斗争为纲，时时刻刻都要讲阶级斗争！阶级斗争这根弦任何时候都不能松！”
刀疤：“以阶级斗争为纲！”他高呼口号。
群众：“以阶级斗争为纲！”他们齐声高呼。
陈英：“你们大伙睁眼瞧瞧，这跪在你们面前的，个个都是老面孔，你们都认识，其实他们是暗藏在我们沉水村的反革命。”他首先来到王嫂面前，狠狠给了她一脚，王嫂被蹬倒了不能动。
周润洁：“王嫂……”她惊叫着欲起身去扶她，但被两个青年死死压住肩头，她哭了下来：“王嫂……”
陈英：“大伙看到了吗？这个疯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长期潜逃在外的反革命分子王秀珍。”
群众：“王秀珍？”、“她还活着？”、“是怎么抓到她的？”大家叽叽喳喳议论开了：“哟，恐怕有五六年没见到她了。”
陈英：“大伙静一静，”他对大伙叫道，然后指着躺在地上的王秀珍又对大家道：“你们瞧她现在这模样，破裤烂衫，披头散发，面孔黑黝，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是个地地道道的牛鬼蛇神，大伙再瞧瞧她，衣衫不整，头发散乱，是个鬼样……”说着指着艳珍道。
艳珍：“鬼你妈的魂！你这个流氓！不得好死的翻江……”
陈英：；“啪啪！”他正反给她两耳光骂道：“臭女人，我让你骂！我让你骂！”他骂着又蹬她屁股一脚。
艳珍：“你这个翻江，我就骂你，你这个流氓，你是个什么正人君子？背地里尽干些坏事！我到现在才看透你……”她嘴角流着血，显得很痛苦。
陈英：“嘴硬！我他妈让你嘴硬……”他拼命用脚踢着她。
艳珍：“哦……”她捂着小肚，痛苦中倒在地上，两个青年又将她扶起来。
陈英：“这个狗女人，经常早请示晚回报不参加，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这是反党反社会主义，反对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她是个名副其实的现行反革命！”
刀疤：“凡是反动的东西！”他又高起口号道。
群众：“凡是反动的东西！”他们齐声高叫。
刀疤：“你不打他就不倒！”他高呼。
群众：“你不打他就不倒！”他们齐声高呼。
陈英：“她，周润洁，在我们沉水村，找不到第二个，是个难得的美人蛇，她父亲，是个反革命，革命年代，他是既讨好敌人，又讨好好人，经常耍弄反革命两面派，因此，她的父亲是个特大的，极端狡猾的家伙，所以，根据遗传学，他的女儿周润洁，必然也非常非常地狡猾，她嫁给解放军，这不是想搞乱部队，可以与海外敌人相呼应吗？”
刀疤：“说！快说！你嫁给张德一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想搞乱我们的军队？”他推了她一下说：“说呀！怎么不说？”
周润洁：“我嫁给他，一不搞乱军队，二无任何目的，仅是人类爱情的必然。”
陈英：“那他为什么要同你离婚？”
周润洁：“因为……你这条狗老是盯着我……”她咬牙切齿道。
陈英：“你……”他举起了手掌，又放了下去。
刀疤：“啪！”他给她一巴掌道：“你太放肆了。”
张德亲：“姐姐……”他这时挤出人群，冲上来，哭着：“姐姐！”
刀疤：“你上来干嘛？”他将他一推道。
张德亲：“为什么打我姐姐？你凭什么打我姐姐？”他哭着同他扭打。
周润洁：“德亲……”她有气无力。
刀疤：“去你妈的！”他将他狠狠推在草堆上。
张德亲：“姐姐……”他爬起来，挣着再去扶她，但被两青年压着不能动弹。
刀疤：他跑上来给他两巴掌，打得他嘴角来血。
周润洁：“不要打他……你为什么打他？”她心急如焚，悲切万分。
陈英：“光头……”他手在光头头上摸了摸道：“他不服从命令听指挥，放走梁明顺的儿子梁明，与反革命分子串通一气，也成了反革命……”
光头：“反你妈的魂，老子是穷光蛋一个，我是什么反革命。”
陈英：他揪住他的衣襟，像发疯似的，抽打着他的嘴巴。
刀疤：“把反革命分子的嚣张气焰压下去！”他又喊起了口号。
群众：“把反革命分子的嚣张气焰压下去！”他们跟着高喊。
17景：天上刮起了风，下起了雨。
18社场：在社场南端，以陈英为首的一帮人，纷纷向仓库逃逸，群众也向家中奔去，以躲过这场雨，避过这股风，此时，在社场上，其它所谓的四类分子都已被亲属接走回家，所以只剩下王嫂瘫在地上，艳珍瘫坐在地上，周润洁躺在地上，张德亲趴在地上，他们脸上几乎个个带着伤疤，流着血。
张德亲：“姐姐……”他向她那边爬着，跑过去，泪流滚滚。
周润洁：她望着他，睁着眼睛不说话。
张德亲：“姐姐……”他挣扎着，爬起来，跌倒了又爬起来，来到她身边：“姐姐……你怎么样？姐姐……”他扶着她，把她扶坐在地上。
周润洁：“德亲……”她有气无力。
张德亲：“姐姐……”他哭着。
周润洁：“别哭，姐姐不要紧……”她抹去他眼角上的泪水。
张德亲：“姐姐……我们回去吧，姐姐……”
周润洁：“快，别管我，帮她们解绳……”
张德亲：“姐姐……她们都是我们的仇人？”
周润洁：“过去是，现在不是，去，去帮她们……”
张德亲：“嗯……”他应着，来到艳珍身后。
艳珍：“德亲……”她苦巴巴地看着他。
张德亲：他瞪她一眼，帮她解开绳子，便又去帮王嫂解绳了，他发现，王嫂已经不动了。
艳珍：“王嫂……”她歪歪倒倒跑过来，俯身托着王嫂：“王嫂……”她叫着，哭叫着，泪水直流。
王嫂：她面孔发白，灰灰然，她再也不能说话了。
周润洁：“王嫂……”她直起身，但又跌坐下来：“王嫂……”她哭叫着，又立起来，跌跌撞撞跑过去。
张德亲：“姐姐……”他急切过来扶她，把她扶到王嫂面前。
周润洁：“王嫂……王嫂……”她哭着跪在面前，伤心地抓住她的衣襟来回拽着。
艳珍：“这帮王八蛋……”她咬着牙齿，流着泪骂道：“你们不得好死……”
周润洁：“王嫂……王嫂……”她悲伤哭着，天上的风更大，雨更大，他们沉浸在凄风苦雨之中。
19门前：雨在下着，路上泥泞不堪，光头家的门前，光头在地上艰难地向家门口爬着……爬着，当够上他家的门时，他晕了过去，雨水打在他的身上，他像一只落水狗，凄然趴在地上。
20树林：树林，刀疤和几个家伙挖着一只长坑，王嫂头发蓬乱，衣衫破烂，被搁在一边，刀疤和另外两个家伙，将她拖着，拖抛到坑中，然后，他们挥着锨上的泥土，向王嫂的尸体散去……
21房间：在艳珍家中，艳珍在房间内坐在凳子上面朝着镜子，梳着头发，她面孔伤疤纵横，润着紫红，于是，她放下手上的梳子，用毛巾轻轻掖着自己脸上的伤口，掖着掖着，她脸上发出怒气，咬着牙齿。
艳珍：“陈英……疤子……你们这两个恶狼……你们，你们……天雷会劈了你们……”她说
着，泪水流了出来：“陈英，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们结婚也两年多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的心为什么这么狠？为什么这么缺德？我绝你妈的八代……”她自悲着，气愤着骂了起来：“翻江！狗娘养的！你不得好死！”
22客堂：张家客堂，周润洁、梁兰、张德亲和奋起以及梁树围桌坐着。其余的人都吃完饭，杂乱的碗筷放在自己各自的面前，只有周润洁还未吃饭，她面前的碗里还冒着热气，一双筷子搁在碗上。她像呆了似的，看着眼前灰茫茫的天，流着眼泪，她感到世俗的悲哀，一连串死掉这么多人，自己也受这么多的凌辱，她实在是一种悲苦，难以忍受的悲苦，提起张德一，她就感到十分痛苦，她真的没有想到，她嫁给他，自己会被他抛弃，会被人凌辱，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她担心着，今后该怎么办？张德亲、梁兰、梁树还有奋起使她身上的担子将会更重，而这种担子无论何时，她都必须挑起来的。所以，想到这些，她的泪水更流。
梁兰：“阿姨，你就吃一点吧！”她淌着眼泪道：“人是铁，饭是钢……”
周润洁：她不说话，只顾流泪。
梁兰：“阿姨，我们知道你心中苦得狠，我和梁树，又增加了你的负担，但我们除了你，再也没有什么出路……”她揩了揩眼泪。
周润洁：“梁兰……”她揩了揩自己脸上的眼泪搂着她：“快别这么说……你们全家四口人的生命，都是由小起引起的，阿姨再苦再累，再受煎熬……都不会抛弃你们两个……德亲、奋起吃什么，你们吃什么，他们穿上新衣，你们也穿上新衣，从今往后，你们兄妹两人，就是咱们家的人……”
梁兰：“梁树……”她流着泪对面前的弟弟道：“我们……快谢谢阿姨……谢谢阿姨……”
梁树：“谢谢阿姨。”他苦着脸道。
周润洁：“不要把阿姨当外人，阿姨我会尽到自己的责任，会尽到的……”
梁兰：“阿姨……”她感动得泪水直流，周润洁拍拍她的肩头。
23会议室：会议室很简陋，一张张方台子拼起来，形成长方形，下面是围着的四张凳子，四周墙壁上贴着各式标语，一帮人围着桌子坐着，他们抽着烟，喝着茶，有谈有说，有说有笑。这时，陈英满面春风地带着一个高个、瘦方脸，穿着军装戴着军帽的人走过来，来到会议室的主席台上。
陈英：“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公社的袁主任，大家欢迎！”他双手按着主席台，说着拍起手来。
大家：他们跟着拍掌。
陈英：“下面请袁主任给我们谈谈目前的政治形势和任务，大家欢迎！”
大家：以刀疤带头，大家又鼓起掌来。
袁主任：“目前总的形势是好的，‘文化大革命’取得一个又一个胜利，挖出一个又一个敌人，所以，这些成就是值得鼓舞和可庆的，但是，我们在座的都是些‘革命’的骨干，时刻都必须有‘阶级斗争’这根弦，要把这根弦绷得紧紧的，不能松，要善于观察形势，发现‘阶级斗争’的新动向，生产出新的敌人，像你们沉水村在陈英同志的领导下，就干得很好嘛，挖出了一个个的敌人，在手段上也是那么坚决，‘革命’就需要大义灭亲，毫不留情，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嘛！不管敌人是你爸爸、妈妈、兄弟、姐妹，还是妻子、儿女，都要和他们干到底，彻底同他们决裂。同时，为了使我们‘革命工作’有序发展，我们不光是对右派、走私派、当权派，地、富、反、坏、右进行监督劳动，只许他们规规矩矩，不许他们乱说乱动嘛！啊！啊！”
陈英：“大家鼓掌！”
24高田：周润洁和梁兰挖着田里的萝卜，她们一边挖着，一边在地上掼着萝卜上的泥土。后面堆着一堆又一堆。奋起在妈妈后面玩着，用手揪着萝卜茵。
周润洁：“小起，过来……”她揩着一个长长的红萝卜。
奋起：他跑了过去，来到母亲身旁道：“妈，什么事啊？”
周润洁：“乖，拿去吃吧！”她手上的长萝卜递给他。
奋起：他吃了起来。
梁兰：“甜不甜？小起？”
奋起：“甜的。”
梁兰：“香不香？”
奋起：“香的。”
梁兰：“那就慢慢吃吧。”
奋起：“嗯，”他点点头吃着。
25客堂：张家客堂，张德亲和梁树伏在桌上做着作业，这时，陈英和刀疤叼着香烟来到张家客堂。
刀疤：他歪戴着帽子，敞开胸襟，面对着张德亲道：“你姐姐呐？”
张德亲：“干嘛？”他不客气地回答。
刀疤：“干嘛？”他一把捞住了他的衣襟，朝他狠狠睁着眼睛。
张德亲：“你干嘛？你放开……”他抓着他的手腕叫道。
刀疤：“你，我不会打你的，等你姐姐回来，告诉她，叫她下午去背磙子……”他说着松开了他。
张德亲：“我姐姐背不动！”
刀疤：“妈的，你这臭小子，头皮倒挺硬，看在你哥是军人，不同你计较，记住，不要忘记告诉你姐姐，否则的话，倒霉的还是你姐姐……”他说着，向客堂外走去，陈英跟在其后。
26：门外：张家门外，刀疤和陈英正好从张家客堂出来，周润洁和梁兰各拎着菜篮盛着萝卜碰到他们，周润洁和梁兰心中一惊，陈英感到内疚，他望她没有笑容。
刀疤：“你们两个的确长得不错，是个大美人。”他淫笑着从上到下打量着她们道：“不过你们回来得正好，下去背磙子去。”
周润洁：她瞪他们一眼，同梁兰一道走向客堂去。
刀疤：“妈的，还挺高傲的！”他说着，将叼的香烟吐掉关照说：“要是忘了，自己负责。”
陈英：“走吧。”他抿嘴瞧着她俩背影，拉着他的衣角道。
刀疤：“这十六七岁的姑娘叫什么名字？”他跟他走着问道。
陈英：“梁兰！”
刀疤：“挺，挺嫩的。”他一笑道。
陈英：“其他女人你可以碰，这两个女人不许碰！”他警告道。
刀疤：“你也看上她们了？”
陈英：“这是阶级斗争你懂不懂？要同她们划清界限。”
刀疤：“我，我知道。”
27客堂：张家客堂，周润洁和梁兰拎着篮中的萝卜，来到客堂。
张德亲：“姐姐，疤子和陈英……”
周润洁：“我知道了。”她将手上的篮子放到墙边。
梁兰：“阿姨，我也去吗？”她将手中的篮子也放到墙边道。
周润洁：“如果他们这样做，我们不得不依啊……”她愁苦道。
梁兰：“阿姨……”
周润洁：“别怕，阿姨在你身边……”其实，她心中也在胆怯。
28：光头：在光头家的桌子上，光头喝着闷酒，有点儿醉了。
光头：“老子，穷，穷光蛋……怕，怕你，们……我要杀，杀你们……”他一边举杯一边道：“陈……陈英……你他妈的，忘，忘恩负，负义……你这么对，对我……我要杀，杀你……叫，叫我背，背磙子，我背，背不动……妈的……”他火气十足，用手臂将桌上的盆菜猛力一摔……：“妈的……”
29麦田：麦田长着麦苗，周润洁和艳珍，光头等一帮坏分子，头颈上挂着牌子，牌子分别写上，特务子女周润洁，现行反革命分子艳珍，现行反革命分子光头。他们各自在麦田中背个长两尺多，圆一尺半的石磙。向前艰难移动着。他们身后，便有一个穿军装，戴军帽，套红袖章的所谓红色造反派，拄着木棍盯着。陈英则在路边叼着香烟瞧着他们，特别是瞧着周润洁，心中有种万般的心疼。
陈英：“这都是你逼我的……”他吸上一口烟自语道：“其实我并不想这么做，我疼你，但你不珍惜，不能怨我……”
光头：他拖在最后头，被刀疤踢着屁股：“哇……哦……你妈的，干吗……”光头摸着屁股，停止不前。
刀疤：“快拉！快拉！”
光头：“老子拉不动，要拉，你他妈的拉！”他干脆屁股坐在磙子上。
刀疤：“你他妈的……”他咬住牙，揪住了他道：“拉不拉呀！”
光头：“去你妈的……”他骂着，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
刀疤：“好噢……”他爬起来，挥动着手上的棍棒朝他猛打。
光头：“哇，打死我啦！”他逃逸着，哇哇乱叫。
陈英：他飞快过来，给他伸上一脚，光头跌倒在地。于是，他们在他身上猛踢猛打。
周润洁：她落在艳珍后头，也许是磙子大的缘故。
梁兰：“阿姨……”她这时不知从哪边跑过来的，相帮她共同背着一个滚子。
周润洁：“既然疤子不叫你，你就不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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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英：“你的到来，很及时，如若不是你，我肯定命送在这两个臭女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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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他跟在他身后走出去。
13草堆旁：夜，草堆旁，艳珍托着王嫂的头流着泪，周润洁抓住王嫂的手也在流着泪。
王嫂：“润洁……艳珍……你们两个不要难过……人总会要死的，什么时候死，这都一样，我恨我，我没有杀了陈英这个畜牲！”她有气无力说着：“要是杀了这个畜牲，你们今后就不会受凌辱了，沉水村的人，才有安宁的日子……”
周润洁：“王嫂……”她流着泪：“我带你去看医生……”
王嫂：“不，”她摇摇头：“我不行了，如果我有什么对你们不对的地方，你们，要原谅我，我是死糊涂……”
周润洁：“我们不会怪你的，王嫂……”
艳珍：“王嫂，我们再也不要提过去……过去，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她哭着说。
王嫂：“润洁，你要，把孩子带好……”
周润洁：“我知道……知道……小起，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他不知会成什么样子……”她流着泪水。
王嫂：“艳珍……”
艳珍：“王嫂……”
王嫂：“我们女人的命，都差不多……你要好好，生活……”
艳珍：“嗯……”她点点头。
周润洁：“王嫂，我背你走，背你去看医生……”
陈英：“有这个必要吗？”他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刀疤：“怎么又多了一个女人？哈哈哈！”他跟在他身后，来到她们面前很得意道：“真是好口福啊！”
艳珍：“流氓！流氓！我和你这流氓拼了！”她放下王嫂，直起身来同刀疤扭在一起。
刀疤：他乘机再次讨她的便宜，抱着她吻着。
艳珍：她啪啪打着他的嘴巴。
刀疤：他把她摔在地上的草堆上，扑向她。
陈英：“臭女人！”他将王嫂用脚一踢骂道。
周润洁：“王嫂……”她去扶摸滚在草堆下的王嫂，王嫂气息奄奄。
陈英：“你倒挺心疼她的嘛……”
周润洁：“你干嘛这么狠毒？”她声嘶力竭冲他吼道。
陈英：“你们要杀我，这难道不狠毒吗？”
周润洁：“你要问问，为什么要杀你！”她壮大了勇气。
陈英：“为什么？”他很平和道。
周润洁：“因为你做的坏事太多了。”
陈英：“你……你怎么也这样说起我来了。”
周润洁：“因为，我说的是真话，梁家四口的死，还有朱霞的死，这都是你的过错。”
陈英：“好，我的过错……我的过错……”他点头说着，狂叫起来：“草原！草原！”
刀疤：“来了……”他从艳珍身上爬起来，系着裤子跑过来：“什么事？”
陈英：“给我把她们一个个都捆起来。”
刀疤：“是！”他应着去拿草绳来，扭着周润洁的双臂道：“给我亲两下……你挺漂亮的……”
陈英：“啪！”他拍打他一下头道：“快捆！”
刀疤：“你干嘛打我？”他摸了摸头道。
陈英：“其它的女人，你可以侵犯，决不允许侵犯她……快捆！”
刀疤：他只有一个个地将他们分别捆起来。
14社场：在社场草堆的南端，社员依然面向东南方，在陈英的领唱下唱着《东方红》，大家唱着，陈英走到草堆前面去。
15草堆旁：草堆旁，周润洁，王嫂，艳珍，光头等，纷纷由四五个穿军装戴着红袖章的青年守着，他们双臂被绳索捆着，跪在地上。王嫂脸上尽是伤痕，她已经无力跪地，身子靠在脱粒机上，由一个带着袖章的青年拉着手臂，勉强跪着。
陈英：陈英这时来到周润洁身旁亲近道：“你受委屈了。”说着命令手下道：“把她身上的绳子解开！”随他一声令下，一个青年替她解开了绳子，陈英拉了拉她的手臂道：“起来吧。”
周润洁：“跪着好！”她手臂一甩，甩掉他的手。
陈英：“你又何必固执呐？依了我，你就不会挨斗受苦了。”
周润洁：“你看着办吧，无非是死！”她从未有过这样的坚决。
陈英：“不，不不不，你一死，这对我是一个巨大的损失，我就再也难寻到你这样的美人儿，我是不能杀你的，也不会杀你！”
刀疤：“老同学，大伙儿正等着你！”
陈英：“给我把他们通通押上去！”他说着，走向社场草堆的南端去。
16社场： 社场草堆的南端，社员们立着面向东南方，静候着陈英的到来，陈英来到了他们的身后。接着，是刀疤领着人，将戴高帽的王嫂拖上来，由两个青年扶着跪着，将周润洁、艳珍、光头等纷纷带着牌子押上来，跪在地上。
陈英：“大家转过来吧。”
群众：他们转过身子，惊呆了。
刀疤：“加强无产阶级专政！”他高举拳头，呼着口号。
群众：“加强无产阶级专政！”
陈英：“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群众：“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陈英：“大伙听着，”他来回荡着步：“现在我们沉水村的阶级斗争越来越复杂了，好长时间我们放松了阶级斗争观点，不讲阶级斗争，这是我们沉水村阶级斗争复杂化的根源之所在，所以，我们要克服过去，吸取教训，坚决以阶级斗争为纲，时时刻刻都要讲阶级斗争！阶级斗争这根弦任何时候都不能松！”
刀疤：“以阶级斗争为纲！”他高呼口号。
群众：“以阶级斗争为纲！”他们齐声高呼。
陈英：“你们大伙睁眼瞧瞧，这跪在你们面前的，个个都是老面孔，你们都认识，其实他们是暗藏在我们沉水村的反革命。”他首先来到王嫂面前，狠狠给了她一脚，王嫂被蹬倒了不能动。
周润洁：“王嫂……”她惊叫着欲起身去扶她，但被两个青年死死压住肩头，她哭了下来：“王嫂……”
陈英：“大伙看到了吗？这个疯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长期潜逃在外的反革命分子王秀珍。”
群众：“王秀珍？”、“她还活着？”、“是怎么抓到她的？”大家叽叽喳喳议论开了：“哟，恐怕有五六年没见到她了。”
陈英：“大伙静一静，”他对大伙叫道，然后指着躺在地上的王秀珍又对大家道：“你们瞧她现在这模样，破裤烂衫，披头散发，面孔黑黝，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是个地地道道的牛鬼蛇神，大伙再瞧瞧她，衣衫不整，头发散乱，是个鬼样……”说着指着艳珍道。
艳珍：“鬼你妈的魂！你这个流氓！不得好死的翻江……”
陈英：；“啪啪！”他正反给她两耳光骂道：“臭女人，我让你骂！我让你骂！”他骂着又蹬她屁股一脚。
艳珍：“你这个翻江，我就骂你，你这个流氓，你是个什么正人君子？背地里尽干些坏事！我到现在才看透你……”她嘴角流着血，显得很痛苦。
陈英：“嘴硬！我他妈让你嘴硬……”他拼命用脚踢着她。
艳珍：“哦……”她捂着小肚，痛苦中倒在地上，两个青年又将她扶起来。
陈英：“这个狗女人，经常早请示晚回报不参加，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这是反党反社会主义，反对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她是个名副其实的现行反革命！”
刀疤：“凡是反动的东西！”他又高起口号道。
群众：“凡是反动的东西！”他们齐声高叫。
刀疤：“你不打他就不倒！”他高呼。
群众：“你不打他就不倒！”他们齐声高呼。
陈英：“她，周润洁，在我们沉水村，找不到第二个，是个难得的美人蛇，她父亲，是个反革命，革命年代，他是既讨好敌人，又讨好好人，经常耍弄反革命两面派，因此，她的父亲是个特大的，极端狡猾的家伙，所以，根据遗传学，他的女儿周润洁，必然也非常非常地狡猾，她嫁给解放军，这不是想搞乱部队，可以与海外敌人相呼应吗？”
刀疤：“说！快说！你嫁给张德一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想搞乱我们的军队？”他推了她一下说：“说呀！怎么不说？”
周润洁：“我嫁给他，一不搞乱军队，二无任何目的，仅是人类爱情的必然。”
陈英：“那他为什么要同你离婚？”
周润洁：“因为……你这条狗老是盯着我……”她咬牙切齿道。
陈英：“你……”他举起了手掌，又放了下去。
刀疤：“啪！”他给她一巴掌道：“你太放肆了。”
张德亲：“姐姐……”他这时挤出人群，冲上来，哭着：“姐姐！”
刀疤：“你上来干嘛？”他将他一推道。
张德亲：“为什么打我姐姐？你凭什么打我姐姐？”他哭着同他扭打。
周润洁：“德亲……”她有气无力。
刀疤：“去你妈的！”他将他狠狠推在草堆上。
张德亲：“姐姐……”他爬起来，挣着再去扶她，但被两青年压着不能动弹。
刀疤：他跑上来给他两巴掌，打得他嘴角来血。
周润洁：“不要打他……你为什么打他？”她心急如焚，悲切万分。
陈英：“光头……”他手在光头头上摸了摸道：“他不服从命令听指挥，放走梁明顺的儿子梁明，与反革命分子串通一气，也成了反革命……”
光头：“反你妈的魂，老子是穷光蛋一个，我是什么反革命。”
陈英：他揪住他的衣襟，像发疯似的，抽打着他的嘴巴。
刀疤：“把反革命分子的嚣张气焰压下去！”他又喊起了口号。
群众：“把反革命分子的嚣张气焰压下去！”他们跟着高喊。
17景：天上刮起了风，下起了雨。
18社场：在社场南端，以陈英为首的一帮人，纷纷向仓库逃逸，群众也向家中奔去，以躲过这场雨，避过这股风，此时，在社场上，其它所谓的四类分子都已被亲属接走回家，所以只剩下王嫂瘫在地上，艳珍瘫坐在地上，周润洁躺在地上，张德亲趴在地上，他们脸上几乎个个带着伤疤，流着血。
张德亲：“姐姐……”他向她那边爬着，跑过去，泪流滚滚。
周润洁：她望着他，睁着眼睛不说话。
张德亲：“姐姐……”他挣扎着，爬起来，跌倒了又爬起来，来到她身边：“姐姐……你怎么样？姐姐……”他扶着她，把她扶坐在地上。
周润洁：“德亲……”她有气无力。
张德亲：“姐姐……”他哭着。
周润洁：“别哭，姐姐不要紧……”她抹去他眼角上的泪水。
张德亲：“姐姐……我们回去吧，姐姐……”
周润洁：“快，别管我，帮她们解绳……”
张德亲：“姐姐……她们都是我们的仇人？”
周润洁：“过去是，现在不是，去，去帮她们……”
张德亲：“嗯……”他应着，来到艳珍身后。
艳珍：“德亲……”她苦巴巴地看着他。
张德亲：他瞪她一眼，帮她解开绳子，便又去帮王嫂解绳了，他发现，王嫂已经不动了。
艳珍：“王嫂……”她歪歪倒倒跑过来，俯身托着王嫂：“王嫂……”她叫着，哭叫着，泪水直流。
王嫂：她面孔发白，灰灰然，她再也不能说话了。
周润洁：“王嫂……”她直起身，但又跌坐下来：“王嫂……”她哭叫着，又立起来，跌跌撞撞跑过去。
张德亲：“姐姐……”他急切过来扶她，把她扶到王嫂面前。
周润洁：“王嫂……王嫂……”她哭着跪在面前，伤心地抓住她的衣襟来回拽着。
艳珍：“这帮王八蛋……”她咬着牙齿，流着泪骂道：“你们不得好死……”
周润洁：“王嫂……王嫂……”她悲伤哭着，天上的风更大，雨更大，他们沉浸在凄风苦雨之中。
19门前：雨在下着，路上泥泞不堪，光头家的门前，光头在地上艰难地向家门口爬着……爬着，当够上他家的门时，他晕了过去，雨水打在他的身上，他像一只落水狗，凄然趴在地上。
20树林：树林，刀疤和几个家伙挖着一只长坑，王嫂头发蓬乱，衣衫破烂，被搁在一边，刀疤和另外两个家伙，将她拖着，拖抛到坑中，然后，他们挥着锨上的泥土，向王嫂的尸体散去……
21房间：在艳珍家中，艳珍在房间内坐在凳子上面朝着镜子，梳着头发，她面孔伤疤纵横，润着紫红，于是，她放下手上的梳子，用毛巾轻轻掖着自己脸上的伤口，掖着掖着，她脸上发出怒气，咬着牙齿。
艳珍：“陈英……疤子……你们这两个恶狼……你们，你们……天雷会劈了你们……”她说
着，泪水流了出来：“陈英，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们结婚也两年多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的心为什么这么狠？为什么这么缺德？我绝你妈的八代……”她自悲着，气愤着骂了起来：“翻江！狗娘养的！你不得好死！”
22客堂：张家客堂，周润洁、梁兰、张德亲和奋起以及梁树围桌坐着。其余的人都吃完饭，杂乱的碗筷放在自己各自的面前，只有周润洁还未吃饭，她面前的碗里还冒着热气，一双筷子搁在碗上。她像呆了似的，看着眼前灰茫茫的天，流着眼泪，她感到世俗的悲哀，一连串死掉这么多人，自己也受这么多的凌辱，她实在是一种悲苦，难以忍受的悲苦，提起张德一，她就感到十分痛苦，她真的没有想到，她嫁给他，自己会被他抛弃，会被人凌辱，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她担心着，今后该怎么办？张德亲、梁兰、梁树还有奋起使她身上的担子将会更重，而这种担子无论何时，她都必须挑起来的。所以，想到这些，她的泪水更流。
梁兰：“阿姨，你就吃一点吧！”她淌着眼泪道：“人是铁，饭是钢……”
周润洁：她不说话，只顾流泪。
梁兰：“阿姨，我们知道你心中苦得狠，我和梁树，又增加了你的负担，但我们除了你，再也没有什么出路……”她揩了揩眼泪。
周润洁：“梁兰……”她揩了揩自己脸上的眼泪搂着她：“快别这么说……你们全家四口人的生命，都是由小起引起的，阿姨再苦再累，再受煎熬……都不会抛弃你们两个……德亲、奋起吃什么，你们吃什么，他们穿上新衣，你们也穿上新衣，从今往后，你们兄妹两人，就是咱们家的人……”
梁兰：“梁树……”她流着泪对面前的弟弟道：“我们……快谢谢阿姨……谢谢阿姨……”
梁树：“谢谢阿姨。”他苦着脸道。
周润洁：“不要把阿姨当外人，阿姨我会尽到自己的责任，会尽到的……”
梁兰：“阿姨……”她感动得泪水直流，周润洁拍拍她的肩头。
23会议室：会议室很简陋，一张张方台子拼起来，形成长方形，下面是围着的四张凳子，四周墙壁上贴着各式标语，一帮人围着桌子坐着，他们抽着烟，喝着茶，有谈有说，有说有笑。这时，陈英满面春风地带着一个高个、瘦方脸，穿着军装戴着军帽的人走过来，来到会议室的主席台上。
陈英：“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公社的袁主任，大家欢迎！”他双手按着主席台，说着拍起手来。
大家：他们跟着拍掌。
陈英：“下面请袁主任给我们谈谈目前的政治形势和任务，大家欢迎！”
大家：以刀疤带头，大家又鼓起掌来。
袁主任：“目前总的形势是好的，‘文化大革命’取得一个又一个胜利，挖出一个又一个敌人，所以，这些成就是值得鼓舞和可庆的，但是，我们在座的都是些‘革命’的骨干，时刻都必须有‘阶级斗争’这根弦，要把这根弦绷得紧紧的，不能松，要善于观察形势，发现‘阶级斗争’的新动向，生产出新的敌人，像你们沉水村在陈英同志的领导下，就干得很好嘛，挖出了一个个的敌人，在手段上也是那么坚决，‘革命’就需要大义灭亲，毫不留情，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嘛！不管敌人是你爸爸、妈妈、兄弟、姐妹，还是妻子、儿女，都要和他们干到底，彻底同他们决裂。同时，为了使我们‘革命工作’有序发展，我们不光是对右派、走私派、当权派，地、富、反、坏、右进行监督劳动，只许他们规规矩矩，不许他们乱说乱动嘛！啊！啊！”
陈英：“大家鼓掌！”
24高田：周润洁和梁兰挖着田里的萝卜，她们一边挖着，一边在地上掼着萝卜上的泥土。后面堆着一堆又一堆。奋起在妈妈后面玩着，用手揪着萝卜茵。
周润洁：“小起，过来……”她揩着一个长长的红萝卜。
奋起：他跑了过去，来到母亲身旁道：“妈，什么事啊？”
周润洁：“乖，拿去吃吧！”她手上的长萝卜递给他。
奋起：他吃了起来。
梁兰：“甜不甜？小起？”
奋起：“甜的。”
梁兰：“香不香？”
奋起：“香的。”
梁兰：“那就慢慢吃吧。”
奋起：“嗯，”他点点头吃着。
25客堂：张家客堂，张德亲和梁树伏在桌上做着作业，这时，陈英和刀疤叼着香烟来到张家客堂。
刀疤：他歪戴着帽子，敞开胸襟，面对着张德亲道：“你姐姐呐？”
张德亲：“干嘛？”他不客气地回答。
刀疤：“干嘛？”他一把捞住了他的衣襟，朝他狠狠睁着眼睛。
张德亲：“你干嘛？你放开……”他抓着他的手腕叫道。
刀疤：“你，我不会打你的，等你姐姐回来，告诉她，叫她下午去背磙子……”他说着松开了他。
张德亲：“我姐姐背不动！”
刀疤：“妈的，你这臭小子，头皮倒挺硬，看在你哥是军人，不同你计较，记住，不要忘记告诉你姐姐，否则的话，倒霉的还是你姐姐……”他说着，向客堂外走去，陈英跟在其后。
26：门外：张家门外，刀疤和陈英正好从张家客堂出来，周润洁和梁兰各拎着菜篮盛着萝卜碰到他们，周润洁和梁兰心中一惊，陈英感到内疚，他望她没有笑容。
刀疤：“你们两个的确长得不错，是个大美人。”他淫笑着从上到下打量着她们道：“不过你们回来得正好，下去背磙子去。”
周润洁：她瞪他们一眼，同梁兰一道走向客堂去。
刀疤：“妈的，还挺高傲的！”他说着，将叼的香烟吐掉关照说：“要是忘了，自己负责。”
陈英：“走吧。”他抿嘴瞧着她俩背影，拉着他的衣角道。
刀疤：“这十六七岁的姑娘叫什么名字？”他跟他走着问道。
陈英：“梁兰！”
刀疤：“挺，挺嫩的。”他一笑道。
陈英：“其他女人你可以碰，这两个女人不许碰！”他警告道。
刀疤：“你也看上她们了？”
陈英：“这是阶级斗争你懂不懂？要同她们划清界限。”
刀疤：“我，我知道。”
27客堂：张家客堂，周润洁和梁兰拎着篮中的萝卜，来到客堂。
张德亲：“姐姐，疤子和陈英……”
周润洁：“我知道了。”她将手上的篮子放到墙边。
梁兰：“阿姨，我也去吗？”她将手中的篮子也放到墙边道。
周润洁：“如果他们这样做，我们不得不依啊……”她愁苦道。
梁兰：“阿姨……”
周润洁：“别怕，阿姨在你身边……”其实，她心中也在胆怯。
28：光头：在光头家的桌子上，光头喝着闷酒，有点儿醉了。
光头：“老子，穷，穷光蛋……怕，怕你，们……我要杀，杀你们……”他一边举杯一边道：“陈……陈英……你他妈的，忘，忘恩负，负义……你这么对，对我……我要杀，杀你……叫，叫我背，背磙子，我背，背不动……妈的……”他火气十足，用手臂将桌上的盆菜猛力一摔……：“妈的……”
29麦田：麦田长着麦苗，周润洁和艳珍，光头等一帮坏分子，头颈上挂着牌子，牌子分别写上，特务子女周润洁，现行反革命分子艳珍，现行反革命分子光头。他们各自在麦田中背个长两尺多，圆一尺半的石磙。向前艰难移动着。他们身后，便有一个穿军装，戴军帽，套红袖章的所谓红色造反派，拄着木棍盯着。陈英则在路边叼着香烟瞧着他们，特别是瞧着周润洁，心中有种万般的心疼。
陈英：“这都是你逼我的……”他吸上一口烟自语道：“其实我并不想这么做，我疼你，但你不珍惜，不能怨我……”
光头：他拖在最后头，被刀疤踢着屁股：“哇……哦……你妈的，干吗……”光头摸着屁股，停止不前。
刀疤：“快拉！快拉！”
光头：“老子拉不动，要拉，你他妈的拉！”他干脆屁股坐在磙子上。
刀疤：“你他妈的……”他咬住牙，揪住了他道：“拉不拉呀！”
光头：“去你妈的……”他骂着，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
刀疤：“好噢……”他爬起来，挥动着手上的棍棒朝他猛打。
光头：“哇，打死我啦！”他逃逸着，哇哇乱叫。
陈英：他飞快过来，给他伸上一脚，光头跌倒在地。于是，他们在他身上猛踢猛打。
周润洁：她落在艳珍后头，也许是磙子大的缘故。
梁兰：“阿姨……”她这时不知从哪边跑过来的，相帮她共同背着一个滚子。
周润洁：“既然疤子不叫你，你就不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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